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回到家,韓棟梁差點從車上跳下來,急不可耐地問魯齊木情況。
路上他幾次開口,都被魯齊木搪塞過去,根本不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魯齊木小心眼使壞,就想憋憋他,誰讓他到地方把問題一丢,自己絞盡腦汁,為了說服倆兄弟死了多少腦細胞。
這一路憋得也夠了,魯齊木這次沒打哈哈,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韓棟梁轉着圈,又是拍大腿,又是跺腳,“你咋能這麽說,你咋能這麽說,哪有單身老太太,還仨兒子,你不是毀我嗎?”
“我不說點狠的,他們哥倆能認識到問題的嚴峻性?能來嗎?”
魯齊木不以為意,直接反駁,雖然他以為真正打動韓家兄弟的其實是那二十塊錢的外快,都想讓家人過得好點,比韓棟梁強多了。
韓棟梁被說得啞口無言,蹲在地上吭哧吭哧生自己的悶氣。
“您也別待着了,離下班還有段時間,他們哥倆以前愛吃什麽,您總知道吧,尋去吧。”魯齊木多嘴提個醒,跟這兒墨跡啥,還不趁機拉攏倆兒子的心。
韓棟梁騰地站起來就往外走,沒半分鐘功夫轉回來,進屋一趟又出去,“我忘拿錢了。”
“還挺積極。”
魯齊木拍拍身上的灰塵,這一路來回将近兩小時,渾身臭汗,回家一趟再回來挺折騰,幹脆兩把椅子對着放到涼蔭地,靠着小憩。
外面樹葉撲啦啦響,起了小風,給這炎熱的夏天帶來點涼爽,魯齊木窩着脖子睡得踏實。
韓棟梁從屋裏拿個單子給他蓋上,這一動,驚醒了他。
魯齊木伸伸懶腰,“我怎麽睡着了?”
“晚上的事做多了呗。”韓棟梁嘲笑他。
魯齊木翻個白眼,“您是過來人,懂得比我多。”
韓棟梁噎個半死,一把揪起被單,“多餘給你蓋。”
魯齊木撇撇嘴,起來轉轉,在廚房看見兩大兜子東西,翻翻看,真不少,不過也沒啥特別的,就是些小孩子吃的零嘴,估計是給孫子準備的。
再看鍋裏,嚯,一大鍋純肉,那叫一個香,讓他這個中午就吃了倆饅頭的人口水差點流下來。
看出來了,韓棟梁也不定知道兒子喜歡什麽,可能小時候饞肉,就買這多肉備着,這是想讓他們吃到嗓子眼的節奏呀。
魯齊木出來,看看手表,正想時間差不多了,就看見韓棟梁臉上笑得跟朵花似的進來了,“意才,其洪,快進來,快進來。”
韓家兄弟根本沒拿正眼看他,跟魯齊木打聲招呼,進了屋。
韓棟梁哪敢強求好臉色,能過來他都念佛,端茶倒水不已樂乎,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店小二,伺候客人呢。
“韓大爺,您也坐,別忙了。”
魯齊木拉着他坐到自己旁邊,跟韓家兄弟面對面。
八目相對,誰也沒主動說話。
魯齊木覺得韓棟梁該先開口,可惜老頭慫得很,坐着跟個鹌鹑差不多,還總瞟眼看倆兒子。
韓家兄弟更直接,一個看左一個看右,嘴閉着跟河蚌一樣,誰也不開口。
魯齊木本來想看看誰耗得過誰,可這時候肚子咕咕叫起來,想到鍋裏那些肉,他也饞。
“那個,韓大爺,您不是準備了一大鍋肉嗎?哥倆上了一天班肯定餓了,咱先吃飯,吃了再聊。”
“對對對,我盛肉去。”韓棟梁一個箭步竄出去了。
魯齊木淡定站起來,“有肉怎麽能沒有酒,我拿酒去。”他那瓶酒算是派上用場了。
韓棟梁端肉進門,見着魯齊木拿酒,趕緊從櫃子裏拿出兩瓶來,“我這兒也有酒,管夠。”
酒肉面前,韓家兄弟也不矜持了,拿起筷子開吃,別說,韓棟梁的手藝不錯,肉炖得入味。
四個人就這麽悶頭吃,一大鍋肉沒多久就造沒了,三瓶酒也幹進去了。
酒足飯飽,魯齊木捂着嘴剔牙,這頓飯吃得舒服。
“吃了這頓飯,以前的事是對是錯都記心裏,嘴上就不再提了,以後咱就是合作者,哥倆聽韓大爺的,讓他教給你們怎麽炒瓜子。”
“那錢怎麽算?”韓其洪提出關鍵問題。
韓棟梁起身從櫃子裏拿出來協議給哥倆看,“這是我跟小魯的協議,你們算作我的份,多炒多得,少炒少得。”
這是他想到最公平的辦法,省得打架再引起事端。
韓家兄弟傳着看了協議,都點頭同意。
魯齊木反而提出進一步要求,“我覺得咱得簽一份補充協議,把哥倆的名字填上去,跟韓大爺并列,你們看怎麽樣?”
