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祁應寒正在公司開會,秘書小心翼翼地報告着上一季度公司的運營狀況,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
期間,桌上的手機微微亮了亮也沒人發現,直到半個小時過去後,祁應寒準備看時間,才發現屏幕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條短信。
發短信的人用的是陌生號碼,他皺眉看了眼,沒有立刻點開。一直等到會議徹底開完,才再次拿起手機。
“祁總,您今早要新訂的那款胸針已經聯系商場了。”秘書臨走前想起祁應寒早上來叮囑的話,特意彙報了聲。
天知道,當他聽到連笑都很少的祁總要預定女士胸針的時候,有多驚訝。但即使好奇,這種事情他們也不敢多問,只得下去準備。
只是心裏隐隐有些猜測,這個胸針,應該是給祁總的未婚妻的吧?
一直聽說祁總有個未婚妻,本來以為是關系不好才沒有帶到公司來,現在看來,哪裏是關系不好,分明是喜歡的不行才對。
要不然祁總也不會特意交代。秘書心裏想着,小心地看向祁應寒。
氣質冷峻的男人聞言眉頭松了些,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聽到這句話,秘書松了口氣,心裏覺得自己果然猜對了,在彎腰離開時不忘帶上了門。
空蕩的辦公室裏只剩下了祁應寒一個,在秘書離開後,他才将目光放回到手機上。那個陌生的號碼讓他隐隐有些壓抑。
這對祁應寒來說是從來沒有過的情緒,只是一個沒有點開的短信而已,又能有什麽呢。他這樣想着,又過了很久後才終于點開了屏幕。
那個人發來的是一條語音消息。
祁應寒皺了皺眉,伸手點開,卻在下一秒頓住了。
“阿妤。”似乎有人叫了聲。
那是一段錄音,聽着聲音好像是在酒吧,祁應寒記得,顧妤之前是挺喜歡去酒吧的,不過這一個月很少去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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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見聲音的一瞬間,祁應寒其實很想按暫停鍵,但莫名的原因還是讓他停了下來。他面色平靜,聽着錄音裏那道喝醉了的女聲冷聲道:
“什麽未婚夫?我一點也不喜歡祁應寒,和他訂婚也只是為了顧家而已,要不是為了顧家,我怎麽會忍受……”
顧妤很少說這麽多的話,可那确實是她的聲音。在這個錄音響起時,祁應寒其實是有一瞬間驚詫的,可随即,那絲驚詫就被後面的話所掩蓋。錄音裏的聲音還在繼續,那熟悉到獨一無二的清冷語氣,叫祁應寒想要告訴自己是假的都做不到。
這或許就是顧妤心中所想的,她對于嫁給他這件事真正的情緒。
他心中隐隐有了結論,一時間竟然難以相信。
顧妤在今天早上叫他路上小心的時候,心底其實——厭惡着他。
祁應慢慢閉上眼想象着錄音那頭顧妤開口說這段話的模樣。是一貫的眼神冷漠,高傲又不屑地和對着那些她不喜歡的人時一模一樣。
一分鐘的錄音很短。
他靜靜的聽着那段錄音到最後,心中竟然出奇的平靜。
連祁應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能這麽平靜。
或許是早就想到了。
從白朗說顧妤不愛他時,他就已經有了這種預感,只是沒想到真相會這麽快以這種方式被揭穿。
因為手機系統的自動循環,那錄音被放了一遍又一遍。祁應寒表情不變的聽着,除了握着鋼/筆/的手上有了血痕,竟然再看不出其他。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裏那些曾經閃過的深冷情緒。
不喜歡自己,那喜歡誰,阿妤?他在心底問着,卻已經有了答案。
她其實,誰都不能喜歡。
畢竟,即使是厭惡,他也不會放手。
祁應寒眼神深沉,過了很久才恢複了往常冷峻的模樣,只是心底卻慢慢沉了下來。只要等一個契機,就會沖破枷/鎖/。
祁應寒知道,自己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冰冷的鋼筆刺激着傷口,他想起下午的約會,眉眼微沉:“阿妤,你可要乖一點啊。”
顧妤并不知道祁應寒身上發生的變化,她在挂斷了電話後就走進了餐廳裏。因為兩次間隔時間并不長,而顧妤樣貌又格外出衆,因此經理一眼就認出這是上次和未婚夫一起來的那位小姐,于是連忙迎上去。
“您好,是訂位子嗎?”
他以為顧妤一個人先來是來預定座位的,結果卻看見漂亮的女人皺了皺眉:“我來找人。”她說到這兒又停了下來,突然想起霍逞并沒有說具體位置,剛準備想着要不先訂一個地方先坐着,就聽見耳後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不用了,我們是一起的。”
霍逞的聲音帶着些笑意,向餐廳經理點了點頭,經理見狀立馬道了聲歉。
“不好意思,不知道您已經定好座位了。”
他笑着帶路,只是心底卻有些疑惑,上次來的時候,那位漂亮的小姐未婚夫不是一個姓祁的先生嗎?
