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午夜奔逃
“沒事了。”顧思止踩下剎車,側頭對景榛榛道。
她深呼幾口氣,讓自己鎮靜下來。這群民工真是豁出去了,若非顧思止及時趕回來将她帶走,指不定會發生什麽呢。
“是我疏忽了,應該帶你一起去看路況。”
榛榛苦笑,“誰也料不到會生出變故,你怎麽總喜歡把過錯推到自己身上?”
“路今晚應該能通,但我會告訴他們明天才走,”顧思止頓了頓,“我們要做好半夜悄悄離開的準備。”
她有些糊塗,不明白為什麽。
“手機給我一下。”
榛榛愈加疑惑,但還是遞給了他。
只見顧思止卸下手機外殼,從裏面拿出了一枚內存卡,“這是我昨晚在床底無意間發現的,直覺不應該讓他們知道。”
她凝視那小小的一枚東西,懵懵懂懂地說,“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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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回去的時候,項目部不知如何協調的,民工們已經離開。
榛榛從來沒有覺得哪一天這樣漫長過,好不容易才熬到下午六點,一塊糖醋排骨下肚,她才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晚飯之後,她靠在牆上,整個人都很忐忑,這種随時被視|奸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熬到10點過,兩人就熄燈躺床上了,榛榛的緊張感越來越濃。
不知過了多久,顧思止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時間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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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兩點過,夜色濃重,所有人都陷入深度睡眠。
一前一後兩道身影出現在樓道,顧思止扛着行李箱,景榛榛在前探路。他們蹑手蹑腳,盡量用後腳跟先着地,克制自己不發出絲毫響聲,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什麽叫舉步維艱!
景榛榛一點點轉動大鐵門的插栓,艱難地将其抽出。這還是她初中讀寄宿學校時練就的本領,沒想到竟派上了大用場,果然一技傍身到哪兒都不怕啊!正沾沾自喜,一只巴掌大的蜘蛛忽然爬到她眼前。
“啊!蜘……”景榛榛大叫一聲,往後面退了幾米遠。這地方的蜘蛛簡直跟她杠上了!
顧思止一把捂住她的嘴,制止她繼續發聲。
但為時已晚,後邊大樓裏面出現了一團光亮,有人被吵醒了。顧思止一把拉開鐵門,低喝道:“快上車。”
榛榛再顧不上害怕,奔向副駕駛室。後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有人追出來了!
就在她關上門的一剎那,suv猶如離玄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來人在門口望着絕塵而去的suv,撥通了手機,“黃總,他們果然走了!我已經讓賴子他們往高速公路入口趕了,應該能截住他們。”
“記住不能有差錯,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他若是找到了東西對我們都沒好處。”
“我知道該怎麽做。”
他收起電話,面上一閃而過的狠厲淹沒在黑夜之中。
景榛榛驚魂未定的望着獨棟房舍,石部長立在門口。她心中有些澀澀的,白天他們的确只是裝模作樣,貪婪讓人變得醜惡。
看出她情緒的轉變,顧思止心中莫名有些心疼,他沒告訴她現在根本就尚未逃脫,恐怕要回到蜀城才能算真正的安全。
“嗞”一個急剎,輪胎摩擦地面的刺耳聲劃破夜空,前面一輛車擋住了去路。四五個人陸陸續續地從車上下來,将車圍住。
“下來,否則我們要砸車了!”一個男人湊近車窗,即使隔着玻璃也能聽出他聲音中的挑釁。
顧思止緊握方向盤,聲音透出凝重:“榛榛,會開車嗎?”
景榛榛臉色一白,為什麽?不是已經逃了麽?她驚疑不定地搖頭。
他劍眉緊蹙,将車鑰匙放入她手心,“我下車後你就鎖車,內存卡千萬藏好,萬一真出什麽意外,那就是我們的籌碼。”
她點頭。
為首的人就是賴子,他左臉頰有一條疤痕,黑夜中顯得格外懾人。他眼鋒掃過景榛榛,語氣冰冷的對顧思止說:“東西交出來,跟我回去,等黃總搜查了你們帶走的每一樣東西就可以安全的回家。否則,哼哼,要你們有來無回!”
顧思止:“我不懂你在說什麽,我們不過是借宿兩晚,現在家中突發急事才要離開而已。”
賴子:“明人不說暗話,別給我扯這些有的沒的。”
顧思止沉默了一會,從兜裏摸出一個u盤,“你要的東西都在裏面,拿回去交差,放我們走。”
賴子:“我說過了,你們必須跟我們回去接受檢查,讓車上的人下來。”
顧思止:“她只是個小姑娘,什麽都不懂。”
賴子:“別tm廢話,我再說一遍,跟我們走。”
顧思止沉默。
賴子明顯火氣串上來了,“你們是敬酒不吃要吃罰酒,兄弟們,動手!”
