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妖怪出沒的山峰(七) (1)
風靈這邊套近乎還沒套完, 關卡提示音就無情地響起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前往北峰的路線現已開啓,請各位闖關者按照規則通關。”
在場的五個人, 他們之間的關系複雜又微妙, 哪怕現在沒有正面沖突,但各自都非常清楚他們之間逃不開競争。
現在提示音響起,過去的仇、現在想說的話都可以放一放, 先朝着北峰趕才是真的。
沒有人吆喝,他們都紛紛朝着北峰走去。
除了花齋跟在林子獄旁邊之外,其他三人相互之間其實是留了間距的,就連風靈都收斂了不少,沒有繼續賴着丁丁。
北峰離這邊不算遠, 看起來地勢也比較平緩,只在最後有一小段陡峭的地方, 整體看起來是不需要費盡心思攀爬的樣子。
他們一行五個人沿着山路朝着北峰走去, 還沒走多遠就聽到了一道尖叫聲,這道尖叫聲又很快低弱下去。
五個人腳下皆是一頓,這聲尖叫……像是有人掉到山崖裏。
又走了一段,在一個平緩的坡地上, 他們又遇到了三個闖關者。
這次終于沒有林子獄的熟人了,這三個都是新面孔。
兩女一男,兩位女性都是二十多歲的樣子,氣質有些不同, 一個溫婉些,似乎是腳受傷了, 坐在地上,雙膝上蓋着一件外套。另一個則要強勢許多,穿藍色衣服,一臉的不耐煩。至于剩下的那位男性,存在感不強,戴着眼鏡,工科出身的氣息非常濃厚。
現在集在一起有八個人了,還少一個。
林子獄想起剛才那道尖叫,心裏有了個猜測,梁校先一步問了出口,“剛才是不是有個人掉下去了?”
梁校語速很快,有些咄咄逼人的感覺,溫婉的女孩下意識抖了一下,另一個狠狠瞪了梁校一眼,沒好氣地說:“是。”
“怎麽回事?”風靈留在原地沒有靠近,給她們一個舒适的安全距離,溫和地開口問道。
風靈的外表實在是太具有欺騙性,尤其是初次見面的人很容易被他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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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風靈開口,外向些的女孩臉色稍微好看了點,冷冷地道:“他自作孽,非要去挑釁山羊,然後就被山羊給頂下去了。”
聽了這個解釋,剩下的幾人都不約而同沉默了。
被山羊頂下山崖,這個結束的方法實在是令人無法評價。
“不,不是……”一直不吭聲的理工眼鏡男弱弱地開了口。
他才剛剛起了個頭,就被藍衣服的女孩掃了一眼,只是這麽被看了一眼,眼鏡男就不敢繼續說下去了。
風靈挑挑眉,輕聲龇了龇牙,對眼鏡男道:“不是什麽?大哥,你做人不能這麽不厚道啊,說話只說一半最煩了。”
被風靈這麽半罵半撺掇的來了一句,眼鏡男又重新撿起話題,“山羊在上面……我們過不去。”
林子獄朝上看了一眼,差不多明白眼鏡男的意思。上面的山羊估計也是關卡的阻攔,要登頂必須經過它們,它們又不怎麽友好,于是有個闖關者手段蠻橫地試了試,結果就被頂落山崖。
而藍衣女故意說得偏頗……能延伸出去的猜想就多了。比如說讓其他幾個新來的闖關者輕視坡上的山羊,毫無防備上坡之後重蹈覆轍被踢下去。
畢竟少一個闖關者也就能少一點競争。
其他幾個人也都能反應過來被藍衣女給騙了,不過沒人有閑心開口指責她,只有梁校不屑地哼了一聲。
出了這麽一茬,幾人之間的氣氛更為怪異,都沒人詢問對方的稱呼。
從這個位置朝上看,果然能看到高處有幾只山羊在穿梭,時不時探頭朝下望一望,能看見的山羊數量不算很多,不過可能還有藏起來的。
“你們幾個,離遠一點。”藍衣女突然扔了一句話過來。
風靈左右看看,指了一圈,“我們?”
