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是夜
是夜,霍隰覺得口渴,嗓子開始變得幹啞。
周圍的一切都很安靜,宿吾搭在他腰間的手臂的重量能夠清晰的感覺到。
霍隰翻了個身,最後還是忍不住突如其來的口幹舌燥睜開了眼睛。霍隰感覺到背後的一束目光,**裸的盯着他的後腦勺,即使是身後躺了個宿吾還是讓霍隰覺得害怕。
“我知道你醒着。”站在霍隰身後的人開口說道,“你不是想見我嗎?我來了你怎麽不轉身?”
霍隰感覺自己的雞皮疙瘩爬了一背,身後的宿吾卻一動不動的像個局外人。
“別裝了,他聽不到我說話。”霍隰背後的那人說到,“你是年級最後一名,詛咒也就是只在你身上靈驗。”
霍隰收回企圖去搖醒宿吾的手,猶豫再三還是一狠心轉過了身。
意料之外的是夏椿并沒不是他想象中的模樣,還是那樣幹幹淨淨完完整整的站在自己面前。
“你”霍隰開了口說了一個字,嗓子卻緊的連你字兒都說跑調了。
“很意外嗎?”夏椿對着他笑了一下,“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瘋瘋癫癫支離破碎?”
霍隰無法辯駁,只好低頭苦笑了一下。
“你是怎麽猜到我的?”夏椿收起笑容問霍隰。
“???”霍隰楞了一下,“不是你刻意漏的線索給我嗎?”
霍隰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夏椿的呢?還是要追溯到他做夢的那個晚上,雖然是夢境,但是霍隰總覺得夏椿沒有那麽簡單。
首先是在副本剛開始的時候,夏椿表現太好了,讓霍隰他們一下子及記住了夏椿的名字。其次就是夏椿提供的線索,體育器材室,裏面出現了關鍵道具--假發。但是最後假發又消失了。
最後就是他和宿吾夜闖女生宿舍樓的那天晚上,那一晚卻偏偏出現了廁所的一幕,最後假發又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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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些線索都還不算是最後的證據,最後讓霍隰真正懷疑到夏椿頭上的是嚴柯枕頭底下的照片,他拉着宿吾去了教室辦公室只是為了确定一件事。
那張照片上的筆記。
他們将整個高五年級的學生試卷全部集齊,一張一張的比對字跡,最後,這張照片後面的自己和其中一人試卷上的字跡是一模一樣的。
那就是夏椿,整個高五年級的年紀第一。
除此之外,霍隰還發現一件事,那就是出現在課桌上的字跡以及宿吾那邊試卷上的字跡和夏椿的字跡卻是不一樣的。
難道,這個副本有兩個幕後boss?于是霍隰和宿吾認為所有的答案必須要等到詛咒靈驗的那一刻。
可是,霍隰看了看旁邊的宿吾,為什麽宿吾明明離他們這麽近卻感覺不到他們的交談?
夏椿拉了一張凳子擺在霍隰面前,然後坐在霍隰的對面,面對着他說:“你猜,你們進來的二十一個人,現在還剩多少?”
霍隰頓時覺得不好,從進入副本開始,系統就沒有播報過玩家的死亡信息,這也就導致存活的玩家根本不清楚真正的玩家死亡數量。
而自從嚴柯死掉之後,他和宿吾就懷疑死亡的條件不只有詛咒這一個點,再加上白天在宿舍裏找到的照片紙條以及發夾等副本道具,更讓他倆懷疑現在為止存活的玩家會不會只有他倆了。
夏椿看着霍隰臉色,最後對着霍隰笑了一下:“也該輪到你了,最後的抉擇。”
霍隰覺得自己的意識好像被按進了水裏,四肢像是在水裏漂浮,周圍的一切變得霧蒙蒙的。夏椿在他面前擺弄着什麽,霍隰的目光就落在宿吾身上。
宿吾一直閉着眼
睛,還保持着側身對着他的姿勢,霍隰在想,如果詛咒靈驗了,那他還沒有個宿吾告別呢。
整個人就像是被泡在水裏,五感開始變得模糊,夏椿在霍隰的耳邊說了一句什麽,他沒有聽清,再然後夏椿拿起一直被宿吾嫌棄而挂在陽臺的假發戴在了霍隰的頭上。
霍隰好像聽到了有筆劃過紙張的聲音。
耳邊好像有人在說話,脖子有些不舒服,霍隰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狠狠的推了一下,他睜開眼就是炙熱的陽光,和一雙雙瞪着自己的眼睛。
“時遇。”旁邊的人又在霍隰的手臂上推了一下,“老師問你這題選什麽呢。”
霍隰順着聲音轉過頭,夏椿的臉在陽光裏有些透明,她對着霍隰在笑,眼睛裏一片閃亮。
“時遇,怎麽了?睡了一節課就睡糊塗了?趕緊把口水擦擦!”講臺上的老師拍了拍桌子,将霍隰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教室裏響起一片此起彼伏的笑聲,霍隰有些分不清自己現在是怎麽個情況。
畫面一轉,霍隰站在宿舍的床前,面前圍了幾個男生,他們哄搶着的是一個紫色的牛皮本子。
“喜歡他,但是不能告訴他。”為首的男生大聲的念出筆記本上的文字,“今天是雨天,你帶傘了嗎?”
