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看到照片的時候,顧妤拿着手機的手頓了頓。這才隐約想起自己昨天晚上曾經将西裝脫下來給霍逞過,胸針可能就是在那個時候一起掉了。
東西找到了本來應該是好事,但撿到的人偏偏是自己昨晚才扇了耳光的霍逞,叫顧妤難得有些猶豫。
她眉頭微皺,下意識地不想再要那個胸針了。正在她糾結的時候,祁應寒開口了。
他見顧妤一直不說話,不由有些疑惑:“阿妤,怎麽了?”
男人低沉的聲音驚醒了沉思中的顧妤,她長睫輕輕顫了顫,微微搖了搖頭:“沒事,推銷短信而已。”
也許是高嶺之花裝久了,顧妤覺得自己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也十分順手。祁應寒聽見她這樣說,目光頓了頓,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只是垂眸道:“那我先走了,下午下班回來接你。”
他聲音和往常一樣,顧妤點了點頭,還是補充了句:“路上小心。”
祁應寒腳步停頓了一下,即使知道只是出于禮貌上的客套話,他微微沉下的眸子在一瞬間還是柔和了些。
那些暗藏的心思終究被壓了下去。
顧妤并不知道剛才一瞬間祁應寒的心理變化。她只是想着胸針的事,有些琢磨不透霍逞到底要幹什麽而已。
霍逞想幹什麽?
他想幹很多事,他想握住顧妤纖長的脖頸,想看着她無力的伏下身子,想要狠狠地——占有她。
可這些,都被一點一點壓抑了下去。
霍逞有些不清楚這種難以克制的/欲/望是什麽時候升起的,顧妤對他來說究竟算是什麽,他只知道,自己有些魔怔了。
不然,他也不會帶回那個胸針來。
那枚精致的胸針就那樣靜靜地放在桌上,上面好像還沾着主人的氣息。霍逞一看見它就想起顧妤穿着黑色的禮裙挽着祁應寒手臂進來的樣子,還有……她在洗手間時高傲不屑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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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名字叫他念了一遍又一遍。
“嫂子。”
霍逞喉結微微滾動着,沉靜的眼神一動不動地看着它,許久,才終于做出了決定。他告訴自己,或許只有再見她一面才知道這種感覺究竟是什麽。
再見一面,弄清楚他想要知道的一切。
這樣想着,霍逞目光慢慢平靜了下來,拿起了手機。
在祁應寒離開後,顧妤躺在床上有些糾結,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去。一方面,答應了祁應寒下午要去商場,另一方面,那個胸針一直放在霍逞那兒好像總讓人覺得怪怪的,她趴在床上翻了個身,難得有些唉聲嘆氣。
“系統,第三個劇情點什麽時候來啊?”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走完劇情離開了,動物趨利避害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世界呆久了會有一些不太好的事情發生。
顧妤抿了抿唇,又想嘆氣。
系統靜靜地看着她,輕笑了聲:“容我提醒,您現在可不像是一朵高嶺之花。”
顧妤這時雪白的肩頭上頭發散亂,眉毛輕蹙着,哪裏有一絲高嶺之花的樣子。但不可否認的是,依舊很美。
好像一直高高在上的人陡然沾染了一絲世俗/欲/色,叫人忍不住将視線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或許您應該……”
顧妤聽見它的話,瞬間有絲不好的預感,那些羞恥的語句還在耳邊,叫人一時額頭忍不住跳了起來。
“等等。”
在下一秒等到系統開口前,顧妤立馬強裝起/精/神坐直了身體,連面上表情也維持到了在外面的樣子。
系統見狀有些可惜:“我以為今天這一段你會喜歡呢。”
不,這種污濁的小情/趣還是你一個人喜歡就好了。
顧妤為自己沒有被污染耳朵松了口氣,系統卻慢慢笑了笑:“您可真是可愛。”他一邊贊嘆着,一邊念出了自己剛才拿着書的名字。
出乎意料的事,并不是什麽不可言說的書,而是這篇穿書世界的原文。
“我剛才是準備給您讀劇情的。”
系統狀似無奈的說,只是要是能忽略他聲音中的笑意就好了。
顧妤抽了抽嘴角:……“算了,你讀吧。”
顧妤覺得自己穿書後妥協的時候真的是越來越多了,再也不是那個能追着哈士奇跑幾公裏的野生鵝了。
垃圾世界,叫鵝心碎。
她絕望的下了定義。
系統并不知道顧妤的想法,他這次難得很專業的将剩下的劇情讀了遍,甚至連一貫散漫的語調都去掉了。
兩分鐘後,顧妤聽完總結:“所以,不出意外的話,我下周劇情就可以走完了?”
系統點了點頭:“理論上是這樣的,您在被退婚後的第三天就出了車禍,變成了植物人。”
具體描寫是這樣的,系統敬業的念道:“卡車呼嘯而過,顧妤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覺眼前一黑,身體被破碎的撞到了地上。”
……
這是什麽糟心的描寫?!
連它們天鵝葬禮的三分之一都不如,顧妤抽了抽嘴角,覺得這個死法實在太不美觀了。雖然她沒有痛覺,但這個場面還是令人難以接受了些。
于是她試着和系統講道理:“雖然是車禍,但我們能不能換個描寫?”
“噢,那您想怎麽樣呢?”系統挑眉。
顧妤想起當年和小夥伴們讨論的劇本,毫不心虛地提議道:“你可以制造一個電閃雷鳴的夜晚,然後在卡車沖過來時,再天降五彩霞光,讓我紅紅火火的消失在原地……”
“如果需要的話我還可以拔下一根鵝毛來給你,從旁白小說中看,就是霞光消失後,只留下了一根鵝毛,多美的場景!”
