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就不知道了。
瑞瑞去買菜了,回來後把我關在廚房裏,他們倆個繼續在外面忙。
至于忙的是什麽我真的不知道,我偷偷看了,然後許易會很快反應過來擡起頭看我,讓我有種做了壞事兒被發現的感覺,但想想,我也沒做什麽不對的事兒。
跟許易相處就是這樣的一個模式,他無聊了就會在身邊挖一個又一個的陷阱,然後等着你進去跳。
你不跳,他就招呼招呼你,總有辦法把你騙過去。
但這一切,都不是出于惡意,說白了,他是太寂寞。別人眼裏那麽無所不能的一個人,竟然也會寂寞。
這頓飯我做的很随意,不走心,味道就是一般般,不會難吃,但也好不到哪兒去。
許易嘗了一口,然後把筷子撂下。
瑞瑞就更不用說了,他是個gay,gay都特挑剔,他寧願選擇進口超市的餅幹。
我這樣做主要是想和許易劃清界限,今天跟着瑞瑞來這裏已經是一個特別大的錯誤了。我來北京是要找陳識,是來陪我男朋友的,可剛剛我才發覺,我竟然用了半天的時間待在許易家裏。
這個想法讓我特別有罪惡感。
我覺得,我這樣做能讓許易明白,我真對他沒有其他的想法,半年前的那件事,我也不希望再發生一次。
許易是個寂寞的人,但他也是個大方的人。他沒說什麽,還是拿起筷子把我做的菜都吃光了,只不過那十幾分鐘的氣氛有點兒怪。
他不說話,我和瑞瑞都不敢出聲。
但是他不說話的同時,又時常擡眼看看我。
看的我很想走又不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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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笑了,擡起頭來對着我笑了,眼圈兒隐隐約約的泛紅。
他剛剛吃的那盤八爪魚,我不小心放了特別多的芥末,我保證,這個确實不是故意的,只不過沒想去挽救而已。
然後他又走了,這是他的家,他這樣離開是一種很委婉的送客模式。瑞瑞也不想理我了,但是他不能把我扔在這,就去收拾東西。
下樓時我問瑞瑞我是不是很過分,他翻了個特标準的白眼兒,然後說算了算了。
我們倆沒回公司,瑞瑞送我到公車站,他把陳識他們晚上演出的第一酒吧的地址交給我就走了。
陳識很辛苦,白天要耗在公司裏,晚上要在三個酒吧趕場。
我在路上給他打了電話,他比我到的要早,下車時他已經在車站那等我了。
陳識要帶我去吃飯,我說我吃過了。他問我下午和瑞瑞去了哪裏,我随口說去了圖書館,陳識沒再問,拉着我的手去酒吧。
北京這邊的酒吧和我們常去的livehouse不一樣,說白了就是亂,陳識一開始不答應讓我過來,可是我真的想他,特別想。
我來找他,其實就是希望分分秒秒都在一起,陳識聽我那麽說就答應了。
他們演出,我就坐在臺下,特地安排好的位置,雖然偏僻但周圍沒什麽人,很清淨不會被打擾。
我遠遠的看着陳識,他在臺上也會不時的看我這一邊,只是不能看的太久,看太久了會被人發現。我們珍惜每一次相望的機會。
真的,在那時候我會感覺兩個人能在一起是一件特別寶貴的事情,拿什麽都比不了,拿什麽都換不了。
第二個場子還在這條街上,中間有休息的時間,我們四個人去吃宵夜。
吃的也很簡單,沒喝酒,我擡頭的時候會發現陳識在看我,大概因為在晚上所以天氣涼,碗裏的熱湯會騰起一層熱氣,熱氣彌漫開,陳識的眼睛也霧蒙蒙的。
他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臉。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動作,只是這一次特別輕。陳識問我,“是不是很辛苦?”
