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時光過客再聚首
第二天，正式上課，湘西與舍友們一起向法語專業的教室走去。
“前面怎麽了，怎麽有那麽人？”舍友曉玲問。
“去看看就知道了。”明湘邊說邊拉着她們走了過去。
好多人圍在一輛蘭博車子旁邊，那輛車子停放在路邊，車窗開着，裏面坐者一個年輕的男子，白色的襯衣配着淺藍色的西裝外套，黑色的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他的嘴角微揚，露出一個精美的弧度，只那大體的輪廓就能感受到他的不同尋常，滿身的華貴氣質中透露着氣度不凡，搭在車窗上的手帶着一個亮閃閃的尾戒。他的旁邊坐着一個中年男子，衣着考究，正襟危坐。
中年男子在他耳邊說了一句什麽，然後下車為他打開車門，年輕男子先邁出一條大長腿，随後邁出另一條，修長的身材瞬間展露無疑，兩腿落地的一瞬間，黑色的墨鏡被他順手拿掉，只聽“哇”的一片驚叫。
他倒沒在意，含笑的弧度更加完美，看了一下四周：“看起來還不錯，可以玩上一陣子。”
一旁的人群暗暗心驚，怎麽有這麽妖媚的男子。
他挑了一下眉，不屑，薄而完美的唇幾不可見地吐出幾個字：“一群花癡。”
幾不可聞。
湘西在他摘下墨鏡的一瞬間，也是被驚豔到了，不過只是那麽一瞬間，随即平複了下來，在提醒了舍友們好幾次要上課了，她們還是不肯離去。
“讓我再看會，從來沒看過這麽美的男生。”
“是啊是啊……”
湘西見她們不為所動，只得對他們說：“那你們看吧，我先走了。”
湘西走進教室，沒過多久，三個舍友也來了，興沖沖的。
“湘西，那個人，竟然是我們班的耶，馬上就來了。”曉玲說完，雙手捧着臉，雙眼笑得月牙兒般。
“你昨天不是說有男朋友了嗎，怎麽還這麽花心呀。”湘西故意問她。
“湘西，這不叫花心啦，這叫欣賞啊，男朋友還是我的最愛，反正我知道你是最正經的了，對你的那位祁什麽，是不離不棄……。”曉玲的嘴巴也不客氣。
“喂，別說了，他來了。”坐在後面的明湘提醒她們。
“哇，坐在最後一排了，離我們還挺近呢 。”曉玲忍不住偷着樂。
大學的第一堂課是自我介紹，曉玲她們三言兩語介紹完了自己就匆匆離開講臺，期待着那個帥美男上臺。
沒想到，他竟是最後一個。
“你們好，我叫Rambo。”
他像大衆一樣來了一個簡短的開頭，略略凝神，停了下來，對着大衆媚然一笑：“還要說些什麽？”
有個大膽的女生直接站了起來：“Rambo，你是哪裏的呢？”
“臺灣。”
“臺灣？”女生想了想：“聽起來沒有臺灣腔呀。”
Rambo玩味似的笑了笑：“女生也不一定都是比男生好看，你說是吧。”說着話帶着醉人的容顏，灼灼看她，讓人沉迷。
女生不知是被他反駁得無言以對，還是被他的魅笑所沉淪，總之是坐了下來，望着他呆呆出神。
過了一會兒，另一個膽大的女孩子起來問他：“Rambo同學，請問你有什麽愛好呢？現在是不是單身呢？”
Rambo的右手五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五根修美的手指如五個嬌嬈婀娜的少女翩跹起舞，這時也停止了敲打，随意揣在褲子口袋裏。
“愛好嘛，其實有不少，比如說旅行，比如說美食，至于你的第二個問題，我在第一個問題上可以回答你。”說完邪邪一笑，語聲低媚：“我還有一個愛好就是……不喜歡異性。”說完雙眼柔媚一眨，掃視了滿室，果然一片訝然。
“回答的還滿意嗎？”他問得一本正經。
那個女孩子好似還沒從剛剛的震驚中走出來，呆呆地站着：“哦……知道了。”
他說的那麽坦然，好像，大家才是異類。
班裏瞬間安靜了。
Rambo見無人提問，緩緩從講臺上走下來，從容不迫。
“班裏就五個男生，好不容易有個美得無與倫比的還是個排斥異性的，唉……”曉玲低聲抱怨。
湘西點點她的頭，笑她：“小花癡”。
中午放學，湘西和曉玲她們一起去吃飯，買飯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一張很熟悉的側臉，正要去确認一下，那人已經走遠了。