“嗯。”
“憑什麽,”梁校剛才就有所不滿,這會更是一點就着,若非顧忌對方的性別,他語氣還會更惡劣些。
“你們擋到我了。”藍衣女振振有詞。
“你……”梁校抽了口氣,想怼幾句回去,可惜一時間發揮不出來。
風靈擺擺手,笑得燦爛,“行啊,沒問題。”
說完他第一個朝後退開好幾步。
梁校瞥了風靈一眼,有些疑惑,他正想出聲,突然瞥到林子獄對他做了個手勢,示意他也跟着退後。
梁校更是不解,不過出于對林子獄那點信任,他真的退了幾步,退到跟風靈一個水平的位置。除他之外,林子獄跟花齋也都各自挪開,配合得毫無脾氣。
剩下一個丁丁,她倒是沒有不滿的樣子,也從衆退後。
見他們都退開,藍衣女微仰着頭掃了一圈,然後一掌拍在眼鏡男的身上,“你也滾開。”
眼鏡男非常聽話,讓滾就滾,馬上就慌亂地撤到了林子獄他們附近。
他小心地找着位置,避免自己擋到別人,動作又小心又拘束。
他們這邊在“清場”,上面的山羊們非常好奇地觀望着,等看到人少了之後,它們就開始試探着往下走。
山羊們走走停停,用了好久才走了過來,停在藍衣女面前,它們繞着兩位女生轉了幾圈,确定不會被攻擊之後就開始撒歡,有去咬衣服的,也有用頭去拱人的。
百般嘗試發現兩人都不會有所回應之後,山羊們的膽子逐漸放大,幹脆跳到了人身上。
就在此時,一直在隐忍的藍衣女突然抱住另一個女孩,猛地原地一滾,兩人朝下翻滾出去,露出一個很深的洞口來。她們這樣一讓,原本踩在她們兩人身上的山羊猝不及防撲了個空,就這麽折着身子掉進了洞中。
兩人在坡上滾得灰頭土臉才勉強止住下滑的趨勢,而落入洞中的山羊是死死掙紮,可惜怎麽也逃不出來。
剩下的幾只山羊被這個變故吓到,早撒着蹄子跑了回去。
林子獄朝着洞口看去,周圍沒有新翻的痕跡,應該是原本就有的洞,之前她們坐在洞口上是為了遮掩。
她們知道這些山羊性子有點賤賤的,就算她們不動手,山羊也會自己找上來,幹脆利用這一點把一只山羊引進了洞中。
風靈在後面鼓掌,誇了幾句女俠聰明威武之類的沒有意義的話,然而并沒有人理他。
藍衣女也不顧周圍人的看法,拿出一把刀,朝着被困在洞裏的山羊比劃了幾下,選好角度,非常果斷地下了刀。
在藍衣女處理山羊的時候,另一位女孩子也沒閑着,她在四周找了點雜草過來,然後開始引火。
兩人分工配合,很快就把山羊肉給架上了烤架。
衆人:“……”
倒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不久之後,香味就飄了出來,勾得衆人有些難耐。
關卡中的時間已經到第三天,他們一直都沒能正兒八經地吃過什麽,基本是靠一路上的野果和溪水解決。
雖然說他們此時也沒什麽急切的饑餓感,但這種肉香實在是太致命了。
林子獄朝着她們走去,藍衣女滿是戒備地看着他,林子獄越過她直接來到洞口前,然後單膝蹲下捧住山羊的頭,掰開口腔去看它的牙齒狀态。
藍衣女有些莫名其妙,不懂林子獄的意圖,不過見林子獄不是來搶食的也就沒有開口阻止。
看了幾眼,林子獄就放下山羊回到原地。
梁校皺着眉,他朝上看了看,此時完全沒有山羊的身影,再繼續留在這裏也沒有什麽用,不如上去試試,看具體情況如何。
打定主意,梁校同林子獄說了一聲,問他要不要一起上去。
林子獄答應,他們三人便朝上爬去。
一直走了好遠都沒有山羊跳出來阻礙他們,越是這樣他們越發不敢掉以輕心,每一步都走得很是仔細。
然而一直到坡頂都沒有異樣。
翻過坡是一塊平緩的空地,再過去便是北峰峰頂了。
北峰近在眼前,他們三人卻在此停住了腳步。
坡後并不是普通的山地,這裏是一片綿延不絕的墳地。
墳都是普通的土墳包,沒有墓碑也沒有別的東西,有的只是一塊凸起來的土包。
梁校四下看了一圈,臉上寫滿了驚訝,“怎麽這麽多墳?”
