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榮耀同行四
在成功雇傭了大半個沃倫的本丸後，殷姝仍然不高興。
一個原因是因為她的手底下沒有小姐姐，而且可以想見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不會有；其次是因為她手底下不僅沒有小姐姐而且都是弱雞，現階段連獨立接任務都做不到，每天還要她帶隊忙得腳不沾地。
往往早上去燒一個暗堕本丸，下午就要轉戰另一個暗堕本丸。哪怕一直都沒有遇到質量高的審神者，水鏡還要保持笑容滿面服務态度好的人設。
更煩人的是，殷姝開始做夢了。
她從來沒有做過夢，很多時候，她連睡眠都不需要，殷姝的睡眠常常都是她主動控制身體狀态的結果。
而在近幾天，她在入睡後，開始被強制入夢。
今夜也是如此。
夢裏的殷姝，被維持着“鏡花水月”的身份，她的神智十分清醒，但就是無法擺脫夢境或者更換一個身份，直到身體的控制狀态過去，自然蘇醒。
連着幾天的夢境裏，都是一樣的背景：漆黑暗沉的世界，只有白得發光的“鏡花水月”走在這個世界裏。
這個世界雖然一直是絕望的黑沉，但它卻是有形的，它保持着一個螺旋式下降的形狀。
殷姝每天都要順着這個螺旋狀的世界往下走。
黑暗會讓殷姝暴躁，本能地憤怒，更何況她因為最近的日常而心情糟糕，更易激怒。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已經把“黑暗”和“狹小”、“囚禁”聯系在一起。
殷姝不喜歡這個夢境的環境，但是這個螺旋狀世界的最底部，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呼喚她。大概就是那個東西把她強硬地拉進了這個夢裏。
殷姝決定去看看那到底是個什麽東西，然後打爆它的頭。
黑暗的世界裏并非一無所有，它隐藏着許多曾經“活着”的東西。但是這些東西早就都被黑暗的囚禁逼瘋了。也許以為自己也是黑暗的一部分，也許以為自己已經死了，也許還在有氣無力的歇斯底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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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在絕對的黑暗與虛無中，被囚禁了不知道多少年歲。
突然在這一刻，看到了一個自由的、從天而降的閃亮生物。
這個生物是一個人，一個和遙遠記憶裏的死神截然不同的女人，她像是生長在大虛骸骨上的花，虛無缥缈地仿佛它們的錯覺。
但是【無間】裏不會有錯覺也不可能存在幻覺。
【無間】是最黑暗的、最絕望的地獄。
所以這個女人，是真的。
那些麻木的生物視若無睹，他們已經和【無間】化為一體。但那些還沒有完全同化的東西卻還在掙紮。
殷姝已經經過好幾個不成人形的東西了。它們有的寂靜無聲，有的卻渾身都在詭異地抖動，發出陰森的駭人的聲音。
她竟然還能聽出一些東西。
比如“死神”與“虛”這些被扭曲後的詞彙，她就聽到了好幾遍。
所以這裏是屍魂界嗎？可是屍魂界有哪裏是這樣的……難道是那個她沒去過的地下監獄？
殷姝邊走邊回憶，最後确定了自己的猜測。
就是不知道，這個地方是第幾層監獄了。
不知道在黑暗裏行走了多久，最初黑暗帶來的煩躁與憤怒慢慢減緩，一股熟悉感浮上心頭。
殷姝終于走到了螺旋的頂點。
那裏伫立着一尊刑座，高聳冷硬，卻幾乎要與黑暗融為一體。
她擡頭看見了高坐在刑座上、被封印了大半個身體的男人。
他哪怕是在刑座上，都能讓人從心底屈服崇拜。
不論在哪裏，他都是帝王。
殷姝提着長裙，歪頭看着那個不可一世的家夥，慢慢地無聲地笑了。
也許是感受到殷姝的視線，他慢慢睜開了左眼。即使被封印了右眼，他剩下的左眼仍然銳利清明。
兩人在【無間】的最底處遙遙相望，仿佛回到了他們最初相遇的那一刻——殷姝藏在世界的盡頭，藍染追逐着堕落的星光。
而這一次，藍染端坐在刑座上等待，殷姝則一步步走向地獄的終點。
此刻，殷姝是整個【無間】裏唯一的光點，她原本就異常绮麗的銀白發瞳，在一片暗色裏，耀目生輝。
那不是代表希望或者救贖的、刺目的光輝，而是幽森柔和的、晦澀而缥缈的銀光，像是引領亡靈走向湮滅的燈火。
【無間】的黑暗包裹着這一點銀光，仍然如億萬年前一般平靜死寂。
也許是因為殷姝此刻不是實體又或者藍染在此的關系，黑暗與銀光在平衡中竟然還透露出幾分和諧。
