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那天周奕足足在雨天跪了兩個時辰才被人攙扶回去, 顧妤聽到這個消息時, 表情不變,在喝了幾口後,将手中的湯匙放下。
阿細見狀, 傾身上前接過, 見顧妤有興趣, 才低頭道:“奴婢聽說, 那位周大人在離開的時候身上還披着漠北王的披風, 卻不知兩人是什麽關系。”
什麽關系?
當然是情人關系了。
顧妤垂眸若有所思, 想到那天花園裏謝枭為女主求情的事,心中頓了頓。
不過她這時還是有些太不确定男女主這時候有沒有勾搭上。劇情裏并沒有詳細寫,只是說男主在和女主一日日接觸中, 越發被女主隐忍善謀的性格吸引, 最後才日久生情。
顧妤看了幾眼就沒有多翻,現在在聽見她的話後,只是語氣淡淡道:“不必管她。”
顧妤是覺得,無論如何男女主都會在一起,管也白管。
而在阿細耳中卻變了一個意思,只以為太後是不屑于聽這些碎語,于是連忙打住了話頭。看了眼外面天色後, 開口換了一個方向,試探問:“今天外面天氣不錯,太後要不要去馬場走走?”
原主雖是太後,但卻出身将門世家, 對馬術頗為喜愛,平日在顧家時也經常騎馬。阿細看她這幾日總是沉悶,不由有些憂心,這才出口詢問。
顧妤聽到騎馬時指尖頓了頓,要是別的彈琴什麽的,她可能會露餡,但騎馬就不一樣了。
在第一個世界時,顧妤跟着白朗什麽沒玩過,馬場也經常去,聽見阿細的話後抿了抿唇,忽然也覺得有些手癢了。
她目光微頓看向窗外。
昨日大雨後,外面今天天氣罕見的晴朗。透過窗紗照進來,顯得室內也敞亮。
古代并沒有什麽娛樂的東西,顧妤其實也有些無聊,騎馬的事在腦海一閃而過,顧妤想着今天沒有有關自己的劇情,去馬場騎會兒馬應該也沒事。
畢竟不管什麽動物,都有騎在別人頭上的夢想。
Advertisement
她眉頭舒展,神情微微松動了些。阿細已經知道了她的意思,連忙叫人安排下去。
不過半個時辰,馬場就已經被清理好了,顧妤換上勁裝,将手腕上的布帶纏緊。
阿細這時拿來一條頭帶來,顧妤只看了一眼就搖了搖頭。
“這個宮女雖然貼心,但審美不太好的樣子。”顧妤有些不敢想,自己一只鵝頭上纏着白帶子是什麽情形。
她抽了抽嘴角,系統看到她腦海裏的畫面,不由笑了笑:“您是否忘了,您現在是個人。”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顧妤堅定反駁:“不,做人不能看表面,所以追根究底,我還是只鵝。”
顧妤一直對自己的天鵝身份驕傲不已,這時也絕對不會承認。系統看着她,輕笑了聲不再反駁。
只是覺得顧妤的審美确實要比宮女好一點。
白色的勁裝顯示出纖細的腰肢,顧妤烏黑的發間只有一支簡單的玉簪,只是這樣簡單的裝扮,卻已經叫人移不開目光。
阿細在系上腰帶時臉紅了些,只覺得太後真是無一處不美。這世上萬千女子,雖也有容貌極盛者,卻都不如太後氣質萬分之一。
腰帶輕輕系好後,阿細眸光微頓,忍不住再看她一眼,卻對上了顧妤平靜的目光,連忙低下頭去。
