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許易問我怎麽樣。
我轉過頭不解的看他。
他說,“你覺得北京怎麽樣?”
我說很好,敷衍的笑笑,确實好,但好的有一種距離感,從小就感覺明明是離的這麽近的兩座城市,開車也才一個多小時,但仍舊不是一個地方。
考大學的時候我也沒想過要來北京,主要是不想和我媽分開。
然而許易告訴我,安排slam來北京也是他的意思。
不是這次的演出,而是陳識之前告訴我的,公司要他們在北京發展。許易的這個安排是有私心的,當然這個私心并不是要分開我和陳識,而是為了許尼亞。
樂隊并不是陳識一個人的,說夢想,許尼亞和司辰也都有,未必就比陳識的少。
包括昨天的演出,許易給slam機會間接是幫陳識,但初衷還是因為許尼亞是他的弟弟。而故意去後臺,就真的是給陳識看的。
許易這樣的做法并沒有什麽不好,因為他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清楚陳識是不會因為他的挑釁放棄演出的機會,可我還是覺得他這樣的做法不地道。
我是這樣堅定的偏袒陳識,面對打擊他自尊的人,我對許易第一次有了敵意。
我想走,許易沒有留,他只是說,“你是真的想看到陳識和slam成功,還是只想把男朋友留在身邊?”
兩樣都想。
只是許易的話讓我第一次明白,這兩樣,在未來的某一天也許真的會有沖突。
我還是記錯了房間號,走錯樓層,再乘電梯下去的時候碰到從隔壁電梯上來的許易。
剛好房間在打掃,清潔的員工出來之後順便把收費用品的單子給我看,只不過她認為我和許易是一起的,所以就直接給了許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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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易再輾轉交給我,他是不是看到了上面的內容我不清楚。
我和陳識沒用什麽,除了我吃了一個泡面外,就是昨晚那些安全套了。如果真被許易看到,那實在很尴尬。
不過也沒說什麽,刷卡回了自己的房間。
我是過了很久才從那種尴尬裏走出來。
中午陳識給我打電話了,我躺在床上跟他聊了一會兒,然後他把話筒拿遠,讓我聽聲音。
我聽不清,也許現場聽着會很大,但通過電話傳過來就不真切了,陳識說那首歌是他寫的,公司拿去給一個最近很火的偶像歌手唱的,準備收錄在新專輯裏。
我問陳識公司怎麽可以那樣,為什麽不讓slam自己唱。
陳識說有機會發表已經很好了。顯然,他并沒有妥協,但态度和從前已經不一樣了,自己的作品能夠發表出來,即使是冠上了其他人的名義,已經是很難得了。
這算是一種成長,其中不乏酸楚。
挂斷電話我又出去了,和酒店的人拿了名片然後出去買了午飯,這個午飯是給陳識他們帶的,我自己還不餓。
但陳識說的那個助理來接我已經又是一個多小時之後的事情了,我帶着三個人的午飯和他上車,路況補考,到電視臺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多。
這會兒節目已經正式開始錄制了,助理帶我到後臺找陳識。
他們的出場比較靠後,所以我們還有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和我想的一樣,中午彩排的時候他們沒什麽時間去吃飯,陳識唯一的那點兒時間還用來和我講電話了。
我把盒飯給他們,三個人吃的狼吞虎咽。
陳識要喝湯的時候那個助理又進來了,往我們這邊掃了一眼,然後把陳識湯碗拿過來。
“快上臺了你們在這兒吃冷飯冷菜?”
