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西風萬裏他鄉客
第二天,湘西回家看了媽媽,三天後,随公司去了法國。
祁東自從和佳美閃婚後,受到很多零零碎碎的非議——依傍富家女。
對于這些,他并不在乎,只是盡職工作,蜜月歸來後頻繁回家看望母親,李院長自是知道衆人對他的非議,他對這些不聞不問,倒是希望借此壓壓祁東的銳氣。
祁東對佳美的冷淡,他是看在眼裏,無奈佳美是一心一意維護他,他也不好多說什麽。
時間久了,大家對祁東不再有言詞,因為,李院長确實沒有偏愛過他,更沒有使用私權助他提升職位,反而在某些方面對他的要求更為嚴格。
祁東像一個普通的醫生一樣,完全憑着自己的實力,漸漸有了名氣,畢竟,在他這樣的年紀,這個醫院還沒有比他更出色的。
一天,他像平時一樣下班回家,回到家時已經淩晨以後,聽到開門的聲音,佳美從卧室走了出來,祁東不禁微驚,李院長平日是嚴格要求佳美的作息,十點以前必須睡覺,每次他回來,她都是熄燈的。
佳美看起來很疲倦,可還是歡笑:“我和爹地說了,你明天就把媽接過來吧。”
不是沒有想過把母親接過來住的,只是自己和佳美這種夫妻不像夫妻,朋友不像朋友的關系,只怕會讓母親起疑,而李院長對自己不冷不熱的樣子,更是會讓她寒心,所以,他寧願自己多辛苦一點,每周回去看她,也不願母親,有所挂心。
見他沒說話,佳美知道他有所擔憂。
“你放心啦,我都和爹地說好了,他不會難為媽的,你知道,我說什麽爹地都會同意的。”
過了一會兒,祁東說:“我想想。”
佳美已經非常疲累,見祁東這樣說,也就回房間了。
第二天,佳美起來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而祁東竟然沒有上班,見她出來,他說:“吃完早飯,和我一起去接媽。”
佳美難以置信,過了一會兒才說:“那我快點換衣服,換好我們就走。”
“不忙,等你吃過飯再去。”
在車上,佳美忍不住問祁東:“為什麽叫我去”
“媽會高興。”
做母親的都希望自己的兒子兒媳成雙成對。
蕭母來後,李院長完全履行了一個親家的角色,對她禮敬有加,對祁東也比平時親和了許多。佳美更是拿出十二分的真心讨蕭母歡喜。
祁母私下對祁東說:“我本來以為,他們這樣的家庭會看不起我這個鄉下老太婆,沒想到他們都這樣客氣。”
祁東這才知道,母親上次之所以死活都不留在這裏,原來是心有顧慮,這次要不是佳美,自己只怕又要讓母親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老家。
心裏,不是不感激佳美的。
為了不讓母親起疑,祁東不再睡在書房,下班的時候也早了很多,李院長自是看到眼裏,一邊有些欣慰,他的這個女婿終于有了些良知,一邊又是暗暗嘆息,他的這個傻女兒,又會不會有傻福?
湘西去了法國,一去就是三個月,在法國,一天只要工作四個小時,其餘的時間自己安排,她去參觀了盧浮宮,看了艾菲爾鐵塔,在萊茵湖畔散步,也感受到了巴黎的浪漫之氣。
這期間,無論是在車水馬龍的繁華大街,還是寧靜安詳的綠茵小道,心裏總是很靜很靜,不再去想過去的人和事。
三個月後,公司在法國的事務已經完成,湘西和公司其他人員在第二天一起回國。
艾倫接到湘西失蹤的電話,是在午夜。
林姨驚慌失措,說湘西早上告訴她已經到了s市,下午就能到家,可是,直到天黑也沒見到她,手機也一直打不通。
艾倫寬慰了她幾句,立馬起床換衣,趕到王企的時候天才蒙蒙亮,公司員工還沒來上班,保安只讓他在樓下待着,根本不許他上去,公司沒有幾個人認識他,保安更是從來沒見過他。
除了小時候,齊叔帶他來過幾次,這幾年,他從來沒有踏進過王企的大門。
保安問他是誰,找什麽人,他也不解釋,只是一直讓他讓開,保安一開始還是謙和禮貌的,可是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就是什麽也不願說,最後對他不再客氣,他們正要和艾倫動手的時候,恰好齊秘書到了。
聽齊秘書說艾倫是蘇總的兒子,保安雖是半信,還是放手,連連道歉。
艾倫并不理會,坐上電梯,按了十八樓,那裏是公司重要職員的辦公室。
齊秘書也跟他坐上電梯,他有些詫異,艾倫這個時候來幹什麽。