林子獄朝着邊上挪了挪,發現除了覆蓋上土填實的墳頭之外,這裏還有很多尚且空着的大坑,形狀是方方正正的裂縫……跟藍衣女利用過的那個洞穴別無二致。
“啊……!”梁校低呼了一聲。
林子獄循聲看去,只見梁校前方的一個墳頭竟然開始抖動了起來,堆積起來的土堆正唰唰地朝着四周散開,跟影視片裏喪屍從地上鑽出的感覺是一樣的。
不多時,幾個墳頭裏真的有東西跳了出來,可不是喪屍,而是山羊,而且還是須尾俱全的山羊。
這幾只山羊撒開蹄子朝着林子獄他們頂來,活蹦亂跳的,跟活生生的山羊沒什麽兩樣。
三人險險避開山羊們的亂撞,林子獄還好,有把刺刀在手,梁校就完全只能靠兩只手。
花齋的“後遺症”也不知道好全了沒有,不過林子獄還是回護了一二,免得花齋真被山羊給撞下坡去。
雖然可能性也不大。
·
在林子獄他們對付山羊之際,下面也不太平靜。
藍衣女她們填飽肚子,滅了火堆就開始爬坡,直接當其他人不存在。
眼鏡男左右看看,徘徊了好久,還是跟了上去。
最後剩下風靈跟丁丁。
風靈含情脈脈:“我就知道你不會扔下我的。”
丁丁無話可說,非常絕情地轉身也朝坡上走去。
風靈看着這些人爬坡的背影,聳聳肩,依然站在原地沒動。他掃了地上的殘骸一眼,嗤笑一聲,“什麽東西都敢吃,膽子真大。”
風靈話音剛落,坡上突然動蕩起來,他不慌不忙地望過去,只見方才還平平實實的土地不知何時就突然裂了,露出許許多多的洞口來,每一個洞口裏都一躍而出一只山羊,四面八方朝着坡上的衆人圍堵而去。
變故來得太突然,剛才林子獄他們經過的時候還好好的,絲毫沒有端倪外露,轉眼就變了這麽徹底。
正在坡上的四個人格外狼狽,根本招架不住這群山羊的圍攻,被踩得紛紛吐血,不多時就紛紛被撞得翻滾了下來。
他們下落的勢頭非常猛,只靠自己根本止不住,風靈跨步過去,挑準時機接住丁丁。
“不用謝。”風靈非常豪氣地說道。
剛才滾落得太快,丁丁腦海裏還亂成一團,好不容易停下來結果就聽到這麽一句,只覺得胸前是更發悶了。
其他三人中,眼鏡男稍微好一些,他從下落開始就不斷地用手去抓坡上的泥土和草,雖然沒成功止住,但還是減緩了幾分翻滾的勁道。
不僅如此,他甚至還咬着牙拼命去拉了一把旁邊的藍衣女,兩人滾到一處,最後險險停住,沒真就此跌下山崖。
剩下的另一個女孩子運氣就背了一些,她離其他人都很遠,無人可以幫一把,也自救過,可惜沒有太多的成效,最後連多餘的話都來不及說一聲就掉進了深淵之中。
真真切切地看到有人掉進去,丁丁的臉色僵了許多,他們辛辛苦苦翻山翻過來,卻結束得如此輕易。
而且掉進懸崖之中不是淘汰,很大概率是被砸死直接出局,之前所做的努力化為烏有不說,還會被清除記憶,日後再也沒有進入關卡的資格。
藍衣女甩開眼鏡男的手,自己都還沒完全停穩就跌跌撞撞地朝着懸崖邊上撲去。她現在過去已經太晚了,連衣角都摸不到。
