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分開
? 慕非笙出了院子,心裏頭苦悶,可她又不能胡亂發洩。抓了抓自己的短發,出了四合院。完全忘記了莫輕言囑咐她出門的時候告訴她一聲的事情。
慕非笙讓韓東備了車子,也沒說去哪兒,開着車子就走了。慕非笙心裏難受地陣陣地抽着疼。
她一想到莫輕言的遭遇,整個人就像要發瘋似的想要殺人。慕非笙心裏憋着口氣,她覺得自己要是不發洩出來,肯定會讓莫輕言發現的。
慕非笙開着車,想着要怎麽樣才能發洩自己的怒氣。結果,老天爺居然還給她送上門來。
大天使給她打電話,GND派遣到F國的一名專員叛變了,此刻正在太平洋的一個無人島上。專員手裏攜帶着GND的S級機密文件,是最近幫內研發出來的新武器的圖紙。
慕非笙正好想轉移轉移自己注意力,趕緊讓大天使派直升機來,接她去無人島上會會那個專員。
慕非笙挂了電話就往四合院去。回到院子找來韓東,王集和白墨三人。又是好一陣子的安排,才算是解決了她只離開一天就要解決的一大堆事情。
王集來的時候,順帶告訴慕非笙一個好消息,張烈的行蹤有消息了。只不過,現在張烈在勇幫的地盤上,跟勇幫的人有牽扯,不好動手。
慕非笙表示沒事,只要知道人在哪兒就行。明的不行,可以暗着來嘛!
慕非笙安排完了之後,回到自己的院子裏,她要趕緊離開,在她沒有把自己完全地發洩出來時,少見莫輕言一面,莫輕言知道的可能性就越小。
慕非笙回去的時候。莫輕言還在熟睡。慕非笙輕輕地推門而入,在床邊看了一會兒,俯身在莫輕言額頭上輕輕一吻。
“對不起,小言,暫時,我還不能見到你,一天,給我一天就好。後天,後天我就回來。”慕非笙說着,扭過頭,哽咽。
慕非笙擦了擦眼淚,起身出了門。在門口跟逃命二人吩咐:“你們倆好好保護夫人,我要離開一天,後天回來,放心,大天使派人過來了。她要有什麽事,你們自己去刑堂領罰。”
“是,幫主。”逃命二人一聽刑堂,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慕非笙還是不放心,給莫輕言留了字條。才往和大天使約定的地點去。
慕非笙上了直升機。剛剛坐穩,一個令她嫌棄又惡心的聲音就響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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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噻!幫主您親自來了啊?我眼花了吧?幫主您最近又長漂亮了唉!幫主您怎麽成國寶了?幫主您什麽時候帶夫人回去給兄弟們看看啊?幫主您是不是想我了啊?這麽快就着急召喚我過來。不是說三個月後嗎?”
慕非笙一陣惡寒。摘下頭上的頭盔就扔了過去。“恩,這次你過來,把電腦修好了,事情辦完了就去基地訓練吧。我說了,早一刻晚一刻都不行,所以,你多保重啊!”
小狼人“嗷嗚”一聲之後,沒了言語。有這麽坑人的嗎?有這麽理直氣壯整人的嗎?要不是你是幫主,我早上去拳打腳踢了!哼哼!
“人抓到了?”慕非笙問得很突兀。
“恩?哦,沒抓到,不過魚兒上鈎了,逃不掉的。我的獵物怎麽可能會跑掉呢?”小狼人先是一陣疑惑,然後才明白慕非笙說得是哪件事情。
“恩,那就交給你了。”
“咦?幫主,您是來幹嘛的?來歡迎我的嗎?”小狼人有點欣喜。
“你想多了,一會兒下去拿一個探險包給我。後天一早我就回來。”慕非笙撇了一眼小狼人。然後閉目養神。
“幫主,你要去叢林探險???還是一個不知名的無人島???你不怕進去被野人捉了???”小狼人奇怪,慕非笙沒事跑到一座無人島來探險?瘋了?
“我不是來探險的,我是來殺人的。可惜沒有人給我殺,我只好轉移對象了。”慕非笙輕描淡寫地釋放出了所有的殺氣。吓得小狼人背上汗毛倒豎!!!