被他這樣一提醒我才想起來我中午去買的那些飯菜早就涼透了,現在是十月,北方的十月已經開始冷了,前兩天的大雨之後又開始降溫。
我為自己的粗心特別懊惱,但是他們三個從接過我遞過去的盒飯就從來沒說什麽。
陳識還說,“別理他,事兒事兒的。”
陳識那麽說,其實也是因為和助理熟了,彼此間可以開個玩笑。
其實那個助理人還不錯,陳識他們上臺後,我和另外一個姑娘聊天知道他叫瑞瑞,是專門負責slam的,美中不足是這個瑞瑞是彎的,他的存在還是讓我很有危機感啊。
這次節目錄完又到晚上了,公司緊跟着又安排了幾個演出給他們,不像昨天那麽大型的了,都是在北京一些有名的酒吧夜店,國慶這幾天全部排滿,一天要趕兩三個場子,主要就是在正式出道前刷刷臉。
現在不像十年前那麽流行搖滾樂隊了,十幾歲的學生喜歡的都是周傑倫林俊傑,樂隊出名最好的途徑就是在正式出道前先培養一定的粉絲基礎,到時候稍加炒作機會還是很大的。
我們在北京這幾天,安排的都特別緊湊,陳識也不能時時刻刻都把我待在身邊,就拜托瑞瑞陪着我。
我也很有讨好瑞瑞的意思,一方面覺得他對陳識的工作有幫助,另一方面覺得和他成了閨蜜那把陳識放在他身邊我就放心了。
瑞瑞也是才畢業幾年,比陳識他們大兩歲,就是小臉兒長的比較嫩,文藝範兒那種,每天把陳識他們送到地方之後,瑞瑞就帶着我逛北京的博物館。
北京的博物館真的特別多,真想逛的話,十天二十天也未必能逛完。中午他就帶我到大學食堂去吃飯。和瑞瑞聊天的時候,他給了我另外一個提示。
他是這樣說的,“你想沒想過陳識如果真在北京發展也不是一年的事?”
我想過,當然想過。
起初陳識和我說一年,應該是擔心我一時間不能接受,但誰都明白,他們想在演藝圈裏混出個名堂,難道說在北京呆一年就能回天津了嗎?
甚至不只是在北京,未來的日子,如果他們真的成功了說不定就要變成空中飛人,那時候我見陳識,或者比從前我在江湖裏聽他唱歌更難了。
瑞瑞又說,“聽陳識說你畢業之後還有繼續讀研。”
我點頭。
“來北京怎麽樣?”
我不明白。
瑞瑞說,“我的意思是你想讀研在哪裏都一樣,三年的時間,他們未來的重心肯定還是在這裏,你來北京讀研對你未來的發展也有幫助。許易也跟你說了吧,你覺得北京不好嗎?”
不是不好,但我家裏情況特殊,只有我媽一個人,我覺得我會放不下。可再想一想,從前都是我自己太固執,即使我來北京,一周回家一次也不是問題。
瑞瑞把這個話題終結在這裏,下午我們接着逛博物館,關于讓我也來北京的事他沒再提過。
國慶長假結束後,我們幾個人又回到天津。
陳識寫的那首歌在長假結束後的第一天就正式發表開始打榜的,只不過詞曲作者都改成了那個偶像歌手,這事兒,我們幾個都很不開心。
但是不開心也沒辦法,許尼亞找到了許易,結果卻是,這件事就是許易的意思。
然後我們明白過來,許易是用陳識這一首歌換了slam的一次機會,這是個啞巴虧,但吃了這個虧之後,他們也能得到很大的彌補。
以陳識以往的性格來說,他寧可錯失機會也會反抗到底,但這一次,他問我怎麽想。
我說其實我想過這樣的結果,我是很喜歡看娛樂圈這些八卦新聞的,什麽買歌搶手的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如果被揭發出來,最後的結果只是兩敗俱傷。
陳識想了一晚上,最後接受這個安排,但我看得出來他很無奈。
至于許易,我們幾個雖然不說,但大家都知道他這樣做也完全沒有惡意,堅持夢想是一回事,想要正式出道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們幾個人選擇這條路的時候就該做好打算,這樣的事情早晚都會發生,實際上由許易出面他們才能獲得更多,心理上,也更好接受一些。
表面上陳識和許易水火不容,但真正的原因許尼亞在私底下和我說過,陳識剛學吉他的時候也是把許易當偶像看的,那時候他們還小,每次和許易見面最開心的就是陳識,也正是因為這樣,當許易選擇脫離樂隊一個人出道的時候,最失望的那個人也是陳識。
我不知道現在陳識會不會有些理解許易了。
我也沒有立場去評論當初許易的選擇是不是正确的,又或者,這件事本來就沒有單純的對錯之分。
接下去的日子,陳識還是聽公司下一步的安排,再此之前就先回江湖繼續演出,而我因為課比較多也不像從前那樣每天都去看他們演出了。
陳識回家晚,我回家有時候比他更晚,我們商量了一下,又把dong送回到敬老院讓陳奶奶看着。
這一次,陳識也是大大方方的拉着我的手告訴陳奶奶我是他女朋友了。我媽也在場,沒說什麽,不反對也不支持。只是私底下她和我說要再考慮,我媽也不是不喜歡陳識,就是覺得他可能會靠不住,未來的陳識要面對多少誘惑啊,比他們在學校裏都要接觸到更多漂亮的女生。
而陳識是不是真的能夠安心的留在我身邊,說完全不擔心,也是不可能的。
這時候,我會想起瑞瑞的話,是不是真的要考慮到北京去讀研。
但是我這樣追在他的身邊,就能對未來高枕無憂了嗎?
