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呢。”
看見那波瀾不驚、向來冷靜的雙眼此刻終于松動，露出如平靜的海洋瞬間掀起巨浪的眼神，她滿足了，将剛才她給他的油紙袋取回，踏着輕快的步子走向馬車，跳上馬車的她忍不住回過頭再次望一眼他們，緩緩露出笑容。
“真的一樣呢。”歐陽紫京看着她喃喃道。
那天，少女問她是否玩得盡興，也是露出這樣的眼神。
仿佛能融化一切冰雪，溫暖入心的溫柔眼神。與剛才的眼神重疊，是屬于真正的她的眼神。
“什麽？”古田滿頭霧水地問。
歐陽紫京微笑着不語，目送着少女搭乘的馬車離開。
等到馬車消失在街的那頭，殺轉身進入房內，拿起書桌上放置的毛筆，細細磨墨，用毛筆蘸上濃黑的墨水，從衣服內取出一張白紙，提筆寫下幾句話後把筆擱在硯上，等墨水幹了後将紙對折兩遍放在手心上，下一秒紙就變成了一只精靈可愛的倉鼠，它對他叽叽叫了幾聲，順着他的手爬下，等下了地，它一溜煙就消失不見了。
做完這一切後，殺才起身去送信。
打開油紙袋，拿出一個小甜點塞入口裏，賈清閑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順便拿出另一個遞給身旁的少女，少女遲疑接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它，在對方眼神催促下咬了很小很的一口，細細咀嚼着，頓了頓，繼續吃着。
見她沒有讨厭的意思，賈清閑樂呵呵一笑，忽然傳來外頭天若的聲音：“她是誰？”
見暴露了，賈清閑眼睛眨了眨，掀開了車簾，探出頭對駕車的天若笑道：“是以後都要跟我們同行的夥伴，她叫小移。”她又對裏頭的人道，“來，小移，這是天若。”
被叫做小移的少女面無表情地緩緩眨一下眼睛，濃密纖長的睫毛似一把小刷子，勾得她心裏癢癢。她沉默片刻，才向天若道好，天若也道好一聲，這樣就算是認識過了（賈清閑判斷）。
當然，被叫做小移的少女，實際上就是時空轉移，賈清閑認為她既然已經化為人形，就不必變回去，而且叫她本名的話會引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就取了小移這個名字，而她本人沒有反對，就這樣定下了。
跟衆人解釋她的存在會很麻煩，就索性讓她先躲進馬車內，等馬車走了，只要跟不多問的天若介紹一下就好了。于是，就變成了現在的狀況。
将點心放好，賈清閑目不轉睛地看着即将接近的城門，待馬車通過了城門，來到可以啓用傳送符的地方後，她深吸一口氣，拿出季恩給她的傳送符，在慢慢減速的馬車中念出啓用傳送符的咒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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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開阻擋的屏障，解開束縛的枷鎖，界與界的交換，空間與空間的轉換，将我們傳送到所希望的地方去吧——開！”
随着她的最後一個字被念出，前方的空氣驀然扭曲，形成一個白色的旋洞，馬車就這麽闖了進去。看着所處的五色隧道，感覺得到馬車在疾速前進，賈清閑微抿唇，露出堅定的神情。
無論前方有多大的困難，她也不會示弱，更不會宣布投降。任何困難都不會再次牽住她的腳步，她不會再迷茫了，這一次，她會堅定地向前走。?
