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顧南澤拉着小姑娘在懷中安慰了一番後, 準備離開, 入宮面聖。
小姑娘悶悶的自他懷中出來, 聲音帶着哭過的沙啞:“你不要吃虧, 盡力就好。”
聞言, 顧南澤輕笑了一下,點了點頭應下。
微微低頭想湊近些告別, 這才發現, 姑娘眼下的青黑。
“我走了, 你回房休息一下。”他低着嗓子, 溫聲說道。
晏時歡搖了搖頭, 拒絕,“我想陪着娘親。”
顧南澤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回房休息好不好, 等你醒來我便拿着千涼枕回來了。”
一向聽話的姑娘這回執拗的拒絕, “我就在這等着你回來。”
侯爺聽見兩個人的說話聲,挑了挑眉,“南澤, 你去吧,阿歡累了可以在桌上趴會,她擔心娘親,回去也睡不安。”
晏時歡聽見爹爹為她說話, 連忙對着他點了點頭,滿是贊同。
顧南澤也沒了法子,讓她不要亂跑, 随後無奈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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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皇上收到了什麽消息還是如何,進宮進得通暢無比,一會便見着了皇上。
太監通傳後,顧南澤走進殿後,通傳的太監得令出了殿,順手将門關上了。
心裏微微一動,顧南澤彎腰拱手,“微臣參見皇上。”
“顧愛卿怎這個時候來了?”皇上坐于首位,面上一片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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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顧南澤知曉,他心微驚,想來如此順暢便只能是皇上提前知曉了這事。
想明白後,顧南澤也懶得再繞彎子,直言道:“微臣所求之物...皇上英明,定知曉為何物。”
皇上挑了挑眉,饒有興致的看着他,語調揚了些,“哦?何物?朕還真不知曉。”
顧南澤保持着行禮的姿勢,恭敬的道:“微臣所求為千涼枕。”
既皇上裝作不知,他也不介意再說一次。
“為誰所求?”皇上坐于上方不言于色。
“于微臣有恩的一位長輩。”顧南澤沉吟了一番,斟酌着回答道。
忽的,皇上冷哼了一聲,在這空曠的殿裏徒生冷意。
“長輩?衡陽侯的夫人怎的對你有恩了?”
“衡陽侯一家皆對微臣有恩,皇上向來重禮重情,望皇上體諒。”
“對你有恩,所以朕的左右臂可要聯合?”皇上冷笑着說道,“亦或是,與晏家結親?”
話中隐隐的威壓撲面而來,顧南澤心中微頓,悶聲擡了頭,語氣卻無比堅定:“微臣與侯爺一心向着聖上,絕無二心,親...是要結的。”
這般态度倒是讓他明白了一件事,怕是皇上不贊同他娶阿歡的。
兩個權臣的結合,讓皇上的危機感加重了太多。
那更要堅定些。
顧南澤沉了聲,鄭重道:“若皇上擔心臣有二心,娶晏家女有目的,大可将微臣手中的權利收回或貶谪,只要能娶她。”
“呵,看不出來,衆人皆知的冷面丞相居然也是個癡情種。”皇上諷刺的笑了笑,并未決定要與他商量兩家結親之事。
拱了拱手,顧南澤垂頭作恭敬态。
殿內又一次沉默下來。
顧南澤揣測着聖意,明白現在不能先開口,先開口就坐實了他心虛。
無論他有沒有想法,在皇上眼裏他有就是有,沒有也存有一些。
全憑皇上如何想的。
若是他開了口,某句話未考慮清楚,或是哪個字用得不恰當,都有可能當場下獄,甚至連累侯爺。
許久後,皇上端起茶喝了一口,再咳了一聲,略帶玩味的道:“換那千涼枕,你可想好了?”
當初這千涼枕,是前朝某個爵侯家中私藏的,當初抄家費了不少力氣,而藏着千涼枕的地道十分隐蔽,讓顧南澤審問了差不多一個月才問出來。
這位前朝爵侯是出了名的人品差,又好財,于是那地道中的金銀珠寶等東西幾乎充滿了國庫。
當然,那千涼枕也包含其中。
那前朝爵侯被拷打一月才吐出來的東西,本已夠小心了,可還是被那堆放的毒物傷着了。
為表慰問,與充實國庫的滿意,皇上便許他在收入國庫的東西裏挑一樣,當時他回家養傷去了,這便一直壓着沒有去選。
千涼枕如此珍貴,可強身健體延年益壽,若是放在以前,每個皇帝都有長生的念頭,定是要拿來自己用的,可偏偏,當今聖上不在乎這些術論。
當今聖上日理萬機,是個聖明受百姓喜愛的皇帝。
“回禀皇上,想好了。”
“拿去。”皇上揮了揮手,倒是同意得快。
不過是他不用的東西,倒也沒什麽。
可是...結親?呵。
皇上笑了笑,眸間凝了些冷色,看着下面站得筆直的年輕丞相。
他很是好奇,若是他不同意這門婚事,他該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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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您讓盯着的侯爺一直在府裏,反而是丞相出了侯府立馬入了宮。”
“哦?”林靖離端坐于案前,擰眉想着事。
顧丞相,倒是為了侯府盡心盡力啊。
那東西在皇宮裏藏着,他得不到,只好...看看對那侯爺與顧丞相,什麽東西才是最重要的。
幾次潛入侯府,這回該是有了戒備沒有這麽容易進了。
該做些什麽,讓府內人出來呢。
林靖離雙手搭于桌面,良久,眯了眯眼,唇角微勾,顯得那個陰柔的面容更是邪魅幾分。
片刻後那笑消下去,起了身至一櫃子前,轉了轉幾個瓶子,屋裏的暗道緩緩打開。
昏暗中行至盡頭,取出一個略顯粗糙的木盒,眸間沉思許久,終究是打開來。
“少主...您真要用這張皮僞面麽?”
