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猴兒大爆發
? 陸六兒不知道宴主子為什麽要來這裏,她還以為這府邸是他友人的宅院,然而當六兒跟着褚師宴穿過平常無奇的前院,兜過庭院甚至是後面居住的廂房,繼續往裏走,越走越有些玄乎,怎麽着假山造景間會有那麽點熟悉的感覺。可是說是熟悉又憶不起任何完全重疊的畫面,直到看到那不遠處的竹屋,才恍然驚覺原來這是自己住了好幾個月的地方。
六兒有些懵,因為來時的路并不是平日裏自己所熟悉的,然而推開竹屋的門,裏面的一桌一椅都是那麽的記憶深刻,恍惚間好像自己昨日還在這為宴主子磨墨。
躺倒床上的時候六兒依然有些迷糊,自己原來一直住在一個大戶人家的宅院裏,可是當初自己為何如何走都無法找到通往前院的路,甚至是當下都感覺不到前院的存在,就好像自己居住的宅院就是在一個大庭院之內,而這個庭院是無盡的,就是你怎麽走都好像在迷宮裏。六兒不是心思細膩之人,更不會抓着一個搞不懂的問題鑽死腦筋,她感覺有些累了,眼皮慢慢的阖上。夜依然靜谧,而屋頂的瓦片被重新蓋上,無人覺察。
“六兒,醒醒”輕輕的有人推着自己的身體,六兒翻了個身右腿一翻夾着被子繼續酣睡。
站在床邊的韻娘有些哭笑不得,真是孩子心性,這睡覺的姿勢任誰看了都不像個大姑娘該有的樣子。若是可以她當然希望這孩子能多睡一會兒,個把月見不到,心裏對着還是倒是有了份惦念。只是這會兒可不是能放任六兒繼續好夢的時候,若是再不喚醒六兒,估計那邊的人該不高興了。
“六兒,該起來了”
好不容易六兒才睜開了雙眼,昨天走了一路實在是太累了,夜裏又耗損了不少精力去思考關于現在這個宅院的問題,若是可以,她真的恨不得能好好的睡個一天一夜來補充體力和腦力。
穿衣漱口,直到韻娘把放着食物的托盤塞到自己手中,六兒才算清醒過來。
看來這伺候主子的生活算是正式開始了。
這幾天褚師宴過得很是舒坦,因為那猴兒現在是完全溫順聽話了,叫她端茶倒水忙前忙後那是毫無怨言,乖乖的聽從主子的話把事情辦好。本來這日子就應該這麽細水流長的安逸下去。可是這人吧就是怪異,舒坦日子沒過幾天就又不高興了,那不高興的主兒自己就是褚師宴大老爺。剛開始面對六兒的百依百順心裏還是很受用的,最起碼自己不再為這小猴子的千方想要逃脫和偶爾炸毛而感到不悅了。但褚師宴是何其敏感之人,若是他看在眼裏的,不管是物還是人,都只能清透□□,容不得半點雜質影響了自己的判斷。故而彌香閣做事才能果斷快捷且一擊即中,拖泥帶水從來就不是褚師宴的格調。而那猴兒的那點小心思能藏多久?對自己的恭敬溫順除了還所謂的恩情之外無外乎就是害怕自己真的被送入青樓。起初褚師宴權當享受一下為人主子的權益,然而這時間被拖拉了幾日便厭了這猴兒的低眉順眼了,自己當初收了這猴還不是看上了這內裏的那點小聰明和倔氣麽。當然還有內底裏的自己所沒有的那些被抛棄的東西
現在這個樣子就不好玩了,手裏鮮活的小寵物成了木偶了,自然就少了愉悅自己的樣子
于是這邪惡的主子開始變着法兒的招惹小寵物了
場景一
“小六子,湯包還沒做好嗎”
六兒端着剛做好的湯包還沒進門就聽到宴主子又在喚自己了。剛開始聽到小六子這稱呼六兒差點沒踉跄一下,這稱呼怎麽聽怎麽別扭,只是主子最大,自己還能說什麽,那額頭上的冷汗也只能自己擦擦了。
“來了來了,宴主子湯包做好了”六兒趕緊加快腳步進屋呈上新鮮出爐的湯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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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湯包精巧飽滿,看着就知道下了不少功夫,即便是自己動手做的,六兒看見時還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要知道為了滿足這嘴刁的要命的宴主子,自己最近跟着大廚又學了不少東西,這人吧嘴刁也就算了,可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喜歡讓自己給他洗衣做飯,明明這裏的大廚手藝好得不得了,雖然看不見半個婢女,但這麽大的地方怎麽也不可能沒有一個伺候着的人吧,怎麽就什麽都嚷嚷着喚自己去做呢,雖然滿腹疑問,但事情落到自己頭上總是要完成了,六兒也只能認命的被呼來喝去了。
六兒當然不知道這竹屋不是什麽人都可以接近的,為褚師宴洗衣做飯更不是一般婢女能做的事情,褚師宴的成長過程或許被灌以最多的便是防人之心。而這些事情現在落到彌香閣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是一種被門主承認了的榮耀,即便是那廚房裏看似肥胖的大廚,也是彌香閣旗下經營者暗中挑選的人物。這些六兒自然不知道,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