“哈哈哈哈哈哈!”周圍的人笑做一團。
霍隰感覺到自己的手不自覺的伸出去搶,可是卻連筆記本的邊都沒有碰到。
“如果我不是男生就好了,那樣我就可以大聲的和你告白!”筆記本被人拿着在走廊上大聲的宣讀,不少宿舍裏的人抖站在門口。
“哈哈哈哈,你也不看看人家樂不樂意看你一眼!”
“他是個同性戀!”
“真的?”
“不會吧,我還覺得他長得挺好看的呢。”
“所以啊,長得跟個小白臉似的。”
“真是同性戀啊?好惡心啊!”
“真惡心!”
“呸!”
霍隰被周圍的人推搡着,肩膀撞在門框上生生的疼,耳朵聽到的詞語讓他無奈的閉上了眼睛。
從頭而降的一盆水。
霍隰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黑色的,墨水。
面前的廁所門緊閉着,門外有着毫不壓抑的笑聲,黑色的墨水順着地板縫流出去,霍隰靠在門上嘆了一口氣。
“惡心!好好洗洗幹淨吧。”
眼前的門像是隔了一整個世紀才被打開,夏椿鋪了上來,霍隰說不出話來,只聽見她說:“時遇,對不起,對不起”
你有什麽對不起的呢?你又沒有錯。
頭重腳輕的感覺讓霍隰感覺自己像是得了重感冒,他伸手在額頭上摸了一下,有些燙手。
宿舍門被人打開,霍隰感覺自己被強行拉起來,衣服被換了,腦袋上被戴上齊腰的假發,霍隰眯着眼睛感受到了閃光燈。
“等一下!把這個給他戴上。”有人喊了一句,掏出一個小兔子往他頭上戴,最後板着他的頭對着鏡頭說:“茄子!”
“哈哈哈,你看他像不像!”
“走啊!去告白啊!你現在就是個女生了。”
“開心點兒,我們可是在幫你!”
“來,面對鏡頭笑一個。”
霍隰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耳邊的嘲諷和謾罵就像是早上的廣播的早間新聞一樣,他用回憶的方式體驗了時遇整個高三時間的遭遇。
一群即将面臨高考的學生,居
然還有閑心做這樣
的事情。
霍隰想到了詛咒,又想到了那些透過時遇的眼睛看到的醜惡的嘴臉,那些透過時遇耳朵聽到的污言穢語。果然,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的是無辜的。
宿吾聽見了小聲的哭泣,就在耳邊,雖然有些模糊,可是卻一直在耳邊環繞。他伸手摸了摸身邊的位置,有些涼,他猛地睜開眼睛。
霍隰不見了!
宿吾下意識的找霍隰,一轉頭就看見一個人對着自己的床端正的坐着。
“我靠”宿吾忍不住罵了出來。
坐在面前的人低着頭哭泣,齊腰的長發有些淩亂,層次不齊的頭發上還有些紅色的油漆。
宿吾記得霍隰說他在講到的假發上看到過油漆。宿吾走上前去扒開頭發,頭發下面霍隰緊閉着雙眼,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霍隰!”宿吾伸手在霍隰的肩膀上搖了搖,“霍隰,你醒醒!”
霍隰閉着眼睛,像是聽不見宿吾的聲音,他縮着肩膀,将臉埋在臂彎裏。
宿吾有些着急,他伸手打開房間裏的燈,一瞬間燈光鋪滿整個屋子,蓋過了走廊上的燈光。
宿吾看着霍隰不住的顫抖,他伸手扯掉了霍隰頭上的假發,與此同時霍隰睜開了緊閉着的雙眼,在他的目光中站起來,走出門外。
宿吾立馬跟上,他總覺得此刻的霍隰不一定是霍隰。
霍隰一路上到了樓頂,頂樓的大門開着,像是早就在等待他們的到來,霍隰先一步進去,宿吾上去就看見了夏椿。
霍隰站在了邊緣的欄杆前,宿吾眉頭一皺想要上前去将霍隰拉回來,夏椿擋在了他的面前。
“別去!”夏椿說,“他已經不是霍隰了!你忘記最後一名的詛咒了嗎?”
宿吾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揮開了她的手。
霍隰就站在邊緣,宿吾才注意到霍隰身上的衣服被換了,本來的男士校服被換成了裙子,身上的衣服有些破舊。
一直閉着眼睛的霍隰睜開了眼睛,宿吾小聲的叫了他一聲。
“霍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