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秦村
兩個人都呆呆的看着這個村子，村子真的很小，從房屋上來看最多三十多戶人家，村子最高大的建築也不過是村子中間的那座房子，但也只是跟大城市的普通平民百姓的房子一樣，甚至還要顯得更加破舊一些。其他的房子就更加簡陋了，沒有一間是用磚瓦蓋的，都是石頭，然後用幹草和着泥把縫隙堵上。在村口和森林交接的地方，有着幾畝開墾出來的田地，這種地方樹多草多，想要能種好糧食，那就必須得時常照料，這裏的農民辛苦程度可想而知。但是沒有辦法，站在村口就能看到整個村子，那座最高大的，也是唯一一座以磚瓦建造的房子的背後，就是山，這裏三面環山，只有村口面向森林。
李小白和葉淩軒面面相觑，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難以置信的神情。葉淩軒是谛聽使，被派來和李小白一起解決這裏的中毒事件，并查清原委。李小白也明白，解決中毒村民是自己的事，而查清中毒原由是葉淩軒的事。
葉淩軒長得高高瘦瘦的，很是白淨，和矮小略胖，還有點黑的李小白站在一起是個鮮明的對比。性格很是活潑好動，平日裏總是沒心沒肺的笑。他的哥哥葉淩峰就是留守秦村并傳出中毒消息的谛聽使，傳出消息之後就了無音訊。葉淩軒心中擔心，便主動請纓。
李小白呆呆的看着這破落的村莊，有轉頭看了看身後來時穿過的森林，語氣中帶着一絲茫然的問道：“這裏就是大秦的祖地？我們是不是走錯了？”
葉淩軒也沒有了往日開朗的笑容，木然的指了指村口。那裏挂着一塊小木牌，上面寫着“秦村”兩個字。葉淩軒家世不錯，但也是在官場裏磨煉過得，以前哥哥寄回來的信偶爾也會提到這裏的貧窮，可是真正到來的時候，還是感到難以置信。這裏比哥哥信裏說的要艱苦的多，可是哥哥在這裏堅持了有八年了，這八年來，哥哥受的苦絕對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多。還好，這次的中毒事情很大，想來哥哥也不能在待在這裏了，也算是一件好事。想到終于可以見到自己從小崇拜的哥哥，葉淩軒還是露出了激動的神色。
忽然聽到李小白不忿說道：“先帝的手段還真是........呵呵，既可以驅逐他們遠離朝事，又能博一個寬容大量的好名聲。不愧是一個仁君啊！”話中的嘲諷是個人就能聽出來。
葉淩軒皺眉道：“李兄，慎言啊！”他在谛聽閣看到過李小白的資料，高人之徒，但是膽小如鼠，貪生怕死，雖有一身醫術，卻沒有什麽政治覺悟，只想着貪圖享樂。這一路走來，為了趕時間，三千裏路走了五天就到了，自己從小習武，又執行過很多危險任務，此時都感覺有些累了，李小白身體素質明顯不如自己，卻硬是堅持了下來，雖然嘴上不停的喊着累，但也沒有提出過要多休息一會，所以葉淩軒對李小白的感覺還是很不錯的。
葉淩軒提醒道：“李兄，這一路走來，我們相交甚為愉快，所以此話我聽到了倒是無妨，可千萬不能在別人面前說。這要是傳到了那些言官耳朵裏，那可就麻煩了。要知道那些言官，最擅長用嘴殺人了！”說道後面語氣裏全是對言官們的厭惡。
李小白知道他的好意，趕忙道：“多謝葉兄提醒，是我魯莽了。”
葉淩軒相信李小白能聽進自己的話，也就不在這方面多說，道：“我們快些進去吧，我已經八年沒有見到哥哥了！”說完便再也等不及，拉着李小白就往前跑。
可憐李小白一個醫生，被他連拉帶拽的向前走着，嘴裏只能道：“葉兄慢點，我胳膊快被你拉斷了！”
兩人來到村裏，卻沒有看到一個人，房門也都緊閉着。
李小白道：“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大中午的一個人都沒有，我還想着來蹭個午飯呢。”
葉淩軒心裏擔心哥哥，沒有心思理會李小白的抱怨，道：“我們到村子中間看看。”他雖然着急，但由于工作性質特殊，依然保持着冷靜，并沒有把李小白一個人丢在這裏，萬一真有什麽歹人，李小白是沒有什麽還手能力的。
村子很小，兩人很快就來到了村子裏最大的那間房子。
葉淩軒很小心的丢了一塊石頭進去，裏面除了石頭砸在地上彈了幾下的聲音之外再無任何聲響。但是葉淩軒還是覺得不安，小聲的向李小白請求道：“李兄，我知道你帶了一條蛇，能不能放進去探探路？”
李小白明白他是擔心裏面有毒，或者是有頂尖高手隐藏，于是也沒有拒絕，便從袖子裏掏出了小綠，摸了兩下小綠的腦袋，就把它放到了地上。
小綠像是能明白李小白的意思一樣，盤旋着爬進了屋裏。外面兩人都凝神看着。
屋裏确實是有人的，小綠剛爬過門檻，就差點被一把長刀砍成了兩段，吓得它急忙竄了出來，順着主人的腿爬到了主人的脖子上，也是個膽小的主。