☆、BUG、剛到魔界的你發現自己的癡漢屬性越發嚴重
? 魔界·斯布雪山
放眼望去，一片蜿蜒起伏的山脈，白雪皚皚，長年積雪高插雲霄的群峰巍峨峻峭，清秀超逸，皎潔如晶瑩的玉石，在廣闊天空的映襯下，像幾條銀色的矯健銀龍橫卧在此處。
在其中一座雪山之上，褪去了綠意的樹木在深秋之時又被剝去了包裹着身體的層層葉子，只留下幹瘦的樹幹，向四方伸展的光禿禿枝條在雪中顯得極為肅殺，而在這片樹林之中，卻坐落着一間木屋。
木屋外表不算精致，袅袅炊煙在木屋連着的小屋升起，傳出陣陣飯香，香味之誘人，讓在此地生活的雪熊都紛紛朝着木屋的方向望來，然而它們卻只都在一旁看了看就離開了。忽然，木屋的門被打開，走出一個男人來。
天邊微亮，寒氣席卷去屋內帶出的溫暖，男人打個哈欠，身體一晃就斜着倒了下去，手一彎改為撐着腦袋，一只腿彎曲腳底板踩着經過一夜寒氣浸染的冰冷木板，一連串動作流暢熟練，仿佛做過上千遍般。外頭寒氣入骨，他卻渾然不在意，就這麽呼呼大睡起來。
若在有別人在這裏，看見這幅場面，恐怕會忍不住對他說“要睡就回房睡去！”吧。
咯吱一聲，那間燈火通明的小屋被推開，一個孩子一般大小的小人端着熱乎乎的飯菜出來，白飯米粒顆顆晶瑩飽滿，搭配的菜則是糖醋白菜心、清炖冬瓜豆腐湯、胭脂鵝脯和蓮房魚包，足以讓人雙眼發亮，要是說這個只是早飯，未免太過豐盛。
端着飯菜的小人看見在外頭木板上睡覺的男子，不由鼓起腮幫子，快步走到他身邊，期間竟沒讓湯汁灑出一滴，緊接着小人軟綿綿的聲音響起：“大人，外頭寒氣重，您若要繼續睡，請到房裏好好蓋上被子再睡。”
回應小人的只有平穩的呼吸聲。
小人的腮幫子鼓得更大了，快步進房去把飯菜放在桌上，小人再返回，正欲對熟睡的男人說教一番，忽然木屋前方的空氣扭曲，氣流卷起地面上的雪飛舞，空氣破開一個洞口，随着一聲長長的馬的嘶鳴聲，一個馬車憑空出現，落在了雪地之上。
小人被突然發生的事情吓得躲在了男子身後，用顫抖的聲音說：“大、大人，大事不妙！”
“嗯——？”男人打個長長的哈欠，掀開一只眼皮看了看，含糊地說道，“不就是外來者…哈啊——随他們去…呼……”
說着，他居然又睡了過去。
小人卻沒有他那番不在意，緊張地緊盯着停留在雪地上的馬車。馬車外沒有人，做工精致的車簾擋住了窺視的視線，除了馬噴鼻息的聲音外，就沒有一點動靜。小人心下疑惑，剛想要去探究一番，車簾突然被掀開，小人吓得又縮了回去。
“呼哈，終于到了。”
伴随着一個人跳下馬車落在積雪上的悶聲，少女清亮的嗓音在雪地傳開，小人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就看見一位裹着貂裘的黑發少女做一個伸懶腰的動作，好似剛睡醒般臉上還帶有倦意，她身後的馬車上還有一位少女撩着車簾，一雙如晴空般美麗卻沉寂的眼睛鑲在精致的面容上，她擡眸眼神犀利看來，驚得小人抓緊了男人的衣服。
“嗯？”注意到他們的黑發少女望過來，看見表情驚吓的小人，雙眼一亮，“你是……靈簇？”
被叫做靈簇的小人呆了呆，一雙水靈靈的橙黃色大眼盈滿困惑，巴掌大的小臉可愛稚嫩，然而尖尖的耳朵卻意味着它并非人類。它戰戰兢兢地問：“你……你認識主人嗎？”