顧妤不知道她是害羞,只以為又是被原主吓的,心裏不由有些想吐槽,覺得自己現在簡直就像是是宮中一害一樣。
在阿細低下頭時,她指尖頓了頓,才淡淡開口:“走吧。”
阿細微微應了聲,又替她披上了披風。
謝枭本來是在宮中獵場打獵,卻見中午時一些宮女太監行色匆匆,将旁邊的馬場清理了出來,不由有些奇怪。
“這是怎麽回事?”他攔下一個行禮的宮人問。
馬場雖然是供宮中貴人們用的,但卻從未如此興師動衆過。謝枭以為是陛下要來此地,結果一問才知道是太後。
宮女戰戰兢兢,被他身上煞氣吓住,只能将顧妤中午要來騎馬的消息如實道出。
謝枭挑了挑眉,有些沒想到顧妤居然會喜歡騎馬。
他以為像她這種出身名門的大家閨秀,應該是喜文弄墨的。很少有女人會喜歡騎馬,謝枭有些意外,不過最後想到顧家鐵騎聞名大晉,那些奇怪倒顯得有些大驚小怪。
宮女說完後就止住了聲,生怕惹到這位俊面閻王,不敢擡頭。
謝枭并沒有在意,只在聽聞後,随意揮手讓吓的不行的宮女退下。
他放下手中長弓,看了眼旁邊馬場,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忽然有些好奇起來。
顧妤不知道謝枭也在這裏。在剛進馬場之後,訓馬師就将之前/精/心挑選的那匹柔順的母馬牽來了。
“太後,這匹馬是西域進貢的良馬,品性溫順,最适合女子騎。”他俯身道。
那匹被缰繩牽着的馬低着頭,似乎是在響應馴馬師的話,柔順的沒有一點脾氣。顧妤只看了一眼就皺起了眉:
“還有沒有別的?”
因為妖精身體的緣故,她身體各項機能都特別好,因此騎馬也厲害。當初跟白朗在馬場時可是百無禁忌,一直是選的難度最高的那個。
顧妤看了眼面前這樣溫順的馬,覺得騎着一點也不過瘾。
馴馬師有些為難,忽然聽到背後一道聲音:
“這馬場裏的好馬雖多,但都被養溫順了,太後要是想要烈性的,不如試試我這匹。”
那道聲音帶着些朗然的笑意,顧妤回過頭去,就看見了牽着馬走過來的謝枭。
“他怎麽在這兒?”顧妤有些疑惑,不由在心底問系統。
她想到自己的非氣,有些無奈怎麽到哪兒都能遇見男主。
系統先生聽見她的疑問卻只是笑了笑道:“您或許沒有認真讀劇情。謝枭是先皇親賜的異姓王,曾經許諾過可以随意進出宮內,這裏的獵場在您來之前,一直是謝枭經常去的地方。”
……
行吧,他先來的就他先吧,不會剛才說的馬?
顧妤得到解釋後看了謝枭一眼,就見他彎腰行了一禮。
謝枭平日裏總是慣穿紅衣,今日也不例外。朱紅衣袍襯得他眉宇之間的煞氣也少了幾分,反倒多了些年輕人的笑意。
顧妤頓了頓,有些猶豫,但謝枭背後的馬就好像是認準她了一樣,這時往前了幾步,咬住了顧妤衣袖。
看着氣質清寒的美人被一只馬為難,這樣的場景叫謝枭眼底笑意更真了些。
顧妤卻皺起了眉:“漠北王在笑什麽?”她忽然問。
顧妤以為他在嘲笑自己的騎術,不敢騎這匹馬,聲音不由微冷了些。
愚蠢的人類,無論在什麽地方,她鵝中第一勇士的威名都不容質疑!
