第11章
南晴經過，看見應曲和走了進去。她看了眼西米，目光最終落在應曲和身上：“你們認識？”
這話倒讓應曲和不适應，“這話應該由我問。”
西米插話道：“那個……應先生，我跟這位小姐那天在《中華至味》資料提交處見過，她是微博上那個特別紅的美食博主，南晴的小廚房。”
“看不出來南小姐還有這癖好。”
應曲和看過“南晴的小廚房”出的菜譜，沒創意，沒新意，料理中規中矩。
令他意外的是，南晴的小廚房，居然是南晴本人。
“曲和，你這是五十步笑百步呢？”南晴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笑了笑：“你的手，化成九陰白骨爪我也認得出。”
應曲和眼神一歷，下意識看了眼西米。
西米坐在凳子上，仰頭看着這對“箭弩拔張”的男女，忽然覺得這位南晴小姐與應先生很登對。比起應曲和的手，她更喜歡南晴那頭黑直發，真漂亮。
她從來不敢奢想自己能留長發，即使逃婚，自己的思維還是被西老頭禁锢着。
她下意識地又摸摸自己短發。
自卑感油然而生。
南晴打了個噴嚏，揉揉紅彤彤的鼻尖，冷冷地瞥了應曲和一眼：“每次見着我跟見情敵似的，能不能和顏悅色點？”她掃了眼應曲和，見他一雙腳上滿是泥，了然：“你們不會剛從山上下來吧？回酒店？我開車送你們。”
應曲和還沒開口拒絕，西米搶先道：“謝謝南小姐！”
……
應曲和稱臨時有事，不與她們一道，自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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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米沾他的光，倒是坐上了南晴的車。
南晴目不斜視開車，随便找了個話題問西米：“明天就比賽了，你想好菜譜了嗎？”
被美女這麽一問，西米毫無保留地點頭說：“想好了，我打算做蟹黃野菌。”
“蟹黃野菌？”南晴嘴角一勾：“別毒死了評委。”
話裏明顯帶着一絲嘲諷意味兒。
西米連忙解釋說：“沒有沒有，蟹黃和野菌一起，不會中毒。我認為參賽的菜不僅得有色香味，創意也是很重要一點。”
“我問你什麽，你答什麽。你別忘了，我也是參賽者，你就不怕我盜用你的菜譜？”南晴說話沒有客氣的意思，這點跟應曲和倒是有點像。
西米愣了一下，一時不知如何接話，好半晌才道：“我相信你，你是應先生的朋友。”
南晴忽然就笑開，像是聽到一個笑話般：“誰告訴你我們是朋友？”
“那是……？”西米有點搞不懂了。
南晴笑容一收，神色沉重道：“我是他的相親對象，還沒到朋友的程度，我們兩還處于互相考察期，如無意外，年底結婚。”
“……”西米一頭烏雲。
所以這是……什麽鬼？不是朋友？如無意外年底結婚？
西米沉下心來，又覺得南小姐與應先生挺般配，由衷發出感慨：“南小姐，你們一定能結婚，你跟應先生的性格有點……像，這應該就是夫妻性格？”
南晴笑而不語。
回到客棧西米心裏有點空，具體也說不上是什麽感覺。她抱着背簍回到客棧小院，在榕樹下坐了會，老板娘收拾完客房出來，看見她，走過來踢了她一腳：“臭丫頭，你知道回來？”
老板娘看了眼四周，問她：“應先生呢？沒跟你一起回來啊？”
想起南晴，她有些悵然地搖搖頭。
老板娘挨着她坐下，拿胳膊肘倒騰了她一下：“米米，我覺得這應先生對你有些特殊，他不會是喜歡你吧？”
西米耳朵發燙：“怎麽可能……他是大老板，我是……我只是給他打工的。他是美食家，我是個廚子，我做的菜剛好合他口味罷了。”
“是這樣哦？”老板娘揉着自己腹部說：“有句古話叫……要想抓住這個男人的心，必須先抓住他的胃，應先生那張毒嘴把古鎮廚子全部數落一遍，偏偏就覺得你的菜味兒不錯，這說明什麽？說明你的菜合他口味，你已經抓住了他的胃，心還會遠嗎？”