飯後，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嗨，在想什麽呢，一句話也不說。”曉玲突然在她肩上拍了一下。
“看到一個人，很像我以前的朋友。”
“喂喂喂，先別走了，你看那邊，好帥的側臉。”湘西順着曉玲指的方向看去，正是買飯的時候看到的那個，急忙跑了過去，在離那人一米左右的距離輕聲喊了一句：“小北？”
那人的身形有一剎那的停滞，随即猛然回頭。
“湘西？”
當彼此相視的那一刻，兩人眼中盡是掩不住的難以置信。
很快，湘西的驚訝便被歡悅取代，眼前的楚北已經不是往昔那個個子小巧、稚氣盡顯的可愛少年，他的身高，已經和祁東相差無幾，臉上的稚氣褪去，眉梢眼底盡顯英氣。
“你長大了。”她的臉上，滿是欣然，明眸轉動間，還是當年的盈然。
“是啊。”楚北回答得坦然，帶着些持重，隐隐有了沉穩的樣子。
湘西微笑看他，沒有一絲生疏，好像他們并沒有分離過，她很自然地告訴他，蕭南、祁東也在這裏上學，又問：“有沒有見到她們？”
“還沒有。”楚北如實說着，凝重的眉頭含有豫色。
“你……怎麽不問我，當初為什麽突然離開……”楚北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了出來。
湘西依舊對他笑着，盈盈的：“因為，你已經長大了，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楚北看着她，凝重的眉頭因為她對自己全心全意的信任與理解而舒展開來，幾不可聞地說了句“謝謝”
謝謝你的信任與理解，一如既往。
“原來你們認識呀。”曉玲不知什麽時候跑了過來，看了看湘西，又大模大樣地拍拍楚北的肩膀，她這一拍，其實是想告訴湘西“雖然你們認識在前，但是在這個學校，是我先發現他的。”這樣大模大樣地拍着一個帥哥，無端就有一種自豪感。
楚北被他這樣一拍，有些茫然，看着曉玲，确實不認識，又看看湘西，含疑帶問。
“她是我的舍友曉玲。”湘西趕緊解釋道。
“你好，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曉玲率先伸出手，爽朗地說。
楚北于是也伸出手，和她輕輕一握：“你好，我叫楚北。”
“你們再多多聊聊，我和她們倆個先回去了。”離去的曉玲還在偷着樂，不時地一步一回頭。
湘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急忙拿出手機：“小北，把你的號碼給我吧。”
楚北靜默了一會兒：“還是原來那個，那段時間，我一直在關機。”
“那段時間老是打不通，還以為你換號碼了呢，既然沒換，那我就不用再存了。”
楚北靜靜的，沒有說話，明明她是有疑問的“為什麽那段時間打不通？”
可還是說着俏皮的話，直接跳了過去。他知道，她等着他想說的時候再說，不去逼問。
可是那個時候自己只能關機啊……
湘西的陳述打斷了他的遐想：“忘了告訴你，蕭南學的是化學，祁東本來打算學醫的，因為祁叔叔祁阿姨年紀大了，他想早一點畢業所以進了商學院。”
“那你呢？”
“我是法語。”湘西說完，微微沉思了一會：“明天，見見祁東和蕭南吧，他們也很想你。”
“好。”
卻突然想到了艾倫，高中畢業時，自己還把他拉到他們東南西北群中一起合照，在自己心中，艾倫早就是東南西北的一部分了。
“艾倫哥，他在哪裏上？”本來打算以後不再喊“艾倫哥”的，可是随口就喊了出來。
湘西有些失落，剛剛的那份坦然與親和倏忽不見，聲音不覺低了很多：“我也不知道，他沒有告訴我們。”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湘西看了下時間，已經不早了，于是點頭說好。
看着她離去的背影，楚北待在原地，遠遠望着。很久。
相約在一座公園裏。
那時，秋風稍稍有了涼意，楚北最先到達，蕭南雖然一眼也認出了他，可是也一眼就發覺了他的變化——越長大越是純淨。