小狼人默默哀嘆,又是哪個不長眼的惹了他們幫主!讓幫主大開殺戒了!以前慕非笙很不高興的時候,就帶着槍和炸彈,跑到中東GND前線的某個戰場去,然後瘋狂的往前沖。
殺人跟砍瓜切菜似的。好不含糊。有時候還會扛着個火箭筒到處轟人。GND裏的人都知道。只要幫主大開殺戒,一定是已經憤怒得不行了。
慕非笙下了直升機,拿過小狼人手裏的探險包,除了信號彈,一把槍和幾枝藥瓶。就是一把中長刀。還有些戶外生存工具。
小狼人等慕非笙走了之後,跟身邊兩人招了招手,讓他們在後面跟着慕非笙。
這裏是無人島,島上有什麽東西誰也不知道。慕非笙一頭就鑽進了島上的樹林裏。邊走邊做記號。
不過,後來她發現完全沒有必要,她是跑來發洩的。她所過之處就沒有完好得生物。所有擋路的,都是抄刀就砍,也不管砍得怎麽樣,只是瘋狂的揮刀而已。
莫輕言醒過來的時候,看了看時間,沒想到已經中午了。莫輕言坐起身想起床,結果依然渾身酸疼!心裏把慕非笙又罵了一遍,只好作罷,喊小逃進來。
小逃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莫輕言靠在床頭,拿被子遮住身子,面色微紅。又想起今早上莫輕言對幫主吼出的那些話,心裏也是有點尴尬。
“小逃,你們幫主呢?她不是說中午回來嗎?”莫輕言本來想讓小逃幫她從衣櫃裏拿件衣服出來,話到嘴邊,想了想又忍了下去。
“額,幫主說她有事,讓您在這兒等她,她後天就回來。”小逃斟酌地開口。
“她去哪兒了?有說什麽事嗎?”莫輕言一聽慕非笙又走了!頓時火冒三丈!不是說了要去哪兒都要告訴她嗎?怎麽又不聲不響地跑了!!!
“幫主留有一張字條給您。”小逃趕緊把慕非笙的字條拿出來,遞給莫輕言,然後迅速閃身出門。
“小言,大天使突然找我有事,我去GND總部一趟,後天就回來,你在家要乖乖的等我哦。放心,我不會有事的,這次去,是因為大天使說有合同等我簽字,我去掙聘禮,回來好去你家提親。小言言,不要太想我哦!”
莫輕言看到前半段的時候,火氣直往上冒,又看到後半段的時候,突然就洩了氣。掙聘禮這事讓莫輕言雖然有點小別扭,但更多的是幸福。
不過,莫輕言可沒這麽快就原諒慕非笙的不辭而別。聘禮麽?誰知道會不會變成嫁妝呢?哼!敢讓老娘我起不來床,慕非笙,你等着,我保證也讓你起不來。
莫輕言在被慕非笙折騰地渾身酸軟,四肢乏力的時候,終于有了新的覺悟。怎麽可以讓她一個人起不來呢?哼哼!
莫輕言趁慕非笙不在,整天呆在院子裏哪兒也沒去。只是在網絡上搜索經驗,順帶下了兩部電影觀摩觀摩。
臘月二十一早上,慕非笙從樹林裏出來。渾身黑得跟非洲難民似的。不過,更讓人注意的是慕非笙那雙眼睛。
全身衣服被劃破了多處,布條松垮垮地遮住裏面的衣衫。身上大部分都沾染着泥漿,不難看出,絕對在泥水裏滾過。
臉上全是血和泥,頭發粘連在一起。身形瘦弱,手裏提着的刀還在滴血。那雙眼睛,明亮,清澈,似星光,似漩渦,似流熒。讓慕非笙整個人都失色,除了那雙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呀!幫主,您這是上哪兒去了?非洲來的吧?哈哈哈”小狼人笑得前俯後仰。
慕非笙不搭理他。走到營地邊,扔下刀子,連身上的傷口都沒處理,先喝了口水,然後才吃了一大堆東西補充補充能量。
慕非笙進去的一天一夜裏,因為動靜太大,先後碰見了一頭虎,兩條蟒蛇,一頭熊,最後在昨晚上完美的遇見了狼群。
慕非笙跟虎熊蛇鬥了一天,累得半死,身上的東西都丢得差不多了。只剩一把槍,兩發子彈,一把刀。遇見狼群的時候,慕非笙着實驚悚了一下。
她雖然不餓,可是累得慌啊,再來一群狼,應付起來很吃力。好在小狼人派了兩個人跟在後頭,三個人一起打了一晚上,才把狼群解決掉。
慕非笙手裏的刀都砍得卷刃了。身上被狼爪抓破的地方數不勝數。她現在連動都懶得動彈。不過為了能盡快恢複身體,她還是撐着身子補充食物。
小狼人讓人給慕非笙在帳篷裏包紮傷口,他在一邊站崗。慕非笙身上痛了,心裏卻終于好受了不少。
她從進去開始就在想莫輕言的事情。她接受不了,她傷心,她憤怒,她難過,她無可奈何,她恨,她悔,她哭!她進去後不久就開始瘋狂地跑,一邊跑一邊揮舞着刀瘋狂地砍。
跑累了,砍累了,在一棵大樹前停下,終于忍不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哭聲驚擾了周圍的花蟲鳥獸,可她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悲和憤!