怎麽這次和另一個來了?難道他們搞錯了,其實當時坐在對面的兩人才是情侶?
那經理這樣想着,看向兩人的目光隐隐有些奇怪。
座位還在上次的地方,顧妤剛準備坐下,就見紳士風度的霍逞幫她拉開了座椅,看見這一幕,經理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再開口時就已經換了稱呼:“您好,霍先生和夫人需要點什麽呢?”
“夫人”這個稱呼叫顧妤皺了皺眉,就連霍逞也沒想到這個經理會這麽誤會。但不可否認的是,在聽到有人這樣稱呼他和顧妤時,霍逞心底竟然升起一股隐秘又/禁/忌/的滿足感。
好像顧妤真的是他的一樣。
經理不知道兩人想法,在說完後就微笑地等着,顧妤忍不住想要告訴他他眼神不太好,結果剛準備開口,就聽系統道:“您何必和這些人計較呢。”
他聲音帶着笑意,顧妤莫名覺得他好像是在嘲諷自己那聲夫人。心裏抽了抽嘴角,面上表情不由更冷了下來,最終卻還是沒有再說什麽,只是提醒了一句:“你誤會了。”
她說完後才拿起菜單,霍逞沒有看清她那一瞬間的神情,從他的角度,只能看見顧妤纖長的脖頸微微低俯着,長睫下神情冷漠的驚人。
這樣的認知讓他心中頓了頓,喉/間微微有些發癢。
随口點了幾個甜品,顧妤就把菜單遞了過去,直到經理轉身離開後,才冷淡的看向對面的霍逞。
“我是過來拿胸針的。”
做高嶺之花就是這點爽,想要什麽直接開口就是。顧妤不想和男主再共處一室了,于是連敷衍都懶得敷衍。
反正上次她扇了霍逞耳光,兩人關系能好了才有鬼,自己在他心裏估計也就是一個幾章弄死的小炮灰而已,顧妤很有自知之明,也不準備刷什麽存在感。
靠近窗戶的位置只有他們兩個人,她下颌微擡着,總是冰冷的語氣中連絲多餘的情緒也聽不出。
霍逞沉隽的眸光微微閃了閃,突然道:“嫂子好像很厭惡我。”
出乎意料的問題突然被問出來,這還是霍逞第一次這麽直白的說話。顧妤本來正喝着水,聽見他的話反應過來差點被嗆到,索性她向來面無表情,壓下詫異後也看不出來什麽。
“系統,他這是什麽意思?”顧妤皺了皺眉,心裏不太确定男主是不是現在準備趁着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算那次扇耳光的賬。
她心裏慌的一批,覺得這個問題要是回答不好,自己可能就回不去了。
于是斟酌了很久後,才冷淡道:“你想多了,我對所有人都一樣。”
我不讨厭你這總行了吧?
顧妤想着自己的回答,總不會再得罪男主吧。
誰知道就是這句話卻讓霍逞慢慢皺起了眉。
她的意思是:沒有什麽厭惡不厭惡的,他也不過和那些人沒什麽區別而已。這個認知叫霍逞眯起了眼。
在來到這個餐廳之前,他一直想要弄清楚自己對于顧妤是什麽感覺,他做好了克制這種被/欲/望支配的感情的準備。
甚至,他覺得顧妤厭惡他也好,這樣他們彼此都有退路。
他想了很多,可顧妤卻對他說:所有人都一樣。
沒有厭惡,沒有輕蔑,只有高傲的冷漠,所有人在她眼中都是一樣的——無關緊要。
霍逞終于從她平靜的目光中讀出了這個意思,卻忽然有些想笑。
因為他知道,自己之前做的那些準備都是笑話。他可以克制自己,可以告訴自己顧妤是他的嫂子,可以将這種感情壓下去,繼續做那個談笑風生的霍逞。可他不能接受,在顧妤眼中,自己什麽都不是。
在聽到這句話時,他就已經有了軟肋。
他最不能容忍的是,她眼中沒有一絲一毫自己的影子。這種/欲/望将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克制撕的粉碎,霍逞卻慢慢勾起了唇角。
他忽然明白,那時一心糾結想要弄清楚這種感情的自己有多蠢。
/欲/望也好,執念也好,都只是在那人能看見他的基礎上。
可現在,顧妤眼中并沒有自己。
這樣想着,霍逞拿出了那個胸針,他手上青筋微微起伏,再擡起眼時,面上卻毫無異色:“嫂子,胸針可以給你。”
“但是這畢竟是我弄掉的。”他眸光清峻,在顧妤不解的目光中含笑道:“為了表示歉意,我想親手再”
“——替你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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