她情緒有一瞬間的混亂,不過很快調整過來,沒做出太過激的舉動,只是手握拳使勁打了地面幾下。
壓抑好自己的情緒,藍衣女重新回到安全位置,她居高臨下地看了眼鏡男一眼,半響之後悶聲道:“多謝。”
眼鏡男受寵若驚,趕忙搖頭擺手,不過還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深呼吸幾口,藍衣女轉向風靈,“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們單獨爬上去是不可能的。”
風靈故作訝異:“所以呢?”
藍衣女:“我們合作。”
風靈非常風騷地理着自己的金發,仿佛沒有聽到藍衣女的話一般。
藍衣女瞪了風靈一眼,轉而看向丁丁,“你呢?”
丁丁還沒來得及說話,風靈伸出胳膊把丁丁攔在身後,“要合作之前起碼得自報一下家門吧,我們可沒有聽從于你的必要。”
藍衣女一開始對風靈印象還算不錯,之後印象分一直下跌,現在已經跌破谷底又創新低。
“叫我阿菊就行,普通的闖關者,比不過你們騎士團。”
風靈一本正經,毫不避諱地與阿菊對視,“什麽騎士團?”
阿菊仔細地看着風靈的雙眼,片刻之後她放棄繼續探究:“我随口胡說的,聽說騎士團有個高大的金發男性……在關卡裏遇到這種特征的人并不多。”
“所以你想詐一詐我?”風靈攤手,半真半假地笑道:“你這麽習慣可不怎麽好。”
阿菊臉色難看,不過還是忍住了沒有回怼。
在“騎士團”三個人出現之後,丁丁看向風靈的目光就變了,現在也帶着些懷疑,她直截了當地問:“你是不是騎士團的人?”
騎士團聲名狼藉,普通的闖關者都不怎麽樂意跟他們扯上關系。
風靈義正言辭:“騎士團那些喪盡天良的,我怎麽可能跟他們為伍,這些辣雞我見一次打一次,要是哪天他們都出局我吃飯都能多吃兩碗。”
嘴上說說誰都可以,其他人并沒有因此就打消對風靈的懷疑,不過繼續磨叽下去也不會有結果,于是大家心照不宣地略過這一點,勉勉強強攢成一個臨時合作爬坡的小隊。
風靈朝上望了一圈,坡上的山羊們還在閑适地逛着,三五成群地湊在一處,時不時也會朝着下面看看。
“你們覺不覺得,坡上這些新出現的洞有些眼熟?”風靈問道,還特意用眼角掃了掃他們附近的陷阱洞。
這個被阿菊用來捕獵山羊的洞确實跟上方那些洞口一模一樣。
“你想說什麽?”阿菊問。
“不想說什麽,其他山羊都能跳得出坑,有一只不行還偏偏讓你給碰上了……”風靈截住話題沒有多說,“冷兵器本身似乎能用,你們身上有什麽冷兵器都拿出來,不要藏着掖着。”
阿菊把自己剛才用過的小刀拿出來,丁丁也掏了把折疊刀出來,而眼鏡男則是無措地搖搖頭,示意自己什麽都沒有。
風靈拿起阿菊的小刀試了試,點評道:“勉強還行。”
阿菊翻了個白眼。
“走吧,”風靈一把提起眼鏡男,把折疊刀塞到他手裏,“我們上。”
眼鏡男聲音顫抖:“我……我們?”