“那當然,要不沒名沒分,幹了活錢都到有些人腰包,我們不就成傻蛋了嘛。”
韓意才首先響應,別看魯齊木說得好聽,他還是防着被騙,主要是韓棟梁有前科,他不信任。
韓棟梁被兒子防備心裏難受,“我咋會克扣你們的錢,我幹活的錢都能不要,全給你們都行。”
“你的錢我們可不要。”韓其洪脖子一梗,直接甩臉子。
魯齊木不參與他們爺仨怎麽攤派任務,怎麽分錢,但在補充協議上寫明必須保證質量,在他看來,瓜子質量是保證銷售的前提,絕對不能丢。
協議簽完,魯齊木拿着自己的那份疊好放進兜裏,“我出來一天了,家裏肯定惦着,先走一步,哥倆的工作就勞煩大爺安排好了,不用送。”
他說不用,韓家父子還是把他送出了家門,魯齊木揮揮手,沿着馬路返回。
到半路停下,扶着樹歇歇,酒後勁有點上頭,視線不是那麽清楚。
看着來來往往的人,魯齊木沒敢逞強,推着自行車歪歪扭扭往家走,四肢不受控制,好在意識還是清醒的。
到了門口,天徹底暗下來了,魯齊木都沒有敲門,頭直接撞在門上,發出的聲響足以讓裏面的廖娟聽見。
門開了,魯齊木摟着廖娟就要啃,被她的手掌擋住,“你喝酒了,不刷牙臭不臭?”
魯齊木嘿嘿兩聲,扶着廖娟的肩膀進了屋,搖搖晃晃坐到椅子上傻笑。
青瑞和娉婷過來哄哄幾句,都問爸爸這麽這麽晚回來,晚飯都沒有一起吃,魯齊木摟着他們說好話。
廖娟拉開孩子讓他們去屋裏玩,随後杯子塞在魯齊木手裏,“喝點溫水,醒醒酒,跟誰喝的?”
“跟韓大爺還有他倆兒子,”魯齊木喝口水潤潤嗓子,“對了,韓大爺倆兒子也是自行車廠的,說不定你還認識,韓意才,韓其洪,認識嗎?”
“沒聽過,廠裏那麽多人,我剛工作一年多,哪能認得全。”
廖娟開了火打算燒些水,用作晚上洗漱,又到外面把自行車推進來放好。
魯齊木喝着水,手在腿上敲着節奏,搖頭晃腦,挺陶醉,“良辰美景奈何天,老子以後要掙大錢。”
廖娟聽見笑話他,“你這古不古,今不今,也不對仗,念哪門子詩,還沒說呢,有什麽好事聚一塊喝酒。”
“你不知道吧,韓家兄弟跟韓大爺有心結,不願意搭理他,我說服那哥倆跟着韓大爺一起炒瓜子賣,以後,我就可以擴大業務了。”魯齊木把水擋酒喝了幾口,不是那味,咕咚咕咚喝了個幹淨。
廖娟拿出兩塊布放到桌子上,又把針線筐拿出來,“我記得韓大爺炒出來的量就夠你賣了,加上韓家兄弟,能賣完嗎?可別砸手裏。”
魯齊木眯着眼笑,“沒有賣不完的,多了我可以批發給別人,好瓜子,總有人稀罕。”
“你心裏有譜就行。”廖娟手裏動作不停,咔嚓咔嚓裁布。
魯齊木走到她身後觀察,方方正正兩塊布,不像做衣服,“這是幹啥?”
“給青瑞做書包,孩子過幾天就要開學了,還沒有書包呢。”廖娟支開縫紉機,上腳試了試。
魯齊木拍拍腦門,淨想着買賣的事,差點誤了兒子上學,“虧得家有賢妻,要不然我都忘了還要準備書包的事了。”
“這就是賢妻呀,你的标準真好達到。”廖娟用玩笑的口氣說話。
魯齊木笑笑,坐到桌邊,支着個腦袋盯着廖娟,看她瞪着縫紉機,手拉着布轉來轉去,身上好像發出柔光,照得屋裏亮堂堂的。
廖娟斷線的時候回頭看他一眼,兩個人相視一笑,魯齊木覺得剛剛醒了點的酒氣好像又沖上了腦門。
耳朵邊聽着廚房的水壺發出嗡嗡嗡的聲音,魯齊木的思緒已經飄出去老遠。
“想什麽呢?水開了,你先兌水洗洗吧,在外面奔波一天了。”廖娟還忙活手裏的書包,提醒魯齊木去洗漱。
魯齊木想着後面的事情呢,積極響應,不僅把自己打理好,還把倆孩子收拾利索,安頓到床上。
等出來的時候,書包已經挂在牆上,他們卧室裏傳來嘩啦啦的水聲,魯齊木覺得他好像更醉了點。
“媳婦,我可以進來了嗎?”魯齊木握着把手,想着裏面一應和就沖進去。
廖娟抿嘴笑笑,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沒一會兒開了門,手裏端着水,“去,把水倒了。”
“好嘞,”魯齊木端着盆出門直接潑在大街上,關門插上,跳着腳就進了屋。
“媳婦,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