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下午五點多鐘的時候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冉棠梨擠了一路的公交車好不容易擠下車，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穿過密集的車流向着對面那家她和沈瑾經常去的中餐廳走去。
進去看了一圈，沒發現熟悉的人影，仍舊是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這個時候店裏的客人還不算多，站在櫃臺前的服務生一看見有人進店立馬熱情的走過去詢問，冉棠梨對着笑得眉眼彎彎的小姑娘說了聲先不急着點餐，小姑娘了然的應聲退了下去。
然後很熱情的給她端上來一杯檸檬水，她客氣地點點頭，雙手抱着微涼的杯子就着杯口小口的輕啜着杯裏泛黃透着白的液體。
入口感覺極酸，饒是她早就喝慣了這種口味也還是不由得皺了皺眉，以她多年喜好的經驗來看，想來這肯定是由新鮮的檸檬鮮榨而成的，否則不會有這麽酸的味道。
又喝了幾口，想到自己還沒吃飯，喝太多酸的對胃不好，便沒再動眼前的杯子。
無聊的聽着餐廳音響裏開始播放一首不知名的英文歌曲，旋律舒緩輕柔，有種很舒服的感覺，印象中這是她第一次聽到這首歌，很喜歡。
并不知道名字，又聽了一會兒，手指跟随着旋律有規律的輕輕打在桌面上，擡眼見前面給她端檸檬水的小姑娘剛給一桌客人送了餐，正端着空盤子往這邊走，趁着她經過自己桌前的空當，冉棠梨出聲叫住了她。
她以前經常來這家餐廳，卻從沒見過眼前這位小姑娘，想來應該是才來不久的，二十左右的年紀，估計是來勤學打工的。
小姑娘胸前工作服上帶着一個黃色的笑臉胸章，跟她笑起來眉眼彎彎的一樣好看。
五分鐘後，小姑娘手裏拿着一張黃色的便利貼，很高興的小跑着過來雙手遞給她。
冉棠梨伸手接過來，溫婉的笑了笑，感激地點點頭：“謝謝。”
“不客氣。”
年輕的小姑娘倒是腼腆的紅了紅臉，小聲地說了一句就又很快的跑回了櫃臺前等着進門的客人。
視線落在手裏拿着的黃色便簽紙上，上面清秀小巧的字體規規整整的抄寫了幾個英語單詞，小聲默念了幾遍，很陌生。
所以應該是這兩年才出的新曲，她從沒聽過。
收起便簽紙的時候恰好看見落地窗外面一抹熟悉的身影，沈瑾姍姍來遲，透過落地窗看見她坐在裏面很驚喜的對着她使勁兒的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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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棠，你怎麽來這麽早？”
沈瑾大喘着氣毫無形象的一屁股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擡手就把桌面上那杯還剩下大半的檸檬水端過去猛喝了幾口，猝不及防咽下去的時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什麽，一張臉瞬間皺成了苦瓜樣，嫌棄的放下玻璃杯，又忍不住咳了幾聲：“咳咳，這麽酸你也能喝得下去？”
看了眼很明顯被某人噴進去不少口水的檸檬水，沒再去動，只是随意地應道：“下班了沒什麽事就先過來了。”
對着一邊櫃臺前站着的那個服務生小姑娘招招手，小姑娘早就注視着她們這邊，見她招手立馬很有眼力見兒的從櫃臺上拿起菜單快步走過去。
冉棠梨照舊點了一份煲仔飯，只是換了不同的口味，點好後看向沈瑾：“你吃什麽？”
沈瑾接過菜單随便翻看了兩眼，合上菜單遞給一邊站着的服務生：“我要一份排骨米飯。”說完又加上一句：“麻煩先給我一杯白開水，謝謝。”
服務生小姑娘應下來抱着菜單下去準備了。
“诶？話說你這麽早就下班了？夠自由的呀。”沈瑾終于心平氣和的喘勻了氣，又開始找重點的說。
單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她随意的說道：“嗯，還好，時間什麽的比較寬松。”轉回頭來看向她：“你怎麽了，這麽風風火火的？”
這時又有服務生端來兩杯用玻璃杯盛着的白開水分別放在她和沈瑾的面前，冉棠梨道謝，發現眼前的服務生，并不是先前的那個小姑娘。
而是換了個眼尾修長，柳葉眉的姑娘。
沈瑾沒說話，先是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水，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放下杯子很不雅的打了個飽嗝，緩了下氣才說道：“哎喲，棠梨花，長得漂亮就是天生被偏心的，哪像我們只有羨慕嫉妒恨的份兒，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整理即将帶團的資料，一直忙活到了現在才得空出來跟你吃頓飯，你說我容易嗎？”
以前只要她在國內，每次沈瑾一有要帶團出遠門的時候總少不了拉着她吃頓飯，并且很理所當然的說是為她餞行的，正如今天又再次被她給拉了出來。
“小瑾兒，有句話怎麽說的來着，出一份力得一分利，你這帶一趟團掙的也不少了吧？”
沈瑾聞言扒拉着手指算了算：“也是，半個月怎麽着也得一萬多塊錢，買個LV的包包不成問題了。”
冉棠梨看了她半響，幽幽道：“小瑾兒，太敗家當心嫁不出去。”
沈瑾白了她一眼，不以為意：“放心吧，姐姐我這麽一如花似玉的大閨女肯定有人要，不過倒是說說你，怎麽樣，你跟那位叫慕、慕什麽來着？”