回去一禮拜後,我又被叫到了主任辦公室,兩件事。确切的說,是兩件壞事。
第一是确定我的保研資格沒了,和上學期的表現有關系,說白了,還是因為陳識他媽。
第二是我去日本的在留許可沒有通過審查,原因很簡單,報上去的材料有假的。
那幾年去日本的審核還很嚴格,除了二十萬的存款要定期半年之外,還要提供直系親屬的工作收入證明,年薪要在十萬以上。我媽在敬老院的工作本來就不是正式的,更別提年薪十萬,所以我們铤而走險開了假的收入證明,其他同學這樣做的也不少,學校方面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畢竟真有這樣收入的家庭還是很少的,但在日本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大多數家庭其實都能供得起。
既然大家都這樣,所以我一開始就沒把這件事當成一個問題。
而我很不幸的被抽查到。
後果不止是不能去做交換生,以後想去日本留學甚至旅行都很可能被拒簽。
我沒哭,也沒特別的難過,忽然之間,就好像認命了一樣。或者留下也不是一件壞事。
不用去日本,我也不需要每天多上那麽多自習了,不用拼命去打工了,我安慰自己現在可以好好休息了。
那天我回家很早,做了一大桌子菜等陳識回家。
他回來時,我走過去抱他,我說,“老公我告訴你一件事,好消息。”
陳識笑笑,問我,“怎麽啦?”
我說,“我不用去日本啦,可以留下來陪你了。”
陳識突然笑不出來了,表情僵硬了好久。
我捏他的臉,“你怎麽了?是不是太開心了?說話啊?”
陳識那樣,我會覺得特別不安。
然後陳識告訴我,“公司又要安排我們去廣州。”
我問,“多久?”
陳識搖頭,“還不清楚,應該還是兩三個月吧,下個月就走。”
我點頭,“我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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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記得昨天我說的那個活動嗎?