“這湯包怎麽是鹹的?”褚師宴皺起的眉頭明顯表示着自己的不滿
湯包不是鹹的難道還是甜的?六兒不解,只是這奇怪的挑刺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六兒從剛開始的愕然,到現在順口就會接上一句“小的這就下去重做”可是心裏那個小火苗燒得呀,這不明擺着雞蛋裏面挑骨頭麽,可是誰讓他是主子呢,萬一他一個不高興自己就遭殃了,六兒心裏念叨着沖動是魔鬼、沖動是魔鬼…乖乖的拿着托盤退了下去
她自然沒有看見退出房門剎那惡魔緩緩翹起的嘴角,看看這猴兒還能忍耐到什麽時候
場景二
“小六子啊,你說這仕女圖如何”
候在一旁的六兒突然聽到宴主子這麽一句還摸不着頭腦,待看清畫裏那婀娜多姿的身段倚石而眠,落英缤紛的畫面确實唯美,只是眼光掃到女子半露的酥胸時小臉立刻漲紅,這女子也太奔放了吧,這種穿着怎可示人,只一眼六兒立刻轉過了頭面紅耳赤
“哦(第二聲)~難道這話中女子不夠美豔?可是這畫主卻視若珍寶呀”褚師宴說着還若有似無的打量這六兒
六兒條件反射般的雙手環在胸前,臉上紅撲撲的又是惱怒又是害羞
這人怎麽能這樣打量自己,這畫也不知道是哪兒得來的,怎麽用如此輕佻的語氣詢問自己呢
“原來是低人一籌而不敢吱聲呀”說着眼睛從頭到尾掃了六兒一遍“也對,若是平常人家這年紀也該是豐韻娉婷秀色可餐了,啧啧啧~~~而你這身材嘛…”後面的話自然不必說了,因為那略帶嫌棄的眼神已經明擺着瞧不上六兒這直條條的身材了
“你!…”
“你?”褚師宴的語氣明顯有着某種興奮
揪着衣袖六兒還是把後面的話咽進肚子裏了
“宴主子說的是,若無別的吩咐六兒該下去準備晚膳了”
看着那落魄的小身影褚師宴明顯感到無趣,本來還以為這次一定能刺激的這猴子耍潑呢,沒想到竟然能忍住怒氣,看來這小猴子還有點定力,不過這點定力應該很快就要破功了。
貓抓老鼠也要多加逗弄,而這戲猴的過程更是其樂無窮
屏風後的六兒解開衣物第一次細細打量了下自己的小身板,雖然不是所謂的曼妙身姿,但怎麽說還是有點起伏的嘛,那人怎麽能用嫌棄的眼神看着自己呢,無力的嘆了口氣,六兒将身體浸泡入浴桶中,心裏難免低落,連她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為何自己會那麽在意那個人的眼光,甚至在之後的日子裏請教了閣內大廚如何食補,而褚師宴更是不知道自己這完全戲耍逗弄的一句話竟讓之後的自己整日泡在醋壇子裏
這日子就在褚師宴持續挑戰六兒底線,而六兒忍耐忍耐再忍耐中慢慢過去,連褚師宴都驚奇這六兒的忍耐力,但是更讓他感到奇特的是自己竟然對這種戲耍猴子的生活樂此不疲。
這天六兒将好不容易縫制好的外衣拿來給宴主子試穿,也不知道為何半個月前自己為宴主子更衣時他竟突然說現在穿的衣服舊了,讓六兒給做件新的。六兒當時就傻眼了,自己會的那些針線活只能在之前幫田叔縫補些破損的舊衣物,要真是講求細致的縫衣繡帕自己的手藝根本拿不出手,可是聽這人的語氣似乎沒有轉圜的餘地,看來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請教了韻娘從量身裁布開始,一針一線耗費了六兒十足的精力,因為白天要服侍褚師宴,故而六兒只能抓緊夜晚的時間在燭光下跟這些布料線頭糾纏。心裏想着自己要是做成了以後也能學着給田叔做一身,或許是這樣的念頭支撐着她,即便疲累她還是按照韻娘教的一針一眼都細細的縫制,錯了就拆開重新來過,十幾天的日子縫制一件衣服對六兒來說十分不容易,那種衣服的雙手,十個指頭都布滿針眼,但總算是完工了,雖多少有些針腳不夠平整,但看起來最起碼也像是件衣服了。
心裏多少有着忐忑,褚師宴看到拿來的衣服,沒說什麽就脫下了外衣試穿。
這沒穿上還不知道,一穿上連六兒都美好意思往褚師宴身上翹,因為這衣服穿在他身上明顯袖子就短了一截,而不夠平整的針腳導致衣服上身後多少有些歪斜,總之怎麽看怎麽別扭。
六兒真恨不得把這衣服從褚師宴身上扒下來然後埋進土裏,再踩上兩腳讓泥土嚴實點,不要再曝露出來。
“你給我做的衣服就是這個樣子?”語氣不重但卻帶着不滿
令褚師宴意想不到的是讓自己橫來豎去挑刺戲耍了兩個多月的小猴子突然就爆發了,而這種爆發不是破口大罵也不是失聲痛哭更不是跪地求饒,而是,而是捂着臉轉身找地方躲起來了。
這讓褚師宴十分錯愕,平常自己即便嘴上說出故意貶低六兒的話這猴兒也不會這麽激動,今天怎麽就這淡淡的一句,重頭戲還沒上演就說爆發就爆發了呢
頭腦清明如褚師宴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也有這麽愕然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