三個人一齊湧上,饒是顧思止體格還行,雙手也難敵四拳。很快,他就敗下陣來。
景榛榛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忍心看外面,有人沖過來拉車門,她被外面的敲擊聲吓了一跳。不過車門反鎖,外面的人再怎麽拉也是徒然。
拉車門的人朝賴子吼道:“賴哥,車鎖了!”
“砸!”賴子的回答讓景榛榛心髒一緊,她攥緊拳頭,暗暗祈禱這車的質量好一些。
她運氣很好,對方只帶了鐵棍,并不尖利。車窗雖然出現裂痕,但并沒有破碎。
顧思止已經被按倒在地,賴子的手在他身上摸來摸去,結果一無所獲。
他對手下打眼色,幾個人立時對顧思止拳腳相加。但地上的他卻對自己搖頭,示意別出去。
榛榛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粒粒的往下墜,她為了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嘴唇都咬出了血。看着被暴打的顧思止,她止不住的搖頭。
克制住自己的恐懼,榛榛用力按下解鎖鍵。
suv的解鎖聲刺破寂靜。鐵棍砸在顧思止前額,鮮血順着他的臉頰往下流,觸目驚心。
“不要!”終于,她忍不住叫出了聲,“你們住手,我跟你們走!”
一雙手将她拉到車外,她沒有反抗,朝顧思止的方向跑去。
“別打了,停手!停……”她撲在顧思止身上,悶棍落在背脊,話哽在喉嚨。
“真是賤骨頭,非要收拾了才服帖!”賴子又踢了她幾腳,高度緊張的情緒加上疼痛感,榛榛暈了過去。
顧思止覺得腦中,一輛無人駕駛的汽車正橫沖直撞,狠狠地厮磨着他的大腦皮層,試圖打開一個出口。身體又開始抽搐,意識漸漸模糊。
“賴哥,不會弄出人命了吧!”賴子的手下見他整個人忽然哆嗦起來開始害怕,他們的目的是帶人回去而非殺人,誰也不想背上一條人命。
顧思止渾身顫抖,瞳孔一陣陣收縮。須臾之間,神情陡變。
“将他們全部弄上車,趕快帶給黃總,我們就可以脫手了。”賴子交代手下行動,自己抱起景榛榛走向顧思止的車。
“啊!”一名手下剛彎下腰去拖顧思止,他的眼睛突然睜開了,吓得這人往後退了好幾步。
“把你的髒手從她身上拿開。”柏宥活動脖子,伸展筋骨,準備大幹一場,他這一覺睡得太久了。
“還挺耐打,今兒個我們就打到你站不起來為止。”賴子把景榛榛往地上一扔,抄起家夥招呼幾人将他圍住。
柏宥眼見景榛榛痛苦地橫在地上,淚水順着眼角滴落,看向賴子的眼神登時透出一股淩厲。
賴子提着鐵棍向他腦袋揮來,他一手截住往後用力一扯,一手擒住握鐵棍的手,狠狠一折,賴子吃痛被迫往前傾斜,柏宥又一腳将他踢得摔出幾米。
“幹!一起上!”他惱羞成怒,眼裏燒起了怒火。
混子們一哄而上,但柏宥“身經百戰”,優劣立時颠倒。短短幾分鐘,賴子一行人全部躺在地上。
柏宥拖着鐵棍走向賴子,鐵棍的另一頭抵在地上,刮起“茲茲”的聲音。他額上又添新傷,一條細血線蜿蜒流淌,彙在下巴一滴滴落在腳下。
賴子往後縮了縮,再不複剛剛的嚣張,“大哥,我們也是迫不得已,你饒了我們,饒了……”
求饒的話還沒講完,鐵棍落在了他的肩上、手臂、腰腹、大腿、小腿,每處十下,然後又被柏宥舉起來狠狠的摔在地上,往複十次。
“你不該動她,這次十倍奉還,再有下次我會百倍奉還。車鑰匙在哪兒?”柏宥一腳踩在他身上,終于開口問他話了。
賴子:“應、應該被那位美女放在了車裏。”
柏宥不再跟他廢話,将榛榛打橫抱起。她眼睛微張,輕聲喊了句“顧思止”又昏睡過去。
他輕輕地将她放在車後座,然後才坐進駕駛室,在導航裏輸入“蜀城”。
柏宥将車開得很快,心中咒罵着顧思止的懦弱。他們到蜀城時,已經是早上8點。
他将景榛榛輕放在床上,然後往浴室走去。片刻後,他坐在床頭,用帕子輕輕地擦拭着她的臉頰。
黛眉鳳眼,額角一顆小紅痣,他的手不經意地就往下撫上了那略帶嬰兒肥的圓臉,嫩滑滑的。指尖劃過嘴角,指腹摩挲唇瓣,柔軟的觸感令人心亂神迷。
黑暗之中,柏宥側身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景榛榛,他說:“別想再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