就是畫畫啦,因為微博上還有群裏一些小夥伴都很會畫啊,所以這次大家可以畫出想象中的向西陳識許易slam~參與100%有獎。具體細節我在微博說,會畫畫的小夥伴一定要關注。
084非典
陳識生日在十月底,典型的天蠍座。
和陳識在一起後我也喜歡做些小女生的事兒,比如看雜志的時候會特別注意最後幾頁的星座運勢,上網的時候也會把我們兩個的名字屬相星座放在一起測個分數,結果都很高。
後來我發現,任何兩個名字兩個星座得到的結果都差不多,最高十分,最低九分,誰也不比誰好,誰也不比誰差。
本來就是沒有什麽依據,那些網上的玩意兒就是給人開心的。
但我看着依然願意相信,這是戀愛中人的通病。
不過有一點我覺得網上寫的特準,那就是天蠍座的性格,看那些的時候我腦子裏會出現一個小人兒,喜歡板着一張臉,喜歡忍着笑,壞脾氣,但是其實心眼兒特別好,那就是陳識。
有着不切實際的單純,但是又善良美好。
然而天蠍座在感情上很果斷。分手了就是分手了,死心什麽的也不是說着玩兒的,你覺得他是大方不糾纏,在他那裏卻是早就把上一段感情翻片兒了,根本不把那些當回事兒。
我覺得,我要好好維護我們這段感情,它才剛剛開始,容易讓人感動,實際上也特別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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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提前半個月就開始給陳識準備禮物的,那些天留學的事兒剛黃了,我也沒心思再去自習,閑下來的時間就一個人去逛街,想着要送他些什麽。
這是我給陳識的第一份禮物,是生日禮物,但也有那麽點兒定情信物的意思,一定不能太敷衍。
我在鼓樓找到一家樂器店,主要是賣吉他的,各種吉他,但是我買不起。老板說送禮物也可以選撥片,有的還是很有意義的。
後來我選中了一款銀的撥片,上面可以刻字。
但是有一點,這個撥片很好看,用起來就一般般了,說白了就是個裝飾,紀念的意義是有的實用性不強。
最後我決定,把這個撥片做成鑰匙圈。
鑰匙圈是用來挂鑰匙的,從小我最怕的事情就是鑰匙丢了,鑰匙丢了就回不了家了,有時候就隔着那一扇門,但只能看着幹着急。
我要送給陳識一個鑰匙圈,讓他每天都帶在身邊。
實際上,我是想給他一個家。陳識從小就是那麽一個爹不疼媽不愛的情況,這些年他是怎麽過來的我不清楚,但我要告訴他的是,不管他在外面怎麽樣,到最後總有一個安心的地方。
那時候我也想通了,我要往北京考,陳識要去北京,那我就跟着去,這三年我都陪着他,至于以後的事情就等以後再考慮,總有辦法的。
想到這些,我就覺得前程一片明朗,什麽保研什麽出國,好像也都算不上什麽了。
陳識的生日沒打算大辦,但還是要辦的,這幾個月slam的存在感刷的很成功,也有了些歌迷,甚至還有專門從北京那邊趕過來給陳識過生日的。
一眼望去,清一色的小姑娘,平均年齡也就二十左右。
我當然為他們開心,但是又開心的不是特別徹底,畢竟一屋子都是潛在的情敵啊。那個叫點點的小姑娘也來了,剛放學的樣子,和上次一樣穿的是校服。
點點是slam年紀最小的粉絲,也是最早的粉絲,肯定要多受些照顧的。但許尼亞不願意管,他說怕管不住自己對祖國未來的花朵下手啊,陳識和司辰對許尼亞也不怎麽放心,一整個晚上點點都是和司辰陳湘他們在一起的,陳識是主角,被裏外圍了三層。
我想過去找他吧,想想還是算了,我們天天見面的,而那些專程來的歌迷就不一樣了。
總之那晚上我情緒不是特別高,看着陳識吹蠟燭,看着陳識切蛋糕,看着陳識給姑娘們簽名合照。看着他從我身邊的那個驕傲倔強的男孩子逐漸變成人群中的中心。
他那麽耀眼,光芒已經開始要掩蓋不住了。
另一方面,我又替他開心,陳識現在站在成功的起點上了,只要後面的事兒都能順順利利的,我相信他一定能完成夢想。
必要的時候,我願意犧牲自己。
當然,這個犧牲指的是我願意默默的做他身後的一個影子,再有就是陪伴,原則上的錯誤我犯不起,如果我犯了,第一個不要我的就是陳識。
生日會結束的很早,這是陳識的意思。他朝着我這邊看了看,暗示後面的時間是我們倆的,生日一年一次,還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更有意義。
結束後我們倆散步回家。
這一年的冬天來的特別早,我們倆在海河邊溜達,一人穿了一件羽絨服,比較厚的那種。然後陳識騰出一只胳膊想摟我。
這個動作完成的就比較困難,他另外一只手還要拎着歌迷們帶來的禮物,還有特大一束花。
然後陳識不幹了,要我幫他拿着東西,他好摟我。
好不容易摟上了,他側過臉看我,語氣拽拽的,“向西,我的禮物呢?”
