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雙重人格
景榛榛失魂落魄地走出億勝,整理着剛剛接受的訊息。人格,顧思止,從身滾體出去。
所以,柏宥是人格?
她本來是怕他們爺孫倆吵起來,才幫着助理去給顧逸之送文件,沒想到,竟聽到這樣一個驚天秘密。
腦中閃過很多片段,顧思止故作的冷漠、兩人都讓自己離開對方的請求、柏宥那通莫名奇妙的電話、顧思止的秘密、若爾蓋診所他的遲疑、他和柏宥聲音時常喑啞神似一人……
原來,他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榛榛忽然明白,為什麽柏宥要以顧思止的名義加入ktw,連報名也要用他的名字,因為他根本沒有身份證。
難怪,難怪爸媽他們說顧思止根本就沒有兄弟;難怪生日宴會上柏宥會突然出現,難怪他倆關系惡劣如此。
一具身體,兩個魂靈,彼此争搶,你死我活。
關系,又如何能好?
榛榛渾渾噩噩地往前,連步子是如何邁開的都沒意識,腦中,顧思止與柏宥的身影交織、重疊,又變得模糊。
那樣分明的兩個性格,怎麽就是一個人呢?
人群中有誰推搡了一把,跌跌撞撞間,她倒在了地上。
榛榛覺得大腦內攪成一團,不時閃過精神分裂、雙重人格的字眼。她其實對這些不怎麽了解,只知道都是精神上的病,病人會有很大反差。
顧思止到底是哪一種,甚至這兩個病是否一樣,她都不清楚。
榛榛覺得好無助,手機鈴聲響個不停,她以為是柏宥,無助得想要關機。
拿起來才發現是謝佳穎,她仿若找到了主心骨,“佳穎,我好像知道顧思止得了什麽病,我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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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一粒粒往下錘,心中霎時十分脆弱。
人就是這樣,天大的事獨自一人時尚能咬牙堅持,可一旦誰伸出臂膀,便瞬間潰不成軍,所有的委屈便再不可被束縛。
謝佳穎到的時候,榛榛還坐在路邊,頭埋在臂彎,像受傷的小貓。
她抱住地上的人,“我來了,別難過了啊,咱換個地方。”
到咖啡廳時,榛榛眼睛通紅,淚水已經止住,情緒總算平複一些。
一開口,聲音仍有一絲哽咽,“佳穎,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難過,甚至,我都還不确定他到底是哪一種病。”
她情緒又開始激動,話語也帶着語病。謝佳穎握住榛榛的手,“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是雙重人格,柏宥或許是他的次人格。”
榛榛有些迷茫,“不是精神分裂嗎,這兩種病有什麽區別呢?”
謝佳穎:“簡單來講,雙重人格算是兩個人,只是都住在一具身體裏;而精神分裂通常是産生一些幻想,但那些幻想中的人和事其實都不存在。”
她點點頭,“佳穎,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謝佳穎:“我在若爾蓋的時候就懷疑,但不敢确定,你又喜歡他,怕你傷心沒說。”
榛榛望着林立的高樓,“佳穎,得這個病是不是非常痛苦呢?瞞着所有人,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消失和醒來。我喜歡他,卻什麽都幫不上忙……”
謝佳穎抱住她,“榛榛,私心來說,我一點都不希望你和一個雙重人格糾纏在一起。他們幾乎都有着無法背負的傷痛,才會變成這樣。可是,我也太清楚,感情世界裏才顧不得那樣多。”
榛榛:“是啊,都喜歡上了,哪還會考慮他的傷痛是否會傷及自己。佳穎,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是不是他好了柏宥就消失了?柏宥他也很好啊,我雖然對他不是那種喜歡,但他消失了我也會難過。”
謝佳穎:“我只知道,對他們而言,親人的陪伴很重要。需要有人支撐着他們,熬過治療階段,否則又是二次傷害。榛榛,我不想你難過。”
她喃喃道:“可是,若我違心地躲開他,就不難過了嗎?”
謝佳穎:“你已經做了選擇,是吧。”
榛榛抹去淚痕,“佳穎,将你的心理醫師朋友介紹給我吧。”
謝佳穎:“好,我現在就帶你過去。”
·
兩小時後,謝佳穎攜榛榛來到喬依的咨詢室,喬依是她的朋友。
喬依:“你們确定他是雙重人格嗎,這病近幾年話題性很高,但确診很難。”
謝佳穎:“那次在診所,他突然就變了聲音,性格也完全轉換,但我十分确定人還是那個人。”
榛榛思忖,也道:“而且,那天他也不記得前一天晚上我們說過的話。”
喬依的手有規律地敲擊桌面,“榛榛,你說他們互相知道對方的存在。那麽,他們都如何稱呼對方,有過混淆嗎?”
