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來,和藏心他們喝了一壇子,每人都不敢多喝,小半碗已經能讓人睡上一整天了。你喝了三壺,也就是三大碗。你可以睡三天了,讓我想想,你明天壽誕不出現,後天不出現,大後天也不出現……我可以悄悄走喽,王爺自求多福啊。”
她站起來,樂呵呵轉身往屋頂另一端走,“王爺在這裏好好享受月光,我下去睡覺去了。祝王爺好夢。”
帝炫天的胃像被火燒着了一樣,腦袋也開始迷糊,他匆匆從懷裏摸出一只小瓶子,拔開瓶塞,把瓶裏清涼的藥液全部倒進嘴裏。
但是沒什麽用,他還是倒了下去,砸在瓦上,唏哩嘩啦一陣響。
禦凰雪高興了沒一會兒,就犯愁了,她下不去!
他在這裏過|夜,把無關人等都趕出去了,小元和小歌睡得像豬,叫了好幾聲,也沒能叫醒。
“怎麽辦?”她也有些醉了,低頭往下面看,眼前一花,腿也跟着軟了,差點沒摔下去。
折騰了會兒,不得不退回馬頭牆那一側,靠着雪色的磚牆坐下。
☆、【90】我這輩子,這是頭一回喝醉(二更)
月光溫和地落在禦凰雪的身上,她瘦瘦的身子蜷成一團,沉沉睡去……
帝炫天在快天亮的時候才醒過來,梨花釀确實厲害,他的醒酒丹居然在三個時辰之後才發揮作用,把他從宿醉裏解救出來。
他轉頭看禦凰雪,無比糾結地握住了她伸到腦袋邊上的小腳。繡鞋和襪子都不知道去了哪裏,冰涼的小腳上沾了黑灰,動一動,正好能蹭到他的臉頰上。
他輕手輕腳地坐起來,抱着她跳下房頂,把她放回榻上。
“小禦兒,我要辦事去了,我這輩子,這是頭一回喝醉,也只有你的酒能讓我醉。暇”
小元和小歌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他縮回手,放下了帳幔,慢步過去開門。晨光和風一起撲進來,掀起了他披散的長發,一只鴿子落在枝頭,沖他咕咕叫了幾聲。
“王爺,現在梳洗嗎?宮裏頭已經開始鳴鑼了。”小元把水盆放到架子上,給他福身行禮島。
“今日不進宮,拿便裝來。”
“啊?”小元和小歌怔住,皇後壽辰,不進宮怎麽行?那可會招來大禍的!
“去拿。”他慢步走到木架邊,平靜地從水中拿起帕子,彎腰洗臉。
小歌匆匆出去,讓侍衛去拿衣裳,自己一溜小跑進了廚房,給他端早膳。
小元過來,把雪白的小瓷罐遞到他的面前。他打開瓷罐,用玉勺舀了些細鹽出來,用指尖細細擦牙,最後用淡香露兌水漱口。
待用完膳,衣服正好送到,今日皇後生辰,依規矩是要穿王袍進宮磕頭道賀的。但是現在擺在他面前的是一身月白的錦衣,只有袍角和袖口用金線繡着吉祥雲紋圖。他整理完畢,扭頭看向屋中的花梨木榻,眼神軟了軟,沉聲道:“伺候好夫人,不要叫她起來,讓她多睡會兒。”
小元和小歌行了禮,送他離開小院,擔憂地看着他遠去的背影,小聲議論。
“王爺的性子太倔強了,今日不進宮,若皇上怪罪下來,真不敢想像……”
“或者,是有什麽特別的任務?”