風靈:“對,就是我們,紳士就該在危險面前挺身而出,給女士開辟出一條路來。”
眼鏡男腿肚子都在抖,又不敢違抗風靈,只能把折疊刀攥緊,“這麽多山羊……我們能不能行啊。”
風靈拍了拍他的肩:“我說小老弟,你膽子這麽小還來闖關真是辛苦了。”
眼鏡男欲哭無淚,磕磕巴巴地解釋了一句:“我就是想改變一下……自己這個鳥樣。”
本以為會遭到風靈的新一輪嘲笑,不過風靈這時候難得沒有嘴賤,反而拍了一下眼鏡男的頭:“對了,我是靈靈,怎麽稱呼你?”
“薛鋼。”
“好,薛鋼是吧,別怕,在關卡裏你要是怕了就先輸了,就算錯了也一條路該走到底。”
薛鋼不明所以。
風靈:“我的意思是,等會你別半路跑了把我一個人留上面做活靶子。”
薛鋼:“……”
“當然,死靶子也不行。”
他們兩人正在說着話,一旁的洞口突然傳來一陣撞擊,在場的四人同時望去,只見方才被阿菊切過的那只山羊竟然從坑底跳了出來,擺在自己殘缺的身軀站到了他們面前。
“靠,詐屍啊!”風靈說了一句。
·
林子獄将山羊打退,梁校詫異外加崇拜地看着他:“哥,沒想到你體力也這麽牛逼。”
“還好,”林子獄随意應了一聲,他還鉗制着一只山羊,不顧山羊的激烈反抗掰開了它的嘴。
其實是林子獄在現實世界中沒有專門去練過拳腳,是自進了關卡之後身體反應才日漸靈活起來的。
“哥,你這是在幹什麽?”梁校剛才就想問了。
“看看它的牙齒,”林子獄道,“這幾只山羊都是老山羊,永久齒發黃而且還有脫落的。”
“所以……?”
“沒什麽,只是在想,怎麽沒有幼崽和一般的成年羊。”
山羊們忌憚林子獄不敢上前,就隔着段距離圍着。
梁校看了一圈,想起來山羊們齊齊從墳頭跳出來的那一幕,他心有餘悸,“這些山羊到底是死的還是活的?”
“應該是死的。”林子獄指了其中一只給梁校看。
梁校順着望過去,發現是一只腦門上破了一個大口子的山羊,帶着這麽嚴重的傷它依然活蹦亂跳的。
“靠,竟然還有這種晦氣的東西,關卡簡介可沒提,”梁校吐槽幾句,又問,“那我們怎麽辦?殺又殺不死,數量還這麽多。”
“不用殺。”林子獄朝着邊緣走去,“關卡規則沒要我們殺掉這些山羊。”
“那關卡規則還要求我們爬到北峰去呢,”梁校擺手,“可這些山羊攔在這裏,我們又過不去。”
林子獄沒說話,走在邊緣,挨個挨個地看着地上的洞口,花齋就跟在他旁邊。
梁校本來想拔腿跟上去,剛剛邁出一步才意識到一件事——這個花齋在上一個關卡不還跟林子獄是對立的麽,怎麽這會他們又能相安無事地走在一處?
陷入沉思。
梁校搖搖頭,把這些無關的雜念都甩出去。
花齋陪着林子獄看了一圈,問他:“看出什麽了?”
