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侯府內。
侯爺後邊跟着一群人去追那盜賊去了, 餘下的趕緊入了屋查看情況。
那邊擔心娘親的晏時歡提裙跑了過來, 一入了屋便瞧見娘親安靜的閉着眼躺在床上, 一旁的大夫正使盡辦法想将人弄醒。
晏時歡腳軟了幾分, 春柔瞧見立馬扶着她到床邊。
顫了聲音, 喚一聲:“娘親,娘親?”
床上的女人睡顏恬淡, 皮膚透着些蒼白, 全然一副睡着的模樣。
晏時歡心尖顫着, 扭頭問大夫:“娘親怎麽了?”
那大夫也是顫顫巍巍的, 聞見她問, 趕緊慌了神跪下,“小姐,這...小人從醫幾十年, 也從未見過如此的症狀, 毫無半分不妥,卻昏睡不醒,似毒又不是毒, 小人...小人無能,對此束手無策。”
越聽越蹙了眉,晏時歡握着娘親冰涼的手,心尖也是涼了一片。
擰了眉, 拿了塊侯府的牌扔給管家,“拿着這個,去請禦醫來。”
爹爹追那賊人而去, 娘親昏睡,她六神無主,卻又要打起精神來,她得好好看着娘親,等着禦醫與爹爹回來。
晏時歡坐在床邊,看着侯夫人眼裏噙着淚。
她記事起,娘親的身子已經調養得很好的,偶有生病爹爹便衣不解帶的在身旁照顧着,她爹爹敏感,一有些小症狀或者頭疼便會喚大夫來看,所以娘親在她記憶裏一直是溫溫柔柔的模樣。
至于所有人都說的,娘親的羸弱之姿,她倒是未曾見過的。
誰料這回竟有人盯上她家娘親。
也不知是何賊人,到底與她們侯府,或者是娘親,有何等的仇怨,才如此狠心向身子不好的娘親再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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噙着淚,晏時歡握着娘親的手,想将自己的溫度傳過去。
無論身子還是額頭的溫度是怎樣,那手一直泛着冰涼,她久不久再碰碰娘親的額頭,一會熱一會冷的,晏時歡只好拿着帕子降降熱。
屋裏年輕尚輕的姑娘坐在床邊,擔心的照看着床上昏迷的女人,旁邊跪了大夫與大氣都不敢出的下人們。
一時間府裏氣氛降到了最低點。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晏時歡握着的手不易察覺的動了動。
這讓默默流着淚的姑娘瞬間僵住瞪大了眼,眨了眨眸子小心翼翼的瞧着床上的人,“娘親?娘親可聽得見我說話?”
在姑娘的期待下,侯夫人也沒能睜開眼,只是嘴動了幾下,眉頭皺得更緊了。
晏時歡湊過去,想聽聽娘親在說什麽。
蒼白的雙唇動了動,喃喃道:“......夫...夫君...疼...”
細微又無力。
晏時歡眼淚大顆大顆的掉,爹爹不在,她只能握緊她的手,“爹爹待會就來了哦,娘親...”
忽的有人大踏步而來,這個時候有人進屋...晏時歡轉頭眼中期盼。
兩個男人寒着臉,步調一致的自外邊進屋,瞧見屋內之景,為首的男人眼裏泛紅,腳步加快至床邊。
晏時歡也顧不得叫人,連忙将床邊的位置讓出來,換成自家爹爹。
“爹爹,娘親剛剛才有一絲意識,喚了你,還說疼...”
晏時歡看着自家爹爹紅了眼,小心翼翼的拉着娘親的手,在她耳邊柔聲喚了喚,卻無半點反應。
侯爺啞了聲,輕輕吻了吻侯夫人的額頭,滿是憐惜。
随後,侯爺的目光轉向跪着的大夫,那大夫與侯爺對視一眼,渾身一抖,立馬跪得更低了些。
晏時歡看見,便解釋道:“徐大夫無法子,我便遣了人去宮中請禦醫。”
侯爺點了點頭,這才看向女兒。
發現她眼眶泛紅,長發單用發帶束了一下,此刻有些淩亂。
咽了嗓子,侯爺目光柔了下來,“阿歡沒事吧?”
她搖了搖頭,只是有些神色疲憊罷了。
點了點頭,侯爺轉眸繼續瞧着侯夫人,生怕她忽然有哪不舒服。
看見了爹爹,晏時歡便松了一口氣,眸間微散,這才顧得上安靜站着的顧南澤。
稍挪幾步,到了他身旁。
“沒事吧?”上下打量了一圈,顧南澤關切道。
“我沒事,可是娘親...”晏時歡小聲與他說着,眉目皆是擔憂,眸間可見那欲墜的淚。
看見她無助的模樣,顧南澤眼裏冷色融了大半,靠近了探上姑娘的發頂,溫聲道:“先瞧瞧禦醫如何說,無論怎麽樣我們一塊想辦法。”
乖順的點了點頭,晏時歡微微擡眸瞧他,忽的癟了嘴,雙手一張,摟住男人的腰,埋頭低喃,“顧哥哥...”