我裝傻,沒搭理他,一心一意的擺弄着那束玫瑰花,現在的小姑娘都這麽大手筆了嗎?這束花看起來就不便宜。
陳識又問了我一次。
我才慢慢的把自己準備好的那個小盒子交給他。
他拿着鑰匙圈看了看,直接把鑰匙都挂上去了。
看他反應那麽平靜,我急着問,“你知道我為什麽送你鑰匙圈嗎?你知道是什麽含義嗎?”
于是陳識笑的,還在大馬路上就親了親我的嘴巴,“笨。”
他當然懂了,陳識心裏清楚的跟什麽似的,從我們認識以來,我的一舉一動從來都沒有他猜不透的。只是陳識在看清撥片上刻的那個“西”字之後就吵着找我要另外一個。
他把我的鑰匙翻出來,看到上面只是個普通的鑰匙圈,表情有些遺憾。
我從脖子上扯出一根細細的銀鏈子給他看,另外一個撥片,我做出了項鏈的墜子,自己貼身帶着,上面刻了陳識的“識”。
陳識瞟了一眼,明白了,又在我臉上吧唧了兩口。
我說不要了不要了,天這麽冷,等下你的口水都在我臉上結冰了。
陳識就笑,笑着笑着就又把我手裏的那堆東西都接了過去,拉着我的手往家跑。
回家後當然是滾床單啦,陳識早有準備,這一晚我們滾了好多次。我被他折騰的不行了,最後一次結束後整個人都蔫兒蔫兒的趴在他懷裏。
然後陳識也舍不得睡覺,有一搭沒一搭的親親我,臉頰,耳朵什麽。我就鑽進被子裏躲他。
陳識把我從被子裏拉出來,忽然用一種很認真的口氣問我,“向西,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廣州?”
想不想?
老實說,這個問題我從來沒想過。如果是去北京我會二話不說的收拾行李,可是廣州,我不願意去。
那是個我沒去過的地方,然而在那個我沒去過的地方偏偏有我最壞最壞的記憶,因為我爸。
我望着陳識,老實回答,“我考慮一下好不好?”
這樣的一個考慮,注定沒有什麽結果。最後陳識用手指蹭着我的臉,“好了,我只去兩三個月,乖乖等我?”
我點點頭。
分別,也是成長中的一門必修課。
陳識是連夜走的,火車就是五點鐘的,我醒來時身邊已經是冰冷一片了,只有床單上的褶皺才能證明他确實存在過。
我又哭了一次,忘記上一次哭是什麽時候了。
抱着陳識的枕頭,我小心翼翼的哭,怕他會感覺到,而這時的陳識坐在火車上,我不知道他會是怎樣的心情。
陳識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我去送他,而我也不想去送他。我特別害怕分別的場面,同樣是兩個月,但這次和上一次不同,上一次我是抱着放棄他的想法。
而這一次,偏偏是在我們感情最好的時候。
離開的日期他一直是模模糊糊的告訴我的,大概怕我會難過,幹脆讓他一個人去面對分別。
陳識去廣州之後我依舊照常的生活,還是和之前一樣堅持早晚自習,該考的證,該上的課一節都沒有落下過。
現在我不用去留學了,但是我還是按照以前那樣去要求自己,因為下學期開始,我也要準備考研的事了。
考去北京,并不像說的那麽簡單。
學習方面我從小就不算特別有天賦,只是踏踏實實的上了個本市的一本,想去北京的話肯定不能松懈。
陳識在廣州的日子也很忙碌,下午有訓練課程,晚上到深夜都是繼續去酒吧和livehouse演出,偶爾要客串一些前輩演出時的伴奏。
我的早上和白天用來讀書,他的早上和白天用來睡覺。
漸漸的,我們之間有了一種時差,明明生活在同一個國家,但時間永遠湊不到一起。一開始陳識在半夜打電話回來我聽着聽着就睡着了,又或者我中午打過去但是他還沒起床。
到後來,聯系就不那麽多了。
但是瑞瑞會和我聯系,偶爾說說他們演出的事兒,也是讓我安心。瑞瑞說會替我看着陳識的。
而自從陳識去了兩次我的宿舍之後,班上的同學有人知道我的男朋友其實是個小明星的了。有人羨慕就有人嫉妒。
說話難聽的會直接說現在男男女女想紅都要被潛規則。
也有人說廣州那地方太亂,常在河邊走,鞋子不知不覺就濕了。