“哎,當奴才難,當主子也難呢。”
二人搖搖頭,回到院子,靜修禦凰雪自己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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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炫天一出來,就看到了等在前面的幾匹馬。童舸和丁默都換上了白色的長袍,戴着碧色鬥笠。
“出發。”他躍身上馬,輕輕一抖缰繩,沉聲說道。
十幾匹馬如離弦的箭,疾馳出去。
正街上,大大小小的官員正盛裝而行,裝着大大小小箱子的馬車緊随其後,他們都要去宮裏給皇後拜壽。有些人根本沒有資格進宮,但人必須到,就在宮外面,朝裏面磕幾個響頭,遞上禮單,留下東西,再喝一杯由太監遞來的酒,就算完事了。
“消息絕對準确,妙賢主持就在雪倫河邊講經,傍晚時分我們就能趕回來。皇後看到這份大禮,絕對比收到雪珊瑚更高興。”丁默策馬追近,大聲說道。
“到了那裏,速戰速決。”帝炫天沉聲說道。
“是。”丁默興奮地說道:“王爺,屬下真迫不及待想看到宮裏頭那些人的反應了,皇後一定不會放過嫣貴妃。”
帝炫天薄唇緊抿,扭頭看了他一眼,“難道不應該嗎?”
“當然應該。”丁默臉色一沉,忿然道:“她為了争奪寵愛,陷害海珠王妃,把您送去當質子,她這幾年夜夜噩夢,所以常常躲在佛堂裏不出來。她以為念了經,燒了香,她的噩夢就像高僧說的一樣,在日夜頌經中消失了?呸,她會從此堕入地獄。”
那些曾經讓他生不如死的人,現在就應該一個一個地堕入地獄。
帝炫天烏瞳驀地緊縮,雙腿用力一夾馬肚子,馬兒奔跑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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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中張燈結彩,鑼鼓宣天,鞭炮齊鳴。
皇後郝欣虞一身正紅宮裝,鳳冠绾發,扶着宮婢的手,慢步邁出了門檻,微笑着掃視衆人。後宮所有的嫔妃、公主,都跪在她的面前,對她頂禮膜拜。
她沒什麽勢利,讓她一直穩坐後位的法寶只有一件,那就是有位高僧曾對帝崇忱說,皇後就是他将來坐上帝位的定海神針。就如同高僧所說,他一路打進了京城,成了皇帝。所以盡管皇後年紀漸大,風韻不再,也讨不了他的歡心,他還是讓她穩穩戴着鳳冠,捧着鳳印,住在皇後宮中。
“都起來吧。”她的視線最後停在嫣貴妃和帝玥的母親舒芙苓的臉上,輕輕一個來回,便走過去,親手扶起了二人,“兩位妹妹,這些日子為本宮操辦壽辰之事,辛苦了。”
“為皇後娘娘效力,自當全力以赴,鞠躬盡瘁。”二人趕緊又拜,作出誠惶誠恐的樣子。
就是這樣,哪怕背後天天把皇後罵成不生蛋的母雞,當着她的面,還是會扮成忠誠溫馴的樣子。
“快起來吧。”郝欣虞一手扶起一人,戴着金色長指甲套的手,輕握着她們的手,三人并肩往前庭走去。
那些嫔妃公主們立刻緊跟過來。
“母後。”阿寶公主最活潑,很快就擠到了舒芙苓和皇後中間,笑着說:“我沒有好禮物送給母後,真慚愧呢。”
阿寶的母親早逝,是皇後親手養大的,所以和她關系最親。
舒芙苓松開了手,笑着說:“阿寶什麽時候會有圓圓的肚子,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對啊,你和驸馬成親這麽長時間了,怎麽肚子還沒有圓起來?”皇後用指尖輕推她的額頭,笑着問:“趕緊讓我做皇祖母吧,我都想得頭疼了。”