她說的興致勃勃,系統的臉色卻越來越怪異,直到顧妤說完後,他才嘆了口氣問:“您這個想法是從哪裏來的?”
顧妤以為他認可了自己,表情誠懇道:“《鵝仙傳》。”
作為一只十分話痨又無處排解的天鵝/精/,顧妤早在她渡劫之前就替自己寫好了自傳,準備等成功後,留給那些鵝子鵝孫們傳閱。但沒想到中途化形卻出了些問題,這個計劃也只能一直耽擱了下來。
不過好在系統現在可以給她提供一個平臺,讓她好好展示自己。
她這樣想着,表情更加高冷了些,努力擺出系統滿意的樣子,高擡着下颌示意它将自己的想法加上去。
系統看了她很久,才慢慢笑了聲:“之前是我小看您了。”它一直以為自己足夠了解顧妤,但現在看來……卻還是遠遠不夠。
這只小天鵝身上可真是有很多驚喜呢。
不過,這種事情當然不能答應她,于是系統只是清咳了聲,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道:“或許我們可以把這件事延後一些,現在比較重要的是胸針的事。”
提起胸針,顧妤又蔫了下來。
想了半天,還是在系統的眼神下爬起來換了衣服。顧妤莫名覺得如果真讓祁應寒知道昨天丢了的胸針在霍逞那兒,就會有些不太好的事情發生。雖然她也說不上來這種預感到底是為什麽,但還是決定了在下午去商場之前把東西拿回來。
算了,走就走吧,早去早回就行。
一想到男主和那天晚上的耳光,顧妤就有些慫。在提醒系統準備好報/警/電話後,才不情不願的出了門。
霍逞在短信上說的時間是中午十二點,就在上次吃飯的那家情侶餐廳裏。顧妤出門打了輛車,不緊不慢地向那裏走去。
本來以為過去拿到胸針離開就可以了,但在下車時顧妤卻接到了一通電話。
陌生的號碼叫她皺了皺眉,有些奇怪最近怎麽總有這麽多陌生人給她打電話。但這樣想着,她還是拿起電話接了起來。
“喂。”
電話裏傳來的聲音微微有些冷,卻很好聽。白朗聽着顧妤疑惑的聲音,慢慢垂下了眼,在覺得那頭因為沒有人回答想要挂掉時,才慢慢開口:“阿妤,是我,白朗。”
他說完後又笑了笑:“你最近還好嗎?”
在聽見聲音後顧妤就知道是誰了。只是少年說話時的語氣和之前一樣,好像從來沒有幹過綁架她這種事的語氣,叫她有些無力吐槽而已。
顧妤一邊心裏暗嘆着這人果真是神經病,一邊不等他繼續就準備冷冷的挂掉電話。
按照高嶺之花的人設,接到曾經綁架過她的人的電話,她連看都不會再看一眼。
似乎是知道顧妤的脾氣,白朗捏着手機的手緊了些,在那頭沒有聲音時低笑開口:“阿妤,我很想你。”
不,我并不想見你。
顧妤心裏想。
但白朗卻像個不在意的小孩子一樣,笑着抛下了一個大/炸/彈/。
電話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段錄音,雖然有些吵鬧,但顧妤一下就聽出來其中一個是自己的聲音。她腳步頓了頓,聽見錄音裏似乎有人叫了聲“阿妤”,然後那道喝醉了的女聲冷聲道:
“什麽未婚夫?我一點也不喜歡祁應寒,和他訂婚也只是為了顧家而已,要不是為了顧家,我怎麽會忍受……”
話裏的內容越來越勁爆,顧妤臉色終于有了些變化。
因為她想起,自己好像确實說過這句話。當時剛穿書過來,為了維持原主/作/死/的人設,就照着劇本臺詞念了句,沒想到卻被人錄了下來。
那錄音雖然只有短短一句話,但內容量不可謂不大。顧妤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她皺了皺眉,有些不清楚白朗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倒是系統給了她答案。
“白朗大概是想恐吓您。”
至于/恐/吓/的目的,大概也就知道他才知道了。系統若有所思地看着看着手機,沒有再說話。
但顧妤卻誤會了他的意思。
恐吓?
在表裏不一的天鵝族群中,恐吓不過是吓唬對方的一種手段,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傷害。每天都有無數天鵝張着翅膀去追打另一只,看起來恐怖,但它的意義只是在于看哪一方更先被吓到,首先認輸而已。
作為打了別人很多次的天鵝,顧妤很有心得。
因此在聽到恐吓這個詞時,瞬間就對白朗的行為做出了判斷——他是在吓唬自己,等于,就算自己不聽他的話,也不會有什麽事。
既然這樣的話,那她還理白朗幹什麽。
這樣想着,顧妤連最後一絲心虛也沒有了,直接表現出更加高傲的反恐吓氣勢,準備吓退他:“你想發給誰可以直接發過去,不用特地來告訴我。”
她語氣厭惡,又有些冷然的輕蔑。這樣的反應在白朗心中漸漸變了一個味道,他以為顧妤是不屑于威脅,直到現在,她也依舊是高高在上的。
白朗垂着眼,似乎可以想到電話那頭女人冰冷地毫無感情的雙眼,心跳的不由更快了些,連呼吸都有些粗重。
“阿妤,我……”他低低念了聲顧妤的名字,還沒說完就聽見電話被滴的一聲挂掉了。過了會兒後,才捂着眼睛沉沉笑起來。
怎麽辦,好像……更可愛了。
這樣高傲到永遠也不願意低下頭的人,好想更靠近一些啊。白朗愉悅地笑了笑,按下了轉發鍵。
上次的話已經在祁應寒的心中埋下了懷疑的種子,那麽這次呢?
挂了電話的邏輯鬼才顧妤完全沒有想到,祁應寒真的收到了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