莫輕言是她的啊!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哇啊……嗚哇……一聲高過一聲。後面跟着而來的兩人,聽見這悲慘的哭聲,不忍心上前去,他們怕驚擾了慕非笙。可是,要多麽的悲傷才能哭得如此凄慘。
哭聲不僅驚擾了一些小蟲小獸,也驚擾了一旁不遠處休息的老虎。老虎過來的時候,慕非笙正拿着刀向大樹上拼命地招呼。她心裏的憤怒只能這樣才能讓她好受一點。
看見老虎的兩個随從立即提醒慕非笙快跑。結果慕非笙紅着眼,看了老虎一眼,自己倒先撲上去了。慕非笙不要命地跟老虎拼,吓得兩個随從一聲冷汗,趕緊上去幫忙。
三個人根本不是對手,慕非笙情勢危急之下開了槍,打中老虎的眼睛,經過一番苦鬥,三人終于制服了老虎。
然而好景不長,接下來就開始遇到各種生物。慕非笙心裏難過,見到啥都往上沖,終于在拼死拼活了一天一夜之後才消騰。
因為強烈的運動,滿心地憤怒都被發洩出去。慕非笙早上醒來時,覺得自己神清氣爽。她覺得自己可以回去面對莫輕言了。不論怎麽樣,她不會丢下莫輕言,也不會再讓莫輕言受傷害。
慕非笙在一夜之間,突然明白了什麽是責任,什麽是家庭。無論發生什麽,她都要堅強地走下去。不甘也好,憤怒也好,是她自己沒保護好莫輕言。誰也怪不了誰,若是她有本事,自當是不會讓莫輕言受傷。
慕非笙覺得,自己的肩上好像扛起了一片天。沉甸甸的,有點沉,卻很踏實。她現在只想守着莫輕言過日子。有莫輕言的地方就是家。再苦再累,她也願意忍,願意扛。
慕非笙想通了,才往來時的路回去。
此刻,包紮好傷口的慕非笙出來。看着小狼人,叫上,兩人一起往直升機降落的地方去。叛逃的專員已經抓獲。慕非笙沒打算過問。這些事有大天使在就行。
“小狼人,電腦你也不用休了,不過,我讓你準備的婚紗怎麽樣了?最近這段時間你就跟在我身邊吧。”慕非笙突然想起上次提過的婚紗的事情。
“婚紗還在設計,不過,幫主,小四她們。我想替她們求個情。”小狼人第一次在慕非笙面前做了不該做的事。
慕非笙站住,轉過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憑什麽?你拿什麽來求情?”慕非笙冷笑!
“幫主,我知道我不該管這件事,可是,小四她,是我妹妹!”小狼人終于一鼓作氣地開了口。幫裏沒人知道他們的關系,本來他也不打算讓別人知道。
可這次,刑堂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除了慕非笙,六親不認!
慕非笙的眼神犀利,“哦?是你妹妹啊?你妹妹犯了錯就能不受罰嗎?鐵軍,你記着,就算你是她哥哥!也不能讓時間倒流讓她不犯錯!這件事不用再提了,她們倆能熬過來,我就不追究了,好自為之吧!”