“這也不是我想圓就圓的呀,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感覺我挺努力了。”阿寶吐吐舌尖,往她手臂上蹭,“不過,我雖說沒準備太昂貴的禮物,但我準備了一件母後看了肯定歡喜的禮物。”
“哦,是什麽?”皇後好奇地問。
“快拿來。”阿寶朝身後的人擠眼睛,兩個小宮婢趕緊把手裏捧的東西拿上來。是一只圓圓的籠子,上面用布蓋住了。
皇後停下腳步,瞅着她笑,“看你猴急的,急巴巴的在這時候把東西獻上來,若不能我開心,我就罰你等下給我彈支曲子。”
“母後一定高興,再說了,我若彈曲子,還不得讓人家以為是哪家棉花店的小厮在彈棉花呢?”阿寶推着她,讓她趕緊掀開籠子上的布。
皇後柳眉輕揚,輕輕地掀開了紅布。裏面是一盆花,花瓣重重疊疊,像是仙女的初裾,更可貴的是顏色,濃烈的紅,在陽光下看,近乎于墨色了。
“墨牡丹!”衆女子驚呼,紛紛圍過來看熱鬧。
“我種了三年,終于讓它開花了,我要給母後種滿滿一園子。只有母後才配得上這富貴無雙的牡丹花。”阿寶雙手背在身後,有些神氣地說道。
“阿寶公主真是心靈手巧,想必花神都為了阿寶公主傾倒了,才會把這樣的聖花降臨在公主府上。”嫣貴妃有些羨慕地看着黑牡丹,忍不住伸出雪白的指尖,探進籠子中輕輕撫摸了幾下。
皇後的眼中閃過了一線厭惡,随即匆匆掩飾過去,讓宮婢接過黑牡丹。
“把這盆牡丹拿去給皇上看,然後擺到本宮的寝宮裏,本宮要日夜見到它。”
“是。”宮婢接過了牡丹,快步往前走。
“母後,我厲害吧?我就算不是公主,也能當花匠呀,一定是天下最好的花匠。”阿寶圍着皇後轉了幾圈,抱住了她的手臂,找她要賞賜,“我這麽厲害,母後應該賞我些金銀珠寶才對。”
“你這小丫頭,哪裏像出嫁的女兒?成天來娘家坑錢。”皇後心情大好,緊握着她的小手,爽朗的笑道:“行了,我也就那些體已錢,你就盡管坑吧,想要多少,讓樂兒拿給你。”
“我不是幹壞事,而是給母後建牡丹園。宮裏的工匠幹不好,這些工匠都是我教了好久的。他們一進來就得好多日子,得給他們發點饷銀,讓他們安頓好家人的生活。”阿寶笑着說道。
“嗯,反正拿着我的銀子孝敬我。”皇後更樂了,環顧衆人,大聲說:“我現在怎麽越發後悔把她那麽早嫁出去了呢?”
“女兒要嫁人,留不住啊。”嫣貴妃笑着說道。
☆、【91】英武的男人,總會有好多女人惦着(一更)
皇後眸子微眯,淡淡地笑了笑。她背對着衆嫔妃,沒人看到她眼中越來越濃,幾乎快掩飾不住的厭惡。
她生的都是女兒,不像嫣貴妃生了個兒子,母憑子貴,穩坐第一貴妃的位置十數年,在宮中與她分庭抗禮,很多時候根本不給她面子。
“母後,我們走吧。”阿寶公主牽起她的手,笑着說道:“我要去前面看變戲法,還有九哥安排的戲班子可好了。”
“老九那孩子,最擅長做這些事了。”嫣貴妃塗得豔紅的指甲在臉頰上輕輕滑過,慢吞吞地說道邾。
“玥兒不如麟王那麽膽大,那麽有志氣,他能服侍好他父皇和母後,就是大能耐了。麟王才是有真本事的人啊。”
舒芙苓柔柔地開腔,話裏是綿裏藏針,嘲諷帝麟前幾日jian污獻舞聖女一事。她能讓皇帝最疼她的兒子,讓皇帝在生病的時候只召她一人前去侍奉,其能耐有多大,可想而知。
嫣貴妃太淩厲了,後宮嫔妃多不喜她。就算是成天圍在她身邊轉的那些女人,也是因為懼怕她,不得不像她低頭。她一向霸道,在後宮橫行無忌,憑的就是母家過于張狂的勢力,而這勢力恰恰是皇帝忌諱的。她不是不知道這樣會讓帝崇忱更讨厭,但在失去帝寵的時候,除了用外戚的勢力來幫着她穩固地位,她也實在想不出別的好辦法。
嫣貴妃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強行忍了忍,放慢了幾步,讓舒芙苓走到了她的前面犍。