她先是疑惑了一下，随後搖了搖頭，笑容燦爛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的主人，但是我知道你。”
“我……？”靈簇問，“我見過你嗎？”
“欸？”她似乎沒想到它會問出這麽天然的問題，想了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現在還沒推廣嗎？”
她的自言自語讓靈簇一陣困惑，見她們沒有惡意，它鼓足勇氣問：“你們是誰？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要說為什麽，是傳送符送我們來這裏，如果驚擾到你們了，那我只能說聲抱歉。”少女說着，指指她和身後的少女，“我叫賈清閑，她叫天若。”
沒錯，她們就是賈清閑一行人。
傳送時間根據地區的遠近有所不同，她們花費了一天的時間才到了魔界，在半路上賈清閑感覺氣溫直線下降，才記起人界與魔界的季節恰好相反，人界是夏季，那麽魔界就是冬季了。季恩也自然考慮到了這點，準備了冬季的衣服放在車內的格子裏。
剛一覺睡醒，賈清閑就感覺到車沒移動，掀開車簾一看，果然抵達了目的地，只不過掉到了一間人家的面前。她向那個生性腼腆膽小的靈簇問：“請問這裏是哪裏？”
靈簇猶豫了一下，答道：“這裏是斯布雪山。”
賈清閑暗自調出地圖查看一番，地圖功能的能力有限，只有得知名字後才會出現地圖。左眼的地圖顯示出一片雪地，她們目前處于一座雪山上，而山腳下恰好有一個鎮子。關閉地圖，她笑着向它道謝，目光終于落在了一直在雷打不動睡覺的男人身上。
男人松松穿着外衣，領口敞開，露出胸口的一小部分，肌肉紋理流暢，姿勢随性自然，想是一個個性灑脫的人。視線上移，一頭難得見着的黑色短發有些淩亂，兩條眉毛緊壓眼窩優雅地舒展，眼角上翹并且狹長，不出意外的話是一雙丹鳳眼，然而他卻蓄着幾乎蓋去大部分臉的胡子，生生将形象分扣掉個兩三分，大約是個大叔。
收回視線，賈清閑問了下山的路，本欲馬上離開，看見靈簇欲言又止的表情，笑問：“怎麽了？”
少女五官都舒展開來的笑容帶出溫暖的味道，靈簇呆了呆，才小聲道：“附近有雪熊出沒，下山的時候可能會遭到它們的襲擊。”
賈清閑略想了想，再次道謝後上了馬車，天若重新拿起了缰繩，駕着馬車繞向下山的路，沿着路馬車辘辘跑遠，最後消失不見。靈簇目送馬車離開，喃喃道：“這樣好嗎？讓她們就這麽走掉了。”
“放心吧，她們之中有人實力很強，區區雪熊奈何不了她們。”閉着眼睛的男人突然出聲說道，又打個哈欠，起身走進房裏去，“該吃早飯了，靈簇。”
靈簇點點小小可愛的腦袋，跟在男子身後小跑進去，關上門，與外面隔離。
在馬車上的賈清閑吃掉最後一個點心，舔舔唇瓣露出回味的表情，注意到一旁安靜的少女，問：“怎麽了？一直不說話。”
小移沉默片刻，才搖了搖頭說：“只是剛才有異樣的感覺，現在好像沒有了。”
見她露出少許疑惑的眼神，賈清閑知道她恐怕也不知為何如此，便安慰了她幾句，忽聽外頭傳來吼叫聲，她掀開車簾一看，方才靈簇說過的雪熊三三兩兩地在前方的道路上，正對着馬車吼叫威吓。
“天若，你有把握闖出去嗎？”
“雖然稍微有點麻煩。”天若說道，左手拿着缰繩，右手則按住了腰間的劍。
此時，小移靠過來，輕扯了扯賈清閑的衣袖，問：“需要我幫忙嗎，清閑？”