慕非笙說完,轉身離開。“哼,哥哥嗎!犯了錯就想不受罰?那我的小言受的傷誰來還?哈!”慕非笙說不出心裏的感受。有點好笑。
小狼人看着慕非笙的背影。覺得苦澀。能熬過刑堂的人到現在一共也才三個而已。妹妹,是哥哥無能,護不了你!小狼人搖頭跟上。
小狼人一路跟着慕非笙回到四合院。卻再也沒開口說話。
慕非笙一回來就往自己院子去。可進了院子瞅了個遍,也沒發現莫輕言的身影。慕非笙想可能還沒起床吧。雖然現在已經才九點過了。
“小逃,你去安排小狼人的住處,今天起,他擔任我的私人保镖,你和小命二四小時保護夫人。”慕非笙一進客廳就跟迎上來的小逃說。
“是,幫主。”
慕非笙進了屋,才發現,莫輕言居然也不在。“嗯?夫人呢?”慕非笙皺眉問小逃。
“幫主,夫人在卧室呢!”
慕非笙揮手讓衆人退下,進了卧室。
推開門,電視裏傳來男播音員低沉而有雌性的聲音。慕非笙往床前看去。莫輕言正靠在床頭上。手裏握着遙控器,沒有什麽表情,臉色有點發白。肩上搭了一件外套。
聽到開門聲,莫輕言擡頭,看着來人。
“小言,我回來了。”慕非笙溫和地笑着,走過去,在床邊坐下,深情地望着莫輕言。
“你把衣服脫了。”莫輕言帶着命令的語氣,面無波瀾,連眼神,也是嚴肅的。
慕非笙有點沒明白這是怎麽了,怎麽小言看起來好像有點奇怪。
“脫衣服幹什麽?”慕非笙納悶。
“把衣服脫了。”莫輕言沒有回答,只是重複了一遍。
慕非笙心裏有點怵,她身上現在全是傷,要怎麽脫衣服。她本來想着過幾天就好了沒什麽大不了的,可沒想到一回來,莫輕言就讓她脫衣服。
“小言這是怎麽了?發生了什麽嗎?還是知道了什麽?”慕非笙心裏自問。
莫輕言見慕非笙久久不動,終于坐起身子,親自給慕非笙解開衣服的扣子。從領口處一直到衣擺。
慕非笙的大衣早挂在了外面,如今就穿着一件加絨的襯衫,莫輕言一上來就給她把衣服扣子解了。頓時,前面一陣空蕩的寒冷。
可慕非笙只是看着莫輕言的一舉一動。她不知道該做什麽,也不敢推開莫輕言。因為,莫輕言的手,已經撫上了她身上纏着紗布的地方。
莫輕言看着慕非笙全身都被纏上的紗布和浸出的血跡。用手,把那些傷處,一遍一遍地撫摸。
她的心在顫抖,在紮針,在流血。
莫輕言的眼神依然平靜沒有波瀾,莫輕言的手依然輕盈而又眷戀,莫輕言的心依然悲傷和沉痛。
“怎麽了?小言。”慕非笙受不了了這沉重的氣氛。捉住莫輕言的手,貼在自己胸口。柔聲問道。
“啊笙,我們,暫時分開吧。”莫輕言的眼神終于有了波動。可惜,裏面卻裝的是複雜,難過,決絕。
慕非笙的心弦,崩得,斷了一條。心髒處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抽筋剝骨一般得疼。連呼吸也一下子變得沉重起來。
“給我,一個理由。”聲音有點顫抖。慕非笙按下心裏的情緒。抑制住自己的憤怒,悲傷,不甘,難以置信……
莫輕言不再看着慕非笙。手卻沒有從慕非笙的手裏抽出來。只是,別過頭,看着電視。語氣平靜。
“啊笙,你看,電視上說前幾天黑幫火拼,死了很多人。目前,警方正在全力緝拿嫌犯。警方還說,黑幫火拼時,疑似帶有槍支和炸藥。而當時出任務偶然路過的幾名便衣刑警,全部犧牲,在盤山公路上發現燒焦的遺體。”
莫輕言停了一下,看着電視的眼睛有點出神,卻還是說得清楚明了。
“警方說,十八那晚,有一輛黑色轎車超速駕駛不說,還連闖紅燈,闖欄杆,橫沖直撞,嚴重違反交通規則。最後卻在另一條盤山公路的懸崖下發現墜毀的轎車。轎車裏兩人面目全非,難以識別。”
莫輕言說完,又回過頭來看着慕非笙,眼裏噙着一眶的淚,卻沒有滴下分毫。
“啊笙,你之前身上的傷是去火拼的時候受的吧。那幾個警察是你殺的吧,那輛墜涯的轎車是你的吧,就連那兩個劫匪的死也是你造成的吧。啊笙,你現在身上的傷是昨天才受的吧。啊笙,我讓你走的時候告訴我,你怎麽就一聲不吭地走了呢?”