“娘娘?”侍婢關虹從未見她向人示弱過,于是停下腳步,有些不解地看向她。
“我頭有些暈,可能是早上吹了涼風。”她撫撫額,故意虛弱地說:“我們走慢點吧。”
“那就慢慢走吧。”皇後扭頭看向她,關切地說道:“擡頂轎子來也行。”
“走走就好。”嫣貴妃笑笑,向她福了福身,“皇後娘娘請吧。”
“那你慢些來,不礙事。”皇後點點頭,帶着衆人繼續往前。
嫣貴妃臉上的笑意退去,滿臉冰霜地說:“有什麽好得意的,我會讓你們有更得意的時候。”
“娘娘,先忍住些。”關虹輕聲說。
“走吧。”嫣貴妃甩了甩帕子,慢吞吞地往前走,小聲說:“本宮是不想看着那些臭女人谄媚的樣子,皇後那老女人生不出兒子,還要占着皇後的位置。我們家為他打天下,不知道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到了現在居然還要受他冷落,想想就來氣。我前兩個月過生辰,就讓宮裏的人給我磕了個頭,酒宴也沒有擺幾桌。你看看這老女人過生辰,皇帝把各地蕃王都叫回來了,送的禮堆滿她的宮殿。這樣比一比,本宮連前面去都不想去。”
“娘娘小聲點。”關虹四處看看,警惕地提醒道。
“本宮知道。”嫣貴妃用帕子掩唇,小聲說:“本宮最恨的是那sao蹄子,也不知道用了什麽妖媚法子,讓皇上這麽些年來都離不開她。三十好幾的人了,還能常去侍寝。莫不是那老東西也雄風不在了,讓這sao蹄子過去幫他遮掩遮掩?”
“苓貴妃常炖雪蛤湯喝,裏面放了好些名貴藥材,身子就像少女一樣漂亮呢。”關虹壓低聲音,湊近她的耳朵:“奴婢也給娘娘炖過,可惜娘娘總不肯喝。”
“本宮才不想和那sao蹄子一樣,身子漂亮?哼,本宮要一刀刀把她的肉全割下來喂狗。”嫣貴妃臉色陰沉,惡狠狠地擡眸看向前面那群女人。
關虹都被她的這表情吓到了,趕緊掩嘴,不敢再多說話。
到了前殿,皇後已經站到了帝崇忱的身邊,帝後二人在接受衆臣的道賀。
早上這些人都正式磕過頭了,所以這時候就是送禮,名貴的禮物一件件地呈上來,各種喜慶的祝壽詞逗得皇後合不攏嘴。
“咦,帝炫天怎麽沒來?”嫣貴妃往人群裏找了一會兒,不解地問。
“不知道。”關虹搖搖頭,小聲說道。
嫣貴妃的視線又在人群裏找,看到帝麟正被一群外臣圍着,談笑風聲。于是擰擰眉,輕聲說:“去,把麟王叫過來。他別在那裏得意忘形了,皇上最恨他和外臣走得太近。”
“是。”關虹快步過去,把帝麟給叫了過來。
“哦,給我辦事去了。反正他來了,父皇也不喜歡他。”帝麟不以為然地說道。
“辦什麽事?”嫣貴妃好奇地問道。
“查青衫刺客的事。”帝麟敷衍道。
“皇後大壽,你讓他查什麽青衫刺客,荒謬,到時候你父皇問起來,有你好果子吃。”嫣貴妃咬牙,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戳他的眉心,“臭小子,你什麽時候聽聽你外公的勸,不要在外面亂來。帝炫天那人不是能關在籠子裏的獸,不要太過信任他。”
“放心好了,他不敢不聽我的話。”帝麟笑笑,自信地說道。
“我看你父皇今日心情很好,還要宣布太子之事。你等下忍着點,不要露出不快的模樣,要好好道賀。”嫣貴妃又叮囑道。
“知道了。”帝麟的眼神突然發直,盯住了前面的一位美豔女子。
嫣貴妃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頓時一陣怄氣,那是蕃王新獻給帝崇忱的一名美人,這幾天剛得了幸,封了貴人。
“有點出息,不要見着破雞蛋就撲過去叮。”她拍了帝麟一下後腦勺,忿然道:“你娘在宮裏快被欺負死了,你怎麽就不争氣呢?”