林子獄在一個洞口前單膝蹲下,伸手摸了摸側邊的泥土,“這個洞是新挖開的,也只有這一個是新的。”
林子獄站起來,指尖指了指坡下,花齋點點頭。
梁校莫名其妙,他怎麽什麽都沒看懂。
林子獄對着梁校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梁校便又稀裏糊塗地跟了過去,随着林子獄他們開始下坡。
不過是從另一個方向下的坡,走的不是原來的路線。
說是下坡,林子獄跟花齋也只走了幾步就停下,拔了些草蓋在自己頭上,然後俯身趴在地上,一點點朝上爬去。
梁校更奇怪了,有所猶豫,沒學着他們一起趴地上。
林子獄跟花齋小心地摸到上方,只露出一雙眼睛偷窺着上面的景象。
人走之後,山羊們也紛紛回到了洞中,周圍的土竟然自動合攏,重新将洞口蓋上壓實,恢複成原本的土墳包。
沒多久,上面的平地上就一只山羊也不剩了。
林子獄跟花齋沒急着動,他們收斂着呼吸維持原樣趴着,一點焦躁都沒有流出。
在後面的梁校皺着眉,還是沒想明白他們要做什麽,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兩人的背影,試圖看出點什麽門道,結果就看到花齋的手指動了動,輕輕地挨了一下林子獄的手指。
這一下很快,一觸及分,花齋也沒有繼續,像是一個不小心的意外。
許久之後,一陣細微的震動在地面上蔓延傳開,林子獄他們的視線中出現了一群新的山羊,這群山羊昂首挺胸,看起來要有朝氣一些。
這群山羊是從北峰上走下來的,走得不快,它們漸漸前行,最後在一個空洞面前停了下來,正好是林子獄留意過的那個新挖掘的洞口。
前面的山羊們分開站在兩旁,給居于中間的一只山羊讓出位置來。中間的山羊走得很是緩慢,似乎有些不情不願的樣子,周圍的山羊就默默地注視着它,無聲地用目光催促着它。
明明只是幾只羊,偏偏搞出了點儀式感。
山羊在同伴們的目光下一步一步走進了洞中,它掉落下去之後,其他山羊就開始扒土,将這個洞口給填滿了起來。
林子獄對着花齋做了個手勢,花齋心領神會點點頭。
上面的山羊們填埋完畢之後沒有逗留,又沖着北峰走去,還沒走兩步,背後突然跳出來一個人影,趁着它們沒有防備撲過去抓住了其中一只。
跳出來的人正是林子獄,他動作幹淨利落,捉住山羊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它的牙齒。
此時,其他幾只山羊從變故之中反應過來,都朝着林子獄拱來,林子獄果斷地放開山羊,抽出刺刀與它們正面對上。
另一邊,花齋則是摸到洞口前。他沒急着做什麽,用腳尖踢了踢墳包,上面的泥土就自發翻開,露出其下埋着的山羊來。
這只山羊才剛剛入土沒多久,填埋壓迫着它的土突然消失,一時間亮晃晃的光線灑了進來,讓它呆住不知所措,過了片刻才蹦跶起來。
花齋一把捏住山羊的後頸,就這麽将它從洞中拽了出來。離開土洞,山羊胡亂掙紮着想跑,但花齋手勁極大,它根本沒辦法順利脫身,只是白費力氣而已。
“安分點。”花齋貌似很為難地說了一句,手上力氣加重,也不知他做了什麽,迫使這只精力充沛的山羊一下子洩了氣,一動不動地萎着。
制服了山羊,花齋就單手拎着它走向林子獄。
土墳中的山羊們也都聞聲跳了出來,一齊朝着林子獄攻去。林子獄跟花齋被山羊們圍了一圈又一圈。
“就這麽上去?”花齋抽空問了一句。
“嗯。”林子獄應聲,“我來開路。”
山羊們發現林子獄的意圖,前仆後繼地阻止他,然而林子獄還是一點一點地移了過去。
梁校也爬了上來,他赤手空拳地在外圍搗亂。
林子獄落刀越來越狠,技術也熟練起來,只要有山羊撲過來都會被他直接打散。
這樣緩慢地推進着,他們終于即将挨到了登頂北峰的路口。
山羊們更為驚恐躁動,林子獄跟花齋應付得吃力起來。
林子獄從花齋手中抓過山羊,深呼吸一口憋出渾身的力氣将這只山羊朝前扔去!
