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這得諒解她,因為她之前一直使用的都是不需保養的木劍,偶爾用一用真劍也就那麽短暫的時間,哪注意得到。
新鑄造完成的劍需要每天的保養,不可超出七天不進行保養。還好來得及,不然琅疏勒的毒舌就不止這點程度了。
暗自慶幸之餘,賈清閑乖乖記下如何保養劍的步驟,淩從他那像是藏着異次元空間的衣袖裏拿出了一系列的保養器材,琅疏勒從中挑了幾樣推到她面前,她看看擺出只負責挑選不負責其他的模樣的他,再看笑眯眯的淩,眼皮抽了抽,問了價格,肉痛地付了錢。
某人還美名曰給她打了折,她很想親自去問問店裏的價格,拿來對比,看看是不是真的。
保養劍還挺麻煩的,不過賈清閑別的沒有,耐心倒是增了不少,所以當天若抖開鬥篷進來時她全心還撲在劍身上呢。
集中注意力的賈清閑忽然覺得有異樣之感,擡眼一看,得,其他人全部都看着她。看到她茫然地眨眨眼,天若微嘆氣着又重複一遍,賈清閑默了三秒,手中的棉紗顫了顫險些落地,她連忙抓好。
賈清閑的腦海裏頓時冒出一個等式,大皇子要走了等于卡爾玖很有可能一起去等于将近半個月不可能找卡爾玖比試等于……完成任務的時間又要拖長了?!
“那可不行!!”她蹭的一下站起來。
天若問:“那你想如何?”
“打暈某個随從後,僞裝成此人模樣跟過去好了。”她一臉正色。
“…………哈啊——”天若揉揉額角,發出無奈的嘆息。
琅疏勒嗤笑道:“就你?怕是當即就被發現後打一頓丢出去了。”
賈清閑被噎了一下,很快振作起來道:“我明白了!那就試着跟大皇子殿下商量一下,拜托他把卡爾玖留下……什麽的好像不可能。”
自己都覺得行不通的賈清閑苦惱地糾着眉頭。
“姑娘,不是還有一個法子嗎?”淩笑眯眯提醒她,“只要成為那兩位有志者之一就好了啊~”
“也對哦。”她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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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下她這副蠢樣的琅疏勒毫不客氣拍向她的後腦勺,嫌棄道:“還在這裏磨蹭?把劍保養好了就去做事。”
賈清閑點點頭,坐下來繼續完成被打斷的事,待再次擡頭時,身邊只剩下了小移一人,聽小移說天若去休息了,琅疏勒則出門去買酒,而淩不知去向。
将東西都整理好放到枕頭旁,收起劍後她換上便裝,本欲一人出發,但小移一直無聲看着她,她無法拒絕那種仿佛被主人抛棄了般的小動物的眼神,連忙說讓她一起跟去。小移微微一笑,絕美容顏讓她險些看直了眼。
“鈴——”
清澈得仿佛能洗濯人心的污穢的鈴聲在房內響徹,賈清閑微愣,因為那是好久都沒聽到的鈴聲。平時小移都收起了鈴聲,而她又一直因為各種事忙着,就感覺仿佛很久都沒聽到過了般。
她揚起嘴角:“真是好聽的鈴聲,被隐藏起來好可惜,不過也沒辦法呢。”
少女微笑的表情讓小移目不轉睛,接着少女朝着她伸出手來,對她略帶頑皮地眨眨眼,笑道:“喲,這位可愛的小姐,有沒有興趣陪我走一趟?”
