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老太醫被喚進屋, 瞧見被血染紅的一片血跡, 頓時拎着藥箱快步奔向床邊, 一手将男人按下趟着, 一臉痛心疾首。
“哎呦我的丞相大人呦!不是讓您不要坐起來麽!會扯到傷口的!”說罷, 還嘆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認命的拿出藥瓶打算重新給他上藥。
老太醫解開他的衣服, 正要挑開, 卻被顧南澤按住動作, 老太醫疑惑的側眸。
卻見男人定定的看着床邊的姑娘, 道:“先出去。”
晏時歡微愣, 呆呆的點點頭,轉身出了屋子,也沒走, 就在門前安靜待着。
待姑娘出去後, 太醫轉過頭,手上的動作繼續,一臉長輩式的調侃, “害羞?”
衣服大開,将繃帶取下,露出猙獰的傷口,那傷口周圍一片血肉模糊, 還在滲着血。
仁玉将溫水浸過的毛巾遞上,太醫接過,簡單擦了一下, 便向傷口處撒上藥粉。
顧南澤蒼白着臉,艱難的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怕吓到她。”
老太醫笑了笑,上好藥給他包紮好。
結束後,站起來語重心長的交代:“之前瞧着大人溺于心的模樣頗為擔心,現在看來,是有人能将您拖離溺海的,看來這病除去服藥敷藥,也是沒什麽大礙了,下官告退。”
說罷,老太醫笑着彎腰拱了手。
不過...走時回頭笑得眼角皺紋深深,好心道:“可要下官順便喚那位小姐進來?”
顧南澤臉上微窘,悄然點頭。
老太醫一聲好嘞,挎着藥箱腳步輕快的出去。
推開門,入眼便是含着擔心的清澈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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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醫撫了撫胡子,笑道:“丞相大人沒什麽大礙,這位小姐進去罷。”
晏時歡舒了一口氣,臉上的擔憂散了些,緊捏着的手松開,感激的朝老太醫笑了一下,老太醫颔首後,才提着裙擺快步跨過門檻進屋。
老太醫瞧着姑娘活潑的動作笑得眼眯眯的。
年輕人可真有趣。
嗯,家中的小孫女也該尋個心上人了。
這情情愛愛之事,看得好生有趣的。
老太醫前腳出屋,仁玉後腳便跟着出了去,一是因要趕緊去溫一下涼掉的藥,二是...晏小姐好不容易來了,他得識趣些不是?
房中安靜的只與他們二人。
晏時歡小手攪着衣角,微微低着頭坐在床邊。
現在傷也包紮過了,顧哥哥也'走出來'了,應該是沒事了的。
可是...回想方才自己都做了些什麽啊!
親親親...親了顧哥哥啊啊啊啊啊!顧哥哥會不會讨厭她啊!之前還問了她來着!那時被她羞得逃過去了!現在怎麽辦怎麽辦!
勸就勸!怎麽忽然間腦子不好使了呢!
晏時歡懊惱的癟了癟嘴,可這還在想着怎麽打哈哈呢,床上的男人突然出聲,吓得人渾身抖了一下。
“過來些。”他躺着,平靜道。
“這...這樣就好了。”晏時歡梗着身子沒有動。
“說大聲費勁。”顧南澤皺了皺眉,說話氣息不穩,似是艱難的模樣。
瞧着他這模樣也是心疼,晏時歡忍不住照疼所說靠過去了些。
“怎麽了?顧哥哥該好好休息,有什麽事咱們好了再說。”晏時歡眸子流光一閃,試探着哄誘道。
顧南澤眉頭輕挑,目光似是看透了一切,沉聲道:“想賴賬?”
眼神閃躲,晏時歡扯了扯嘴角,磕磕碰碰的裝傻道:“賴什麽賬,我不知道啊。”
顧南澤勾了勾唇角,似乎上面還有女兒家的香甜。
他現在行動不便,怕吓到了小姑娘又追不回來,還是小心哄着,待好些了再算算這筆賬。
悶聲笑了一下,配合她道:“我也不記得了,不如'有事咱們好了再說'如何?”
晏時歡是恨不得如此的,趕緊點了點小腦袋。
誰料顧南澤話鋒一轉,繼續'虛弱'道:“阿歡,你會陪着我麽?”
他的聲音還帶着沙啞,微微虛弱,那雙總是不自覺看她的眼裏,此時帶了些少見的脆弱。
晏時歡何曾見過他這般模樣,咬了咬唇,水眸閃躲間點了點頭。
顧南澤忍不住笑了一下,讓晏時歡忽然間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水眸瞪大,微微惱的輕錘了他肩一下。
“你就如此哄騙我的?”姑娘嬌氣的氣惱道。
“是你自己答應的。”低沉的聲音中含了笑。
晏時歡別了他一眼,卻見他臉色仍白的如紙一般,心中的擔憂不減,“別笑了,小心扯着傷口。”
顧南澤嗯了一聲,悄然的拉住了姑娘的手。
與自己冰涼的手對比,那小手軟軟暖暖的,就如她一樣軟糯。
心裏微動,大手包裹住小手。
雖是抱怨嘟囔了幾句,但晏時歡也沒太抗拒,照顧他,也難得一次不是?