我搖搖頭,傻傻笑着說沒有。
我們倆不可能這樣旁若無人的小親密,沒說上兩句話,許尼亞就說時間要來不及了。
趕場子,就是這樣的感覺,一開始每天都覺得特別急,怕遲到怕出錯。後來習慣了,就會在中間擠出那麽一點點空閑的時間,哪怕待會兒會更辛苦。
他們已經習慣了,我卻是第一次。
結了賬,他們三個拿上器材就往外跑,我不行,我跟不上這些長手長腳男孩子的節奏,開始還能追的上,陳識也拉着我一只手,後來我真的不行了,站在原地一下一下的喘氣。
我搖搖頭,“你們先走吧。”
陳識是想留下來陪我的,就像我們每次分別的時候那樣,他的眼神中會流露出一種不舍,但不舍也沒辦法,該走的總是要走的。
那就是他選擇的路,也是我選的,哭着也要走完。
在北京城最繁華的街道上,我看着陳識他們一點一點跑遠,自己站在原地休息,那一刻,望着他漸漸消失的背影心裏忽然升起一種抓不住的感覺。
像放風筝,一開始我們是在一起的,後來他漸漸的飛起來,然後越飛越高,我手上的線全部都打開了他卻依舊沒有達到希望的高度。
這時候,我還是能把線收回來的,能讓他暫時回到我的身邊。
可是終會有一天,他不能只停留在這樣的高度,這根線會斷,他會飛到我再也追不到的地方。
想起這些,我會難過。
那天晚上我在陳識的懷裏對他說這些話,他輕輕刮着我的鼻子,“我是你手裏的風筝,只要你不把線剪斷,無論我飛多遠也能回到你的身邊。”
可是我說,“如果我剪斷了呢?”
如果有一天,我會不忍心把原本能飛的很高很高的風筝攥在手裏呢?
我們默默的看着彼此什麽都不想說,這一晚我和陳識始終保持着擁抱的姿态,哪怕睡的不太舒服。
陳識想請假陪我,但公司那邊的人有意刁難,所以第二天他又把我帶了瑞瑞那。
瑞瑞看了我一眼,清清嗓子,我及時瞪了他一眼,讓也不要說話。
瑞瑞還是要去許易那的,他們這兩天究竟在忙什麽我也不知道,但我也不會猜,沒什麽好猜的,我并不是特別八卦的人。
哪怕他們倆真的茍合上了,也不關我什麽事。從某些方面來講,我現在真的希望許易能有個讓他收心的女朋友或者男朋友的的,這樣他就不會總想着怎麽玩兒我了。
對,就是玩兒。
我明白許易對我的那種興趣絕對不是走心的,但我沒想明白的是,許易一開始确實只是想逗逗我,但我這樣一再拒絕的态度,反而讓他對這場游戲更有興趣了。
我和瑞瑞在咖啡廳道別,然後他忙他的我忙我的,今天的安排依舊是做題,我買了一杯咖啡,記好時間就帶上耳機了,哪怕周圍環境再喧鬧也和我沒關系。
做題的時候我會很專心,偶爾覺得渴了就把咖啡端過來喝一小口,但是時間久了,熱咖啡喝着喝着就變成冰咖啡。
我不記得自己第幾次擡手的時候,突然那杯咖啡就自己到了我的手上。
然後我沒多想,喝了一口,接着松開手,讓那杯咖啡灑在我的卷子上,也灑了我一身。我沒心思管那些了,只顧着吐着舌頭。
那是一杯熱咖啡,特熱,我舌頭被燙到了。
我猜我當時的模樣特狼狽。
許易也差不多,表情有些茫然。他面前還有一杯水,水裏有冰塊。
我來不及管其他的了,就大着舌頭說,“水,給我。”
許易楞了楞,把水遞給我。我喝了一口涼水,依舊覺得嘴巴裏像着火了一樣。我看着許易,疼的眼淚往外冒,我覺得他就是故意來整我的,他在報複。
但許易也很無奈,他說來公司看看剛好就看到我,覺得喝冷咖啡不好就幫我買了熱了,最後再順手遞給我。
我的衣服也髒了,許易要帶我去買衣服,我說不用。但還是坐他的車讓他送我回了陳識他們合租的房子,咖啡廳裏人那麽多,我再和許易多說幾句說不定就會被人發現他在這兒。
出門的時候陳識就把鑰匙放在了我的身上,我開門,但是沒讓許易進去。