“不是正在争氣嗎?”帝麟目不轉睛地看着那美人,腳步開始往那邊邁。
“二哥。”帝琰突然從一邊擋了過來,拍了他一下。
“幹什麽?”帝麟有些不耐煩地問。
“三哥幹什麽去了?大家等着他比射箭呢,能射中頭箭的,父皇會把那匹寶馬賜給他。”帝琰笑嘻嘻地說道。
“不知道,你找找吧,可能正躲在哪個角落裏傷春懷秋。”帝麟繞過他,但那美人已經不見了。他有些失望,扭頭看帝琰,陰着臉色問:“什麽比射箭,我怎麽不知道還有這個?宮裏不是不讓帶兵器進來嗎?”
“不用真箭,随地取材。這事,只有三哥最厲害。這裏所有人,都不可能是他的對手。”帝琰環顧四周的人,笑眯眯地說道。
“呵。”帝麟不可置否地一笑,小聲說:“那有什麽用,若不是我,他現在還在馬場撿球。”
“二哥,三哥好歹也是大功|臣,你平常也客氣點。”帝琰冷下臉,剮了他一眼,大步走開。
“去,腦子壞了?”帝麟也不理他。
“你們看,這是二哥給母後送的雪珊瑚。”阿寶公主拍着手,大聲叫衆人過去看。
阿寶單純,覺得大哥不在了,二哥就應該是太子。加上帝麟對這妹子還真有那麽幾分真情在,平常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會給她特地送過去。阿寶雖對二哥的品行有所不滿,但是兄妹之情讓她選擇包容,什麽事都催着薄慕傾聽帝麟的,還在皇帝和皇後面前大加贊揚他孝順,體貼兄弟姐妹……
大家被阿寶的叫聲吸引過去,只見一個水晶座上立着一株半人高的、通體雪白的雪珊瑚,就像一位聖潔的美人,伸展柔軟的手臂,溫柔地看着紅塵衆生。
這樣的寶貝,就連看一眼,也會覺得一顆心被滌蕩了一次,掃去了積埋多日的塵埃。
“太美了。”衆人圍着雪珊瑚,連聲贊美。
帝麟頓覺得有了面子,拱着拳,向衆人回禮。
“是母後澤被天下,感動上蒼,才會讓這樣的珍寶降臨人間,借本王之手,來到母後的面前。也只有母後,才有資格擁有這樣天下無雙的寶物。”他向着高臺上的皇後行禮,朗聲說道。
“帝麟越發懂事了,真得哀家的心啊。”皇後鳳眸微眯,大聲贊美。
“為母後辦事,心甘情願,鞠躬盡瘁。”帝麟趕緊又說道。
“皇上,真得好好賞賞這孩子。”皇後微笑着看向帝崇忱。
“這是他一片孝心,不必再賞他什麽了。”帝崇忱拈拈胡須,扭開了頭。
皇後笑笑,叫過身邊的太監,低語了幾句話。太監立刻從她手裏接過了一件東西,大步跑下了高臺,到了帝麟的身邊,雙手托高,掌心卧着一把明晃晃的金鑰匙。
“麟王,皇後娘娘賞您一把金鑰匙,可以去娘娘的寶庫,自行挑選。”
“兒臣不敢要,請皇後娘娘收回。”帝麟趕緊跪下,誠惶誠恐地說道。
“拿着吧……”皇後的話還未說完,只聽到嘩啦啦地一陣響聲,往那聲音炸開的地方看,衆人正尖叫着往後退,那株雪白的雪珊瑚居然炸裂了,碎末像冰棱一樣,四處亂飛,打傷了好些人。
阿寶就在人群裏,堅硬的珊瑚末打中了她的額頭,劃出了一道口子,頓時湧出了鮮血。
“這是怎麽回事?”嫣貴妃大驚失色,匆匆跑向了雪珊瑚。
剛剛還美輪美奂的雪珊瑚現在已經碎成了渣渣,似乎正在嘲笑這些人的無知——
“這是假珊瑚!”有人大膽地湊上去,撿起碎末看看,再聞聞,驚愕地說道:“之前一定收放在陰涼之處,現在拿出來,一遇熱,所以它就炸開了。”
“這、這個……”帝麟也慌了,趕緊跑過去,雙手抓着水晶座臺上的碎末,語無倫次地說:“怎麽可能是假的,這是驸馬給我的。”