雖然之前已經說過了,不過這樣更顯得有趣和輕松。小移點頭,握住那只手,感覺到她反握住她的手,穿了鬥篷遮掩了容貌的她乖乖和她手牽手走出了客棧。
走到半路,賈清閑忽然轉頭看向某個方向,雙眼微亮,她快步走去,看見了那個雖然才剛認識卻很熟的少年。
清秀的少年托着下巴坐着,在左耳下晃動着的銀絲閃爍着小小的璀璨光芒,兩撮長直發随風微飄。他的身前放着一杯熱茶,熱氣徐徐上升,有些模糊了他的臉。
他露出一口好牙:“喲,賈清閑。”
帶着小移坐在他對面的賈清閑掃視着桌子上的花生瓜子,挑眉說道:“你還真是悠閑啊。”
“等你來的時候順便的。”嘆聳聳肩,“如何?接下來你就該去應征了吧。”
“果然你都知道了。”她道,“既然知道會發生這種事,那為何不讓我去阻止,現在好了,我還得擔心能不能跟去。”
“這是規則。”他豎起中指放在唇上,又放下來笑嘻嘻說,“劇情可不是說能打破舊能打破的,你也是知道的吧,我們只能被它左右,而不能改變它。即使告訴你,你還是阻止不了它。”
“聽着真讓人來氣。”她翻個白眼,“說吧,有什麽事?”
嘆摸出一個小袋子,似是香囊,放在她面前,正襟危坐道:“此行一去,可能危機四伏,當你遇到認為是最困難之時,将它打開,它會給你幫助。你可切記,不要丢了它。”
賈清閑小心收好,一聲系統音随之響起。
「提示:魔界主線【魔人變異】開啓。」
見事都完了,賈清閑起來準備拍拍屁股走人,剛轉過身,後頭嘆忽然輕聲說:“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現實與虛幻,渴望與真實,希望你能分辨得清,賈清閑。”
似是嘆息般的話語很快在空氣中消逝,當她回頭時,坐在那裏的少年已消失不見,只留那杯熱茶還冒着熱氣。
她若有所思,很快對小移微笑着說:“走喽,小移…嗯?”
少女面上是淡淡之色,一如之前的沒有表情,但那雙淺綠色的眼睛卻是沒有焦距地看向某處,略為失神。
賈清閑用手在小移的眼前搖了搖,小移慢半拍地眨眨眼,總算是回過神來。她納悶問她怎麽了,她遲疑片刻,才搖搖頭輕聲說:“暫時失神了…和剛才的少年談好話了嗎?”
賈清閑頓了頓,忽然就明白過來了,想是系統的作用,把小移甚至周圍的人都給靜止了,只有她和嘆才能聽到談話內容。她裝假沒發現,笑笑着拉着小移繼續前行。
默默數了數在場的人數,賈清閑半是慶幸半是苦惱。慶幸的是大部分有能力的參賽者都因變異而被隔離,即使是之前被刷下去的參賽者也同樣。苦惱的是據她所判斷,在這裏的魔人也不弱,可能是出了點差錯沒能趕上截止日期。
在邊走邊掃視對手們之時,賈清閑走過某處後腳步一停,蹭蹭倒退回去,扭頭仔細去看,終于發現了那位低調到容易被忽視的地步的少女。
“甄?”她驚訝道,“你怎麽也來了?”
至于甄沒有隔離這點,賈清閑再清楚不過了,她的一天三餐都被她給包了,哪會去吃宮殿提供的晚飯,而且據本人所說,她個人不喜歡那種味道,剛吃一口就放下筷子離開了。去吃飯的參賽者會登記名字,甄也便幸運地成為唯一一個沒有變異可能和被隔離的參賽者。
可是她沒有想到她也會來參加。
“時間,太長。”甄做出簡短的解釋。
賈清閑了然:“那我和你有可能是對手了呢,請多指教哦!”