他往裏面掃了一眼,說在樓下等我。
我沖了個澡,換衣服的時候發現脖子邊上也有個紅印兒,是剛剛被燙到的,陳識沒有那種在我身上留下痕跡的習慣,我對這些也沒經驗,自然就不會多想。
下樓,許易真的還在。
其實我和許易之間,完全是我一個人在緊張,最多我昨天真的氣到他,但時間過去了,他依舊不把那些當回事兒,現在依然大大方方的開門讓我上車,也和從前一樣,一點兒都不避嫌的側過身來幫我扣安全帶。
但我沒讓他幫忙,很明顯拒絕的意思。
那天許易帶我見識了北京城究竟有多堵,西三環到東三環,整整開了兩個半小時。
路上我不怎麽想說話,許易也沒和我說話,我偷偷看他,忽然覺得是不是自己想太多。臨別的時候我鄭重為昨天的事道歉,難得許易笑了下說扯平了。
他又問我住的習慣嗎?
我知道指的是陳識的宿舍,我點頭說還好。
許易眯着眼睛看我,“就這麽喜歡他?”
喜歡,當然喜歡,我對陳識喜歡的程度有時候會讓我自己都想不明白,從一開始也是距離遙遠的兩個人。
但偏偏我們走到了一起。
以前我也對這份感情動搖過,但漸漸的,我會發現我舍不得。
我不知道陳識是不是也想我這樣喜歡我喜歡的不得了。
但我喜歡陳識,真的是特別特別喜歡的樣子。
我在公司樓下買了吃的帶上去給陳識,他這時候就快要下班了,看到我後楞了楞,然後問我,“怎麽換衣服了?”
我說,“剛剛不小心弄髒了。”
關于許易那一段,我不是刻意想要隐瞞的,只是不自覺的就繞過了。
不過這會兒剛好有兩個小姑娘路過了,其中一個說好像在樓下看到許易的車了。
我看了看陳識,想要不要和他說下午和許易在一起的事情,但是他拉着我的手說,“走吧。”
然後陳識帶我去休息室吃飯,我吃了一點點,更多的還是留給他。我很喜歡看陳識吃飯的樣子,斯斯文文的特好看,而且他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吃的都很多,陳識也是,他低着頭吃的很認真,臉上會一鼓一鼓的。
我看着看着就會想,他這一天一定很累。
我這麽寶貝他,他在外面卻會被別人欺負。有時候我也希望自己能特別特別有錢,這樣我就自己出錢幫陳識出專輯,再捧紅他。
可我又明白,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晚上還是有三場演出,這次陳識帶着我和許尼亞他們分頭行動,他和我說不想像昨天那樣把我一個人留在那裏了。
實際上,讓陳識遷就着我的節奏,一晚上下來他會更累。
我心疼陳識,陳識也在心疼我。
我們倆這樣相互心疼着,從某些角度來看,也是相互折磨着。
眼下還算不上徹徹底底的異地戀已經把我們兩個折騰成了這樣,關于未來,曾經我們也憧憬過,現在卻變成了不敢想,只能抱着走一步算一步的決心逼着自己前行。
最後一場演出的時候出了點岔子。
陳識為了等我遲到了,但其實也就幾分鐘,大多數人也都是寬恕的。
實際上他們每一場演出的最初幾分鐘三個人都是氣喘籲籲的樣子,酒吧的客人也明白他們這樣的樂隊一晚上都是要趕很多場子,所以不會特別難為他們。
但總會有些不一般的客人,就是我來那天要求陳識去敬酒的那個人。
那人我沒見過,也是後來許尼亞和說我才知道的。
陳識因為遲到在演出結束後又被要求去敬酒了,他們喝的是洋酒,究竟有多烈我不知道,但陳識喝了一杯脖子就紅了,最後他喝了一整瓶,被我們幾個扶着才上了車。
回了宿舍,許尼亞他們就走了。
我把陳識放到床上幫他擦臉,他紅着眼睛攥着我的手腕,“向西,我是不是很沒用?”