山羊被砸了個頭昏眼花,在地上轉了幾圈才勉強恢複了一點意識,睜眼一看發現自己已經自由了,趕忙就從地上蹦了起來,頭也不回地朝着北峰峰頂撒去。
“好臂力!”
在林子獄把山羊扔出去之後有人喝了一聲,循聲一看,發現是不知何時爬了上來的風靈等人。
他們都是一身的狼狽,不過一眼看上去精神還算良好。
阿菊掃了一遍眼前的混戰,心中生了點計較,不跟其他人打招呼,自己便從風靈手中奪回小刀,然後摸着邊緣試圖避開山羊們朝着北峰溜去。
結果自然是不行的。
山羊們主要精力都放在林子獄跟花齋身上了,但也還沒有疏忽到這個程度,發現阿菊想要渾水摸魚立刻就分出一撥山羊追了過去。
風靈無奈,造作地長嘆一聲:“現在的新手怎麽就這麽毛躁呢,薛鋼你說是吧。”
被點名的薛鋼一個屁都蹦不出來。
風靈也不在意,語重心長地叮囑:“不能跟她學,這個刺頭似的怎麽行,你要熟練掌握怎麽抱大腿。”
“抱……大腿?”薛鋼總是跟不上風靈的思路。
丁丁嗤之以鼻,看準時機也殺進山羊群中跟梁校回合在一起。
風靈見沒有觀衆,表演的熱情減退,他這才拍拍薛鋼的後背:“上吧少年,像剛才一樣不要怕,男人就是要強硬到底。”
薛鋼一臉菜色:“我今年都三十了……”
“男人到死都是少年。”
風靈跟薛鋼加入混戰之後,局面被割裂得更徹底,林子獄這邊壓力驟減,他看準一個時機一腳踢開前方的山羊,拉過花齋就朝着北峰跑去。
“哎哎哎傲天!”風靈在後面嚷嚷,“剛才我還批評了阿菊同志,結果怎麽是你搶跑了!”
風靈實力演繹什麽叫做劃水,他根本沒有深入山羊群之中,就在外圍混着,見到林子獄跟花齋突圍立馬就出聲嚷嚷。
他這一吼其他人也都聽到了,大家都是為了通關來的,沒有給林子獄做墊腳石的想法,這下也再不敢耽誤,也不顧是不是會受傷,都拼着一口氣朝着北峰跑去。
大家相距不遠,眼下又都是卯足了勁沖,也就都差不多同時摸到了路口,林子獄和花齋稍微快了一步。
他們擠上路口,本來窮追在後的山羊們猝然停下,只在路口徘徊卻不會真的上前。
它們圍了一會才有幾只能夠進入路口,然而這幾只勢單力薄,面對前方兇神惡煞的幾個人都吓得發抖,沒了作用。
除了風靈跟反應不夠快的薛鋼之外,其他人都順利上了路口,風靈竄過去一把拎住薛鋼的後領,都不給薛鋼一點心理準備的時間,就這麽拖着人也朝着路口沖去。
從路口到峰頂的距離不遠,幾個人沉默着向上爬,林子獄跟花齋打頭,梁校跟丁丁緊随在後,再往下是阿菊,最後是風靈和薛鋼。
沒人提剛才的混戰,只有梁校還沒想明白林子獄跟花齋之前究竟是在做什麽。
把山羊挖出來又扔到山路上去……這有什麽意義?
不過眼下時機不對,還有別的人,梁校也就憋住了沒大咧咧地問出來。
在壓抑的沉默之下,一行人步伐依舊很快,不多時就真正地爬到了北峰峰頂。
到了峰頂,沒有任何通關提示響起,山頂呼嘯而過的風更顯得他們幾人之前的空氣沉悶到了極致。
“奇怪了,”風靈開口,“該不會是開啓人睡着忘記宣布結果了吧?”
