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李代桃僵
“沒事，咱們再買。”王鐵牛幹澀的唇角微微扯了扯，笑得比哭還難看。
貝春雨阖上的眼皮微微睜開：“不要了……太貴……”
“不貴，只要你喜歡，我就給你買……”
她輕輕搖頭，把目光從他身上移到一旁，“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說。”
“幫我照顧……初夏……我要是走了……她就成了孤零零一個人……”
貝初夏再也忍不住撲上去抱住她失聲痛哭，“姐！不許你瞎說，你會沒事的。”
她和她從小相依為命，感情深厚。
姐做女紅賣點小錢，就給她買好吃的零食，自己卻不舍得吃。而每次她調皮在外面惹了事姐也會替她擔下來，因為怕林氏會打她。
其實姐的身子骨一直很弱，從小就沒有她的體格好、沒有她力氣大，卻總說愛她年紀還小，處處照顧她。明明姐才比她大一歲……
姐，你還沒等我長大可以照顧你，若現在就這麽離開，我不會原諒你的……
林氏聽見外面呼天喊地的哭喊聲亂了心神，迅速出門一看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
那個倔丫頭竟然尋死！寧願死也不願意嫁到秦家！她的八箱聘禮，怕是要飛了。
一口濁血哽在喉頭，上不來下不去，憋得她臉紅脖子粗，差點上不來氣。
把一旁的貝元弘急的不行，又是撫胸口又是順氣，一番捯饬。
媒婆心裏來了氣，接親日見血太不吉利。她臉色一沉：“哎吆喂我說貝夫人，我這接親八百回，也見過不少尋死覓活的，但像你這麽蠢的，還是頭一遭見。光知道鎖着，怎麽就不能多上點心把人看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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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家都知道看緊了女兒擔心尋死，免得人財兩空，這林氏是不是個腦殘？
林氏憋紅了臉，被媒婆這一句話更是火上澆油，氣血攻心：“咳咳……”猛烈咳嗽個不停，最後把帶血的濃痰都咳出來這才氣順了。
她陪着笑臉，道：“勞煩您回去給秦公子帶個話，我真是無心之舉，沒想到這丫頭太倔……”
“行了！”媒婆不耐煩直接打斷她，大手一揮喊過旁邊帶來的一個小丫鬟，低聲吩咐了幾句。
小丫鬟聽了點點頭，撒開腿便往門外跑去。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我也做不了主，等得了秦公子指示再說吧。”媒婆淡淡瞅了屋外一眼，轉身進了廳裏。
“是是是！”林氏和貝元弘親自把人請到上座，沏茶侍奉。
夫妻倆一心只顧這八只箱子，哪裏還記得女兒的死活。
屋外，貝春雨已經陷入了昏迷，呼吸雖亂卻尚在。
貝初夏哭得眼睛通紅，忽然一下想起什麽：“鐵牛哥你看着姐，我這就去村口尋大夫。”
“不！還是讓我去，我跑得快。”王鐵牛喊住她，把貝春雨小心翼翼放在地上，轉身如風一般就往門外跑去。
貝初夏心裏寬慰，鐵牛哥對姐是情真意切，只願姐堅強些能挺過來。
她從裙擺下方扯下來半截布料，給貝春雨緊緊包住頭止血。
其實作為現代人她心裏明白，額頭流的這點血并不算什麽，嚴重的是顱內損傷伴随着腦震蕩，若是腦子裏有血管堵塞才最麻煩。
當時姐的心裏該是有多絕望，才會用腦袋去撞那麽硬的石頭。
……
過了有一會兒，剛才出去的小丫鬟一溜煙氣喘籲籲跑進來，捂着嘴偷偷在媒婆耳邊說了幾句，便戰戰兢兢退到一旁。
媒婆眼珠轉了轉，帶着一臉無奈向林氏說道：“貝夫人，我們秦公子說了既然聘禮已入貝家，就沒有退回去的道理。”
林氏聽了是又喜又愁，喜的是聘禮終于保住，但更愁的是這人是死是活都說不準，這可咋整？
媒婆嘆了口氣望望院裏，說話似漫不經心：“貝小姐雖然嫁過去是做妾，但秦公子并沒有絲毫怠慢，準備晚上在府內大擺宴席請諸多同僚捧場，喜帖都派下去了。若是新娘子連門都沒進那秦公子的面子可就沒了，秦公子丢臉就是秦家丢臉。若秦家不高興，還能讓你貝家好過？”
“你覺得呢？這裏面的分寸，你自己掂量。”
林氏吓得“噗通”一聲從椅子上掉到了地上。
秦家財大氣粗，沒有用錢擺不平的事。惹到秦家，貝家還能有個囫囵全屍？太可怕。
“是是是！我知道，我自是知道秦公子為難。”她額頭滲滿了細汗，咕嚕一下從地上爬起來，狠狠瞪了一眼貝元弘：“你倒是拿個主意！”
“我哪裏有什麽主意？”貝元弘一臉糾結。
家中有林氏這只母老虎坐鎮，他一向是個吃軟飯的，坐享其成慣了。這種情況下，能拿得出什麽主意來？
“那怎麽辦？”林氏心急火燎。看了一眼屋內的八只紅漆木箱，急得愁眉不展。
這時，媒婆慢悠悠發話了：“其實我倒是有個主意。”
林氏大喜，“麻煩您給出個主意，貝家全家人對您感恩戴德，做牛做馬也在所不惜。”
“這個嘛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您說，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辦。”林氏這會兒已六神無主，只盼有個招能把木箱留下，不管什麽手段都行。
媒婆淡淡瞅了一眼院裏的姐妹兩人，意味深長道：“秦公子只說讓我們來接貝小姐，可沒說到底是哪一個……”
“……”
話中有話！
林氏腦子轉的挺快一瞬間就反應過來，換人！對呀，這麽好的主意又是現成的人，她怎麽就沒想到？
陰沉冷鸷的目光往院外一瞥，她狠狠一拍大腿：“就這麽定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沖着院裏吼道：“初夏，你收拾一下，替你姐嫁過去！”
貝初夏怔了怔，一時沒反應過來。
這時，王鐵牛剛領着大夫風風火火從院門口沖進來，聽見林氏的話氣憤回道：“絕對不行！那秦家都是些什麽人？難道你還想讓初夏也變成春雨這樣子？”
“呵！”林氏冷笑：“我貝家的事情，還輪不到一個外人來操心。你哪兒來的給我滾回哪兒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