我搖頭,“沒有。”
我不太會安慰人,在這樣的時候多半會選擇安靜。
陳識睡着了,在後半夜醒過來。我睡的也很淺,他一動我就醒了,然後開了燈。我不知道別人醉酒後有什麽習慣,但是陳識在看到我醒了之後就過來啃我的嘴巴。
閉着眼睛那樣。
力道不是特別重,但是我中午被燙到了啊,所以感覺特疼,疼的眼淚往外冒。可我不想打斷他,于是默默的承受着。
陳識并沒有發現,依舊吻的很動情,順便扯開了我的衣服。
疼的不行的時候我還是抖了下,然後陳識睜開眼,我們慢慢分開。
他在我身上掃了一眼,最終視線落在我身上被燙到的那個紅印兒上。他那樣看着,看得很仔細,又好像不明白什麽一樣,忽然又看了看我的眼睛。
我完全不知道什麽情況,就搖了搖他的胳膊,“怎麽了?”
陳識依舊是沒有完全清醒的狀态,他揉了揉眼睛,還是看着我,最後說,“睡吧。”
說完,他已經重新躺好,只是這一次是背對着我了。
我又小聲的喊了他的名字,卻沒有反應,之後從他身後輕輕的摟着他的腰。以前他會拉着我的手,但這次沒有。
第三天陳識還是請假了,在前一天就請好假,想在我走之前好好的陪着我。
但是他感冒了,加上前一晚喝了太多酒所以人不太舒服,整個上午都躺在床上。
我不知道他醒沒醒,看着他很累的那個樣子,我不忍心去喊他。早上我做好早飯放在他旁邊,然後和每個女孩子一樣,很難得的一次見面也會想幫自己的男朋友整理一次房間。
陳識的房間其實很幹淨,只是桌子有些書和雜志,然後就是衣服。
夏天的衣服每天都要換,陳識又不喜歡和別人共用洗衣機,所以他的衣服都是自己手洗的。
我怕打擾到他睡覺,就拿着衣服出去洗了。洗衣服這件事我真的不是很擅長,而且怕會洗不幹淨,所以每一件都仔仔細細的洗了好久,全部弄好又是中午了。
回到房間,我看到陳識還是早上的那個姿勢,側身躺在床上,早飯也完全沒動過。
走近才發現他其實是睜開眼睛的。
我在陳識面前蹲下,拉過他的一只手,又試了試他額頭上的溫度。
“你是不是不舒服?”