“……慕洛塵。”
“哦，對對，慕洛塵，你們近距離接觸有沒有啥感覺？他人怎麽樣？”
她想了想，等的對面沈瑾差不多快沒耐心了才開口道：“還行吧，沒什麽感覺。“
“……”
沈瑾挫敗的嘆了口氣，好吧，她也不怪她，畢竟那帥哥一看就不怎麽平易近人，也不糾結這個問題了，轉而問道：“棠棠，你這次回國就不準備回去了吧？”
冉棠梨一愣，突然想起這個問題，其實說實話她原本并沒有打算在國內常呆下去的，這裏也并沒有什麽需要她牽挂着的，只是沒想到今時不同往日，發生了這麽多事，她現在也沒有想要出國的意思，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嗯，這次不回去了。”
沈瑾松口氣，歡喜道：“我就說嘛，怎麽着還是在國內好，更何況你現在也找到工作了。”
說話間，服務生端上了她們這桌點的餐，這次又換回了原先的小姑娘，動作麻利的将她們各自點的餐放到她們每個人面前。
喝了口水，拿起陶瓷勺子動手認真的将裏面的米飯混着醬汁拌勻，蒸騰的熱氣随着翻動的勺子升起散在臉上，頓時一股混着醬香的米飯醇香味道擴散開來。
“北京現在考駕照可以自學自考了吧？”
看着眼前的砂鍋，想起這事，随口問道。
沈瑾啃了一口排骨咽下去，又吃了一大口米飯，含糊不清道：“嗯，可以。”
待嘴裏的飯全部咽下去後，她再次看向她道：“你要去考證？”
“嗯，必須要考，美國的駕照國內不能用。”
沈瑾了然的點點頭。
吃到一半的時候，冉棠梨視線調轉間留意到她斜對面的方向圍坐了一桌的五六個人，三男兩女，打扮的很時髦，個個頭上都染着五顏六色的顏色，其中有一個男的從她的方向看過去很明顯的能看到穿着一條很誇張的破洞牛仔褲，而他旁邊的人穿着黑色的緊身背心，左肩上紋着一個看不清圖案的墨藍色紋身。
讓人看到第一眼就能聯想到“非主流”三個字，而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一些小混混之類的人。
這幾個人是在沈瑾進來之前坐在那裏的，讓她記住了這幾個人不是因為別的，只是這幾人一進門就開始大聲的喧嘩，之後在店裏的一個男服務生三番兩次的提示下才收斂了一些。
她還記得，這桌客人正是由先前給她們點餐的那個小姑娘負責的。
擡頭的時候朝那張桌子上的人瞥了一眼，看起來早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桌面上杯盤狼藉，只是到此時仍舊沒有想走的打算。
沒再去多看，低頭繼續吃飯。
倒是沈瑾見她視線在她右後方停留了一瞬，頗為有點好奇的道：“看什麽呢？”
說話間循着她剛才的目光也轉頭往那邊看，冉棠梨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從桌上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見她回頭，伸手敲敲桌子：“沒事，你快吃。”
再擡頭時，看見那張桌上穿着牛仔褲和黑色背心的兩人起身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眯了眯眼，略一思索，看向沈瑾說了聲：“你先吃，我去一下洗手間，”
說完，也不等沈瑾點頭就徑自站起身向着走廊的另一邊走過去。
眼見着前面兩個男人前後腳走進了洗手間，冉棠梨在後面慢了幾步也跟着一塊走了進去。
這裏的洗手間是那種從一個門口進去，然後裏面分男女間，中間是公用的洗手池。
她進去沒有再看見那兩人的蹤影，沒有去廁所隔間，只是在洗手池子裏慢悠悠的打開水龍頭洗了洗手，洗完關上水龍頭，擡頭看了眼面前的鏡子，從大理石臺上抽了兩張紙巾擦擦手。
鏡子裏正好倒映着男洗手間的方向，沒急着離開，等了一分多鐘，果不其然的，從裏面隐約傳出來說話聲。
不覺痕跡的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靜心斂神開始仔細搜索着一牆之隔的兩道談話聲。
“你倒是說說到底怎麽辦？”
“你們分兩撥先走，我斷後，不用緊張，放心就行。“
“那行，你小心點。”
“沒事，走吧。”
……
兩個人的聲音近乎是耳語，卻還是被她一字不落的聽了去，她向來并不喜歡多管閑事，不過這一次嘛……又朝着對面的洗手間裏看了一眼，随手把手裏沾了水的紙巾扔到牆角的垃圾桶裏，轉身擡步間正好跟一同從對面的方向走出來的兩人相遇。
先前打頭的男人看到她時下意識愣住了身形，略帶審視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緊接着腳步不停的率先走出了門口。
冉棠梨始終目不斜視的走自己的路，出了洗手間，經過走廊時，不經意的往那桌瞥了一眼，然後繞過前面櫃臺的時候走近還站在先前位置上的那個服務生小姑娘。
小姑娘見她走過來，略帶訝異的看向她，冉棠梨走近屈起手指在木質櫃臺桌面上敲了敲，對她眨眨眼：“七號桌買單。”
小姑娘下意識向着她身後靠近走廊的那桌看了一眼，然後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她，緊接着便看見眼前這位相貌格外出衆的女子悄無聲息的湊近了自己。
她看了眼站在門口的兩名高大的保安，對她耳語了幾句。
說完後退一步離開，然後很快就看見小姑娘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狐疑的朝着她身後打量了一番，一臉緊張糾結不知所措的樣子。
沒再多說，冉棠梨對着她示意性的點點頭，挑挑眉遞了個眼色，然後轉身向着自己的位置走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