這時候沒人理他,阿寶額頭上的血正往下淌,已經滴到她的下巴上了,正吓得直哭。
“來人哪,快叫禦醫,寶公主受傷了。”皇後三步并兩步從高臺上沖下來,用帕子捂住阿寶的額頭,大聲叫道。
“阿寶。”薄慕傾一臉愕然地從人群裏跑出來,扶住了阿寶。
“哇……”阿寶一見他,頓時大哭,“傾哥哥,我完了,我一定會更加地醜了。”
“別哭了。”皇後瞪了一眼帝麟,憤怒地說道:“你還杵在這裏幹什麽,趕緊把這些東西弄出去。什麽寶物,明明就是廢物。”
帝麟的臉色鐵青,飛快地把碎末掃到地上,叫太監過來清理,自己抱着沉沉的水晶座子出去。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嫣貴妃也傻眼了,她還從來沒有遇上過這樣的事,讓她都反應不過來。
此時麟王妃聶淩波過來了,扶住了她,大聲說:“母妃莫急,其中一定有誤會。夫君得了這寶物之後,一直妥善收藏在府中,還令我一天三次,焚香祭拜,更是每日晨昏親手擦去雪珊瑚上面的細塵。夫君一片孝心,絕無作假。這東西是早上送來的,中途是否有人動過?”
“對,對,淩波說得對!”嫣貴妃緊抓着聶淩波的手,連連點頭。她做錯的事太多,唯獨這個兒媳婦選得太對了!
“來人,把接觸過這寶貝的人統統抓起來,關進大牢。今日是皇後生辰,朕就讓他們先多活過今日。”帝崇忱死死盯着嫣貴妃,臉色鐵青地說道。
嫣貴妃的心咯噔一沉,一陣冰涼的感覺飛快地從腳底湧上來,整個人都凍住了。
“大家看戲去吧,玥王安排得很精彩,大家不要為了這事掃了皇上和皇後娘娘的興了。”舒芙苓緩步過來,看了看嫣貴妃,抿唇輕笑,然後走向了帝崇忱,和他十指相扣,溫柔地說:“皇上也不要生氣了,淩波剛剛說得很對,其中一定有誤會。明日再查吧,皇上快去陪皇後娘娘看戲去,第一臺戲就是娘娘最愛看的‘佛蓮會’。”
帝崇忱看上去很吃舒芙苓這一套,神情緩和了許多,小聲說:“你讓玥兒仔細一些,不要再出岔子了。”
“是。”舒芙鈴福身,讓帝後二人走在前面,然後直起腰,帶着自己的人大搖大擺地從嫣貴妃面前走過去。
“可惡,氣死本宮了。”嫣貴妃緊攢雙拳,惡狠狠地盯着那群人。
“母妃忍耐。”淩波微微擰眉,小聲勸道:“今日絕不可再出岔子,一切都等回去再說。”
“薄慕傾,他敢害我家麟兒。”嫣貴妃咬牙,低頭看向地上的幾滴鮮血,小聲說:“這臭小子是自掘墳墓。”
“走吧,母妃,放輕松點。”聶淩波撫額,微微嘆息。她臉上還有前些日子,被鳥抓傷的印子。聰慧如她,怎會不知道這事裏的蹊跷?可惜,父親目光短淺,居然讓她嫁給了帝麟……帝麟心狠毒辣不說,還風|流龌|龊,她帶的十名陪嫁丫頭,已經全部被他染|指。這種心裏的絕望,她無法訴說。
若是,讓她嫁給那人……
她擡眸,看着殿外明媚的陽光出神,他在這裏就好了,看見他,她會覺得安心多了。但他沒來,會不會又受責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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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凰雪的腳步停在了帝炫天小院的門口,帝炫天說養着兩只沒尾巴的白孔雀,是真是假?