少女笑得一臉燦爛,甄默默凝視片刻,輕輕點頭,視線忽一移,轉到了她身邊的穿着鬥篷看不清容貌的少女身上。賈清閑笑着向兩人都介紹了對方的名字,兩個少女沉默良久,還是甄率先道:“見到你,很高興。”
小移回答:“我也是。”
賈清閑眨眨眼,困惑地視線在兩位少女之間來回轉,明明是很普通的初次見面對話,而且她們也都表示了各自的高興,按照平時來看,她們最多對初識的人點點頭就算打招呼了,這是一件好事。
可是為什麽呢…這種不協調之感。
難不成她們之前也在哪裏碰到過面?賈清閑抓抓頭發,覺得還是不要在意這種小事。
從十幾人中選兩位出來,競争很激烈,賈清閑比得滿頭大汗,不過她還算是幸運的,比她強的人都跟其他人比去了。如果她是僥幸,那麽甄就是實力了,只見她幾乎是一路無阻地贏下來,成為毫無懸念的有志者之一。
見只剩下一個名額了,賈清閑咬咬牙,攻勢越發淩厲,終于在緊要關頭險險勝出了。聽到宣布的結果後她心裏一松,額頭突然覆上柔軟的東西,她順手按住,對遞來手帕的小移露出整齊的牙齒燦爛一笑。
“別高興得太早,你單單是僥幸罷了。”
熟悉的懶散語氣從遠到近,琅疏勒剛灌下一口酒,他反手擦去溢出來的酒水,身高上的優勢讓他俯視着她。對上那雙死魚眼,賈清閑撓撓頭,誠懇回答:“我會努力的,師傅。”
琅疏勒對她的回答表示還算滿意,視線在本欲走過來卻停步的黑色短發少女身上一晃而過,手在她的頭頂按了按,率先走出去。賈清閑連忙和小移跟上,在快離開時她停步回頭,四下張望後發現了她,笑着揮揮手才離開。
直到連她的背影也看不見了為止,黑色短發的少女才垂下眼眸,嘴角微彎。不是驚喜,不是意外,那是仿佛早就知道了般、毫不意外的微笑。
那絲笑意轉而即逝,她沉默地拉了拉肩帶,把大背刀調整好位置後,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
深紫色雙眼的青年推門而入,徑直走向書桌,擺放着一堆整齊的書的書桌後,金發俊美的青年正執書凝神翻閱,直到那青年走近了,他才合上書伸出手,青年将手中的名單交給他。他掃一眼,發出爽朗的低笑聲。
“果然來了。”他道,“結果與預想的一樣啊,卡爾玖。”
“…是。”
“接下來就開始準備吧。”他站起身揚揚手中的名單,“要盡快告訴母親,想必母親也會很高興。”?
☆、84
? 魔王宮殿的一處宴會廳內,兩位黑發少女安安靜靜地坐在客人專用的座位上,廳內一片沉寂。
在半開的乳白色大門外,幾個偷偷摸摸侍女和騎士向裏面張望着,一邊打量着這兩位少女,一邊輕聲說着什麽,偶然還能聽到他們談話的內容。那是關于即将要前往麥基谷尋求解藥的內容,而她們則是那兩位特別征集的有志者。
單單從外頭看過去,似乎兩位少女都很冷靜沉着,但如果仔細去看,就會發現她們的表現不一樣。
黑色短發少女面無表情,是真真實實的冷靜,仿佛沒發生什麽事般。而她身邊的少女雖然也同樣沒有表情,但顯然有些坐立難安,那種緊張感透過空氣都能傳達過來。
其實賈清閑也很想穩下心來,但是,但是——這可是魔王陛下親自招待她們啊!