陳識沒說話,轉過身,換了個方向依舊是背對我的樣子。
我去拉他的手,他還是不理我。
難得相處的時間,好像就被耽誤了整整一個早上。如果是以前我會發脾氣的,但現在看着陳識,我其實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我只是想為他做點兒什麽。
我怕的,只是他不需要我再為他做什麽。
從房間出去的時候我看到了小蕾和那個梳小辮子的樂手,他們門口擁抱,然後樂手親了親小蕾的脖子。
我那時已經轉過頭了,但是小蕾笑嘻嘻的和我打招呼,我只好再轉過頭去看她,在看清她脖子上的紅印兒之後我才明白陳識為什麽會這樣。
午飯做好後,我還是放在同樣的位置,陳識會不會吃我不知道了,因為下午我就要走了。沒有人送我的話,我要提前很早去火車站。
我開始收拾自己帶過來的那兩件衣服,還有給陳識帶來的吃的。
把所有東西都整理好之後,我看到了那天我帶來的那盒安全套,其實我們只有第一天用了而已。我還記得陳識壞壞笑着說十二支的樣子。
最後,我們只用了一個。
我把它放在床邊的抽屜裏,那一瞬間,很有想哭的沖動。
我記得有人說過,如果能重新來過的話,最想的是沒有那個撕開的安全套,可事實是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真正的重新來過。
無法恢複原樣的不是撕開的安全套,而是真真切切付出過的心。
我給過陳識的所有,我都不後悔,也沒想過要去後悔。
因為我知道,他也不會後悔的。
臨走之前,我把陳識給我的鑰匙放好,已經冷掉的午飯又拿出去熱了一次。我還是從背後抱了抱他,是我熟悉的溫度和感覺。
我說,“我沒想過要騙你的,昨天我确實和許易在一起。我被咖啡燙到了,當時他也在,所以送我回來換衣服。”
陳識依舊不說話。
“那我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下星期我再請假過來。”
回去的路和來的時候是不一樣的,因為感覺不一樣。來的時候會覺得時間特別快,但回去不一樣,只會感覺路特別長,好像怎麽都走不到一樣。
這一天沒走堵車,我很快就順利到了火車站,但是在候車大廳裏等了好久,我以為陳識還是會來的。
檢票前我還是看了看,陳識沒有打電話過來,也沒有發短信。
完全不難過,還是不可能的。
跟着人群往站臺走,廣播裏已經開始催促了,可我好像就是走不快,不止因為手上重重的行李,似乎還有什麽被拖住了一樣。
陳識還是來找我了。
我聽到他喊我的聲音,只是那時的我們已經隔了好遠好遠的距離。
廣播再一次提醒發車時間。
我沖着他擺擺手,很用力。
他大聲的喊着我的名字,還是被攔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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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看你比較順眼
很多時候我們就只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就能改變好多事情。
但差了終究是差了。
實際上陳識在我出門之後沒多久就追了出來,但是他沒追上我坐的那輛車,後來打車,還是追不上。
我到火車站的時候,他還在路上堵車。
陳識給我買了新,可是他自己用的還是舊的,號稱砸不爛的諾基亞被陳識用力的丢在路邊,再撿起來,重新拼湊好,可就是沒辦法撥通電話。
最後屏幕徹徹底底的暗下去。
他也不記得我的號碼,把口袋裏的零錢都丢在報刊亭後又跑到了火車站。
一切,都只為了能夠再見到我。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和陳識之間展開了一場追逐與被追逐的游戲,只是從前的每一次都是我在追他,在等他。
是我每一次對着他的背影獨自僞裝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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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這一次,我們之間的角色交換了,那一天陳識看着我離開他的視線,他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
