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撕破臉皮
之前由于看到了師父的真容，王小糯把上線丢在一邊，光注意看師父的臉和聽師父說話，簡直比上課還認真，因而哪怕無敵炒飯這一聲怒吼有些口齒不清，她也把每個字盡收耳底，回想起李麗離開之前的各種友好，愣了。
她以為，李麗打算收手，不和自己對着幹了。
王小糯不由沮喪起來：果然……李麗仍然随心所欲，不考慮她的感受嗎？
“徒兒，你別上線。”江邊暮白突然說。
王小糯擡頭，有些急切地問：“為什麽？”
不知是稍稍濕潤的眼眶作祟，還是學校的網又不給面子了，在王小糯的眼裏，江邊暮白的臉模糊起來，聲音忽大忽小讓人聽不真切：“你上線是自讨苦吃。”
今天的王小糯聰明了一點兒，她沒有繼續問為什麽，而是微微一笑，“好的師父，我先去收拾東西。”
“嗯。”估摸着只要不上線，江邊暮白對她要做的任何事情都會表示支持。
點下結束視頻的按鈕時，王小糯看見師父認認真真在鍵盤上敲打的模樣，旁邊的小貓玩着書桌上的裝飾，晶晶亮的眼神盯的卻是攝像頭的位置，像是直直凝視她似的，細細軟軟地喵了一聲。
王小糯莫名心虛，立刻點下了結束通話，然後……
打開客戶端，輸入帳號，建立新角色。
為了不讓YY顯示她在玩的游戲，王小糯設置隐身狀态，取名時百度了一個她永遠不會叫的ID——淺淺嫣然。到了選角色時，她長了個心眼，猶豫片刻，選了醫者，體形成女。
按下确定的那一刻，畫面加載，王小糯的屏幕裏出現一個身段柔美的醫者，輕輕一揮袖，粉色的花瓣飄滿周圍。
王小糯卻沒有心情欣賞手持玉笛的美麗女角色，她目不轉睛地盯着世界頻道。
【世界】初秋繁花：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蒼河幫主【流年盡 】橫屍翠竹林，歡迎圍觀～～【世界】熬空：MD世界刷屏讓不讓人打本，蒼河和亂世要打回家打，狗咬狗一嘴毛得意個P。
【世界】淩熙家包子：草泥馬世界你家開的？亂世加油！亂世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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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枕千古：亂世真是暈了頭，沒事打蒼河幹嘛？
如她所想，李麗導演的這一場鬧劇，占據了世界頻道的位置。
混亂的發言信息，飛快的刷屏速度，王小糯一時間不知從何了解，想去現場卻發現翠竹林在高級地圖，她一個一級小號實在無能為力。
幸好，她玩的是醫者。
默念三聲“師父對不起”，王小糯打開師徒面板，慎重把裏頭在線的高級玩家加了一遍，再向幾個地點在翠竹林的人發出拜師邀請。
她莫名其妙的加好友行為很不讨喜，高級玩家有的發了個問號，有的壓根不搭理她，而她拜的那幾個，顯然不是忙就是在挂機，一個個都沒同意。
現在的師徒系統為了鼓勵玩家互動，大量提升師父獎勵，卻也大量減少可收徒的人數，每個玩家不過能有三個未出師的徒弟，因此大家收徒是慎中之慎。王小糯這種一級小號，剛進來迫不及待找師父，看着就不像會長久玩的，所以大多數玩家選擇拒絕，少數的暫且沒回複，卻問很多問題——上線頻率，練級速度，玩不玩得下去，年齡，地方……