作為魔王大人的崇拜者,她的心情好比拿着書忐忑不安地排着隊伍要給前面的偶像簽名的追星小女生,無法冷靜,無法壓抑住那種激動,她瞬間把出門前師傅琅疏勒交待的別給他丢臉的囑咐給忘得一幹二淨。
“咯吱——”
沉重大門開啓的動靜通過空氣中傳播過來,賈清閑背下意識挺得更直,飽含期待激動望去。當來者的身影映入視野的剎那,賈清閑覺得周圍都成了浮雲,她甚至聽到了百花齊放的聲音。
步入宴會廳之中的魔王只覺一道炙熱視線牢牢跟緊着她,她擡眸望去,正對上少女充滿着敬仰傾慕的明亮眼眸,她嘴角輕勾,對少女颔首回應。
得到偶像的回應,賈清閑頓覺呼吸不暢,她下意識捉住身邊的甄的手,以壓抑自己的想要沒出息地幸福暈倒的沖動。
手突然被過熱得出細汗的手給覆上,甄不覺一動,不動聲色瞥她一眼,當作什麽也沒發生般冷靜自若。
魔王走至主位上優雅坐下,示意她們兩人坐在她對面的位置上,與甄利落幹脆的坐下相比,賈清閑顯得有些拘束,她一板一眼的坐姿讓人想到了被牽着線的木偶,再加上那微紅的臉頰與幾乎要冒出細汗的鼻尖,誰都能輕易看破她的緊張情緒。
魔王淡笑着說:“在吾面前,不必緊張。”
其聲讓人想起一片無垠海面的遼闊,淡淡的,卻擁有讓人平靜的力量。
賈清閑羞窘點頭,輕輕吸口氣,才筆直望向魔王。
魔王說:“汝們知曉此次之行之意,汝們可知自身擔負的任務之重?”
甄輕輕點頭,賈清閑則認真回答是。
“吾想知汝們參與競選是否有所求。”
開門見山的問話讓賈清閑并無驚訝,魔族人向來直來直往,少有拐彎抹角,豪爽的個性幾乎是他們的代表。正是如此,賈清閑才會喜歡魔族,所以她也會回以真實的答案。
“有。”
重疊的聲音讓賈清閑轉過去看身邊之人,少女面無表情的側臉使得她眨眨眼,不覺唇角彎了彎。
甄以平靜無波如水面的聲線說:“我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成為七騎士之一。”
她的話落後,賈清閑緊接着說:“我想要成為任一皇子的貼身侍衛。”
見兩位少女都毫不諱忌道出自己的所求,魔王依然淡淡微笑着不語,仿佛還在等着她們的下文。果然,在賈清閑毫不氣喘說完自己所需之後,頓了頓,以更加嚴肅認真的口氣說道:“但是魔王大人,這并非代表我們只顧自己的利益。”
“我身為魔界的騎士,即使是低級,那也有保護魔界百姓的義務。在追求所需之前,我會作為魔界騎士而行動,直到此次危機過去,那時候,我會作為我自己來向您提出我的要求。”
甄淡淡道:“以七騎士為目标,我早已有為魔界獻身的覺悟。”
黑長發少女明亮清澈的眼眸中看不到一絲虛假,字字出于真心,而黑短發少女雖話少,卻已把決意傳達了出來。
話落後,周圍陷入一片沉寂,随着椅腳在大理石面上摩擦而過的輕微聲音響起,魔王緩緩起身,朝她們伸出一只修長緊韌、線條流暢的手臂,五指優雅微張,她勾起一抹笑意:“吾期待着汝們的成功回歸。”
嘴角只是輕勾,話只是那麽一句,便能讓人心甘情願臣服于她、為她赴湯蹈火,無法讓她失望,激起強烈的向往、敬仰之情。
那是上位者獨有的領袖魅力。
……
“哎呦!”