賈清閑愣了一下後笑着點頭，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太暴露自己，小移得到同意後坐了回去，沒見她動，然而外頭聚集起來的雪熊忽然看見了什麽令它們恐懼的東西，紛紛逃了個沒影。本欲出手的天若微微皺眉，似無意地瞥了眼少女，才放開劍繼續駕車。
看見小移投來的眼神，萌呆的模樣讓賈清閑不由伸手輕揉了揉她的頭，極好的手感讓她發出感嘆聲，就看見面無表情的少女忽然眨一下眼睛，如小動物般乖乖地讓她摸着她的腦袋。被戳中萌點的賈清閑差點欲罷不能，忍了忍，才把想要抱着少女狠狠疼愛一番的沖動給壓下去。
罪過罪過，賈清閑默念着收回手。
馬車抵達到了大門外，門外有門衛守着，天若下去登記姓名，門衛确認無誤後才放她們進去。趕着馬小跑着進入鎮內，在一家旅店前停下，賈清閑跳下馬車後就開始觀看這個陌生的城鎮。
與人界充滿東方古代風的城鎮不同，魔界的場景設置以西方為藍本。旅店前被掃開一塊幹淨的地面，露出埋在積雪底下的石磚路，順着石轉路看去，幾個拱形橫道相隔固定距離，淩空連接兩旁建築物，橫道上行人穿梭，大部分人頭上有角、耳朵尖尖，這些特征正是魔人所擁有的。
進入旅店，門正對面挂着魔界的界旗，威風凜凜的兩柄劍交叉對接，上頭繪有紫色繁華圖紋，再配上鮮紅底色，一眼看去仿佛能激起任何一個人向往勝利的決心。賈清閑摸摸下巴，能輕易挂上界旗，這家旅館怕是來頭不小吧。
從界旗上轉開視線，賈清閑走向櫃臺，手指在櫃臺上敲了敲，引起看書籍的老板的注意。旅店老板是一個大約四十來歲的中年魔人，一對暗紅色角彎曲向上，鼻梁上挂着一副眼鏡，面孔帶有魔人特有的外形。身材健壯，脖頸處隐約露出被刀砍過的痕跡，一看就讓人不敢小觑。
他擡起眼的剎那平和的氣息瞬間被犀利所取代，眼鏡底下暗黑色的瞳孔犀利地注視她們片刻，随後冰冷之色盡數退去，他親切地打招呼：“喲～剛來魔界的小姑娘們，要在這裏住下嗎？”
“是啊，大叔。”賈清閑暗暗松口氣，笑着回道，“訂三間房間，我們要在這裏停留幾天，多多關照。”
“好咧，房間在三樓。”
旅店老板說了價格，賈清閑付了錢（貨幣通用）後拿走他放在櫃臺上的三把鑰匙，另外兩把交給她們，三人便走上挂有界旗的牆旁的一條石梯。找到房間推進門去，賈清閑細細打量着它。房間西牆角一張木床緊靠着牆壁擺放着，房間中央一張木桌，木桌上放在一個白色花瓶，不知名花燦爛綻放，清香四溢，直叫人心情舒爽。
是一個幹淨明亮的房間，賈清閑挑起嘴角，走過去打開窗戶時寒風呼呼灌入，比剛才還要冷的風凍得她露在外面的耳朵有些刺痛，她揉揉耳朵，眺望着這片城鎮。
白雪皚皚，屋頂被白雪覆蓋，偶爾馬路上有馬車經過，噠噠聲音不絕。賈清閑注意到下面有馬車停靠在旅店的一旁，上面載着一筐筐的東西，從旅店旁的小道內走出幾個壯漢，一手一個拎着看起來很重的筐子，力氣之大讓她驚奇。包裹住筐子的布有些被風吹開，露出裏頭新鮮且果肉飽滿的水果蔬菜，叫人眼饞。
“咕嚕——”
肚子很配合地叫了起來，賈清閑摸摸肚子，尋思着也該吃頓早飯時，門就被敲響。
看見她出來了，天若和小移示意她該出發了，賈清閑決定先忍一忍。在馬車上她們都談好了，賈清閑和小移先去買魔界地圖，之後再與周圍的人混個臉熟，好套情報，天若則直接去找情報。得到有用且有可信度的情報後，就立馬前往那個地點。