王小糯頭暈，覺得自己去翠竹林真不容易，憋着一口悶氣去做任務，一下子升了十級，破罐破摔地找了一個師徒列表最後頭的人拜師，希望對方好說話。
在王小糯的想法中，師徒列表在後頭意味着拜師的人少，師父更可能願意幫她前往翠竹林。
然而她想錯了，師徒列表是按照良師值排列的，而良師值是根據帶過的徒弟數量，給徒弟的裝備秘籍，徒弟評分綜合生成，所以……後頭的玩家，要麽不負責，要麽不愛收。
【系統】枕千古同意了你的拜師請求。
王小糯覺得這ID很眼熟，一瞄世界發現果然——她不就是在世界上熱切讨論亂世與蒼河之戰的熱情玩家之一嗎？
【密語】枕千古：你好。
王小糯看枕千古的地點在翠竹林，高興地回複。
【密語】淺淺嫣然：你好。
她剛按下回車鍵，枕千古就發了兩句。
【密語】枕千古：新徒弟，師父有點忙，可能不能經常帶你，你好好練級，有問題的話先百度，百度不出來再問我。
【密語】枕千古：加油，智商正常的人都能學會玩這個游戲的。
【密語】枕千古：你應該不傻吧？傻的話跟我說一聲，我好踢你。
王小糯愣了。
這……這是個什麽師父啊。
越發想念江邊暮白，王小糯覺得這種拿小號偷看的行徑不适合自己，委屈地準備下線，冷不丁看到她的“好室友”李麗在世界頻道上發話了。
【世界】萱麗麗：蒼河幫主【流年盡 】爆料帖ID123456，鮑照約～～～炮～～～騙錢無惡不作。
【世界】枕千古：這種事情哪用爆料，誰都知道（白眼）
【世界】雞鴨鵝全湯：【枕千古】不愧是絕世第一記者（拇指）
【世界】奧奇奇奇：【枕千古】不愧是絕世第一記者（拇指）
王小糯停止了下線的計劃，一口氣憋着沒嘆出來，下一秒瞅見的事情能逼出她一口血了。
【世界】流年盡：****【萱麗麗】信不信勞資去你學校找你！
【世界】萱麗麗：你來啊你來啊，誰怕誰。
【世界】流年盡：***給勞資等着！！！！
【世界】萱麗麗：哎喲，我好怕啊，要不要我再告訴你一遍我的宿舍樓號房號？
第一次，王小糯的反應神快。
宿舍樓號？宿舍房號？
李麗……居然把這些告訴了流年盡！
【世界】流年盡：好，有種別跑。
【世界】萱麗麗：我在宿舍等你哦。
王小糯當時就懵逼了，腦子裏一片空白。
她們宿舍，現在分明只剩下她一個人啊！罪魁禍首李麗，早就收拾東西回家了啊！
王小糯急了，拿起手機給李麗打電話，李麗過了一會兒才接，背景是吵吵嚷嚷的嘈雜，聲音依舊像先前“談心”時那般甜美真誠，“小糯啊～怎麽了？”
“你把宿舍號告訴幫主，還讓他來找你？”王小糯氣得呼吸不順，又找不到罵人的詞兒，霸氣的開頭卻以支支吾吾收尾，“你……你怎麽這樣！”
果然，她這樣軟綿綿的責罵，李麗并不放在眼裏，輕輕一笑，“那時聊天順口一說呗，放心，幫主在別的城市，總不至于飛過來吧。”
“你騙我。”王小糯肯定道。
李麗那邊打着鍵盤，與她談話根本不走心，“哪有啊小糯，而且你有什麽好怕的呢，就算他真來了，樓管在，保安在，實在不行，你回宿舍把門反鎖，我不信幫主能等你幾天幾夜了。”
王小糯回憶起各種有關網友的悲慘新聞，想到幫主真可能在宿舍樓下堵人，吓出一聲冷汗，“李麗，你……”
“行了行了。”李麗不耐煩聽她繼續說，不屑道，“我怎麽玩游戲，輪得到你管？”
首度被李麗攻擊的王小糯傻了，“我……我……”