“小北，怎麽舍得回來了呀。”蕭南笑吟吟地問他，嬉笑中的怒氣盡在眉眼處。
楚北心裏本就是沉着，聽她這樣說，更是有愧：“蕭南，對不起，其實我……”
“不要和我道歉，說說理由，看看值不值得原諒。”
“對不起……其實到現在為止，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媽突然讓全家都搬走……”。
蕭南看他說得誠懇，而那語氣裏的低落與神傷似乎又難以觸碰般。
既然是阿姨執意要搬，那他肯定也是沒有辦法，阿姨既然連兒子也沒說，那麽自己的質問也沒有意義，于是也不再問他。
不期然就會有那種感覺，魏阿姨突然提出的搬家，一定會讓母子二人有過争執吧，而小北自小和母親相依為命，又是那樣的孝順，結果是不想而知了。
“你過得還好嗎？”蕭南的語氣已經緩和了很多，心想這總該可以問了吧。
感覺到蕭南已經不再生氣，楚北臉上的黯淡與愧色也漸漸消失，又稍稍帶了份閑然：“還不錯”。
蕭南聽了他的回答有些生氣，一句“還不錯”回答得多麽籠統，過的好可以謙虛地說成還不錯，過的不好也可以勉強得說是還不錯，正要駁他一句，卻看到他的目光遙遙地望着前方，幽深綿長。
于是順着他的視線看，原來是祁東和湘西正向這邊走來，而且是手牽着手，他們走在落葉滿地的路上，寧靜安然，身後的樹木，葉子稀稀疏疏，偌大一片空間只有兩個閃動的人影，像是從畫中走出來般，翩然動人。
蕭南本還要駁斥楚北的那絲怨氣在看到這一場景時，早已抛到九霄雲外。
“喂，你們倆是怎麽回事？”蕭南大驚。
這時祁東湘西已經走了過來。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祁東答得自然，卻不管蕭南的驚訝，目光早已落在楚北那裏：“歡迎你回來，楚北。”
“祁東哥”那個“哥”剛一說出來，他就發覺那樣叫太孩子氣，于是再次開口：“祁東，見到你們真是高興。”
其實他想說自己并沒有回來，只是在s大讀書，爸媽依然在c市，不過今天，大家在分開那麽久後第一次聚在一起，還是說些開心的比較好，然而在和祁東說話的時候并沒有對着他。
那個空曠大地中一雙靈動的身影的畫面遲遲留在他的腦海，讓他羨慕。
蕭南終于從震驚中走了出來，連忙問湘西：“為什麽我都沒發現？湘西，你也太不仗義了吧。”
湘西正不知要怎樣和她解釋，祁東卻是替她解圍了，他用着大哥哥的口吻，反客為主的故作質疑中帶着玩笑的意味。
“不是她不仗義，難道你沒有感覺到嗎？”說時仍帶着笑，氣宇翩翩。
蕭南也不理會他的強詞奪理，微微皺着眉毛，一副深思的樣子。
“哦，我想起來了，湘西和我說過，當時我還沒在意呢。”說完又看着湘西，笑嘻嘻的：“錯怪你了，可不能生我氣的。”
湘西微笑了下，沒有說什麽。
“其實我還是很開心的啦，你們兩個不知道有多般配。”蕭南看看湘西，又望望祁東，一個溫婉柔美，一個氣質翩然，不由得感慨。
湘西卻連忙打斷她：“好了，蕭南，不要再說我們了。”
蕭南“哦”了一聲，兩顆黑幽幽的眸子調皮地眨了眨，若有所思，于是便也不再說了。
一直靜默着的楚北，心裏那微不可察的沉重，漸漸變得越來越明顯。
在校園突遇她時的欣喜，和爸媽生活在c市時常常不自覺對她的想念，在自己還沒确定那是依戀還是愛戀時，卻看到他們在一起了，心中的那份沉重卻是怎麽也忽略不了。
四個人在公園随意說着話，聊着彼此的日常和一些趣事，不知不覺已經溜了好幾圈，看看時間，已經到了中午。
吃午飯的時候，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東南西北，又聚在了一起，蕭南很是高興，叽叽喳喳的說着零零碎碎的生活小事，話匣子一旦打開就再也關不住，而且是，東可以扯到西，西可以扯到南，就這樣說了很多很多，大家都知道她是太過興奮，也就由着她說。
不過她說的那句“沒想到，一路兜兜轉轉，我們東南西北又走到了一起。”卻是觸動在座的所有人的心弦。
因為，他們是自小便在一起長大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