“……對啊，抓住了老曲的嘴和胃，心就不遠啦，咳咳咳……”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含糊的聲音。
西米和老板娘同時回頭，恬簡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她們身後，一手抱着牛皮紙袋，一手抓着蘿蔔酥，食物塞了滿嘴，說話的時候酥沫亂飛，話速太快，導致被嗆住。
恬簡抹抹嘴巴跟着坐過來，将牛皮紙袋裏剩餘兩個蘿蔔酥分給老板娘和西米。然後用一雙小油手抓住西米一只手，擰着小眉頭，欲言又止。
老板娘和西米屏住呼吸等她說話。
好半晌，恬簡一手掩嘴，小聲說：“米米，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哦。”
故作神秘令氛圍有些緊張，空氣中無端生了一絲快節奏，帶動着老板娘和西米啃蘿蔔酥的速度也快了點。
“老曲他——是——老——處——男——”
恬簡說完深吸一口氣，仿佛說了好大一個秘密，身體終于輕松了。
“噗——”
“嗤——”
西米和老板娘被嗆住，同時将嘴裏食物噴出去。
就着這個話題，恬簡與老板娘展開了激烈的讨論。老板娘抓住西米的手道：“老處男活兒一定不會很好，這個要慎重，婚前同居是有必要的，培養感情。”
恬簡擰着眉頭說得一本正經：“我家老應也是從小司機開到了老司機，可厲害了。”
西米忽然覺得這個話題好黃暴，尤其從恬簡嘴裏說出來，她居然有點無法直視這個看似傻傻呆呆的“姑娘”了。
老板娘見西米臉一下紅了，推了她一把：“小姑娘有什麽不好意思的？結婚這種事，不一定要找顏值高的，主要是對你好，顧家，活兒好，知道嗎？”
“……”
話題扯遠了啊喂！！
晚上應曲和回到客棧，西米站在櫃臺裏幫忙算賬。
應曲和手裏拎着一只MORD的包裝袋，走過來放在櫃臺上，推給西米。
這個品牌的鞋非常貴，一雙鞋的價格四位數起。
西米看了眼包裝，打開鞋盒看了眼裏面躺着的那雙中國風的軟底手工繡花布鞋，繡樣栩栩如生，布鞋鞋幫滾口狹闊一致，縫線的針距離均勻整齊。
“MORD居然有中國風的布鞋？”西米望着應曲和，眼睛裏寫滿疑惑，“你是讓我幫你看看鞋的真假嗎？肯定是假的，這個牌子可是法國的大品牌，怎麽會有布鞋呢？不過做工倒是不錯，恬簡應該會喜歡。”
“的确是山寨貨，經過一家鞋店順便買的。”應曲和修長手指在櫃臺上一敲，催促她：“穿上試試，合不合腳，明天比賽，不能太寒碜。”
西米捧着這雙做工精美的布鞋，愛不釋手：“給我買的？”她抱着布鞋從櫃臺裏出來，坐在板凳上試了一下，非常合腳，擡起下巴望着他問：“多少錢啊？這雙鞋做工真不錯，即使是山寨，也是良心貨，不便宜吧？”
“倒不貴，九十九。”
“唔，那就從我工資裏扣一百吧，剩餘一塊，給你的跑路費。”西米眉眼彎彎，穿上新鞋走了一圈，非常輕盈，花紋仿佛要從布樣裏飛出來，走了一圈在應曲和跟前停下，抓抓後腦勺說：“應先生，你表面看着兇，其實待人非常不錯，謝謝你啊。”
“好好比賽，就當是報答我，你的菜品我很喜歡。”應曲和頓了一下又說，“作為應食軒的老板，我尊重每一個有能力的廚子，視他們為友，為親。”
聽他講話西米仰着頭太累，索性低下頭，目光不經意落在他的下腹位置，頓時想起了老板娘說的那句“活兒好”，臉頰頓時紅透，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真是污到極致了……
——
《中華至味》的賽場從露天廣場，轉戰到室內錄影棚。在後臺，幾位廚師需要上鏡化妝，負責西米的化妝師稱路上出了點意外，西米自然而然被晾在了一邊。
一個人獨自坐在梳妝鏡前，沒有一個人理她。負責人進來看進展，看見西米還傻愣愣坐在那兒，起了一股無名火：“你怎麽還幹坐着？趕緊讓化妝師給你化妝啊！”