“膽小怕事，自私自利。”李麗居然還有理，“我被幫主踢出去的時候，你什麽都知道，幫我說過一句話沒？現在我被幫主威脅，你安慰過我一句沒？沒有吧？打電話教訓人倒是挺積極的，看來你也不傻啊。”
王小糯嘴笨，生氣歸生氣，不平歸不平，竟一句話沒反駁出來，任由李麗冷哼一聲挂了電話。
宿舍裏安安靜靜的，王小糯聽到外頭幾聲滴水聲，往陽臺方向望去。宿舍四個人，靠門這邊是小糯和趙沁雨，陽臺門附近是林茹和李麗。
李麗的桌子沒收拾好，依舊是平時的模樣，臺上正放着小糯給她的生日禮物——一個萌萌的卡通杯子，她心情好的時候特別會說話，打水經過小糯的床位，偶爾逗她，“小糯送我的杯子喝水特別甜～”
回想到和諧相處的往昔，王小糯越想越委屈，站起身快步走過去，拿起那個杯子想砸，可最後仍是心軟地放下，無助地坐在李麗的凳子上，呆了一會兒忍不住啜泣起來。
哭了一會兒，王小糯擦擦眼淚，走回電腦前，冷不丁看見一個扛着大刀的女壯士圍着自己才滿十級的小醫者，頭上閃亮亮的ID——不是枕千古是誰？
【密語】枕千古：徒弟，看來你是真蠢啊，半小時了一級沒升！
王小糯爛好人，通常是真誠對待所有人的，現今卻沒工夫搭理這個師父，無所謂地回了一句話。
【密語】淺淺嫣然：我是笨啊，你不喜歡把我逐出師門就行。
【密語】枕千古：說你一句你還生氣，啧，我偏不趕你，還要帶你！
【密語】淺淺嫣然：不用了，謝謝。
說完，王小糯不想在這個人旁邊下線，撒丫子狂奔。
枕千古是血刃，刀客的高級狀态，這個職業擅長物理攻擊，皮糙肉厚，移動速度不快，比不得醫仙腳步輕盈，轉眼被王小糯抛在後頭。
王小糯确認看不到枕千古，準備點退出游戲……
【密語】枕千古：嘿，傻了吧，姐姐有馬！
郁悶地轉了個視角，王小糯果然看到騎馬的女壯士枕千古出現在旁邊，歡快地圍着她轉。
王小糯沒辦法，老實說。
【密語】淺淺嫣然：我不玩了，下線了。
【密語】枕千古：這麽早，下次什麽時候上？
【密語】淺淺嫣然：這是我小號，我不玩的。
【密語】枕千古：不行，我好不容易收到一個徒弟。
【密語】枕千古：你大號是什麽，我勉為其難帶你大號玩吧。
王小糯無言片刻，因為心情不佳直接回絕。
【密語】淺淺嫣然：不用了。
【密語】枕千古：說吧說吧，如果你的大號夠厲害，我絕對認識。
【密語】枕千古：我不認識的話，哈哈哈，你認命給我帶吧。
王小糯奇怪這個人怎麽這麽多話，想要悶不作聲下線的時候，手機YY來了一條推送消息。
江邊暮白：徒兒，在嗎？
先不管奇怪的枕千古，王小糯回起正牌師父的信息。
綠茶糯米卷：在呢師父。
江邊暮白：你室友把你們生活信息洩露了。
上小號窺屏的王小糯心虛起來——師父無論如何都會告訴她的，她卻不顧師父的反對，偷偷自己看來着……
江邊暮白：我勸勸幫主，你這幾天小心點。
綠茶糯米卷：幫主真的會來嗎？
江邊暮白：不一定。
江邊暮白：你上線吧，幫會裏在說這件事情。
王小糯立刻下了小號，改上綠茶糯米卷的大號，無奈網絡不給力，她掉線了，第二次她想要重新登錄，一不小心選了“淺淺嫣然”。
心氣不順，她再度退出“淺淺嫣然”醫者號，轉移到大號，一上線冷不丁看到很多條信息。
【密語】流年盡：放心，我自有主張，不會騷擾你，你們師徒倆不要多管閑事。
【密語】江邊暮白：徒兒。
【密語】枕千古：哈喽，新徒弟。
