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同床共枕
“怦…怦怦怦”,榛榛的心跳漏掉一拍,驚吓聲被顧思止的手掌捂住,只溢出“唔”的一絲呻|吟。
“手機給我一下。”顧思止在她耳邊低喃。
榛榛了然,将手機摸進被子,交到他手心。
刺眼的白光亮起,顧思止的臉近在咫尺,她猛然一退,腦袋磕到了牆上。
幸好隔着棉被,才免于疼痛。想到棉被,她不禁臉頰一紅,這被子是顧思止為了露營才帶來的,上面沾滿了他的氣息。
顧思止的手指在屏幕上起舞,此刻,他覺得觸屏手機簡直是最偉大的發明,落指無聲,所有動作都能很好的隐匿。
閱讀着手機上的文字,榛榛覺得簡直不可思議:項目部的人大概将我們當成了審計署派來的工作人員了。
榛榛:你怎麽知道?
顧思止:我同學在審計署,他前不久在私人圈子裏發布過這個項目部的消息。
榛榛:重點是?
顧思止:“他懷疑這個項目部造假,但苦于沒有證據,面上太正常了。”
她陷入沉默,能讓他們費盡心思的在財務室安上監控,鬼鬼祟祟的跟蹤“審計人員”,估計□□。人心貪婪,為了保密一切事情都可能發生。
見她沉默,顧思止又道:明天一早我們就立刻離開,我感覺不怎麽好。
她點了點頭,遠離是非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事情已經講完,被窩裏的兩人都有些缺氧,他們不約而同的伸出腦袋,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氣。
監控室裏,項目經理嘲諷一笑,“這時間真tm短,莫不是處|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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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旁邊的蔣部長嗤笑,“經理,你嘴巴可真毒,現在這樣矜持的小情侶還挺少見。不過,我覺得我們太疑心了,審計署微服私訪怎麽可能不去工地上考察!”
“得了,睡覺去,看明天他們行蹤再做打算。”
榛榛面朝牆壁,渾身的肌肉都緊繃着,沒有絲毫的睡意。
眼睛已經适應了黑暗,屋子裏不再漆黑一片。忽然,一只大蜘蛛爬到她對面的牆壁上!
電光火石間,她往後一彈,撞開顧思止,站在屋子中央瑟瑟發抖。榛榛平生最怕的動物就是蜘蛛了,毛茸茸的一團,惡心又恐怖!每次看哈利波特時,她都覺得自己跟羅恩肯定特別聊得來!
顧思止被她的驚慌吓了一大跳,“怎麽了?”
榛榛哆哆嗦嗦的指向牆壁,“蜘…蛛…”
順着她的手指,顧思止看見了牆上的那一團黑影,輕舒一口氣,“我去解決。”
他抄起拖鞋往牆上砸過去,可這蜘蛛狡猾得很,眨眼間就鑽進了床底。
“安心,消失了。”顧思止輕撫她的背脊。
榛榛直搖頭,“不行,它還在,萬一我睡着了,又上來了怎麽辦!”
顧思止只好拿了房裏的撐衣杆在床底揮動,果然,蜘蛛又出現在白璧上。
小姑娘又戰栗起來,看來是真心怕。
這一次,他穩準狠,“啪”,牆上的蜘蛛縮成一團,掉落于縫隙之中。
“現在行了吧。”
榛榛卻固執的道:“不行,你将它的屍體扔出去,我才能安心。”
顧思止怔住,無奈一笑,真像個小孩子啊。
他從行李箱拿出紙巾,再打上手機的照明,俯身爬進了床底。
晃亮的白燈探照着,床底的光景一覽無餘,他有了意外發現。
床底板的角落處,透明膠粘着一個內存卡。
顧思止輕輕拔出,捏在手心。然後他才撚起地上的蜘蛛,慢慢退出去。
“諾,看清楚它的屍體,我拿出去扔了啊!”
榛榛拉住他,“我要親眼看見你扔!”
他有些哭笑不得,卻只能由着她。直到這團紙被仍在廁所的紙簍裏,兩人重新返回房裏,榛榛才算平複。
她赧然道:“我真的特別特別怕蜘蛛,我其他方面都沒這麽變态的!”
顧思止忍住笑意,“恩,睡覺吧。”
“我能不能睡外邊。”
“好,你想怎樣就怎樣。”他完全是一副安慰小孩子的口吻。
夜深人靜,榛榛饒是還心有餘悸,但這一天折騰得夠嗆,漸漸進入了夢鄉。
顧思止聽着身邊傳來的均勻呼吸,手慢慢地在被窩裏動起來,他卸下手機的套子,将內存卡至于手機殼之中。
·
“轟隆隆”悶雷滾滾四起,烏雲将天空壓得很低,一場大雨即将襲來。
給謝佳穎打完電話,榛榛一臉凝重,由于多方道路都發生護坡塌方,這段路或許要明天才能疏通。顧思止正過去查看路況。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榛榛望向樓下,一群頭戴安全帽的民工堵在項目部的大門前。
随即,門外響起粗犷的男聲,“財務部在這裏,快上來!”
她湊到貓眼查看,一名扛着粗麻繩的民工正在外面。那人猛地也湊上來,榛榛吓得整個人往後面一縮。
“開門!我剛剛在樓下看見窗臺上有人!”