頭被硬物砸中,後腦勺感覺到了熟悉的形狀,賈清閑摸摸被砸中的地方,習慣性去撿起傷她的罪魁禍首,轉身走到那人身前,将東西物歸原主,嘆氣道:“師傅,再扔酒壺,小心它破了。”
“哎呀哎呀~不愧是琅大人,總算是把姑娘的魂給喚回來了~”坐在琅疏勒左側的淩掩口笑眯眯道。
賈清閑詫異皺眉,側臉對上小移擔憂的眼神,以及天若略帶無奈的表情,努力回想自己做了什麽事,卻發現大腦裏一片空白,仿佛記憶斷層了般。
看到她困惑神情,琅疏勒嗤笑一聲:“沒錯,砸回你那不靈感還犯花癡的腦袋,這酒壺倒顯委屈了,下次我會親自用沾滿泥巴的鞋子砸的,放心吧。”
這事…不用放心也沒關系。
賈清閑一下子就能聯系前後因果,的确記憶也斷在了出皇宮的時候,連甄跟她告別時她也漫不經心,全身心都完全沉浸在了握上魔王那只手的激動之中,她還挺詫異自己在那樣的情況還能完好無損走回來的。
她尴尬笑幾聲,摸摸鼻子乖乖坐下。會見過魔王陛下後,明日一早就會出發,她在進宮前遇上了一不小心又迷路的希萊澤,在順道帶他來的時候想起琅疏勒他們,如果她要出發,他們也會一起來,當然不排除特殊情況的淩。
希萊澤告訴她,因為沒有特別的規定,所以她可随意。
賈清閑講此事說給他們聽,天若說因為有馬車,她會準備好的,所以就把此事交給了她。至于目的地,賈清閑除了地名為麥基谷外,其他概不知道。
她不着痕跡調出地圖功能查找一番,細細看過後才找到麥基谷,這一看,她的眉微收。只見那片标着麥基谷的區域呈現出一片與周圍完全不同的顏色,仿佛在白色紙張上忽然暈開暗沉色澤,除了中心外都如此。
她想了想,還是老老實實向琅疏勒求教,雖然她早知道下場就是被他賞個栗子。
摸摸被敲得疼的地方,她習以為常地認真聽着琅疏勒懶洋洋的說明。麥基谷在魔界中是數一數二聞名之地,倒不是因為它有什麽吸引人之處,而是在于自魔界存在以來,它便是入難出難,随着時間的流逝,在它中心地區生活的魔人徹底與外界斷了聯系,不少人也多次想闖入,但無一成功。
賈清閑掏出了《魔界地區說明書》,快速翻閱後尋到了麥基谷,上面卻沒有更加詳細的說明,讓她有些失望。
淩湊了過來,對她抛個媚眼,笑吟吟道:“姑娘想知道更詳細的情報嗎~?鄙人知道喲~”
她挑眉,“代價。”
“這次很簡單~只需姑娘幫鄙人做一件事~”
賈清閑用懷疑的眼神瞅他,淩笑意滿盈,仿佛對她會答應這事認定了般,卻也不說出要幹說明事。以她的直覺,此人讓她做的事定不是好事。幾番思考後,她還是選擇了應下。
淩慢悠悠道出麥基谷難在何處,因為是在她的房內集合,不用擔心被人給聽去,否則旁人肯定要投來驚異探究的視線。細細聽完後賈清閑掩下驚訝之色,将注意點逐個理清楚後,擡頭看他:“說吧,代價是什麽?”
“哎呀不要露出那麽認真的表情,鄙人自然是不會為難姑娘的~”他笑得好不懷好意。
賈清閑眉梢微動,沒錯,他是從來不為難她,只是從來都在戲弄她而已,真想給他照照他現在的樣子。
于是,當那些裝着顏色詭異的液體的透明瓶子一一擺在她的面前時,賈清閑發誓她看到了這家夥戲谑的眼神。
在某人的房間內,角落裏固定在石臺上的剔透水晶散發着足以度過寒冷冬季的熱度,一會兒就将原本涼氣嗖嗖的房間熏得暖洋洋。在桌前坐着的她定定看着少說也有十個的瓶子,在看見某些瓶子還冒着詭異的煙霧後,眉梢似乎有越抽越厲害的趨勢。
她擡眼看他,“你居然還有玻璃瓶?怎麽做出來的?”
“鄙人只是靈感突現,然後再委托某位客人做出來的罷了~”殷紅色微彎,紅衣青年軟弱無骨依着桌子支着下巴,“姑娘若想認為它是鄙人的作品,鄙人也會很高興接受姑娘的仰慕喲?”
“我沒有說過我傾慕你吧。”賈清閑冷靜回答,視線落在瓶子上,她細細摩擦瓶身,對它的做工精致有些驚嘆,“該不會是師傅做的?”