謝枭似乎知道她在生氣什麽,微微俯身道:“太後不必多想,只是這匹馬還是第一次對人如此親近,臣有些詫異罷了。”
他說的冠冕堂皇,顧妤卻看清了他眼底玩味。
原主平生最厭惡被人輕視,見狀心更是冷了下來。
阿細看着顧妤眼色,就知道她在想什麽,剛想要規勸,就聽顧妤冷聲開口:“既然漠北王如此說了,那本宮不騎這匹馬倒是有些可惜了。”
她揮手止退想要上前的阿細,伸手接過馬鞭來。
謝枭看着她動作利落,一看就是練家子的樣子,眸光頓了頓。顧妤卻沒有再看他一眼,只是在翻身上馬後就徑直離開。
原主的馬術怎麽樣,顧妤不知道。但她好似對這方面特別有天賦,當初只是學習短短不到一月的時間,就可以騎的很好了。
如今在馬場之中更是無所顧忌。
顧妤斂下眉眼,一鞭打過去,那匹白馬就已經飛奔起來。
場內美人一身白衣飒飒,微微揚起身時,更是叫人驚豔。而那匹烈性的大宛馬,在她手下好像是真的被馴服了一樣,聽從主人的命令奔跑着。
饒是謝枭料到顧妤騎術不差,看到這時也忍不住贊嘆。
終于能體驗到在草原上肆意奔騰感覺的顧妤歡快極了,一邊心裏跟系統得意的炫耀,一邊維持着形象,讓自己不至于太得意忘形。
可這消息不知道怎麽的,就傳了出去。
傅今明正在殿中批改奏折,卻見身邊宮人幾相耳語幾句,退下後有些為難。
他只看了眼,沒有在意,可在看着那近身伺候的宮人越來越不安時,才皺起了眉。
“怎麽回事?”他淡淡問。
傅今明為人性情平和,并不常生氣,但卻沒有人敢否認,他是一個合格的皇帝。也就是說,即使傅今明再平和,也總能一句話就決定別人生死。
太監聽見話後猶豫了下,還是跪在了地上。
“奴才聽聞太醫說周大人昨夜之後風寒嚴重,現在已經不能下地了。是奴才等人照顧不利,還請陛下恕罪。”
自周奕被選拔上來之後,傅今明對她向來就有些不同。分明是三品小官卻允許議論朝內重事,還特許夜中留宿宮中。
即使是昨日被太後為難,但陛下也賞賜了不少東西過去,這樣對待一位臣子,已算的上是極好了。
宮內人都是會見風使舵的,自然對周奕多了幾分小心。
害怕被她此次風寒之事惹的陛下憂心生氣,太監語氣多了幾分惶恐。
殿內靜靜地,這句話之後,太監小心翼翼地擡頭,想要看看陛下神色,卻只看到他面上平淡,聽見周奕生病之事後也沒有露出幾分情緒。
他心中有些訝然,陛下對周大人一向是特殊的,怎麽今日……難道是他看錯了?
他心底正想着,就聽座上傅今明淡淡開口:“這件事告訴太醫就行。”他頓了頓後又道:“周大人若是久病想家的話,你便着人護送一番。”
陛下這番話說的叫人實在琢磨不透心思。
太監心中一頓,不知道陛下這是真的看重周大人,還是不看重。既然不關心她的傷勢,可為何又要開恩典護送她回家?
他心中想着,卻還是俯身低應。
正當他準備退下時,卻聽傅今明突然問:“太後前幾日不是也受了些風寒,今日怎麽樣了?”
這句話叫殿內的人都僵了僵,沒有人想到陛下會突然問起太後,剛才收到的消息讓衆人都有些猶豫。
陛下與太後之間除非每月請安,從來不多接觸。而陛下對太後的厭惡,更是滿宮皆知的事,可今天陛下竟然會問起太後病情。
這叫知道顧妤去了哪兒的人都有些心虛。
底下兩個太監對視了一眼,不知道該不該說。
傅今明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是怎麽回事,突然就詢問了顧妤的事情。但既然已經問出口了,便也不好再反悔遮掩。
他批奏折的手頓了頓,本是等着答案,卻發現底下太監這時有些不敢說話。不由皺眉:“太後怎麽了?”
兩人咬了咬牙,看見傅今明微冷的面色後,最終還是上前:“啓禀陛下,太後今日風寒已經好了些,只是”
他頓了頓,小心看了陛下一眼,才接着道:“只是今日看着天氣大好,現在和漠北王在馬場騎馬。”
和漠北王在馬場騎馬。
這句話叫傅今明指尖頓了頓,一滴墨滴到了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