那是他活了二十三年以來第一次對自己的決定和選擇産生質疑。
他在那時想,夢想,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他也曾經給自己定下一個目标,三十歲之前,如果不能有一番成就就來娶我,可他又忽然覺得,如果三十歲的他一事無成,又憑什麽來娶我。
再接到陳識的電話,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他從許尼亞那裏拿了一個舊,通話時的雜音特別大,我捂着一只耳朵接他的電話。
當時我正被同學拉到伊勢丹逛街,随便試了一件衣服,我們這樣年紀的女孩子去試衣服多半也就是試試,很少去買特別貴的。
然後陳識在電話裏問我這兩天怎麽樣,他沒提去車站找我的事情,也沒提到我脖子上被燙的那個紅印兒。
那只是個誤會,我們倆都明白,陳識是生氣我又和許易在一起,他不會覺得我們真的會怎麽樣,只是什麽都不說的話就會變成一個心結。
陳識在電話另一邊和我說了一句對不起,很小聲很小聲的。
他那邊也很亂,這個時間,應該是在兩場演出之間休息的時候,旁邊有人催促該走了。
後來陳識還想說什麽,我一個同學忽然過來拉着我剛試的裙子說,“這件很适合你啊,幹什麽不買,打完折才七百多塊。”
七百其實是個很尴尬的價格,沒有誰會買不起,但在大家一個月工資也不過兩三千的時候貿貿然用三分之一的收入的買這麽一件夏天的裙子又顯得特奢侈,只不過再開學我們就大四了,一開始大家是抱着随便來逛逛的心情,但最後也會挑一兩件拿得出手的衣服,面試的時候還是得體面點。
我搖頭,然後進了試衣間。
陳識說他要先挂了,下次再聯系。
我望着已經黑掉的屏幕脫下身上七百塊的裙子,換上了在曙光裏淘到的小香風。
那個周末,我還是沒去成北京,第二次和日語班的負責人請假的時候被拒絕了,原本就是暑假短期的工作,來回調換還不如直接換個人呢。
我在電話裏和陳識說我去不了了,心裏有些許的遺憾,但竟然同時存在着一種如釋重負的松懈感。
我發覺,我不想去。
具體的原因我并不能說清楚,不是我不想見陳識,可以的話,我願意一直都留在他身邊。那另一種可能,大概就是害怕相聚後的分離。
不過陳識還是回來了一次,在我們那次見面的半個月之後,他特地請假來看我,帶着從北京給我買的裙子。
吊牌已經剪掉了,但對于我們這些經常逛街的女孩子來說,摸一摸試一試就能猜到大概的價格。
這一件,要比我上次沒有買的那件質地剪裁更好。
陳識催着我去換衣服,語氣特別堅決,這一點又回到了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那一點小猶豫也全都被他化解了。
是的,我和陳識都不想我們的愛情太辛苦,雖然現在的我們沒有奢侈的本錢,偶爾的一次關心一次通過物質來表達的愛意我還是不忍心拒絕的。
坦然的接受才是成全了他的好意。
後來的這些年裏,陳識也習慣了無論走到哪裏都給我帶各種不同的禮物,他用一種很通俗的方式來告訴我,我就在他心裏,別人替代不了。
換好衣服陳識要帶我出去吃大餐,然後我們兩個手拉手的出門,這一次身邊沒有司辰和許尼亞,在大街上我們倆個也會秀一秀恩愛,我會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然後發覺和以前的感受不一樣了,再側過臉去看他,“好像真的長高了。”
也結實了,肩膀變得更加寬闊。
陳識說他很喜歡聽我誇他,他覺得我這樣全然依賴他的樣子會讓他特別受用,于是我們在人來車往大街上親了個嘴兒。
仗着年輕,做任何事兒的時候都有勇氣張揚。
親的依依不舍還是要放開的,我推了推陳識,我和他這樣專門唱歌的不一樣,我覺得如果不是我推了他,他大概能親好久都不用換氣的。
分開後,兩個人一起傻笑,陳識把我抱起來,又在原地轉了兩個圈兒,新裙子揚起來的樣子特好看。
他把我放下,還是很鄭重的為那天的事情道歉了,“我保證以後都不會亂吃醋,生氣也不會不理你,不然你想想怎麽懲罰?”