若要問為何不讓小移直接探知那人所在之地，她也曾想這麽幹，但小移身為神器之首，在通常情況下能力越大，限制也就越多，這才能維持莜陽的平衡，所以她是不能随随便便就用力量的。
向旅店老板問了賣書的地方後，賈清閑三人走出旅店，天若換上了鬥篷，淡淡說了一句“我就先行一步了”就拉起風帽戴上，寬大的風帽遮掩了她大部分的臉，只看得到線條優美的唇和小巧的下巴，她輕抖了抖鬥篷，确認不會被風吹開後才一轉身，鬥篷擺劃出優美的弧度，人就隐入了人群中。
“她出發了，我們也走吧。”賈清閑看向小移，由于她的面容實在太過吸引人的視線，所以與天若一樣穿上鬥篷以掩蓋容貌，所幸冬季的魔界內也不乏穿鬥篷的人，所以不會招致懷疑。
小移輕點頭，乖巧地走在她的身邊，她每行一步都伴随着鈴铛聲，輕靈清澈的鈴铛聲讓經過她們的人都不由看了她幾眼，注意到這種現象的賈清閑苦惱地嘆口氣，這樣遮掩容貌不就沒有意義了嗎？
仿佛察覺到了她的煩惱，下一刻鈴铛聲消盡，少女擡起小小可愛的下巴，白皙纖手将帽子向上拉了拉，掩于風帽下的一雙純淨如嬰兒的眸子直直望來，明明面無表情，賈清閑卻仿佛看見一只搖着尾巴求主人誇獎的博美犬，圓溜溜的大眼與這雙眼睛重疊，分外可愛，讓她直癢到心底。
天、天使！賈清閑在內心淚流滿面，幾乎要抵擋不住對方散發出來的天然氣息，直擊她內心最柔軟的一處，讓她恨不得抱着她打幾個滾。
她的癡漢（？）屬性貌似越發嚴重了，賈清閑邊流淚邊摸着少女的腦袋如是想着。?
☆、BUG、書不是你想得到就能輕易得到的
? 費席小鎮內的某間民房內，一個黑發人類少女埋首于一堆書籍內，書籍雜亂不堪，高疊的書層搖搖欲墜，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下方的少女淹沒般危險，然而她卻渾然不覺，以極快的速度翻閱着一本厚厚的書籍，黑色眼珠子随動作在書頁上快速移動。
忽然，她合上書擡起頭重重嘆口氣，被這裏堆積的灰塵沾染的臉灰撲撲，活像剛從封藏好幾年的倉庫內走出來，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幹淨的。當然，事實也正是如此。
“我說葛西老爺子——”她揚揚手上的書，身體向後微傾，從沒被書籍擋住的地方探出頭來，朝外頭看書的人道，“《魔界地區說明書》真的再這裏嗎？您再想以想，是不是藏在別的地方了。”
身材瘦瘦，看起來沒吃飽飯所以餓瘦的小老男人聽到她的抱怨，眼皮擡都沒擡一下，毫不在意地用手驅趕着老在身邊繞來繞去的蒼蠅，用嘶啞的聲音說：“既然找不到，就快點滾出去！”
他的口氣很是惡劣，裏頭的少女不但不怒，反而還賠笑道：“是是，您老別氣，我這不是開玩笑嘛，我動作很快，等一下就離開，您老好好看書我不打擾～”
“哼！”小老男人從鼻子發出重重的一聲。
少女見他沒有生氣，就趕緊又翻書找去了。自然，她就是賈清閑，然而為何會變成這樣，還得讓時間倒退到半天前——
進入旅店老板說的那家書肆內，賈清閑随意看了看，向老板娘詢問魔界地圖，老板娘笑呵呵地指着裏頭說：“喏，倒數第三個，你去找吧。”