此時大門緊閉,她進去不了,無法一窺究竟。
門口站着兩名小太監,兩名清秀婢女,見她過來,遠遠就福身下拜。
“十九夫人吉祥。”
原來都認得她。
她微微猶豫,小聲說:“我能進去嗎?”
“夫人恕罪,不能進去。”小太監垂着腦袋,小聲說道。
禦凰雪自嘲地笑笑,她怎麽會蠢到以為這些人會讓她進去。
“夫人,我們回吧。”小歌輕聲勸道。
“你看,那是宮梅芬。”禦凰雪往前看,只見宮梅芬捧着一疊衣物,正獨自走過來。
“哦,王爺的衣裳都是九夫人洗的。”小元看了看,小聲說道。
九夫人,十九夫人,呵,帝炫天有沒有在這位九夫人面前表露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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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兩更,萬字。還有一更稍後上傳,大家不要熬夜了,明天早上起來就能看到火|辣的第二更,喜歡的姑娘就鼓鼓掌,沖杯咖啡什麽的吧。】
☆、【92】王爺若不歸,莫怪妾跑路(二更)
“九夫人。”小元和小歌見她過來,趕緊福身。
宮梅芬停下腳步,看了一眼禦凰雪,微微一笑,“怎麽,找王爺有事?”
“路過。”禦凰雪垂眸,随口說道。
“王爺這裏,外人不能進。十九回吧。”宮梅芬一面邊,一邊走上了臺階。
小太監快步上前,替她推開了門。
禦凰雪趁這工夫立刻伸長脖子往裏面張望。以前十三哥住在這裏面,她進去看過。這樣往裏面看,院子屋子,都沒什麽改變,就連院中的那幾株梨花樹都好好地站在那裏犍。
“別看了。”宮梅芬停下腳步,微微側臉,“不屬于你的東西,你看也看不到。”
禦凰雪掀掀長睫,轉身走開。
帝炫天無權無勢的,這些女人還拿他當寶呢!
“夫人別計較,九夫人和誰說話都這樣。她是琰王送來的人,咱們也得罪不起。”小歌輕聲勸道。
不勸還好,一聽帝琰的名字,禦凰雪指尖就癢。居然敢害她!她最珍惜的就是自己的命,誰想要她的命,她一定一刀捅回去。
她眯了眯眼睛,在心裏盤算,怎麽讓帝琰再吃個啞巴虧。這回要做得隐秘一點,絕不能讓他知道是她送他的“禮物”。
她揉揉眉心,突然輕笑起來。
“夫人笑什麽?”小歌和小元對視一眼,不解地看着她。
“高興。”她拍了拍袖子,輕聲說:“我想吃蜂蜜,能不能幫我買點?”
“是,府裏就有,我現在就去拿。”小歌趕緊說道。
“要很香甜的桃花蜜,這裏可能沒有,你去我的藏雪樓,讓我奶娘給我拿一罐子來。”禦凰雪慢吞吞地說道。
“桃花蜜?”小歌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會有桃花蜜嗎?我怎麽沒有聽說過?春天裏有蜜蜂?”