最終藍染打破了平靜，他輕輕笑了：“鏡花水月，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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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醒了。在藍染說完那句話後，殷姝的夢就醒了。
她挺直了脊背，坐在沃倫本丸最豪華的房間裏的一張大床上。
合了合雙眼後，她捋起了額前細碎的劉海，随後，她戴上了【運籌帷幄】，恢複了屬于“水鏡”的神情。
自從發現沃倫的本丸全本丸通電通熱水全覆蓋網絡。水鏡當機立斷扛着“審神者保護司”裏唯一的家具——生成請求單的破桌子，來到了沃倫的本丸，并且把“審神者保護司”那一塊半碎的門牌挂在了本丸大門口。
随後他一副奸商做派，榨幹了沃倫的靈力後把他扔回了現世。沃倫哪裏不知道他想要搶奪自己的本丸？但形勢比人強，能夠撿回一條命實在是最好的結局了。
因此就算是數年來的經營毀于一旦，一身病痛短命之相，沃倫還是乖乖地離開了。
而水鏡在他離開前又洗掉了他的記憶，斷絕了最後一絲隐患。
保護司的條例也是如此，對于能夠支付請求的審神者，保護司完成請求索取報酬，對于不能夠支付請求的審神者，保護司借違約的名義剝削審神者的靈力。
而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水鏡在最後都會洗掉他們的記憶，放回現世。
水鏡的手上有着正常的時之政府部長的權利。也就是說，他能夠接觸到絕大部分正規途徑入職的審神者的檔案。
從裏面劃掉幾個靈力不強的家夥，是非常簡單的事情。
于是這一套強盜式的買賣水鏡越發娴熟，同時在短短一個月裏還把沃倫原本丸裏的滿級付喪神全部訓練成熟練工。
未滿級的付喪神被水鏡大手一揮全部送去練級，這也就導致審神者裏又多了一個傳說——有一個新手審神者代號叫水鏡，別名“歐洲の王”。
沒有人會猜到，水鏡的本丸來自前刀販子沃倫，更沒有人知道水鏡其實不是審神者而是一個時政幹部。
水鏡推了推眼鏡，慢悠悠地晃下天守閣的樓梯。
天守閣二樓就是曾經沃倫的卧室，現在淪為水鏡的，樓下是曾經的會議室，現在被水鏡改造成豪華辦公室。
把那些亂七八糟的裝飾拆拆卸卸後，新的辦公室窗明幾淨，完美地結合了傳統的風雅和現代的簡約。
唯一違和的大概就是碩大的辦公室正中心那個破舊的大桌子。
亂藤四郎在整理桌子上的請求資料，看到水鏡，朝他打招呼：“水鏡大人，早上好。”
“哦呀，今天是亂值班嗎？亂不多睡一會兒嗎？現在可是淩晨六點。”水鏡彎腰，湊到亂身邊，幫他理了理有些亂的橘色長發。
動作輕佻卻不惹人厭惡。
“水鏡大人真是的！身為部長都沒有部員起得早。”亂壓着心頭碰碰亂跳的怪異感覺，朝他撒嬌道，“而且人家明明是男孩子嘛~”
“亂醬真是太可愛了，辛苦亂醬啦！既然我們已經辛苦了一個月，今天就給大家放個假好了！亂醬就去通知大家吧。”水鏡寵溺地笑了，正了正亂的小軍帽。
“是！”亂甜甜地笑了，轉身就拎着小裙子一蹦一跳跑向門口。
“等一下喲亂醬。”在亂跑到門口時，水鏡突然叫住她。
亂回頭，看到了水鏡的背影，以及他夾雜指間的一片很小的葉子——那是從亂的長發裏理出來的，而本丸裏沒有這種植物的葉子。
亂藤四郎的瞳孔猛地一縮。
水鏡的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還是那種懶散惑人的調調：“亂醬這麽可愛，犯一些小錯誤是被允許的，畢竟啊，亂醬身為我部員裏最可愛的孩子，我這個部長還是要寬容一些，你說對嗎？小亂醬？”
“哦對了！”沒等亂回答，水鏡又道，“今天我心情很好，要去逛一逛萬屋，亂醬通知大家今天放假後，還請幫我找一個人帶路。我可是對萬屋一無所知。帶路的部員今天算加班，有獎金。”
亂調整了心情，露出微笑，甜甜地說：“我明白啦水鏡大人，我這就去了呢。”
亂離開後，水鏡低頭翻了翻桌上被整理過的請求。
他不禁笑了笑。
他連着一個月遇到的審神者全部都靈力匮乏，性別統一為男性，這麽巨大的破綻，難道這些付喪神以為他不會懷疑嗎？
而且就算他水鏡不是本丸的審神者，對這個本丸沒有多大的控制力度，這些付喪神就以為大半夜偷偷溜出本丸，不會被他發現了？
這群付喪神真是天真啊。難怪被哄騙得一個個暗堕了。
那個暗地裏控制這個本丸的人大概沒有想到這群付喪神會天真成這樣吧，或者說，他需要費心力的事情太多了，這個本丸他沒有太過關注。
不過也有可能是這個本丸的付喪神還沒有完全信任那個暗地裏的家夥，所以他審神者保護司部長水鏡也還沒有被上報。
不過他今天心情好，算總賬這種事情，還是等下一個月好了。
哎呀，一個個的事情真多，還是女孩子好，為什麽付喪神裏只有男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