自己還沒敢問,艾倫已經開口。
“齊叔,昨天從法國回來的有哪些人,快幫我聯系他們。”
齊秘書今天來的早,也是為了整理他們從法國帶過來的資料,聽艾倫也問這件事,以為他有回王企上班的打算,不禁心內高興,連說了兩句“馬上辦”。
打過電話之後,齊秘書面露難色,即使已經催他們快來,現在只怕才在路上,正不知怎樣和艾倫說,艾倫卻先一步看出了他的為難。
“把他們的號碼給我,”
齊秘書直接把手機遞給他。
五個人的電話全都打完,他們說的內容完全一致。
下完飛機後,他們五個一起把湘西送到回家的火車,親眼看着她上了火車才離開,之後的事就不知道了。
齊秘書這時也明白了,原來是湘西不見了,他是在找湘西。
“先別着急,她說不定去朋友那裏了,這裏有她同事電話,你和我來。”
齊秘書說着已經向辦公室走去,艾倫也跟了進去。
所有認識湘西的同事都問了,沒有一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齊秘書正要說些什麽,艾倫卻一秒也等不了,先一步走了出去。
“再等一會,他們五個馬上就到了,”
“不用了。”
艾倫按着他們所說的,去了那個火車站,足足圍着火車站繞了三圈,沒有看到湘西的影子。
齊秘書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立馬報告了蘇倫,然後按照指示立刻報警。
齊秘書心裏明白,關心湘西的不止艾倫一個,那個人的擔憂,只怕不比艾倫少。
艾倫又沿途開車到湘西家,林姨正拿着手機等消息,因為他接林姨電話的時候說,找到湘西立刻給她打電話。
現在見到她,只得和她說了同樣的話。
找到她,立刻給您打電話。
林姨擔憂不已,想親自去s市,又怕女兒回家,只能強打起精神說好。
艾倫回到s市,已經是夜間,掏出手機,撥了祁東的號碼。
盡管知道,湘西不可能在他那,可是,他卻有可能知道她在哪裏。
而祁東的第一句話徹底打消了他的念想。
他說:“找到她了嗎?”
怎麽沒有想到,林姨詢問的,不只是他一個人。
艾倫沒有回答他,直接挂了電話。
湘西就那樣消失了,無影無蹤,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警察一直在調查,沒放過絲毫線索,終于在一個月後從湘西乘坐的那班火車的人群中打聽到信息。
有個穿着米色大衣的女子,一下火車就改乘一輛出租車,順着雙十路,然後就不知道開往哪裏了。
這個消息,無異于大海撈針,但對于某些人來說,字字千鈞。
因為另外五個和湘西一起去法國的人說,湘西那天确是穿着米色大衣。
提供情報的人早已記不得車牌號,而那個小站的攝像頭只是虛設。
湘西失蹤了1年半,艾倫不見了一整年。
警察再也找不到有用的線索後,他便開着車子,千山萬水去找她。
在極盡絕望的時候,他問了遠在美國的楚北,因為他不知道,除了那裏,湘西還會去哪裏?
卻沒想到,楚北的回答,又給他當頭一棒。
他說:“湘西不見了什麽時候為什麽不告訴我”
沒過多久,楚北回來了,他也竭盡全力,不惜一切代價,動用了所有的人力物力財力,可是,毫無進展。
大約兩個月後,楚北回了美國,那邊對他下了死命令,他們新的研發成果正在重要關頭,他作為主創人員必須親臨指揮。
楚北也知道,上層管理人員已經對他仁至義盡,知道他的至親摯友不見了,提供所有能夠給予的幫助。
當希望幾乎不存在,他又一次次不聽返回美國的命令時,他的老師語重心長的一番話,讓他活活想把自己撕成兩半。
他的老師說:“國家把這麽重大的任務交給了你,你就這樣重情重義,而至國家于不顧嗎?我們的國家,受盡多少屈辱,才有今天的地位,難道你就是這樣回報她的嗎?”
可是老師,您說的我都懂,可您知不知道,除了投身工作,我就是孑然一身,孤零零的一個,心裏想的,除了父母,就是幾個一起長大的兄弟姐妹,再無其他。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一念執着,至情至性,萬千山水都阻擋不了他。
荊棘小路時,他學會了騎行,怪石嶙峋時,他背上了背包,迷失路途時,他學會了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