道謝一聲，賈清閑按照指示數到倒數第三個書架，一看，密密麻麻的地圖讓她兩眼發花，險些HOLD不住。她揉了揉眼，才把焦距好好聚集起來，拿起最近的一份和小移研究起來。
“布德鎮旅游景點地圖？不是不是……”
“烏斯利溫泉游玩路線地圖？溫泉啊～好想泡一次…不對吧！”
“什麽？魔王大人會出現的地方大集合地圖？哪裏哪裏？！——可惡被誘惑了！啧，這東西太邪惡了！一定要收藏…不對！是嚴厲打擊！”
于是經歷過種種正義與邪惡的較量、誘惑與堅貞的對抗的艱辛（？），賈清閑終于找到了目标。感慨着不容易，她付了錢正要揣着一堆“邪惡”的東西凱旋回歸，忽然陶出魔界地圖看個遍，那對舒展開來的眉毛重新糾了起來。
地圖很詳細！真的，就像放大後的□□地圖，密密麻麻的線交錯，紅的綠的黃的，文字符號等描繪顯示魔界的自然地理、行政區域、社會經濟狀況等，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地圖，但是！！它粗略在了某個十分重要的東西上——
它只表明了重要城鎮的位置，其他一概只有路線沒有名字！
賈清閑木着臉盯着它看了半響，微笑着轉頭詢問：“請問有更詳細的地圖嗎？”
老板娘很遺憾地告訴她那就是最詳細的地圖了。
在賈清閑以為天要絕她之時，老板娘發出一聲低呼，帶着好像想起來什麽東西的表情說：“對了，之前聽說葛西以前有一本叫做《魔界地區說明書》的書，說不定能幫上你的忙，不過……”
老板娘露出為難的神情止住了話，賈清閑心下疑惑，但想要得到那本書的渴望讓她催促她說下去，老板娘半響才開口說：“自從葛西的妻子前年去世後，他的性格就變得乖戾暴躁，不願意跟別人相處，整天窩在家裏，很少才出來。如果你去要書，怕是……”
怕是還沒說幾句就被趕出來或他幹脆閉門不見吧，賈清閑默默接上她的話。
出了書肆，賈清閑沒有半點遲疑地走向葛西的房子。房子位于一處偏僻的小巷裏，聽老板娘說，本來他們是住在充滿陽光且适宜休養身體的地方，但葛西妻子去世後葛西就将房子給賣了，反倒搬去了環境較差的地方，葛西鄰居都勸他，但他固執己見，其他人便拿他沒有辦法。
在小巷內七彎八拐，她才尋到了葛西家的門，要不是靠着地圖功能，八成還要再繞上幾圈。給自己做好心理準備，賈清閑敲敲門，等待片刻後不見有人開門，只好又敲門，半個小時過去，門內還是動靜全無。
閉門不見，或是……不在家？賈清閑揚了揚眉毛，深覺是第二種可能。她皺眉思索一瞬，轉頭看向身後少女。
“小移，可有方法尋到葛西所在之處？”
小移輕輕颔首，用點力量，她是不會被限制的。衣擺無風自動，風帽被掀開大半，露出所掩的精致面容，淺綠色雙眼泛出淺淺光暈，猶如純白光芒籠罩一片世外桃源之地，美得不似人間所擁有之物。
“離此處三十米的街道上，正往城外去。”說完這段話，白色光暈自眼中退去，在空中鼓起的風帽失去外力一下子又蓋住了她的腦袋。
“那我們得趕快追上去。”
穿過小巷，她們一路快跑向葛西所在之地，根據老板娘形容的外貌賈清閑快速尋找目标人物，看見一位符合所述外貌的老人。他佝偻着腰，一頭黑白摻雜的頭發看起來甚是頹廢，然而腳步卻穩健。左手拿着一壺酒，右手拎着一個包裹，好似去會別人。
“請問，您是葛西老爺子嗎？”
清亮少女聲音自背後響起，老人停步回頭，便看見一位人類女孩朝他微笑着。他面容消瘦，但那雙眼睛卻炯炯有神，他緩緩打量她一眼，道：“我就是葛西，女娃子找我何事？”