莫輕言說道這裏,嘆了口氣。
“啊笙,我累了。我想暫時休息休息。我不想再無休止地時時刻刻地為你擔心,我不想再沒日沒夜地睡不着覺地想你在哪裏,我不想再無時無刻地自欺欺人說你很快就回來,我不想再看着你總是滿目瘡痍的模樣。啊笙,我只是想過一個安靜溫暖的日子,我只是想守着一個可以依靠的人好好過一輩子,我只是想我和我愛的人都能平平安安地罷了。可,啊笙,你看你,怎麽又受傷了呢?”
莫輕言說得很輕,很溫柔,一邊撫摸着慕非笙身上的傷口,一邊自言自語。
“啊笙,疼嗎?肯定疼的吧。啊笙,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總是出去打架,不要總是讓自己受傷,不要總是沒完沒了地熬夜。你看你,都熬成國寶了。你的身體本就虛弱,不要總是勉強自己。你是個女孩子,不要那麽拼命,有什麽事交給手下人去做就好了。”
莫輕言溫柔地說,深情地望着慕非笙,眼裏的淚滴在了心上。
慕非笙同樣深情地看着莫輕言,擡手,一遍一遍地拭掉莫輕言的淚。
可是,淚水,只是滑過了她的指尖。慕非笙的手僵在那裏,再也動彈不得。
“啊笙,我走了,不要太想我。好好照顧自己。”莫輕言終于收回了手,跪坐起來,雙手如珍寶一樣地捧着慕非笙的臉,輕輕地吻別。
莫輕言從床上下來,頭也不回地往門外走去。
慕非笙的眼神,跟着莫輕言的身影。想要叫住她,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她終究是給不了小言安全感麽?還好,只是分開。慕非笙苦澀。
“你,什麽時候,回來?”慕非笙哽聲。
莫輕言停下,背對着慕非笙,“你能安靜下來過日子的時候。”
“你,願意,等我嗎?”
“聽天由命。”
“哐。”關門聲響起,慕非笙的世界,轟得,塌了。小言走了,她連留住的話都說不出口,她為了小言而忍受的一切,就換來這麽個結果嗎?
慕非笙“哇”地,吐出一口血,倒在床上。
莫輕言走出房門,忽然之間淚如泉湧。對不起,啊笙。莫輕言在心裏說。
“夫人?您怎麽了?”守在門外的小逃不明就裏地詢問。“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
“能請你送我回去嗎?謝謝。”莫輕言擦幹眼淚,對小逃請求。
“好的,您這邊請。”小逃發揮一個路燈的作用,把莫輕言領了出去。她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莫輕言跟着小逃走到門口時。慕非笙從屋裏追出來,嘴角還挂着殘留的血跡。
“小言!再等一下,幾分鐘就好!”慕非笙在門內大喊。
莫輕言聞聲,擦幹淚轉身,看着追出來的慕非笙。
慕非笙走到莫輕言身邊,兩人凝視。
莫輕言終是嘆了口氣,為慕非笙擦幹了嘴角的血跡。“啊笙,你吐血了。”
慕非笙抓住莫輕言的手死死不放,緊緊地盯着莫輕言。淚眼婆娑,無聲有情。
“放了吧。”莫輕言輕飄飄的聲音。
慕非笙的淚,刷地留下來,滾燙而苦澀。慕非笙趕緊擡手擦了擦。從自己的褲兜裏摸出一枚戒指。
慕非笙拿起莫輕言的左手,低着頭,小心翼翼地給莫輕言帶上。
“不要掙脫,這是我家的家傳戒指,我在裏面裝了一個微型發訊器,你有什麽危險就嗯一下上面刻着的GND三個字母,我,小逃和小命立即就知道你的位置。小逃和小命今天起就跟着你了,你放心,她們不會打擾到你的生活。”慕非笙自說自話,把戒指戴在了莫輕言的左手中指上。