前兩句，王小糯還能看懂，第三句話她就揉揉眼睛，百思不得其解。
【密語】綠茶糯米卷：？
【密語】枕千古：哈哈哈，我怎麽可能沒有暮白徒弟的好友？你這一上一下兩個帳號切換，無縫連接的程度，怎麽可能不是大小號？
想被撞破了小秘密，王小糯坐立不安，決定裝傻。
【密語】綠茶糯米卷：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密語】枕千古：啧，你和暮白說的不一樣，會說謊，不可愛哦。
王小糯心裏一咯噔，硬着頭皮打字。
【密語】綠茶糯米卷：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啊。
【密語】枕千古：行，不說這些，我送你個禮物，你喜歡的話，咱們交個朋友呗？
【密語】綠茶糯米卷：啊？
枕千古沒再發話，她安靜的功夫，世界上又出現了一條爆炸性新聞。
【世界】蛋兒卷：卧槽亂世踢掉【萱麗麗】是幾個意思啊！？還打不打蒼河了？
人民群衆各種猜測，王小糯愣了，卻沒把這個往枕千古那裏想，因為枕千古請求交易，給了她一個稀有烹饪配方……
王小糯正衡量這個配方貴不貴，随意收下會不會不大好的時候，正牌師父江邊暮白突然出現在她的旁邊，長手一撈，将小獵人帶到馬上，離開女壯士枕千古十幾步。
【附近】枕千古：哎喲，你搶人呢？
【附近】江邊暮白：我徒弟。
【附近】枕千古：知道，但她小號是我徒弟。
秘密被戳破，王小糯有些緊張，誰知江邊暮白淡定地答。
【附近】江邊暮白：哦，她現在上的不是小號。
表面是無動于衷，私底下，江邊暮白卻問小糯。
【密語】江邊暮白：她說的是真的？
【密語】綠茶糯米卷：嗯，對不起師父……
【密語】江邊暮白：沒事。
【密語】綠茶糯米卷：我不會上小號了，不會和她有關系的。
【密語】江邊暮白：不必。
【密語】江邊暮白：你拜師的運氣挺好的。
【密語】綠茶糯米卷：啊？
【密語】江邊暮白：亂世的幫主是她徒弟，剛才是她幫忙讓亂世和蒼河停戰的。
王小糯驚呆了。
【密語】綠茶糯米卷：她……人挺好的啊。
江邊暮白沉默片刻。
【密語】江邊暮白：當然對你好，你是全服唯一肯拜她為師的人了。
王小糯沒來得及問什麽，手機瘋狂震動起來。
看來電顯示是李麗，她猶豫了幾秒才接通，“喂？”
“王小糯，你真厲害啊。”李麗的聲音尖利兇悍，“找了個大腿把我和朋友從亂世裏趕出來？！”
王小糯結巴，“我……我……沒有。”
“呵呵，又是江邊暮白，又是枕千古，用的什麽辦法？發照片？”李麗刻薄起來，“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橫行霸道啊，你他媽取個綠茶的名兒做綠茶的事兒，真夠光明正大。”
無端的指責讓王小糯發火，“你說什麽啊！我沒有讓枕千古踢你。”
“那就是認識了。”李麗突然挂了電話。
王小糯看着手機，莫名其妙，不甘地回撥。
冷不丁地，宿舍門外響起鈴聲，緊随其後的是開鎖的聲音，王小糯下意識轉頭，突然對上門口拿着手機氣勢洶洶的李麗。
“你……”王小糯奇怪李麗怎麽突然回來了，站起來。
李麗瞪她一眼，擡手一耳光打下來，又快又準又狠，清脆的響聲悠悠在宿舍中回蕩。
作者有話要說：
好肥的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