“我……化妝師還沒來……”西米有點膽怯。
負責人jake都快急死了，随便叫了一名助手，指着西米道：“快給她随便化化妝，馬上開始了。”
助手不是專業化妝師，擅長給自己化妝，卻沒有給別人化妝的經驗。先給西米上了一層打底，面對西米的眉毛，有點不知道該如何下手：“麻煩，我真不會給別人畫眉毛。”
“讓我的化妝師過去給她畫吧。”坐在西米左手旁的微胖女孩說。
西米并不認識她，但知道她就是豆豆美食，皮膚很白，笑起來有點治愈，有點甜。
化妝師過來替西米畫眉，豆豆美食跟她搭話：“你緊張嗎？我有點欸，我叫葉豆豆，你呢？”
“我叫西米。”她有點拘謹。
葉豆豆跟她說了會話，她本來不緊張的，卻莫名緊張起來。
由于趕時間，西米的妝沒化完，出門的時候南晴掃了她一眼，“這麽醜也敢上鏡？”說罷便走上了臺。
西米愣在原地，有點不敢上了。葉豆豆安慰她：“什麽人嘛，我覺得挺美的，別理她，我們上去。”然後順手推了她一把，她一個踉跄闖進鏡頭，差點栽倒。
還好女主持人順手扶了她一把，一言兩句化解了尴尬。
舞臺形狀為圓形，四名評委坐在圓臺正中最邊沿，四張條桌分別擺在圓形靠邊，中間是主持人的位置。舞臺燈光映耀下，桌上的卡式爐小巧有質感，四位參賽選手的蔬菜、配料已經被收納在桌上。
節目在電視和網絡直播，新鮮的食材用自身顏色沖擊鏡頭。節目之外已經有諸多粉絲蹲守電視、電腦屏幕前。
四位廚師相繼走進鏡頭，屏幕下方會有字幕介紹。
葉豆豆上臺沖着鏡頭做了一個飛吻，瞬間将場內氣氛帶動。
Jn大叔人如其名，事一個留胡渣的大叔，樣貌普通。
南晴是身材最好，顏值最高，最有氣場的一個，她跟應曲和一樣，能将最普通的廚師服，穿成大牌時裝的味道。
南晴一出場，現場尖叫聲此起彼伏，尤其是網上直播，視頻裏彈幕被刷滿，清一色吶喊：“啊啊啊南晴嫁我！”
“愛妃，朕來了！”
“今日朕拒絕早朝！！要給愛妃投票！看愛妃做菜！”
“你們都走開！南晴是我皇後！”
西米莫名地想起一句話，愛情是勢均力敵，南晴和應曲和太般配了！
西米平平淡淡出場，舞臺鏡頭本來就吃妝，她的半成品妝容導致她毫無存在感，鏡頭給她時，直播平臺的彈幕開始吐槽：“這小弱雞就是那個憑空冒出的西西西米？關系戶吧？”
“一定是關系戶！”
“長得好小只，好瘦，就這細胳膊，能掂大鍋嗎？”
西米骨架小，看起來瘦，但胳膊不少力量的線條，掂大鍋毫無問題。
到廚師檢查食材環節，西米見自己采摘的野生菌還新鮮着，但卻少了一樣主要的食材……
應曲和坐在評委席位置，看見西米變了臉色，一臉緊張地叫過評委，低聲說了幾句話。
很快主持人與工作人員對接，賽臺上，除了西米，其餘幾位已經開始投入料理之中。
主持人拿起話筒，對着鏡頭說：“由于節目組失誤，參賽選手西西西米少了一份最主要的食材，蟹黃，現在工作人員已經前去取材，西西西米的比賽時間順延幾分鐘。”
直播平臺罵聲一片，倒不是罵節目組，全罵西米：
“怎麽會有這種失誤？一定是西西西米作弊！她看見賽場上其它三位的菜品，所以臨時改了想法！！”
“對，這個有後臺的，所以才換成了蟹黃這麽高檔的食材！”
“有後臺真是了不起:)。”
數分鐘後，工作人員帶着壞消息回來，主持人一臉失望地說：“由于蟹黃緊缺，短時間內沒辦法找到這味食材。現在就看西西西米能帶給我們什麽樣的驚喜了，”主持人把話筒遞到西米跟前。
應曲和的目光一直聚集在西米方向，眉心擰成一團。
節目組做事嚴苛，出現這種狀況只有一個原因。
有人不想西米晉級。
西米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氣，好半晌才說：“古鎮最不缺的是鹹鴨蛋，沒有蟹黃，我就臨時用鹹鴨蛋代替吧，蟹黃野菌改成金湯燴野菌。”
從蟹黃到鹹鴨蛋，這絕對不是食材升級，明顯降低檔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