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地下場（四）
實踐證明，一切磨難才剛剛開始, 更多無比殘酷的訓練考驗在等着他們。
仰卧起坐和俯卧撐聽上去挺簡單的。還不等大家松一口氣, 獨眼、灰蟒就把他們帶到一間水牢。原來，這次訓練——1000個仰卧起坐和1000個俯卧撐，全程要在水深足有二十公分的水牢裏進行。
剛樹立一點兒信心的學員們看到這情景臉色都開始發白。
在做仰卧起坐的過程中, 不允許中途休息, 只要被發現有人趁機偷懶, 或者動作不标準的, 獨眼的防水靴子就會朝着胸口一腳踩下去，頭在水裏根本無法呼吸，至于什麽時候“高擡貴腳”，就完全看獨眼的心情了，一高興踩上三五分鐘，學員也只能在水裏體驗溺水的感覺。
至于灰蟒，行事就更沒章法了。他根本不管學員的完成度，踩誰完全是看心情。明明做得好好的, 突然被重重踩上一腳, 整個人都撲到水裏了，這時候, 灰蟒總會輕柔的說上一句，“真是可惜呢，重來。”就這樣，之前的計數就被清零了，一切都要從頭再來。
陸思璇在做俯卧撐的時候不幸被灰蟒踩了一次, 當時她剛好做完整500個，結果又要重新開始。她的體能莫名其妙就有了質的飛躍，到後來，即使不動用她的能力，僅憑自身意志和桃花玉的修複，也堅持了下來。
負重考驗、靈敏度考驗、意志力考驗……各種變态的魔鬼式考驗紛至沓來。
一天下來，就有人因為沒得到解藥而生不如死，更有人因為三項考核失敗被送到所謂的實驗室。
另外，食物也是非常令人痛苦的。地下場這邊給學員們準備的食物都是低階變異獸的肉，也沒有多餘的烹饪技巧，撒一把鹽煮一煮或者烤一烤就送過來了。
這絕對是陸思璇有生以來吃過的最難吃的食物，沒有之一。谷糠豆渣餅和這種肉類比起來都稱得上美味。
第一頓，陸思璇果斷絕食了，下午的訓練體力不支，差點沒完成。第二頓，她強忍着惡心往嘴裏塞，然後就一邊吃一邊吐。第三頓，吐着吐着就習慣了……
陸思璇的表現并不突出，但是每一次考驗都能勉強通過。每次都壓着及格線低空飛過，其實也是非常不容易的。四十名學員，在第一天結束後就被送走了八人，第二天，又被送走八人，第三天，再被送走四人。此外，還有很多學員因為單項考核失利需要承受體內毒素的折騰。
韓冕問她是不是達到一階了，陸思璇一想，她的體能提升這麽快還真不排除這種可能。不過言靈這種能力太特殊，她也說不上0階和一階到底有什麽區別。
吳琮也是個讓人挺驚訝的存在。頭發變色能力毫無用處，自從覺醒能力以來，他就壓根沒見過天賦系的白色晶核、內丹，更別說用過。講道理，他的能力穩穩停在0階，毫無懸念。末世以前他也是個挺普通的人，身體素質也普普通通。即便如此，他竟然也在嚴酷的訓練中堅持下來。
獨眼和灰蟒還針對學員們的能力進行一對一分析。
排隊時，陸思璇果斷選擇了由獨眼負責的隊伍。獨眼外貌看着很滲人，要求也嚴格，沒通過考核的學員都被他親手送進了實驗室。雖然他不是個好人，但至少還是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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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獨眼看她已經收回手，這就是恢複系能力的全部？
陸思璇疑惑地看向獨眼，自己剛才對他使用了能力恢複，應該沒問題吧。這是認為自己能力太遜？
獨眼再度露出一抹陰滲滲的笑容，“如果只有這點本事，你就是一塊可循環的透晶。沒人願意耗費珍貴的天賦系晶核、內丹，去培養‘廉價的透晶’。”
正如普通人的數量遠遠多于進化者，喪屍中擁有能力系的也是少數，大部分喪屍沒有能力，它們腦袋中的晶核是無色透明的，被稱為透晶。透晶不能促進進化者的進階，不過可以輔助他們回複消耗的能力。這個過程較慢，通常需要進化者坐在靜室慢慢吸收其中的能量。
相比而言，同等階下，陸思璇卻能瞬間恢複進化者耗盡的能力。這點在戰鬥中，尤其重要。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意識到這一點。
将她的能力和透晶相提并論，陸思璇是第一次聽到。
“三天之內，領悟出一項技能。否則，老子就讓你知道實驗室的大門朝哪面開。”獨眼僅剩的那只眼睛一瞪，顯得越發吓人，粗粝的呵斥聲在地下場反複回蕩。
陸思璇被吼得一個激靈，随即大腦放空，欲哭無淚，新技能……什麽鬼……雷系的雷霆一擊、雷網電幕？火系的熾灼藍焰、掌中焱、火球？岩系的岩壁、岩刺？金系的金鐘罩、箭簇、針刺、金屬化？就連吳琮的變色系，也具有赤橙黃綠青藍紫的多變性……
問題是，她這個恢複系是僞造的，誰來告訴她，這種情況新技能該怎麽點亮？