“咱們這裏沒有,不代表別處沒有呀。胡裏國就有。”禦凰雪好笑地說道。
“狐貍國?狐貍會采蜜嗎?”小元也驚訝地問道。
“對啊對啊,我就是狐貍國來的狐貍精,趕緊去吧。”禦凰雪搖搖頭,無意解釋。桃花蜜這種東西很少見,但并非沒有。在胡裏國四季如春的山谷中,早早有蜜蜂出現了,在桃花林裏飛舞,采集新鮮的桃花蜜。世人常說桃花有粉無蜜,其實是錯的,只是桃花蜜少點而已。一個春天,能采集的桃花蜜少之又少,極為珍貴。
她的這罐子蜜是年初從一個胡裏國商人那裏蒙來的,一個銅板也沒花。她會用一小勺子舀出半勺子沖水喝,喝了之後滿頰留香。讓小歌去取蜜,其實是給藏心他們傳遞一個消息,她要幹活,把她的東西給她送來。
小歌只好出去給她跑腿。
小元陪着她繼續在後園子裏亂逛,童妙音今天沒出現,這讓她有此意外。
“她人呢?”她小聲問。
“王爺昨日讓人訓斥她了,罰她閉門思過。”小元幸災樂禍地說道。
“呵。”禦凰雪淺淺笑,帝炫天這是算喜新厭舊,還是算喜舊厭新?若說帝炫天對她有真情,她還真不信。
亂繞了一會兒,她在花園中的長凳上坐下,等着小歌回來。她在小院子裏窩了一天了,又不出府,剛剛出來轉轉,
“夫人,怎麽我感覺您對王爺不冷不熱呢?”小元站在一邊給她打扇,擔憂地說道:“王爺這樣的美男子,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喜歡。王爺如今正寵你,你就軟軟性子,不好嗎?”
“傻姑娘,我這叫欲擒故縱。”禦凰雪掩唇笑,水眸輕斜。她早就看到了,莊佳棋就在後面跟着,偷聽她說話。
“欲擒故縱?”小元眨眨眼睛,搖頭說:“不懂。”
“就是說,你若想讓一個男人對你死心塌地,你就不要表現得特別喜歡他。你得忍着,故意高傲,故意冷漠,故意拒絕他,故意和他頂撞。男人骨頭輕,你越這樣,他就對你越有興趣……懂了嗎?”
“不懂。”小元還是搖頭,小聲說:“那王爺會生氣的。”
“你看王爺生我氣了嗎?不還是晚晚到我這裏來?”禦凰雪從她手裏拿過了扇子,學着玉娘走路,腰肢一擺一擺,臀一扭一扭,妖媚橫生,“關上門了,你再這樣走給他看,笑給他看,他自然就化在你身上了。”
“呀,好羞。”小元聽懂了最後一句話,趕緊捂臉。
禦凰雪用扇子掩住唇,假裝拍她的肩,悄悄看後面。莊佳棋就躲在大樹後,聽得如癡如醉。
“回去,吃飯,給我多做點好吃的。”禦凰雪把扇子丢回小元手中,大步往回走。
莊佳棋捂着心口出來,沖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小聲罵,“不要臉,sao女人。”
罵完了,她四處看看,也搖着扇子學禦凰雪走路,腰一扭一扭,臀一擺一擺,胸一晃一晃……就像一條蛇在吃力地扭動。
樹下多的是碎石,她扭得太快樂了,一不小心,一腳踩在石子上,扭得腳踝都快斷掉了。自覺出醜,她又飛快地往四周看看,揉了揉腳踝,不顧疼痛,呲牙咧嘴地一溜小跑奔向童妙音住的地方。
禦凰雪從假山後面走出來,笑得前俯後仰。帝炫天現在身邊的這幾個女人,真的不怎麽樣。要麽不好看,要麽沒腦子,他還真可憐。
小元也覺得好笑,但她不敢笑主子,死死抿着唇,肩膀一聳一聳,十指緊緊地揪着裙角,腰也忍不住學着禦凰雪那樣扭扭。
主仆二人就這樣一路笑着走回小院,禦凰雪的肚子已經笑痛了,一手扶着門框,拍着肚子說:“小元,我不好了,我還想笑。”
“笑什麽?”帝炫天從院子裏走出來,目光落在她紅撲撲的臉上。她進府這些日子,這是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