慕非笙拉着莫輕言的手,看着莫輕言。
“別走,好不好?”慕非笙懇求。
“啊笙,我想歇歇。”莫輕言在慕非笙唇上輕輕一吻。“我走了。”
莫輕言掙脫慕非笙的手,上了一旁小逃開來的車。慕非笙不自覺得向前一步,伸着手,卻只能靜默地看着車離開。
“哇啊!”慕非笙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莫輕言回到自家別墅,進了屋,便再也沒了力氣,癱軟地靠着門,又慢慢地滑在地上。嗚嗚噎噎地抽泣起來。
她想起來了。她什麽都想起來了,那個晚上,那個男人迷暈了她。盡管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可是。
她曾經醒過來一會兒,她聽見了小四和小人的對話。她,她,她知道了那天早晨起來的痕跡,不是啊笙。
莫輕言坐在地上,捧着臉不住地哭泣,可低着的頭,卻又看見了剛剛慕非笙給她帶上的戒指。
鉑金的,樸素的,除了三個字母以外沒有任何花飾紋路。莫輕言擡手想取下來,随後又作罷。
啊笙是不想我知道所以那天早上才……怪不得那麽痛呢,怪不得啊笙那天哭了。啊笙,你怎麽這麽傻!
莫輕言忍不住,靠在門上大聲地哭出來。冬日裏冷冷清清地別墅,有一個傷心的人為這冬日更添了一份冷冷的傷。
不知道過了多久,莫輕言終于哭不出來了。悲痛抽光了她的精力,也抽光了她的淚。
莫輕言麻木地起身,拿了浴袍,進了浴室,把自己沉在浴池裏,然後開始狠狠地揉搓自己的身體,好像要把什麽髒東西搓掉似的。
可是,紅透了的肌膚,卻也沒能代替莫輕言心上那些青紫色的痕跡。肮髒,不堪,屈辱,悲憤,在莫輕言的心上深深地紮了根。
莫輕言終是起來了。她要堅強起來,啊笙為了她苦苦隐瞞,她也不能讓啊笙發現她已經知道了。
莫輕言收拾好在大床上躺着,怎麽也不能入睡,腦海裏全是慕非笙的模樣。她不知道慕非笙是怎樣才能為了她忍耐到那種地步,她的啊笙,為了她竟然……為什麽要那麽傻呢!那個傻子!
這一次,莫輕言終于再次有了淚。有了淚,內心的苦楚便有了依托,齊齊地跟着淚水往外湧,湧過之後,心才會好受一點。
可這無休止如泉眼一般的淚水,要到何時才能有個休?那跟着泉水一起湧上來的悲傷,又要到何時才能有個頭?
莫輕言哭得眼睛紅了,聲音啞了,枕頭濕了,一顆心還在跳動着,卻是死水一般的沉寂,再也起不了水花。
而慕非笙,同樣的躺在床上,一雙眼睛睜得老大,沒有淚,沒有光,沒有神。
慕非笙突然之間就沒了淚,全身無力地躺着,腦子裏同樣的想着莫輕言。倒帶回去又不厭其煩地重播着莫輕言的樣子。
“是我太沒用麽?給不了她安全,讓她受了傷,連心也累了。呵!呵!”慕非笙心裏不是滋味,她千方百計地隐瞞和忍耐到底換來了什麽呢?笑話!居然又是一個笑話!
慕非笙睡不着,腦子裏瘋了一樣地抽抽。她覺得她的神經要炸烈了,她的心髒被人狠狠地捏着。她知道,她的身體已經很虛弱了,她知道,她不能再激動了。
可她控制不住地想着莫輕言。一想莫輕言,她的心就跟玩兒蹦極似的,還帶着劇烈的撕扯感。
慕非笙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反側,終于坐起身,穿上衣服,出了門。她忍受不了。忍受不了,傷了莫輕言的人,最終還是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