排在後一位的吳琮豎起耳朵聽到獨眼對恢複系能力的各種嫌棄，被吓得哆哆嗦嗦。哎呦喂，他的能力可是號稱華北基地第一廢！那麽高大上的恢複系都遭到了鄙視，自己的變色系還有活路麽。在等待的過程中，渡過了有生以來最忐忑糾結的心理歷程。
真輪到自己的時候，吳琮以有生以來最認真的姿态向獨眼展示了自己會變色的頭發，赤橙黃綠青藍紫，依次漸變，特別的專注。
見獨眼露出不滿的神色，吳琮悚然一驚：不滿意，這是藥丸！想到獨眼剛才對陸思璇要求，嘴上說話就不過腦子，當場保證道，“今後我一定強加練習，務必在三天內領悟出一種新發色！”
到底什麽顏色合适呢，粉色，褐色，還是白色？
獨眼聽得眼皮直跳，幹脆地擡腿狠狠給了吳琮一記窩心腳，“你當自己是調色盤嗎？靠，你這個廢物點心連當實驗體的價值都沒有！再敢貧嘴老子一巴掌碾死你！滾！”
于是，吳琮受寵若驚地滾開了……
住了一宿地牢後，他們有了“宿舍”。按組劃分，一間宿舍住一組四人。七八平米的空間，上下鋪四張床位，牆頂挂着一個小燈泡，為晦暗的地下室帶來一絲光亮。
隔壁宿舍傳來學員痛苦的嘶吼聲。體內潛伏的毒素是懸在每個人頭頂的一柄利劍，每時每刻受制于人的壓抑感逼得人瘋狂。
強制熄燈後，四人聚在一起，低聲交換着信息。
“等實戰考驗開始，獨眼、灰蟒他們肯定會把帶我們去外面，機會難得，那時一定要留心觀察，見機行事。”韓冕沉吟道，最後一句似乎意有所指。
“可是根本沒機會啊，”吳琮嘆氣道，“又是打毒，又是微型炸彈，咱們就是能逃出去，也還是死路一條。”
“手環上的微型炸彈，我能拆掉。”韓冕低聲說道，如果沒幾分把握，他也不會特意提醒他們，他有陣子特別迷“拆彈專家”，為此特意去國外培訓過。這個手環雖不容易摘下來，但是拆掉裏面的炸彈倒是不難。“現在的問題是，怎樣解毒，即使不能解毒，至少要搞到毒素抑制片。”
大家先是對韓冕居然可以徒手拆炸彈表示崇拜，随後深以為然地點頭，毒素一發作他們就完全喪失戰鬥力了，而且會生不如死——大家的內心都是拒絕的。
“呃，由于某種未知原因，我對毒素免疫，所以——”陸思璇攤開手，掌心裏放着三顆黑色藥片——她将每晚發放的毒素抑制片攢了起來，“毒素問題算暫時解決了？”
迎接她的是大家驚呆了的表情。
不過，獨眼和灰蟒都是三階，其他人也是二階，和他們硬碰，成功逃脫的幾率極低。
“那個，其實吧，除了頭發變色，我還覺醒了瞬移能力。最遠移動距離十米。”吳琮撓撓頭，主動向組織彙報。
“琮哥呀，這瞬移能力，你是不是早就覺醒了？有韬光養晦的功夫，讓能力快點升級不好嗎？你要現在就有二階水準，說不定咱們直接就從這裏瞬移回基地了！”陸思璇恨鐵不成鋼，天下還有比他更不上進的人嗎？負重跑步的時候就發現吳琮有點奇怪，明明跑得比她慢，有時卻莫名其妙地領先了。敢情這哥們兒是使用能力作弊了。
聽了這話，吳琮也挺不好意思的，他這人一向得過且過，加入基地的訓練營也是為了蹭點吃喝，當初想的是曝光瞬移能力就沒消停日子過了，因此瞞着所有人，連自己也當根本沒有這個能力。如果不是地下場生存壓力太大，給他逼急眼了，他差點忘了自己還有這項技能。
“我昨天突破了二階。”一直蹲在地上乖乖旁聽的楊複始舉手發言，說出了一句對他而言特別長的一句話。
突破二階後岩系的進攻和防禦能力都達到了變态的地步，最适合逢山開路，遇水架橋。
韓冕豪氣萬丈：“既然大家都是掃地僧，反倒不必急着離開。仔細籌劃一番，我們不但要走，還要狠狠還以顏色！”這幾天的遭遇讓他憋屈壞了，他又不傻，華北基地那邊肯定出了內鬼。反正，這兩邊的人都絕不放過，韓冕心中發了狠。
陸思璇：“安全為上，認真觀察地形，最好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想報複這些人，随時都可以，她還是主張趕緊跑路，離開地下場。
吳琮：“你們要不要這麽拼啊？其實我的瞬移能力限制挺大的，而且從沒帶過人，就自己偷摸試過幾次。你們要不再考慮一下？”——這是開始打退堂鼓了。
然後，三人齊齊看向最後一位沒有表态的戰友。
楊複始：“嗯……大家，都對。”
說了等于沒說。
随後，韓冕和他們強調了一點，這次行動必須絕對保密，有且只有他們四人參與。換句話說，就是不能帶其他學員一起玩。
說這件事的時候，韓冕特意看了陸思璇一眼。他知道陸思雲是她的堂姐，不過，此行決不能讓她參與。陸思雲是一個很聰明且識時務的女人，無論在任何情況下，總能利用自身優勢為自己争取到最大利益。敵我未明的情況下，他要為這幾個臨時戰友的安全負責，不能将底牌暴露。
陸思璇暫時沒想過讓陸思雲和他們一起，和他們的朝不保夕不同，堂姐現在很安全，不用冒險。如果順利脫身，其他學員可以坐等救援、談判；如果失敗，不是死就是被送進實驗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