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衆多男女聚在河邊,人手端一盞河燈,結伴等着位置将手中那一個個盛着願望的河燈放于水中。
衆人群中,有兩人不急不緩的逛着。
說逛也不然,人太多,也就是走走罷了。
兩人在人群中,一冷然一嬌俏,高大的男人護着姑娘身旁,鵝黃衣裙的姑娘雙手捏着自己的披帛,一雙水眸一直向路過的攤子上看,生怕錯過了好看的河燈。
人群熙熙攘攘,不免有接觸摩擦,後邊的人一擠,姑娘身旁的俊朗男人,順着人群擠出去大半步。
這一擠,顧南澤皺了眉回身望,瞧見那姑娘還在分了神看河燈,尚未注意到不在身旁。
步子一轉,入了她前面的空隙,顧南澤回身一手攬住姑娘的肩膀便将人往前帶。
晏時歡輕呼一聲,有些懵的看着他,“怎麽了?”
男人不言,将她帶至人群稀疏一點的地方後,松開攬住姑娘肩頭的手,沉默的走在她身旁,眸色毫無波瀾,讓晏時歡能瞧出他的不悅。
他自是不快。
因為她不再拉着他了。
以往兩人怕被人群沖散了,幼時牽着手一塊走,後至十幾歲她便會扯着他的衣服,緊緊靠着他。
今日她卻毫無表示,讓顧南澤聯想至馬車上那事,頓時臉更黑了。
他又沉默着,他知曉她能感知他的情緒,希望她能突然想起來,然後再緊緊拉着他。
哪知晏時歡恍若未知,還眸子一亮,指着某家小攤有些雀躍。
“顧哥哥!那家的河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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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仰着頭笑吟吟的看向他,似乎在喚他一塊過去。
顧南澤悶悶的點了點頭,陪着欣喜的姑娘走至小攤旁。
小攤上的東西很是清新可愛,也招小姑娘們喜歡,兩人等了好一會才買到她看中的那盞河燈。
他對這種東西沒什麽要求,往年都是晏時歡幫他一塊選的,在他生怕她今日不會一塊之時,還好她笑着拿起一盞問他買這個可好。
顧南澤點頭,掏出銀子給攤主便與她走了。
晏時歡一手拿一個河燈,眼裏仍是歡歡喜喜的模樣。
“咱們去找個人少的地方放吧。”晏時歡看了看,覺得來得多了便沒什麽好玩的,想着先去放河燈罷。
“嗯。”顧南澤伸手将她給自己選的河燈接過。
他伸手過來,晏時歡便知曉他要拿,主動的伸了伸河燈要給他。
“......啊!”
就在接受之際,晏時歡忽的驚呼,下意識的縮了手回去。
顧南澤拿着河燈有一瞬茫然,随後見她整個人都抖了一下,趕緊靠近了些,“怎麽了?”
晏時歡低頭捂着手,眼裏微微帶着一層霧氣,語氣委屈:“...被刮了一下...”
顧南澤立即拉了她被刮着的手來看。
借着四處的燈火,顧南澤瞧見那白皙的小手上,一道小劃痕在微微滲着血。
“疼不疼?”她自小怕疼,稍微碰着一下便青青紫紫的,傷着了也是要自己哄着才停下哭泣。
晏時歡癟着嘴,輕輕的點了一下頭,目光楚楚的看着他。
一手拉着她的手,一手探入懷中拿了帕子出來,白色,角邊帶了一朵小花。
帕子還是她某次給他擦手時落下的。
白色的絹帕被折了幾下,碰上那血跡立馬暈開了。
“怎還留着這個?”
與他面對面站着,晏時歡看着帕子有些眼熟,盯着看了一會才想起來是她自己繡的,心中微微動了一下,晏時歡微微嘟囔着。
“...許是下人弄混了。”顧南澤一頓,掩飾的說着。
“那顧哥哥為何不丢啊?”
這還是她初學繡花後繡的,如今看有些醜醜的,總覺得拿在他手上有哪不舒服。
手尖翻轉,用她曾經的帕子将她的手指包起來,用兩個角打了個結。
“...這不是還你了?”顧南澤摸了摸她的頭,眼裏微微無奈。
他還有些可惜他的帕子。
晏時歡小嫌棄的舉着包着的手到面前,有些嬌道:“你看,你包的醜醜的!”
“那你自己來?”顧南澤輕笑着,将她手裏的另一個河燈接了過來。
接的過程中小心翼翼的,生怕又挂到了嬌嫩的她。
輕聊打岔,兩人尋了一個燈光微暗少人的地方停下。
“就這吧。”顧南澤看着漆黑一片的河邊道。
“可...可這有些黑...”晏時歡猶豫的站在原地未動。
“我在。”顧南澤說罷,下意識拉住
她的手腕,帶着人往前走了兩步到河畔旁。
晏時歡還是有些慫慫的,稍微向他身旁挪了幾步。
顧南澤輕輕皺了眉,拒絕了她想要拿河燈的動作,拉着她的手腕走到了人多些的河畔。
“這般可好?”這旁邊就有一盞昏黃的燈,人稍微多些。
晏時歡滿意的點點頭。
兩人在旁邊站了會,待之前這幾日皆放了燈,他們倆才不急不忙走到河邊。
“顧哥哥,幫我點!”她在河邊蹲下來,捧着河燈仰頭看着他,嬌喚。
顧南澤點頭,屈膝蹲了下來,拿出火折子小心為她的河燈點上火。
點罷,趁着她調整自己的河燈,顧南澤才為他自己那個點上。
“好了嘛?”晏時歡彎唇看着他。
“好了。”顧南澤拿起點好的河燈給她看了一下。
晏時歡點點頭,“那我們放了喔。”
說着,她捧着自己那個河燈,小心翼翼的将它放入水中,餘光見着顧南澤與她同樣動作,兩盞河燈安然浮在水面上,這才松了一口氣。
這是因為他們倆有一年被攤主欺騙,買了浮不起來的河燈,于是那年小姑娘的心情都糟透了。
“好了!許願吧!”