他發出的嘶啞的聲音有如被拉斷的琴弦般刺耳難聽，賈清閑卻渾然不在意，只是禮貌地微笑道：“我聽說您有《魔界地區說明書》，我要急用它，可否将它賣給我？”
葛西盯她半響，重重哼一聲，“我沒有要賣書的打算，還是請你離開吧。”
說罷，葛西轉身徑直向前行。賈清閑微微嘆口氣，知道沒那麽容易就得到書，給扯扯她衣角的小移安撫地拍了拍手，連忙跟上去又說了幾遍，但老爺子不理會她，自顧自走着。城門守衛的人好似見慣了他出城，笑呵呵地打聲招呼，葛西也就淡淡應了聲。
“欸？你不是今天進城的界者姑娘嗎？”城門守衛之一認出了跟在葛西身邊的賈清閑，“怎麽，現在就要出城了？”
“嘛……算是吧。”
他看了看葛西，露出了然的表情，将她拉到一邊說：“你有事求他吧？我勸你還是早點放棄吧，求他的人還是比較多的，但一個人都沒有成功過，最後都退敗了。界者姑娘，不要浪費時間了。”
賈清閑只是笑笑，又跟了上去，守衛見此便搖搖頭，忽然看見一抹身影自他眼前掠過，瞬間香甜氣息飄過，他晃了晃神，與對面的守衛交換一個吃驚的眼神，齊齊看向賈清閑身邊跟着的一道身影。
仿佛注意到他們的視線，她轉過頭，寒風呼呼吹過，掀起她的風帽，露出精致到無法用語言描述的面容，一雙純淨的眸子映襯着身後的白雪天地，竟比容貌還更吸引視線。
她靜靜看着癡呆了的守衛們，有所察覺般眼眸微動，下一秒空氣中蔓延開來的讓魔人差點欲罷不能的香甜氣息被收起，仿佛本來打開一個小口的醇香老酒又被重新蓋上了一般。
“怎麽了，小移？”見到少女不動，賈清閑關切詢問。
“……沒什麽。”
賈清閑看她不像是有事的模樣便安下心，牽起她的手快步走向前方的葛西，沒注意到少女的視線落在兩人相握的手上，剎那間她的眼波流轉，白皙如玉的臉頰壓抑不住一抹醉人粉色。悄悄地握住那只手，感受着那熟悉的溫度，她唇角微彎。
出了鎮門，視野豁然開朗，天地之間一片蕭瑟，白雪茫茫，銀裝素裹，寥寥幾棵枯樹更增添了幾分寒冬的肅殺。
踩在堆積一夜的厚雪上，發出吱吱的響聲，比城內更冷冽的寒風迎面襲來，凍得賈清閑不由發出一聲咝的抽氣聲，攏了攏衣服來抵擋企圖鑽入衣服內的寒氣。生長在常年冬季不怎麽下雪的溫暖地帶，賈清閑對冷有些受不了。
忽然一股暖流順着牽着的手快速傳來，在全身流走直到驅走寒意帶來溫暖，賈清閑側過臉對上少女幹淨的眼眸，嘴角輕挑，清秀的臉頓時發了亮，仿佛沖破了烏雲直射出來的金色光芒，流轉着暖意，耀眼動人。
小移呆呆看了半響，這才低下頭，無人知曉紅酒色發掩蓋住的小巧耳朵悄悄染上了粉色。
跟着葛西來到一處，讓賈清閑驚訝的是路途中出現的雪熊對葛西沒有攻擊，仿佛沒看到這麽一個人般，她當時還心驚了一下，但随之就變成了疑惑。她想，要麽就是葛西走這條路很多次了，所以雪熊認識他，認為他沒有危險。要麽就是葛西本身很強大？
托小移的福，她也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就這麽沉默着跟了一路，賈清閑自出鎮門後就沒開口，因為她直覺認為這個時候不該說話。而事實也的确如她所料想的般，葛西其實是來看他的妻子。
大約離鎮子五十米處有一個墓園，石牆圍住墓地，高大鐵欄門封住去路，一把鐵鎖鎖住鐵欄門，從欄縫中可以看見一個個墓碑。葛西打開鐵鎖不聲不響走進去，賈清閑趁機進去，抱着嚴肅敬畏的心情小心走在雪路上。