她默不作聲。
嚷鬧四起,榛榛甚至聽見了砸門的聲音,心道幸好是防盜門,否則肯定被輕易地砸破。
榛榛悄悄往窗臺邊移動,果然,人都上來了。雖然的确不關她的事,但也莫名心緊。
外面的對話更是讓她心涼:
“忠福,怎麽回事,狗|日的項目部閉門不見嗎!”
“裝不在呢!”
“這好辦,軍子,過來開門。”
她簡直不敢相信,這些人竟然要強行撬門!片刻後,鎖槽裏發出轉動的聲響。
說時遲那時快,榛榛一個箭步上去,搶在外邊人之前打開了門。既然防盜門都能弄開,她就算躲進去也無濟于事。
“不好意思,我不是項目部的人,剛剛有點吓到了。”她态度溫和的道。
一個民工輕蔑的說:“唬誰呢!不是這兒的人能住在裏面?”
門外二三十個民工擠在一起,榛榛覺得心驚,“我是來川西游玩的游客,昨天高速公路淤塞,才到這兒借宿的。”
“誰信吶!”那個民工開始強詞奪理。
“強子,路确實被埋了。”
“忠福哥,你怎麽幫她說話!”
榛榛看這位忠福倒是個好講話的,便同他說:“大哥,我真是游客,你們堵在這兒也無濟于事!”
忠福:“小姑娘,你不會明白。我們辛辛苦苦幹一年,到頭來一分錢沒有,只好出此下策了。”
原來是拖欠民工工資,這項目部果然有貓膩,她故作吃驚,“怎麽可能拖欠這麽久呢?莫不是有什麽誤會吧!”
可話一出口她又覺得自己多事了,可恨的職業病!
強子:“你先讓我們進去!擋門口是不是心虛啊?”
榛榛望着黑壓壓的人群,身單力薄的自己沒必要跟他們對立,索性側身讓開。頃刻間,她就被幾十號人圍住了。他們有的握着大鐵錘,有的扛着鏟子,有的拿着麻繩,還有的拿着扁擔。
這架勢有些駭人,她準備進去裏屋,卻被忠福伸手攔住了。
“小姑娘,你是不是審計署派來的人?”
榛榛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忠福竟然還知道審計署,驚訝的道:“你說什麽呢?”
可她的反應,卻被民工誤認為是被戳穿身份的震驚。只見忠福一個眼神,那些民工迅速将她團團圍住。
他們就像一群要發起進攻的野狼,而她是被圍在中心的羔羊,只能用盡全身力氣讓自己看上去顯得鎮定些,給敵人一種她有信心逃脫的假象。
窗外一道閃電劃亮暗沉的天色,幾聲驚雷緊随其後,豆大的雨點稀稀疏疏地往地上砸下。
屋內的氛圍就像外面的天氣,一觸即發。
榛榛轉念一想,自己本來就不是審計署的人啊!于是她鎮定自若的說:“你們誤會了。”
強子:“這小姑娘嘴挺硬,行,我們也不和你說這些虛僞的場面話!兄弟們,咱今天就将這財務室翻個底兒朝天,總能翻出些錢先解燃眉之急!”
“對!搜房子!”
“就是,保險櫃裏肯定有錢……”
人群中附和聲四起,眼見情況就要脫離控制,榛榛有些應付不來,“你們要幹什麽我不管,可讓我出去啊!”
“不行,誰知道你是不是要跑!攔住她!”
話畢,就有人要上來拉她,景榛榛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倉惶間,外面有人大吼一聲:“住手,你們一群大爺們,欺負一個小姑娘算什麽事!”
是項目部同桌吃飯的幾個人,謝天謝地,他們終于來了!
他們擠進人群中試圖将民工帶離財務室,“你們都冷靜一下,這只是一名游客,這些都跟她沒有關系,你們下來辦公室談。”
民工:“拿工資當然得呆在財務室。石部長,我們可打聽清楚了,你們財務室的兩個人都辭職走了!這個小姑娘肯定是來接替他們的,別睜眼說瞎話!”
榛榛聽得一愣一愣的,這些民工的腦洞怎麽比她還大?不過,她也真背,能在這種節骨眼上入住這樣的項目部!
石部長:“那你們留幾個代表在這兒成嗎?三四十號人堵在項目部,我們工作沒法開展!”
民工:“又想說些彎彎繞繞糊弄人呢,我們啊,不上你這個當了!”
聽這口吻,這明顯不是第一次。榛榛只想立刻離開,有時候,知道得越多,反而愈加不利。
她想趁亂溜走,不料卻被人盯上了。
“果然有貓膩,這小姑娘想跑!”民工大喝一聲,有人伸手拉住榛榛。
“放開!”她下意識的掙紮,卻引來更粗暴地撕扯。
項目部的人心中有鬼,佯裝要拉開民工,卻并未使出多大的力氣。
一時間,部分民工拉扯住景榛榛,石部長他們推搡民工,另一些民工又去阻攔他們,場面好不混亂。
大力地拉扯令榛榛腦袋發暈,有些深處的記憶似要破籠而出。她眼中含淚,無力的抱頭蹲在地上,心中不斷默念:顧思止你快回來!
“都給我住手!”就在她快到極限的時候,期盼的那個人終于回來了。
榛榛擡頭,淚眼朦胧,滿臉殷切。她望着門口的人,猶如看向救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