“琅大人雖然手藝高超,但鄙人的請求他可一向都不聽呢~”說着,淩還故意嘆口氣,一副拿那個人沒辦法的模樣。
賈清閑想想也是,照琅疏勒的性子,一個瓶子還勉強接受,如果知道要這麽多的瓶子,他定會理都不理睬。反正四界之大,手藝好的人也多了去了。
“那照你這麽說,你只有情報之長,符信和靈簇都非你所做?”
但淩卻道:“不不不~這些的确都是出自鄙人之手…嗯?姑娘怎一副失望之色?莫不是嫌棄鄙人?”
她哀嘆一聲:“在知道神秘商人是這樣不正經的家夥後,我就失望了,本以為會是‘更加’偉大的人…這也算了,那麽出色的東西居然是你做的,我就越發失望了。”
“不對吧姑娘~您應該對鄙人生出景仰之心呢~”
話說這家夥居然不對前面幾句做出反駁?!
“是該失望。”她斜睨他,“就是因為出色,做出它們的人卻是這種樣子,才越發覺得幻滅。”
“啊啊,鄙人知道了~”長長濃密的睫毛一動,他輕甩寬大衣袖,青絲垂落,笑眯眯道,“原來姑娘沒見鄙人之前就已經深深仰慕着鄙人了麽?鄙人真是高興~”
賈清閑懷疑他是否有過什麽好話轉換器或者忽略要點的鍛煉,否則為何如此自然只讓那雙耳朵聽到有利于他的部分?或者說那雙耳朵根本就是擺設對嗎。
不想再做無意義的糾正,她轉移話題道:“幾日不見靈簇,也怪想念的,它說不定也想你和師傅了。”
在出發前往魔界帝都的前一天,他們都做好了準備,琅疏勒卻突然說讓靈簇留下,靈簇只是扁扁嘴,然而沒有拜托他讓它跟着一起去,雖然它看起來很渴望跟來。
賈清閑當時沒多說什麽,他們之間的事不是她可以插嘴的。她想了想,可能不僅僅是琅疏勒的原因,靈簇雖然腼腆又怕生,但也很穩重,不怎麽會撒嬌,除了那次和被叫做雍的銀白色狼獸玩得很開心外,便一直是任勞任怨的管家角色。
所以即使很渴望,它也不會說出口。
不過讓它留下也好,它是專門管理家務這方面,沒有戰鬥能力,琅疏勒留下它是不想它遇到危險吧。
“叫師傅給它寄封信吧,都這麽多天了,靈簇一定很擔心。”轉眼看向淩,她沒好氣道,“你也是,別一副身外人的表情。”
說着,她的視線落在那些盛有詭異液體的玻璃瓶,嘴角微抽,認真嚴肅地問:“你有過殺我的念頭嗎?”
“讨厭呢姑娘,鄙人可是和平主義者~才不會有那種野蠻的想法~再說,您可是姑娘呀~”
“那我就放心了。”她輕描淡寫道,“如果有副作用我就解決掉你。”
“哇哦~姑娘好可怕~”淩做出害怕的模樣,雙眼中卻流轉着笑意。
賈清閑輕哼一聲,做個深呼吸,拿起離自己最近的瓶子,一刻不停地灌下去,幾乎在同一時刻,她的臉色開始發青,差點沒把藥液給吐出來。她面色鐵青快速捂住嘴巴,使勁咽下去。
這種仿佛加了臭雞蛋和蓮子心的詭異味道是什麽?!
一把抓住某人色澤通透如火的衣領,少女帶着鐵青的笑容,斜劉海投下的陰影仿佛覆蓋了鼻子上方的部分,她語氣溫柔道:“該死的你加了鬼東西什麽進去?!”
淩無辜回望:“鄙人只是試試新藥方,真有那麽難喝嗎~?”
你也來喝一次看看啊混蛋!!?