府裏侍衛皆上乘,可仍是摸不着那盜賊一分一毫,且她爹爹武藝如此高強,方才該是追人回來,帶解藥回來的,可是爹爹只有眉目間壓着的憤怒與懊惱。
看模樣她便知曉,那盜賊該是未曾抓到的。
如此武藝高強的盜賊,究竟是什麽來頭,又究竟是為了什麽。
她惶惶不安,心中雜亂的思緒萬千,又擔心那盜賊重蹈覆轍回府上搗亂,總覺得事情很嚴重,卻又幫不上什麽忙,有些委屈與無力。
顧南澤知曉她的心情,回抱了回去,攬着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作安撫。
“嗯,我在呢。”
一會,管家領着匆匆趕到的禦醫進了屋。
把脈。
一屋子的人凝視着年過半百的禦醫,讓那禦醫壓力很大的又确認了一遍脈象。
第二遍把脈後,禦醫靜默了片刻,看着屋子裏的人,選定了侯爺拱了拱手行禮,“禀告侯爺,侯夫人這是中了一種罕見的毒,脈象與旁人極為不同,以老夫從醫幾十年的經驗判斷,這應該是江湖上傳的,有名的'夢魇',中毒者宛如昏睡,卻仍有意識,反複發熱發冷,如此反複,不到一月身子便在昏睡中垮掉,這症狀與傳聞中一模一樣。”
侯爺皺了皺眉,“如何解?”
禦醫道:“此毒...無解。”
蒼老的聲音說出無解這兩字,侯爺與晏時歡瞬間紅了眼,皆是痛楚。
晏時歡聲音中帶着哽咽問:“...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侯爺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珍愛的女人,起了身向禦醫彎了腰,拱手道:“勞煩您老再想想辦法,若有一絲可能都希望您盡量嘗試。”
這位禦醫他知曉,年輕時混過江湖,被傳為神醫,後受恩于當今聖上,便歸屬太醫院,論能力,可當醫者之首。
侯爺彎了腰作懇求之态,晏時歡反應過來,擦了擦眼淚,在爹爹身旁作了禮,懇切道:“望禦醫救救我娘親。”
禦醫對着這兩人嘆了口氣,連聲讓他們起來,可兩人不為所動。
在京城裏,大家皆是知曉,侯府一家最是幸福,侯爺位高,卻只有侯夫人一位妻,又憐惜妻子生子之疼,家中便只有一位小姐,侯爺疼妻女也是出了名的。
侯爺年輕時也是個極盡驕傲之人啊。
老禦醫有幾分欣賞,也想救人,可是這毒除去他,估計旁人見都沒見過,江湖人向來狠辣,毒物無解也是常态,縱是他再想救,也沒什麽法子。
“抱歉...為醫者,若是有一點可能都會盡力去挽救,可是這...實在是別無他法。”
話音入耳,父女倆皆是心頭一涼。
視線被淚糊了滿目,晏時歡用手擦着,卻越擦越多,整張臉滿是淚水。
侯爺也沉默着,拳頭握緊心中痛楚。
顧南澤皺眉向姑娘那邊走了兩步,拉住想要繼續抹眼淚的手,掏出帕子為姑娘擦了擦臉。
一邊動作輕柔的擦,一邊試探着出聲道:“不知千涼枕能否解此毒?”
雖是對着晏時歡,可那話卻是詢問禦醫的。
“千涼枕?”禦醫詫異的回問,随後反應過來沉吟了一會才道,“千涼枕素來被傳為解毒聖物,按理來說的可解的,可是千涼枕不是被毀了麽?”
顧南澤抿了抿唇,看見姑娘擡着眸期盼的看着自己,頓時心尖發疼,輕柔的将她的臉擦幹淨,顧南澤低聲道:“我去為你求。”
一旁聽着的侯爺擰眉讓所有人下去,只留了她與顧南澤下來。
“你去哪求?”
“皇宮。”那個案子是他與國師處理的,那千涼枕外傳是被毀了,可是只有他與國師知曉,那東西被皇上秘密收入國庫鎖死。
聞言,侯爺起了身,“我去求。”
只要知曉有東西能救自家夫人,而且還知曉在哪,那就好得多了,無論皇上需要什麽去換,或是要他付出什麽,他都可以。
世上沒有吃虧的買賣,平常人如此,皇家更是如此。
所以他不能讓這個臭小子為了他們家付出那些代價。
顧南澤攔住他,固執的與他對視,“這事侯爺去求無用,關于千涼枕,只有我與國師能開口提。”
侯爺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家女兒,又看了一眼他,忽的有些難過。
擺了擺手,侯爺有些疲憊道:“托你争取拿到千涼枕,若需要什麽代價,盡管用侯府來抵就是。”
若是成了,侯府就欠了這個年輕人很大的恩情,往後女兒嫁過去震懾不住該如何是好。
罷了罷了,恩情是恩情,若是女兒受了委屈,他即便落上敗名也是要讨回女兒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就是我們的侯爺啊,
即便是天大的事,也不及妻女重要
(今日不止一更,具體多少我也不知道,看能補多少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