鞋子濕了不要緊還可以曬幹,可是常在河邊走,偶爾摸個魚呢?我擔心的不是有誰惦記着陳識,他那樣的男孩子不被人惦記着才奇怪呢。我擔心的是他生活在那樣一個繁華又紛亂的環境中,會不會也經不住誘惑。
我承認,這樣的擔心很過分,但我就是忍不住去想。
可他是一個人二十出頭身體健康的小夥子啊,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陳識總是喜歡抱抱我親親我,那現在把他丢在那個花花世界裏兩三個月,他會不會……
我只能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陳識剛搬過來的時候帶了一臺電腦,但是是臺式機,他去廣州的時候帶不走。我閑着的時候也會上上網,那天我手一滑,直接登錄了陳識的qq,他直接把密碼存在電腦上的,平時我都是直接上自己的,所以這次真的是不小心。
我打算關上的,但是忽然想起來上次唐思也上過陳識的qq,她都上過,為什麽我不可以,我是很好奇陳識的qq裏都有些什麽人的。
但是陳識的qq上幹幹淨淨的,确實沒什麽人,他也沒有網友之類的,出現在好友名單裏的人幾乎都是我認識的。
當然,也有唐思。只不過唐思早就不是個問題了,聽說陳識受傷後不久唐思就被送出國了,大概怕我們再追究什麽。
還有點點,不過點點也沒什麽,和她接觸幾次之後我知道她就是個單純的小妹妹,人家是真的只是個孩子。
唯一我不認識的,也是個女孩子的頭像,沒有名字,昵稱是空白的。
而且,我看了一會兒,那個頭像就閃起來了。
好奇心作怪,我看了,這樣一看就覺得心涼了半截。
她說:昨晚我好像把隐形眼鏡落在你房間了,我想今天過去拿,方便嗎?
昨晚,隐形眼鏡。我覺得,只有睡覺的時候才需要摘隐形眼鏡。然後我就順着這一條繼續往上看他們的聊天記錄。
陳識那個人說話很懶的,打字都是嗯,或者哦。
從聊天記錄裏我看出來那個丢了隐形眼鏡的姑娘和陳識是一個唱片公司的,現在也被安排在廣州培訓。他們朝夕相處,偶爾約着一起在宿舍裏做飯什麽的。大概是南方的飲食不習慣。
但我最受不了的是,她還發過幾張照片給陳識,是那種宣傳照,拍的很好看,也有些小明星的味道了。
我覺得,我比不上。
并不是覺得自己沒有她好看,但是覺得我身上沒有那種明星氣質,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學生。
我和她,和陳識,和他們都是兩個世界的人。
那一天我是很沮喪的,但我還是能理解這些對話的內容,真要說,陳識也沒有明顯表示過什麽殷切,但是說那個姑娘對陳識完全沒有意思,我也不相信。
我不想提這個事,然而在晚上和陳識講電話的時候心情就不太好。
我打算跟他說我要去北京讀研的事兒,最近我看了幾個學校的資料,至于專業我不想再學日語了,單純學語言真的出路不多,這件事我想陳識幫我拿主意,我已經開始依賴他了。
但是我剛要提,陳識就說有事忙,要挂了。
我問他什麽事啊,就不能再多陪我聊一會兒嗎。
其實,我是想起了qq上的那個姑娘,我覺得陳識這會兒不陪我聊天是因為她來了。所以陳識開始态度很好的時候,我就已經不開心了,我不想讓他挂電話。
然後陳識說,“乖,等下我再給你打過去。”
我這樣等,再一次接到陳識的電話已經是三天後了。這三天裏,我不是沒有時間給他打電話,一開始我是不想打擾他,後來他一直不打過來,我就不想和他說話了。
我在不開心。
這次,陳識在電腦那邊想辦法逗我開心,又解釋那晚真的是有事情才沒能給我回電話。我說算了,我現在忙。
陳識依舊和我道歉。
我就說,你忙什麽呢,是不是忙着幫人找隐形眼鏡。
這樣一說就暴露了我看過他聊天記錄的事實。在陳識眼裏,這是很大的一個問題,不是我不能上,可是偷偷上就不對了。
我并不是偷偷上的,但這會兒已經說不清了,陳識覺得我不信任他。
他說,“你看我的聊天記錄?”
