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衆裏尋他千百度
? 辛棄疾說,衆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安芷欣擡頭看着天空中懸挂的太陽,那麽高,那麽遠,像極了她和那個人,微風拂過,有沙從眼前匆匆而過,眯了眼。安芷欣手指穿過陽光,陽光給手指鍍上透明的色調,眼睛似乎越來越看不清晰了呢?花團錦簇,才會有亂花漸欲迷人眼,可寒冷的秋天,即将到來的冬天,又哪來的花呢?《宮》裏四阿哥說,人在難過的時候,要把頭向上擡,然後眼淚就會退回去,她信了,卻任由自己哭的像個孩子,安芷欣,你何時這麽慫呢?
安媽媽和安爸爸這幾天都好像特別的忙,每天都好晚回家,最近生病的人好像特別的多,安爸爸對此感到特別抱歉,本來嘛,孩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作家長的,哪有不想陪着孩子的,可院裏領導說了,我們是醫生,要為病患盡最大的努力,能治療一個是一個,不能耽誤治療的最佳時機啊,安爸爸很是沮喪。安媽媽寬慰他,咱家孩子大了,我知道你看孩子不開心心裏着急,可咱着急也沒用不是?安爸爸無奈,他這輩子,唯愛妻女二人,誰都可以舍棄,唯獨妻女萬萬不行。可現下,閨女不開心,他卻不能哄她開心,哎!
安芷欣家鄉是在安徽合肥的一個小鎮,距離學校,也不是很遠,十一月份的安徽到也說不上很冷,只是心裏開心不起來罷了,任誰鬧出那麽大笑話來,都不會淡然處之,她只是選擇了大家都會選的那條路罷了,兩個星期以後,一切終究是要面對的。
将走之時,安爸爸想起自家老爹好久沒見孫女了,便叮囑安芷欣無論如何都要去一趟,安芷欣應了一聲,悶聲收拾東西,這幾天在家都快懶成豬了。安祖父住在一個單獨小院,院裏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花花草草,她問過爺爺,爺爺只是慈祥的皺眉,安爺爺說話聲音很大,或許是職業的關系,可安爺爺從來對人都是友善的,即使是學生,也從來沒有什麽別人所謂的偏見,更別提自家孫女了,更是沒有一句硬話,安芷欣想做出原來在爺爺面前的樣子,讨好他,奈何爺爺早已洞察,“安安,是不是遇上什麽不順心的事情了?”安爺爺總是叫她安安,她故去奶奶的名字,安芷欣想,這是自己爺爺,她是可以傾訴的吧?爺爺最喜歡聽安安講故事了。
“安安,人生啊,從來都不是一帆風順的,也不會總是幸運的,我知道你上了大學,肯定有了自己的心思,爺爺也不想聽安安講自己的小心思,爺爺怕安安不開心,可爺爺知道,大學裏的安安是孤獨的,卻又不孤獨,因為安安有朋友,只是安安大了,有些事即使是朋友也沒辦法讓安安釋懷。”安芷欣知道老爺子疼愛她,可她要怎麽說?
“爺爺,我喜歡上了一個男生,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時至今日,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所謂的很喜歡已經是有多喜歡了,恐怕已經深入骨髓,安爺爺沒說什麽,只是問了句,“哦?安安有喜歡的男孩子了啊!那男孩怎麽樣?”安芷欣低下頭想啊想,想了很長一段時間,也沒有想到什麽形容詞,時至今日,她竟已愛到如此,“他很好。”這是安芷欣的回答。因為是真的很好,才不想用什麽太過華麗的詞藻去形容他,也不想給別人機會去诋毀亵渎,那人很好,好到了自己心裏,好到了讓自己自卑。
“安安,這世界是不公平的,可又是十分公平的,他好,只能說他配得上你的喜歡,并不能說明什麽。人們之間的緣分是攪亂的絲線,你和他能遇見,已經證明了緣分的存在性。所以,你還擔心什麽?”安芷欣仰望天空中的雲彩,已經沒有那麽耀眼,爺爺的話,她懂。
從車站出來,便看到了韓若彧。他一身藏青色風衣,裏邊穿着的是白色襯衫,這樣的天氣,穿這樣的衣服,應該很冷。周圍形形色色的人穿越而過,她眼裏,從來只有他一個人。
“安芷欣,你終于回來了。”他笑得人如沐春風,安芷欣懶洋洋的答道,“嗯”。好似那個出逃回家的孩子并不是她。韓若彧看着她笑,“安芷欣,你說的那個我喜歡你,是對我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抑或者借酒撒個瘋而已”
“學長似乎在這等我等了很久?”她語氣淡漠,讓人難以捉摸其心思。韓若彧又見她掏出幾張一百的人民幣給他,她說:“我想,那天晚上應該是你幫我付的帳。”韓若彧覺得他看不懂她,“那天你們喝的都很多,沒一個清醒的。”這是他的回答。安芷欣的手并沒有收回,“學長,我只是想毫無負擔的去喜歡你。”韓若彧很吃驚,卻無意外,他伸出手接過那幾張人民幣,雲淡風輕的笑了,“安芷欣,我想我也喜歡你。”
安芷欣覺得世界在轉,她也在轉,眼前的男子,依舊挺立,實心的。從前有一女子于佛前求了上千年來換男子的一個擦身而過,韓若彧,若你說的喜歡我是真的,那我又在佛前求了多少年?
安芷欣并未求證,這一切太過虛無,要她立刻接受,根本是不可能。韓若彧也不急在一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終有一天,她會明白的。安芷欣回到宿舍的時候,三只蹲坐在走廊上好像已經守候了很長一段時間,好久不見,真是很想很想那。
三只一起跑到樓下幫忙拿東西,安芷欣默了默,眼淚止不住的流,譚一萱先是一愣,瞄了瞄站在一邊的韓若彧,再看看哭得抽抽涕涕的安芷欣,有些明了,又有些模糊,她擡胳膊把安芷欣圈到自己懷裏,任着她哭。
夕陽下,兩個影子重合着的影子,和兩個呆呆傻傻站在那不發一言的姑娘,還有一旁的高高男子,成了一幅唯美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