而且,書淮不是說要撩撥他嘛,這不?機會就在眼前。
随後,藥溫好了,仁玉将藥端進來,走置床邊,示意晏時歡端給自家大人。
小姑娘轉眸過去,一臉為難。
卻沒看見顧南澤看着那藥微微挑眉,賞了個贊賞的眼神給仁玉。
之前不聞事物沒有喝藥,是因為沉溺心事不聞外界,現在他恢複了,自是不怕這小小湯藥。
可...若是能得她的哄慰,那也是不錯的。
若是...能再親一次就再好不過了。
顧南澤想着,默默閉了眼。
才向仁玉投去苦臉的姑娘一回眸,便瞧見男人又閉了目的模樣,又當他難受了不願喝藥。
看着心裏難受,晏時歡默默端了藥,另一只手輕輕扯了扯男人的袖子。
“顧哥哥,顧哥哥,你理理我嘛。”
她特意軟了聲,想讓男人心軟睜開眼。
顧南澤這才矜貴的睜開眼,“嗯?”
“将藥喝了可好?”她端了藥靠近,小心翼翼的試探。
“若我不想,該如何?”他深嘆了口氣,是忍得太累,卻讓晏時歡誤以為他特別不願喝藥。
小姑娘眸間瞬間浮了焦急,“要不...我去尋些蜜餞?”
她也不愛喝藥,娘親就會吩咐人給她準備許多蜜餞的。
“...你喂我。”顧南澤壓住那股不好意思,耳尖紅紅的道。
“啊?”着實沒想到他突然來這麽一句,讓晏時歡懵了一瞬。
“手無力。”顧南澤面不改色的說道,假裝不記得,自己方才還牽了眼前姑娘的小手。
信以為真,晏時歡抿了唇應下。
小心的給男人脖子下墊了個靠枕,讓他仰起來一些。
仁玉已去廚房拿了個勺子回來,繃着表情遞給晏時歡。
要知曉,他家大人喝藥何曾用過勺子這種東西,這防在以前是一口便利落解決的事。
可若是在晏小姐面前嘛...咳咳,他得趕緊出去,抵不住大人飄過來的危險眼神。
晏時歡小心的試一下溫度,覺着不燙,這才用勺子盛了一勺遞至男人唇邊。
那薄唇微抿,微微張開,晏時歡就着那勺子,小心的喂了進去。
過程中,小姑娘小心翼翼的,又耐心的軟聲與他說着話。
使得顧南澤心裏愉快許多。
折騰了這麽久,喝罷了藥,扛不住身體受傷的疲憊,顧南澤緩緩睡了過去。
睡着的顧南澤沒有平日給人的那般強勢,就如此安安靜靜的躺着,眉眼如畫,若不是幼時處境艱難,怕也是個如書淮那般的溫潤清朗的性子。
晏時歡一只手被他握着,一只手撐着腦袋,看着睡着的顧南澤微微看呆了。
天色已很晚了,晏時歡等他呼吸平穩後,探了探男人的額頭,沒有發熱,這才放心的輕輕掰開男人握着自己的手,動作輕柔的為男人蓋好被子,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屋。
門口候着的仁玉聽見開門聲,擡頭一看,擔憂是自家大人又怎麽了,趕緊上前詢問。
“放心,顧哥哥沒事,只是天色有些晚了,我該回家了,能否派輛馬車送我?”大晚上的,那路上人跡稀少,她一個人騎馬會覺着害怕,便只好主動開口問。
仁玉一聽,趕緊轉頭吩咐人去準備馬車,吩咐完後才松了一口氣道:“晏小姐說的哪裏的話,您要回去,屬下們自是要派馬車與人護送您回去的,若您生了丁點意外我們都擔待不起。”
大人可是将晏小姐放在心上的,哪裏能怠慢。
光是丞相大人的眼神就夠殺他們千百遍了。
“多謝。”晏時歡颔首笑道。
仁玉進屋看了一眼顧南澤的狀态後,出來便親自将晏時歡送上馬車,并吩咐護送的人要打起精神來,千萬不能讓她傷到一根頭發。
晏時歡有些好笑的看着仁玉吩咐那些人,她哪有這麽嬌貴啊,而且,京城還是挺安全的。
交代完畢後,馬車平穩的上路。
侯府。
雅致的院裏,有一間房已滅了蠟燭,房裏安安靜靜的,女人眼睫微顫,互相平穩,顯然是睡着了的模樣。
隔壁的房卻是蠟燭燃着。
侯爺趁着燭火批着功文,許久,眼睛泛酸,揉了揉眼,向身旁的貼身下屬問道:“再去看看阿歡回府了沒有。”
那人得令,開了門出去。
一會後,快步的走了回來。
“侯爺,小姐已回到院子了。”
得到消息,侯爺筆尖頓了頓,點了點頭,批完最後一張信件。
将東西整理好,這才困意上頭的回了隔壁,他夫人在的房間。
小心翼翼的開門,小心翼翼的掀被上床,擁住那個嬌軟的女人,惹來女人迷茫的哼哼,侯爺抱緊了人,溫聲安撫:“是我,睡吧。”
待懷中人安靜後,侯爺閉了眼,方了心的睡過去。
他家小姑娘沒有徹夜不歸就好。
可擔心死老父親了。
作者有話要說: 咦咦咦惹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