我說,“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不能看,那是你們兩個人的秘密是嗎?”
陳識問,“向西你就是這麽想我的嗎?”
我說,“那你要怎麽解釋?她是不是喜歡你。”
陳識沒說話,算是默認了。但在他眼裏別人喜歡不喜歡他一點兒都不重要,他自己立場堅定就夠了。最開始我也是這麽想的,但是他走了這将近一個月後,我會開始各種不安。
我怕他被別人喜歡,喜歡喜歡着,就把這個人給我喜歡走了。
陳識不是也因為我喜歡他才注意到我的嗎。
我這一次的質問,陳識并沒有回答,而是在沉默之後挂斷了電話。
我生氣,急着又撥過去,他挂斷。再撥,依舊是挂斷。
幾次之後,陳識直接關掉了。然後我一個人看着十幾條的通話記錄眼睛泛酸。
我對着接不通的說,陳識你知不知道我找不到你。
他只是關機了而已,而在我看來,卻是從來沒有過的無助,好像被人丢掉了一樣。
這是我和陳識和好後的第一次吵架,或者說是我一個人的吵架。陳識不喜歡吵架,他不開心的時候就會選擇消失,暫時的消失,他覺得等我自己想清楚了事情就會很好辦。
但他沒想過,他這樣冷冰冰的處理方式,只會讓我更加想不通。
天蠍座還有一個特點,他們不喜歡主動去懷疑別人,更讨厭被人懷疑。
後來那幾天,我們始終沒有聯絡過,陳識發信息給我,我一樣無視,他的電話我也直接按掉。
每一次,我想的是他再播過來我就會接,但他脾氣,被挂斷只會根本不會再撥第二次。我們倆就這樣各自矯情着又過了幾天。
最後先妥協的那個,還是我。
2002年的11月到2003年的6月,最讓人難以忘記的應該就是非典了。第一次看到非典新聞的時候我不是很在意,只覺得和每年冬天的流感沒什麽區別。但後來我看到,非典爆發的地方是佛山。
我不知道佛山離廣州近不近,也不知道陳識他們會不會也要到佛山去演出。
但是只要一想到他離危險那麽近我就會很擔心很難過。
我主動打了電話給他,告訴他我看到新聞了,然後問他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什麽的。又告訴他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快點去醫院。
想了想我又說,還是不要去醫院,如果不嚴重就買點藥吃,現在醫院裏那麽多病人,肯定空氣更不好。
一直都是我在說,陳識聽。
他沒說什麽。
過了好久,對面還是一片沉默。
我問,“陳識,你是不是不舒服?”
他還是不說話。
我又問,“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沒有。”
陳識是過了好久才回答的,而我理解為猶豫,這樣的猶豫讓我不安。
可是他接着說,“向西,我們以後不要吵架了好不好?我很想你。”
那一刻,我就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了,我會覺得這是安慰的話,還會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可事實是,我也在想陳識。
特別想,非常非常想。
他這一次去廣州和上一次不同了,上次的時候我真的不懂什麽叫想念,他大概也是這樣。
而現在,我們都懂了。
陳識還說今年的生日不能陪我過了,他最近真的很忙,至于忙的是什麽,過幾天我就知道了。
我說好,還保證以後不會再任性了。
陳識說,“做你自己原來的樣子就好,我不想你為我改變什麽。我想你開心。”
那我就努力的讓自己開心起來。
三天後就是我的生日了,陳識不能回來,我多少會有些遺憾。陳湘還有班上幾個關系好的同學陪我過生日。
吹了拉住後,陳湘拿出一個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