☆、BUG、途中“樂”事
? 茫茫白雪,銀裝素裹,萬木凋零,一片遼闊。
天空灰蒙蒙一片,陰沉沉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刮起狂風暴雪,在一條被白雪覆蓋的大道上奔跑着一溜馬車,馬車隊前後都有騎着馬穿着騎士服的青年,他們平穩奔跑在大道上。
在馬車隊伍的最後一輛馬車的駕車座位上,一個滿臉胡子的男子雙臂交疊放在後腦勺,左腿搭在右腿上,腿大部分都露在了位置外頭,再加上那懶散散的坐姿,馬車後的年輕騎士已經好幾次忍不住要去提醒了。但奇跡般的,他仿佛固定在了木板上,完全不見他滑出去。
他身側還有一位少女,青色長發垂落在嬌小的肩頭,細碎劉海下是濃密如小扇子的睫毛,蔚藍色眼眸如沉寂多年的雪,眉目間盡是穩重,卻使得精致五官有些暗淡。
與無所事事的男子相反的是,她手執着馬鞭,是真正的駕車者,這看起來很是奇怪,甚至讓人懷疑起男人的能力。不過究竟如何,目前還沒人去問過。
琅疏勒悠悠打個哈欠,平日單薄的衣物這次改換成了冬季的厚棉襖,但穿厚與穿薄在他看來沒差。他睜開一只眼,茶色的瞳孔倒映着灰暗的天空,他問:“蓮桦還沒緩過來?”
天若答:“還在休息。”
琅疏勒動了動身子,雙手從後腦勺收回,上身向後一轉打開車門,一眼就能将車內之景盡收眼底。
黑發少女面色難看地躺在紅酒發少女的腿上,時不時從嘴裏洩露出痛苦的聲音,緊皺的眉頭突顯了她睡眠中還非常不穩定的情況。再加上門開後呼呼灌入的寒風,她的眉頭皺得更緊。
小移本欲護住賈清閑,琅疏勒看了她一眼,她的手因此停滞,幾番猶豫後還是放回原地。琅疏勒視線下落,微微眯起眼睛,随手從懷裏拿出一個小東西,在手中上下抛了抛,最後接住下落的它,讓它快速直襲熟睡中的她。
輕微破空聲讓做着被詭異藥液包圍的夢的賈清閑警惕醒來,她快速翻起身,躲避開過去,手則同一時間摸向了腰間,卻摸了個空,她下意識皺眉,卻恍然發覺這是在車內。
“總算是醒了?”懶散聲線和寒風一同傳來,讓她産生了那聲線也如這寒風般的低沉的感覺。
賈清閑覺得腦袋有些昏沉,大概是睡得太多的緣故,她按按太陽穴,随即對琅疏勒微低下頭道:“抱歉,師傅,我偷懶了。”
“去,清醒一下大腦再進來。”他朝外頭揚揚下巴。
賈清閑依言出了馬車,一到外頭,殘留在身體上的車內的溫暖剎那間冰冷,冷空氣很快狡猾地透過她衣服的縫隙鑽入,刺激肌膚。天若放慢了馬車行駛速度,賈清閑跳落而下,穩住身體後側身看向後方年輕騎士青年。
騎士拉住缰繩,面露困惑:“賈騎士,為何從馬車上下來?”
“睡得太多,動動身骨。”她回以燦爛一笑,轉身跟上馬車。
騎士有些詫異望着她快跑着跟在馬車旁,始終保持着與馬車行駛速度一樣的速度,他納悶搖頭,催着馬繼續前行。
賈清閑目不斜視,專心致志在跑步上,忽被人打了一下後腦勺,她側眼看去,琅疏勒翹着二郎腿,閉着眼睛說:“被區區味道打敗成這樣,以後就讓他鍛煉你的味覺。”
她立刻腳下一個踉跄,連忙穩住身體再次跟上,使勁搖頭道:“不要啊師父!!您要罰的話就罰其他地方,就是千萬別選這個!”