“孽障，納命來！”裏面傳出了一聲憤怒的咆哮，接着那把長刀就直沖沖的朝着李小白飛了過來。
葉淩軒不愧是谛聽使，反應很是迅速，來不及拔劍，就直接帶着鞘把刀磕飛。然後拉着李小白後退兩步，劍已出鞘，神情凝重的盯着屋子的門口。李小白站在他身後，看到了他握劍的手在微微的顫抖，而另一只手上拿着的劍鞘，則已經出現了很大的一片裂痕。
屋子裏的人藏在門後面，此時轉過身來，慢慢走出，身上帶着一種無敵的氣勢，手中還握着另一把刀，卻在轉身的同時收起了自己的殺氣。
屋裏很是陰暗，看不清人的模樣，只能看到是一個魁梧的男人。當他慢慢走到屋門口，在可以被陽光照射到的地方顯漏出身形，李小白和葉淩軒都愣住了。
李小白發愣是因為此人只有一只臂膀，另一只則齊肩而斷！他的胳膊一定是最近才斷掉的，斷的是左臂，包紮的很簡陋，只是用原本的袖子胡亂的裹了一下，還能看到曾經滲出的鮮血，已經變得發黑。這樣的景象讓李小白不由的皺了下眉頭，他是個醫生，最見不得這種對傷員不負責任的事。
而葉淩軒也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那熟悉的面容，依舊偉岸的身形，他激動的渾身發抖，連劍都握不住了，掉在地上，他卻恍然不覺。李小白看他的表情，倒是放下了警惕，葉淩軒不是會把自己小命交給別人的人，他既然如此表現，那必然是對那人很信任。
葉淩軒激動的叫了一聲：“大哥！”然後便撲進了那人懷裏嚎啕大哭起來。原來那人就是葉淩峰！
葉淩峰丢掉了手裏的刀，用僅剩的獨臂抱住弟弟，不停的拍着葉淩軒的背來安慰他，卻始終沒有說話。
過了很久，葉淩軒才恢複過來，從哥哥的懷抱裏出來，擦了擦眼淚，紅着眼睛道：“大哥，我們.......我們有八年沒見了.......”
葉淩峰微笑着說道：“是啊，八年了。我還記得，我走之前，你才十四歲，還是個孩子，整天跟父親撒着嬌。現在你都長這麽大了，要不是跟我當年很像，我都認不出來了。”
葉淩軒有些害羞的笑了一下，道：“可是大哥你還是沒怎麽變，八年過去了還是比我高，比我厲害。大哥，你這些年過得怎麽樣？”視線轉移到葉淩峰斷了的左臂上，顫抖着問道：“你的胳膊.......是怎麽斷的？！”
葉淩峰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安慰了句“沒事”便把視線轉移到李小白身上，問道：“這位是......”
葉淩軒也知道他在轉移話題，心裏想着有空一定要問清楚，還是介紹道：“這位是太醫院的首座李小白，是大秦有名的神醫，這次和我一起來調查秦村的中毒案件。”
葉淩峰道：“原來是李大人，久仰久仰。在下已段一臂，請恕我不能行禮。”
李小白看着葉淩軒的這位哥哥，他跟葉淩軒長得很像，只是顯得更加的沉穩。李小白抱拳還了一禮道：“葉兄客氣了。”看了眼葉淩軒之後又笑着說道：“以前總覺得小淩軒英俊潇灑，風度翩翩，現在一見葉兄，才發現更是風采不俗，令人敬仰啊。”
葉淩軒在一旁哭笑不得，之前還叫自己葉兄，如今見到真正的“葉兄”，自己立馬就變成了小淩軒，還真是交友不慎啊。
葉淩峰笑着客氣了幾句，道：“來，我們不要在門口說話了，進祠堂裏來吧。”
“祠堂？”李小白好奇的問了句：“這個就是大秦皇室的祖祠？”
葉淩峰一邊把祖祠的窗戶打開，一邊回答道：“是啊，這就是皇室的祖祠。只是自從始皇帝得了天下之後，就在宮中新建了祠堂，這裏也就荒廢了。直到先帝把這些可憐人放逐到這裏，才重新有了人氣。”
在把窗戶打開之後，屋子裏變得明亮起來，雖然還是有些晦暗，但也比之前看不清人要好得多。
李小白打量了一下祠堂，除了正面挂着一副畫像之外，只有一張桌子，上面放着一個分成了很多層的架子，整齊有序的擺放着衆多的靈位，而最下面那一個靈位上寫着“魏蒼穹”三個字，正是始皇帝陛下的名諱。
葉淩峰搬出來凳子，三人坐定之後，向李小白道歉：“剛才真的是很抱歉。因為村子裏幾乎所有人都中了毒，我最近有些緊張過度，你放進來那條蛇，我還以為是下毒之人。驚擾到了李大人，還望見諒。”
李小白擺了擺手，道：“沒事沒事，反正又沒有真的傷到我。”但是轉眼間就如同變臉一般變得很難看，說道：“我不能原諒的是，你的胳膊傷成這樣，我一個醫生坐在這裏，你卻完全沒有要請我幫你治療的意思。你這是在看不起我嗎？！”語氣中充滿了不快。
葉淩峰看向自己的弟弟，葉淩軒兩手一攤，表示愛莫能助。
葉淩峰苦笑着坐到李小白身邊，低聲下氣的說道：“還請李太醫幫忙療傷。”
“哼！這還差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