葛西愛妻之墓。
眼前的墓碑上雕刻着這麽幾個大字，葛西默默把東西放下，拔去生長在墓碑旁的野草，将包裹裏的東西拿出放在墓碑前，墓前有一個黑色的香爐，葛西點香後合上雙手，賈清閑也表達了自己的哀悼之情。
葛西在墓前靜坐了半天，她安安靜靜地呆在一邊，等到葛西将一只手撐在大腿上一只手撐着地面要起來了，她才過去想要扶一把，但葛西不領情，揮去她的手自個站起來了。
轉過身，葛西灰藍色的眼眸銳利如劍盯着她：“你跟了我半天，就那麽想要那本書？”
賈清閑毫不猶豫地點頭。
少女的目光澄澈如水，煥發着勃勃生機，見此，葛西道：“那麽就跟我來吧。”
“……咦？”賈清閑傻眼。
葛西重重哼一聲，佝偻着背往回走，嘶啞的聲音飄來：“如果你能找到那本書，就送給你。”
沒想到能如此快就讓葛西答應了，賈清閑在驚訝之餘，一種不妙的預感浮上心頭。然後，當走進封閉不知幾年的倉庫內，一陣陣灰塵撲來嗆人鼻，賈清閑一抹淚花走到結着厚厚蜘蛛網的書堆前，木着臉仰望着高過她頭的書層，她的眼皮已經不知道抽了幾百遍，她終于知道了不妙之處從何而來。
腫麽有一種當初收拾書館的任務再來一遍的趕腳？
“小移……”
少女鎮定地擦擦灰撲撲的臉，露出一塊幹淨肌膚，轉過頭對另一個少女露出潔白的牙齒。
“幫我一把吧。”
她的眼角有可疑的淚花閃動着。
于是，事情就變成了開頭的模樣。可是，天色都暗下來了，賈清閑還是沒翻完所有的書，只好告辭了。
“葛西老爺子，請您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
得到對方的一聲鼻哼，賈清閑拖着沉重的步子和小移回到旅店，已經先一步回來的天若看到她兩眼紅通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經她解釋後才松開向裏微收的眉毛。
“我得到消息了。”
“知道神秘商人的所在地了？”半死不活的賈清閑立刻擡頭。
“不是。”天若淡淡說道，“只是聽說黑市內有人知道聯系神秘商人的方法，有可信度一半，我打算明天去會會那個人。”
賈清閑沉吟，轉看向小移，笑眯眯道：“小移，你明天和天若一起去，我還要繼續找書。”
小移乖巧點頭，天若只是看了她一眼，沒有反對。?
☆、BUG、黑市情報終化灰
? 天灰蒙暗沉，刺骨寒風不放過任何角落，顏色混濁牆壁處枯草被吹得頹敗，風卷起一片殘葉，在空中打個旋，落在一雙做工精致的繡花鞋旁，白色鞋面上繡着一朵梅花，傲骨铮铮，在雪地上更顯其清傲。
黑色鬥篷迎風微起，蓬擺劃開漂亮弧線，穿着這雙鞋的少女身影極快地閃入一個狹小巷道內，她的身後跟着同樣穿着鬥篷的人，兩人在巷道內七彎八拐，來到一個雪堆前，雪堆內隐約露出被覆蓋的垃圾模樣，若是夏天，怕是早就聚着一堆蒼蠅了吧。
第一個少女，即天若，将一個黑色硬幣抛向上頭打個響指，這個破舊的角落突然破開一個地下洞口，露出一個供一人行走的樓梯，她接住下落的硬幣後腳不停地走下去。
兩人順着樓梯下去，樓梯兩旁本應該是封閉的空間，卻能看見一扇扇挂着不同标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