琅疏勒睜開眼,茶色眸銳利看來,她立馬就住了口。他收回視線,忽而嗤笑道:“怕成這樣?那到是該…‘好好’斟酌一番啊。”
賈清閑打個寒戰。
她對這個表情這個語氣熟悉萬分,那是在只有想到讓她受苦受累的法子的時候他才露出的神情,之後她不是冒着生命危險去鍛煉,就是被丢進妖獸堆裏,或者……諸如此類,導致她一看到這神情就寒從心來。
之後幾天,她的味覺絕對會成為一大受害者。
想到那詭異得恨不得割掉舌頭的味道,賈清閑就覺得生活一片黑暗。
看到徒弟垂頭喪氣的模樣,被層層黑色大胡子掩蓋的唇往上微微翹起,琅疏勒心情愉快地看向前方,他似是不經意瞥向大道旁的枯樹林,仿佛困倦了般閉上眼,不再與任何人說話。
褪去了綠意,覆上白得無暇的雪的顏色的枯樹林深處,一只銀白色狼妖獸輕巧在枯樹之間奔跑,速度極快,周圍枯樹都成了殘影。在它之上,紅衣青年悠然執着書本,右臉頰上血色碟羽翼纖薄,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離開青年的臉頰而去。
但也因此,青年的五官顯得極其模糊,若非真正觀察仔細者,怕是連樣子都記不住,更無論欣賞那垂下的令人贊嘆的纖長濃黑的睫毛。
片刻後睫毛向上掀起,露出了妖豔醒目的色澤的雙眼,青年合上書,意興闌珊地伏在了狼妖獸的腦袋上,時不時撩撥着它的耳朵,一邊還道:“真是無聊~鄙人也想跟琅大人他們坐一輛馬車呢~”
敏感的耳朵被逗弄着,狼妖獸不動聲色地在落地時一抖,再以平穩的速度向前。被警告了的淩掩口呵呵直笑,放過了那可憐的獸耳,望向大道的方向,再次道:“啊啊~戲弄姑娘可是鄙人目前的一大樂趣呢~明明那麽近,卻不能靠近,小雍雍,你也覺得很可惜吧?”
‘正好相反,我替賈清閑松了口氣。’
只有淩一人才能聽到的沉穩聲音緩緩傳來,淡薄的口吻讓他笑眯眯道:“啊拉~難得你也會同情人呢。”
‘遇上你,她也夠倒黴。’
“是那樣嗎~?鄙人倒覺得恰好相反喲~”他說,“能讓鄙人起興趣的人可是很少的呢。”
‘引起你興趣的家夥,除了琅疏勒和那人以外,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已經不多了吧。’
聽到它包含深意的話,淩不作回答,只是笑着。不承認,但也…不否認。
或許,有些時候,某些東西會變成致命□□。
但是對這段對話,賈清閑卻是全然不知。
米亞森林
夜色濃濃,數個帳篷搭建在雪地之上,被騎士們收集來的柴木搭成圓狀,點起了篝火,篝火映照了半邊天空。累了一天的馬匹噴灑着鼻息,馬尾不自覺輕甩着,不遠處兩隊騎士正擦肩而過,他們邁着整齊的步子守衛着這片暫住之地。
賈清閑一口吃掉最後的糕點,滿足地打個飽嗝,再拿起手邊的熱湯,吹涼後慢慢喝下,熱氣溫暖了四肢,使得她神清氣爽。再看看對面的少女,她早已拿出自己的儲備食物,面無表情地吃着了。
饒是賈清閑,也不由再次感嘆起少女胃口之無底,再看一旁安靜端坐着的小移,她身前的糕點只吃掉了一小部分,可謂是淑女的模範。
賈清閑欣然欣賞着這兩種不同的類型,越看越開心。此時,小移輕輕把糕點給推了過來,淺綠色的清澈眸子望着她,聲音輕靈如清香花朵翩翩落下:“清閑,要吃嗎?”
“不了,謝謝。”她笑着搖頭,“甄還沒吃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