陳識說話的樣子很認真,其實他一直都是個特認真的人,所以學不來油嘴滑舌,今天的一番話其實他來之前打過草稿,甚至和許尼亞讨教過,最後還是決定按照自己想的說,有點兒普通,但他當時的眼神特別能打動人。
在我眼淚汪汪之前,他又及時的親了我一回,在我耳邊說,“我錯了好不好,別哭了。”
他還是我的陳識,雖然臭屁,雖然壞脾氣,但最後還是最最最怕我哭。
我抹了抹眼睛,笑着說,“不哭。”
我們在吃飯的地方遇見了我的一個室友。陳識也認出她,那是個不算特別漂亮的女孩子,但是身材好,再加上我們這些學小語種的女生身上都有種不一樣的氣質,所以打扮起來還是很能見人的。
陳識認出她當然不是因為她好看,而是因為這個姑娘是我衆多室友裏和我關系最好的一個。
那兩次陳識到我宿舍,也都是她接待的,在其他人都對我的是事猜測的時候,只有她會站出來維護我。
在我和陳識的心中,她都是一個十足的好姑娘。
可是這一次,她不是一個人,身邊還有個老男人,四十歲往上。
當他們兩個以親昵的姿态一起上了豪車的後座之後,陳識握着我的手突然緊了緊。
這個世界多複雜。算了,還是不說。
我相信自己并不會為了金錢之類的事情犯錯,陳識也相信。但是眼前發生的事情總會讓年少氣盛的我們對未來産生一絲憂慮。
未來那麽遠,誘惑那麽多,任何人都保不齊有一天會走偏,哪怕偏個一點點,結局就全變了。
那個變了的結果,是我們承受不起的。
回去的路上,陳識一直把我摟的緊緊的,三伏天,我們倆那樣的姿勢特別容易吸引路人。于是我和陳識保證,我這輩子都是他的,除非他不要我。
陳識正擺弄着我的手指,忽然擡頭看我,眼神有些許迷惑。
回到家我們分別去洗澡,陳識出來之後直接往我身上撲,完全不客氣那樣,這會兒我們倆的心情都會好一些,也更放開些,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全都丢在一邊好了。
可是進行到一半的時候dong開始叫了。
陳識去了北京之後,我又把dong接回來和自己做伴兒了,這是我沒告訴他的,原因我自己一個人住會怕,dong在的話,我心裏會踏實一些。
那邊我和陳識吻的火熱,他忍不住的擡起我一條腿的時候,dong突然跳到了床上不停的叫。
我們兩個都頹了,主要是這叫聲太出其不意,打開燈,陳識下去把dong關進了廚房。再回來的時候就怎麽都找不到感覺了,大概是不夠安心。
我說要不我幫幫你把,然後陳識瞪我,還是和以前一樣警告我別胡鬧。
我會覺得和陳識難得見面一次,如果不陪他滾一滾床單滿足他一下會特別的自責,但是陳識不那麽想,他摟着我的時候說,“我就是想你了,能夠看看你抱着你就好了。”
他說這些的時候,我心裏美的像開花了一樣。
陳識又把我那個挂着吉他撥片的項鏈親了親。
夏天抱着睡真的很熱,陳識把空調溫度調低,又拿被子裹着我,手指涼涼的貼在我的背上,他這會兒身上的溫度要比我低,我就把腿也繞在他身上,在我快要睡着的時候才隐隐察覺他有點兒不對勁了,陳識拉了拉我的手,然後我把臉埋在他胸前繼續睡。
他笑了下,也沒再繼續什麽,依然讓我摟着睡。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們依舊維持着親密的姿勢,只不過被子都在我身上了,陳識身上冰冰涼涼的。
陳識這次來事先沒有告訴我,所以我沒去請假,其實請也請不下來,但是我們倆不想分開,我只好讓他跟着我一起去日語班了。
我們那個班管得不是特別嚴,而且是初級班所以經常有來試聽的學生,我和陳識分頭行動,讓他混進去。
上課的時候我就在講臺上很認真的講,陳識不知道從哪裏借了筆和紙,也跟着有模有樣的做着筆記。
我們這樣的初級班經常半堂課的時間都是讓學生來念課文或者提些問題答疑,然後我去糾正發音。而且這是暑期班,班上的中學生挺多的,加上那幾年十幾歲的男孩子都喜歡看日本漫畫,所以我的班上也是一種男多女少的狀态。
念課文的時候,男孩子們會比較喜歡表現自己,當然不是念的特別字正腔圓,而是偶爾會和老師開個玩笑那樣。
比如拿一些比較暧昧的小句子之類的來問我怎麽念。
那些句子都不難,而且不加上什麽語境的話,也不會有其他特別的含義,我會大大方方的念出來,然後再問他們有沒有什麽不懂的。
陳識一句日語都沒學過,所以他始終充當着一種花瓶似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