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此次譽王舉兵造反,以功敗垂成落幕。
皇後言氏被廢,言氏一族無一株連。
譽王府沒有這樣好的運勢,譽王及譽王府上下一幹人等收押天牢,等待論處。
夏江卻趁機逃了,暫時不知所蹤。梁帝下令,盡快緝拿歸案,無論死活。
梅長蘇從九安山帶回來一位白毛病人,飛鴿南楚請琅琊閣少閣主藺晨過來醫治。跟着梅長蘇一道從九安山回來的,還有受傷的宮羽,勤王保駕的霓凰郡主。
璇玑昏迷數日,終于醒了過來。
甄平在獵宮受的傷大好,便來看璇玑:“聽童路說,隽娘救他的時候,被譽王府兵所殺。童路也在掩護我出城的時候,遭遇守城的兵士,死了。”
璇玑沉默了一會兒,神色平靜地點頭:“多謝甄先生相告,我知道了。”
璇玑的反應太過平淡,可以說無動于衷,甄平本來準備了些安慰的場面話,見此倒一時不知作何表情,只道:“秦姑娘安心養病,我先下去了。”
“先生且慢,般若有一件事需要勞煩甄先生。”
甄平特意來這一趟,專程告知隽娘的死訊,璇玑平靜太過,倒顯得他小題大做,無端地有些尴尬。甄平此時只想盡快離開,聽見璇玑的話,不得已,又倒回來:“什麽事?”
“甄先生剛才跟我說的話,勞煩與我的丫頭小穎再說一次。”
“隽娘已死的話?”
“是,”對上甄平困惑的目光,璇玑半揖身,她雖于隽娘的死訊并不動容,但禮數是做全了的,“那傻丫頭必然大哭,情之所致,請甄先生不要見怪。”
甄平看着璇玑平靜得近乎冷酷的臉,一皺眉,點頭應承,起身出去了。
一出門遇見黎剛,黎剛看見甄平表情古怪:“秦姑娘跟你說什麽了,你怎麽這個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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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秦般若的心真是硬,我跟她說她四姐死了,她眉毛都沒動一下,只叫我跟她的丫頭再說一遍。”
黎剛點頭:“她叛出譽王,現在譽王入獄,她一個字都沒有問過。雖然說我們是很感謝她将譽王謀逆的消息遞出來,但想想怎麽覺得這麽瘆得慌?”
“要不怎麽說最毒婦人……”
甄平的話戛然而止,黎剛順着他的目光一回頭,就看見列戰英站在他們後面,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又聽到多少。
說是非被抓個正着,黎剛多少有些別扭:“列将軍,你怎麽來了?”
“殿下聽聞秦姑娘病得厲害,但是平叛實在諸事繁多脫不開身,命我前來看看。”列戰英倒是神色坦然,與黎剛和甄平見禮。
“哦,秦姑娘一個人在屋裏,你進去吧。”甄平道。
列戰英走進房間,見璇玑跪坐在榻上,便停在三步之遙的地方,沖璇玑拱手,“秦姑娘可好些了?”
璇玑雖然在屋裏,卻也聽見列戰英和甄平在屋外的談話,聞言颔首回禮:“請列将軍回去禀報,般若好多了,勞煩殿下挂念。”
秦般若生得美貌,是極其明豔的美貌。因為生病,臉色出奇的白,就在明豔中添了一絲清麗。她着白裳,纖腰素束,出落得越發亭立。列戰英望着璇玑,怔怔的出神。
“列将軍?”久等不到列戰英回話,璇玑不得已,又喚了他一聲。
“是!”列戰英一震,腳跟一磕,條件反射地站出列兵答唱名的軍姿來,一身輕甲撞得輕響。他見璇玑目光略帶驚異地看着自己,猛的反應過來,自己不過是正跟璇玑敘話,剎時臉通紅,“我聽見了,秦姑娘好多了,我這就回去禀報殿下。”
列戰英說走就走,走得極快,倒比本來站在門口的黎剛和甄平走得還要快些,幾息之間就不見了。
黎剛看了一眼已經沒人的走廊,看向甄平:“列将軍這是怎麽了?”
甄平看了眼黎剛,又看了眼沒人的走廊,再悄悄地往璇玑屋裏望了一眼,似有所感,卻很肯定地搖頭:“我怎麽知道?”
甄平跟小穎說了隽娘的死訊。小穎果然大哭。
先不歇氣地哭了一刻,然後又斷斷續續地哭,足足哭夠了一個時辰。
甄平這時才明白璇玑為何提前跟他說“那傻丫頭必然大哭,情之所致,請甄先生不要見怪”這樣的話。他站在小穎對面,看着這小女娃哭得這般凄慘已經是手足無措,還要被路過以為他欺負女娃的目光非難,時間實在是每一彈指都很難挨。
好不容易小穎消停了些,甄平遞過去一張從吉嬸那兒拿來的帕子:“你看着人小小的,怎麽這麽能哭?”
小穎接過帕子抹了一把臉:“我要自己,當然也哭不了這麽久,哭個半個時辰也就差不多了。”
“你剛才可,可哭了一個時辰的。”
小穎一邊哽咽,一邊解釋,臉還是花的,語氣卻非常嚴肅:“我哭四姐哭了半個時辰,然後一想姐姐必然不肯哭,她那麽難過,全憋在心裏,不知道有多難受,就忍不住為姐姐又哭了半個時辰。”
甄平去對璇玑說隽娘死訊的時候,璇玑反應十分平淡,可半點看不出璇玑有難過的表現。此時面對一本正經的小穎,甄平實在不知道說什麽,便啞口了。
飛流忽然出現,捏了個甜瓜,豁然遞到小穎面前。
小穎可記得那天她攻擊梅長蘇,被飛流戲弄了多久,冷不防看見飛流攜帶個暗器出現,也沒看清楚是什麽,蹭蹭後退好幾步。剛被淚水浸潤過水靈靈的眼睛,飽含十分戒備地盯着飛流:“你又要做什麽?”
飛流的功夫,一息之間縮短小穎好幾步才制造出來的距離根本不在話下,捏着甜瓜又遞到小穎面前:“麻雀,吃。”
小穎簡直出離了憤怒,也忘了還在戒備還在害怕:“誰是麻雀,你叫誰麻雀?”
飛流的表情,如果放在學堂裏,就是最乖巧的學生回答先生提問時的表情:“你。”
然而,小穎被這個乖巧的學生激怒了:“你才是麻雀!一天到晚到處亂飛,不是去偷花,就是在插花,你才是麻雀,你全家都是麻雀!”
“麻雀。”
“啊——都跟你說了不是麻雀了,你怎麽就聽不懂人話呢?!”
“麻雀……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