他手中之物,乃他們門派傳了幾代的寶物,此刻被林靖離拿出來,那屬下清楚原因,總覺得有些不值得。
察覺到下屬的想法,林靖離嗤笑了一聲,“為了阿妍當然值得。”
他們都覺得他被阿妍迷了心智,不顧一切出了門派為她尋藥,可是又怎會懂,當年他受萬般欺淩時,只有她站在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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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四處戒嚴,來來往往皆是肅着臉的侍衛們。
主院屋內,一片安靜,伺候着的丫環侍衛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惹了兩位主子耳煩。
床邊,男人眼眸如墨,含着萬分情緒看着床上安睡的女人,一動不動,似乎怕吵到她似的。
而不遠處,有一姑娘趴在桌上,臉頰上帶着淚痕,許是不敢讓男人看見她哭,側過了床那邊的方向趴着,此刻閉了眼,睫毛顫顫的。
良久,侯爺向自家女兒瞧去,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低着聲音吩咐道:“将阿歡叫起來,回院子休息吧。”
春柔頓了頓,無聲點頭,靠近晏時歡,輕輕的推了推她,“小姐...小姐,您醒醒。”
纖長的眼睫顫抖了兩下,随後含水光的眼睜開,軟糯的嗯了一聲。
緩緩撐起身來,晏時歡蹙眉軟聲道:“怎麽了?”
“侯爺讓您回院子睡。”春柔垂着頭,小聲回答。
扭了頭看向自家爹爹,男人似有所感應一般,看向她,眉目舒展,勾了下唇。
抿了抿唇,姑娘眼下仍帶着青黑,思慮幾番,起身輕聲與侯爺道:“那我回院子了,就眯一下馬上回來。”
“去吧。”
夫人已經昏迷不醒,他不想再看見女兒出什麽問題。
小姑娘單薄的身影緩緩走出去,侯爺才收了視線。
碰了碰女人的額頭,又開始燒了起來。
女人不安發嘤咛了兩聲,胸口起伏不定。
擰了水浸過的毛巾,侯爺動作輕柔的敷在女人飽滿的額頭上。
眉間毫無不耐,反而含了一切的柔情。
反複換了幾次毛巾,再渡了幾口藥下去,額頭漸漸恢複了正常溫度。
侯爺松了口氣,眉頭舒展開來。
這才剛在心頭嘆了口氣,忽的仁玉急吼吼的跑了上來,惹來侯爺冷眼後立馬恢複冷靜,低聲禀報道:“又一波莫名人士想硬闖入府中,屬下已派人死死擋在門外。”
侯爺挑了挑眉,“死守,不能讓任何人進來,其餘人在自己的位置守好。”
許是那盜賊的動作,這回他将府裏四處安排了人手,一人一拳都不夠那賊人受的。
“是。”仁玉應下,随後才禀報後面一件事,“丞相大人方才進了府,屬下本想将他領過來,可丞相大人拒絕了,說是要先去看小姐。”
“...他手上可有拿什麽東西?”
仁玉想了想,搖頭。
侯爺擰毛巾的動作頓住,冷了臉繼續問:“他是什麽神色。”
“如往日那般冷色。”
砰的一聲,侯爺身旁的水盆被碰翻,男人臉上皆是驚色,渾身血氣上湧,“你!在這與暗衛們守着夫人,半步不允離開!”
怒吼罷,侯爺闊步推開房門出去。
顧南澤那小子他是知道的,離開時說好了他去求千涼枕,無論拿到或未拿到,按他的性子,第一時間都會來與他說一聲,可是他沒有。
沒有告知的情況就是有急事比這重要,第一時間先去了阿歡的院子,那阿歡許是有危險。
但,仁玉說顧南澤如往日冷臉前去。
總覺得透着一股怪異。
侯爺心裏急,抄了老本行,翻了一堵一堵牆趕到女兒院子。
卻見已人去樓空。
“小姐呢!”侯爺抓了一個下人問。
“侯爺?”那下人疑惑的行了禮,奇怪道:“不是丞相大人說您讓他帶小姐去丞相府麽?”
“什麽!”侯爺暴怒,卻在這時,匆匆自外邊趕過來一人,風塵仆仆步履匆匆。
走至面前的顧南澤沉了聲,“千涼枕拿到。”
“阿歡呢?”
“侯爺在阿歡院子作何?”
兩人同時開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