晏時歡雙手合十,閉上眼乖巧的許願。
身旁的男人沒有動作,沉默着盯着她看,眼裏映着點點燈光,襯得那墨眸有幾分亮。
那便願她平安,天真常在。
因為他會護着她。
半晌,晏時歡睜開眼,每年都會如此問他:“今年許的什麽願呀?”
“你許什麽?”顧南澤沒有回答,反問道。
“希望爹娘、顧哥哥平平安安的,要爹爹娘親感情一直好,希望書淮能實現自己的抱負,還希望...”說着,晏時歡悄悄的看着他,聲音漸低,希望他不要聽見似的。
“還希望什麽?”顧南澤凝視着她,低聲問道。
她的願望裏為何還有陸書淮的存在!
“還希望...顧哥哥能早日娶到一個貌若仙子,溫柔體貼的夫人......”
就在顧南澤還在郁悶陸書淮時,忽的就聽見了這一句。
心裏冒酸,那股氣壓一下便低了下去。
掀了掀眸子瞧着她。
顧南澤沉默着看了她許久,不答不應。
她在說罷這句話後,明顯感覺到他生氣了,吓得不敢再開口,只盯着腳尖有些不安。
她有些搞不懂他為何生氣。
忽的,眼前的男人轉身便走,腳步又穩又快,惹得晏時歡一驚,趕緊追上去。
顧南澤走得快,似乎在洩憤一般。
實則是郁悶得不想與她說話。
娶妻?這丫頭最近為何老想着他娶妻。
真是瞎為人操心。
他故意走得很快,就等着她追不上讓他慢些。
果然,追了一會,晏時歡在他身後喘着氣停下,“顧哥哥!你等等我!”
聽聲音便知曉她累了,心裏有些糾結,是停下還是繼續讓她喚兩聲再停下。
忽的不察,連她悄悄的靠近都不知。
猛的被一個柔軟的身子從腰後抱住。
腰間的鵝黃上襦,包紮的手帕...是她啊。
“你在做什麽?”顧南澤壓着聲音,不讓她聽出那絲僵硬。
身後的姑娘摟得緊了些,委屈道:“我不攔着顧哥哥,顧哥哥便将我丢下怎麽辦。”
柔軟的身子微微起伏,相必是跑得太急的原因。
“不丢,先松開。”顧南澤聲音微沉着着腰間找到那雙小手,輕輕掰開。
“說好了不能跑哦。”她松開手說道。
顧南澤将小姑娘的手掰開後,轉過身面對她。
見他沒跑,晏時歡才扯着他袖子,仰着頭水眸微垂,委屈的看着他:“我差點以為你要将我一個人留着這。”
“我只是生氣...不會走的。”
“生氣什麽?我說了什麽惹你生氣了。”提起這個,姑娘更是委屈。
顧南澤沉默了一會,不知曉該如何與她解釋。
晏時歡等了一會,都未見他開口,還以為他還在生氣,委屈得眼睛都有些紅了。
“...那我以後,不提讓你娶妻之事便是了。”
“嗯。”
“那你不能生氣了...不能嗯不能不說話!”晏時歡賭氣着說道。
“好。”
“呀...應該說不能說一個字的!”晏時歡懊惱的戳了戳他的手臂,硬邦邦的完全沒手感便放棄了。
顧南澤聽着她的小聲嘟囔,忽的那氣就消了。
與她計較什麽,她什麽都不懂。
顧南澤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扶着她的肩膀,微微彎腰與她平視。
“往後,別再提我娶妻之事,我真的會生氣的。”墨眸盯着他,眸裏認真,又有些無奈。
“好。”她乖乖巧巧的點頭應下。
難不成與那日宴會結識的小姐所言,顧哥哥不喜歡女子喜歡男人?
晏時歡心裏頓了頓,總覺得不可能她不相信。
“走了。”
晏時歡乖巧懂事跟着走了幾步,忽然前面的男人又停下來。
“拉着我,待會走丢了。”說罷,伸出一只手到她面前,示意她可以拉。
一直在心裏想着,男女授受不親的姑娘忽的就不記得那想法,歡歡喜喜的搭上他的手,乖巧的沖他一笑。
男人被她拉着,目不斜視的看了一眼側邊,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讓周圍的姑娘看了都覺得心動。
終于還是拉他了。
空落落的心好像又被填滿了。
而離兩人不遠處,一男子愣愣的看着兩人的背影。
那日丞相說他不可能提親成功,他之前也如此覺着,但被他如此說,他心裏便有了迫切想成功的想法。
可無論他如何迫切,這親事還是沒成功。
沒成功的又不止他一個人,心裏便有絲絲安慰,也未再去想為何丞相大人會如此說。
可今日他恰好看見這一幕...兩人在私會?
看着他們是互相熟悉的樣子,甚至那嬌貴的晏小姐還追丞相大人。
雖丞相大人聽見喚未停下,可那步子是故意放慢了的。
莫不是,兩人互悅安許一生?
怪不得說他不會成功呢。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明天十二點前記得來看哦!
(為什麽呢!因為明天周三!斷更一時爽,趕榜火葬場!還差好多好多字呢!明天多更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