開啓人就在他們七個人之中,不可能是睡着。
薛鋼小小地抽了口氣,風靈注意到,問他怎麽了。
薛鋼猶豫許久,“會不會開啓人……掉到懸崖下去了?”
還不等風靈開口,阿菊先冷笑一聲,“不可能,不管開啓人中途是被淘汰還是出局,都不會影響關卡的繼續進行,別忘了我們還有個關卡監督者。”
所以就算開啓人真的半途嗝屁了,該宣布的結果還是得宣布,不會因此拖延。
薛鋼也意識到自己問了個略蠢的問題,不敢再說,低下頭死死盯着地面。
風靈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寬慰,“新人不知道這些很正常。”
丁丁瞥了他一眼:“你對新人倒是耐心挺好。’
風靈露出一個标準的笑容:“應該的。”
又過了一會,關卡提示音終于響起——“恭喜七位闖關者順利完成一級規則,現在宣布二級規則,天街即将開啓,請各位闖關者務必賣出一件以上的道具,買家為其他的闖關者。每位闖關者擁有十個硬幣作為購買資金,最後獲得硬幣數量最多的兩位玩家通關。”
二級規則?
林子獄不意外,每次初始時關卡宣布的都是一級規則,有一級就能有二級。
另一邊的梁校也沒接觸過,一臉茫然:“怎麽還有二級規則,也不提前宣布,太陰了。”
風靈還在繼續自己“好脾氣前輩”的人設,主動解釋道:“二級規則相當于隐藏規則,只有我們完成了既定內容之後才會宣布,跟補充規則不一樣,這玩意是在一開始就設定好的。”
他孜孜不倦地賣着人設,卻不小心忽略了梁校跟他有些舊仇,熱情地解說了一遍也只得了梁校一個不屑的“呵呵”。
在他們說話時,周圍的環境也在悄然改變,幾個攤位憑空出現在了周圍,每個攤位上都有對應的編號以及十個硬幣。
他們對號入座,然後沒了下文,還是阿菊冷冷地說了一句:“不是讓我們賣道具麽,道具呢?”
提示音立刻就跳了出來:“請各位闖關者賣自己的道具,出手之後也不能取回。”
“那沒有道具的豈不是已經注定要失敗了?”丁丁詫異,提示音又裝死不回答。
“這是什麽規則,開啓人專門用來惡心人的?”梁校也很是不滿,道具對他們這些下游玩家而言無比珍貴,也都是費盡心思也得到的,結果竟然要在這裏賣出去?
這一百積分不要也罷,梁校這樣想着,動作更發消極,對着林子獄道:“哥,你有要賣的不,不管什麽都行,我用十個硬幣買。”
林子獄将騎士項鏈摸了出來,“強制退出的道具,要麽?”
梁校點頭,“行啊。”
原主人風靈:“……”
風靈嘴角抽搐,“叫你哥就這麽好說話?那我也叫你哥行不行。”
梁校正想過去拿項鏈,結果被阿菊給使勁扯了一把,梁校一臉莫名地回望過去:“你幹啥?”
阿菊沒理他,只是盯着林子獄:“你是騎士團的?”
林子獄甩着手上的項鏈,“你還挺懂的?”
阿菊“哼”了一聲,放開梁校。
林子獄不着痕跡地掃了風靈一眼:“怎麽,你跟騎士團有仇?”
“只要是老老實實的闖關者都跟騎士團有仇。”阿菊道,“你心裏沒點數?”
林子獄還真沒有,他又含蓄地看了風靈一眼,咳嗽了兩聲。
“你們騎士團破壞關卡秩序,只要看不順眼的闖關者就要被你們追殺到出局,誰不恨你們,”阿菊說起來情緒就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