榛榛:“你的意思是将對方潛意識當成自己嗎?”
喬依:“嗯。”
榛榛苦笑,“完全沒有,他們關系很差,不願多提對方。”
喬依唔了一聲,“的确符合多重人格的特點,我猜測你朋友應該接受過治療,否則多重人格通常是意識不到自己有這病。”
“喬依,如果多重人格治愈了,次人格就會永遠消失嗎?”榛榛問得小心翼翼,生怕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
喬依陷入沉思,“這倒不一定……”
·
榛榛是在當天下午回到公司的,等待她的人不是顧逸之,也不是柏宥,而是佟靜嘉。
看來,她知道了合同的事。
“我不知道你會忘記這事。”佟靜嘉說得坦誠,解釋并非故意不提醒她。
榛榛:“嗯,我沒誤會你。”
無害的語氣,沒有一絲愠怒,佟靜嘉反而氣悶,“你倒是信任我,就不怕為了趕你走,故意使壞?”
榛榛:“因為你不是那樣的人。”
佟靜嘉笑了,“哦?或許我真是呢!”
她篤定道:“如果是,那天在洗手間你就不會幫我。”
“景榛榛,我那不是幫你,只是不喜歡被人嚼舌根!”
她微笑,“所以,我相信你的人品咯。”
佟靜嘉氣得跳腳,“景榛榛,就算你捧殺我,顧思止我仍是志在必得!”
望着那潇灑背影,榛榛無奈聳肩,心中明白這人是情敵,可她卻始終樹立不了敵意。
下午,榛榛不停地給那位方總打電話,無果。
于是她幹脆到他公司門口守着,別人問起她也原原本本交代事情始末,姿态放得十分低。
直到晚上八點,加班的員工都已經離開,這位方總也不見人影,榛榛只好失望而歸。
她就在路上啃了一個面包,又馬不停蹄地趕到俱樂部參加訓練,畢竟他們已經進入了全國區域賽。
“榛榛,別練了,回去休息。”不到十一點,韓雲進竟然要趕她走。
“隊長還早呢,過了淩晨我再扯。”
韓雲進直接按掉她電腦的電源開關,“你今天狀态太差了,再訓練也沒有意義,明早四點再來。”
強勢,不容拒絕。
榛榛與他對視近十秒,終是妥協了。
路上,韓雲進才問她,“今天發生了什麽,你整晚都心不在焉。”
榛榛撒了謊,“公司裏出了些狀況,抱歉,将情緒帶進游戲中,我又犯了老毛病。”
韓雲進的眼中閃過憐惜、擔心、堅毅及挫敗的情緒,“榛榛,這一點必須得改。你要将游戲中的厮殺,都抽象成自己親身上站,一不小心就會喪命。那麽,自然就會忘記那些不愉快的情緒。”
“嗯,我明白的。在比賽中代入過多私人情感,終歸是致命的弱點。”
他習慣性地揉揉她的碎劉海,“好了,走吧,我看着你上樓。”
她眨眼,“謝謝啦,隊長,四點見!”
榛榛很快到宿舍門口,鑰匙還未插|入鎖槽,她被人從後面抱住。
身子一僵,正欲大叫,那人将頭搭在她肩上,“是我。”
“柏宥,”她從他懷中掙脫,倚着門框,“你怎麽會在這兒?”
他語氣很委屈,“因為,你不接我電話,索性等你冷靜。”
榛榛:所以,你就一只在這兒等我?”
他理所當然地答:“你總會回來。”
她心中滋味難辨,一時無言。
柏宥:“你,今天聽到了多少?”
榛榛:“從你不過是個人格開始的……”
他心下稍安,還好顧逸之利用她的事沒被聽見,“所以,你害怕嗎,景榛榛?”
她驀地抱住他,“不怕。柏宥,你也不要害怕,醫生說過你有機會留下來的。”
柏宥愣怔,然後心中鈍痛,萬一他沒能留下呢?
他沒有問出口,因為無論她回答傷心高興,甚至沉默不語,他都會難過。
那麽,就假裝自己真的能留下來好了。
“嗯,我相信你。”
榛榛收緊雙手,克制住眼淚,“柏宥,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他也環住她,一句對不起謝謝,已經表明了立場。
她喜歡上的人,終究是顧思止。
即使他騙她,在噴泉旁她親吻的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