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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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拉罐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準确無誤的扔進了垃圾桶裏。肖彥靠在沙發後背上,慵懶的開口:“年輕時打發時間的樂趣而已,早就沒那心思了。”
“你“年輕”時的樂趣可真不少!“涼涼的瞥了對方一眼,肖裕嘴角帶着一絲諷刺的嗤笑:“每天除了上課做實驗,還要兼顧泡妞,又組樂隊又當導演排話劇,隔三差五出海爬山,心血來潮跑一跑馬拉松,國內國外大大小小但凡你感興趣的組織和活動随便參加一兩個意思意思,如此樂不思蜀的也難怪停不下腳步回頭看一眼。”
肖彥皺眉,不喜歡他的語氣,“你什麽意思?”
肖裕才不會大方承認自己是在報複,誰讓他剛才說自己是學那個誰誰誰的!話鋒一轉,他瞥了對方一眼,吊兒郎當的問:“聽說你要結婚了?”
肖彥直接給了他一記白眼,光裝修新房這事怎麽着也有幾個月了,現在才來問未免太不把他當回事了。冷嗤一聲,他嘲諷的一笑:“日理萬機的肖大醫生聽說的可真是“及時”,這點小事就不勞您費心挂記了。”
肖裕打小就習慣了對方的冷嘲熱諷,對此早就做到了忽略不計,自動屏蔽的狀态。
“新娘是誰?我認識嗎?”他發誓,問這句話時自己壓根沒多想,純屬順勢接着結婚的話題往下聊。
肖彥倒是認識的回想了下,片刻後颔首道:“你應該見過,梁阿姨家的孩子,小着和你一樣老愛往我家跑。你還記得小時候在我家被你惹哭的那個女孩兒嗎?就是她,方欣。”
“噗——”一口啤酒聞聲噴灑而出。
肖彥冷冰冰的睜着一雙寒光般的眸子,看着自己新買的雪白地毯被染上了啤酒的污漬,默了默,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肖、裕!”
肖裕從茶幾上抽了幾張紙擦着嘴角的殘液,什麽什麽,那個小時候的愛哭鬼是方欣?!難怪他一直覺得她很眼熟呢!難怪他一直那麽看她不順眼呢!
奇了怪了,方欣不是說她失戀了嗎?那怎麽肖彥還明顯做着結婚的打算!
肖裕覺得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智商一遇上這兩人就被秒殺成了豆腐渣。
“怎麽突然想着要結婚了?”肖裕實在想不明白,剛聽她母親說肖彥要結婚的消息時,他着實被吓了一跳好嗎!還以為他終于等回了念念不忘的初戀女友呢,誰知新娘卻火速換了人?
玩什麽?狗血偶像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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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彥懶散的靠在沙發後背上,輕輕合着眼睑,他也在想怎麽開始提到的結婚?
好像是他從美國回來,兩人的戀情東窗事發後,那次兩家人在香格裏拉吃飯,他母親便提及到了買房結婚。
趙知了一向說風就是雨,沒過幾天就拉着他們去看房,迅速的敲定好後他聯系了張叩,接着就開始裝修。
這麽一想,他倆竟都是被趕鴨子上架。
結婚的瑣事一大堆,什麽時候領證,什麽時候搬家,什麽時候辦婚禮,而這些他們兩人竟從未正式讨論過。她的不安是否就在這一天一天中慢慢積累,因為不曾得到他的一句回應,她才漸漸自我否定,以為他并不在乎她,更甚至非心甘情願的娶她?
肖彥驀地睜開雙眸,倏然站起身來,動作猛烈到吓了旁邊人一跳,“你幹嗎?”
肖彥邊往外走邊交代他:“我有事出去下,你要走的話記得鎖門,不走就留在這兒吃晚飯。”
将對方抱怨的聲音關在門內,此刻他迫切的想要去告訴她,他沒有不在意她,關于結婚,他沒有不願意。
……
一路想了很多的話想要跟她說,可真正見到人時,他好像一下子什麽都忘了。
方欣倒了一杯熱水來遞給他,然後坐在離他稍遠一些的沙發上,沉默着。
有多少天沒有見到他了?他最近真的很累嗎?難怪母親說呢,眼底确實有一層深深的倦意。
肖彥偏頭看向刻意離自己很遠的人,她怎麽看起來比他還累?不但臉瘦了一圈眼下的黑眼圈竟都那麽重了,她最近都沒好好休息嗎?
嘆了一口氣,眼見對方也向自己看來,他微一挑眉,試圖緩解氣氛,“不認識我了嗎?”
方欣聞言別過了頭,他還是不要開口比較可愛。
沉默間,餘光瞥見那人站起了身向自己走來,然後她握成拳頭的手被他打開,緊緊握在了手裏。
方欣下意識的皺了皺眉,外面很冷嗎還是他開車時又開了窗戶?手好冰。
“你手很涼。”她低聲開口,聲音有些不穩。
肖彥都做好她沒那麽容易原諒自己的準備了,沒想到她會突然開口,倒很是意外。索性不要臉的将另一只手也塞/進了她手裏,“那你給我暖暖。”
方欣沒反駁,握着手中冰涼的大手緩緩摩擦着,想把自己的溫暖分給他一些。
感覺到她手中的溫暖慢慢傳遞到自己的掌心中,直到心底最深處。肖彥不禁微勾起了唇角,其實她的心思真的很好猜,或者說,她愛的太明顯。
“我們什麽時候去領證?”
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吓愣了方欣。她呆呆的偏頭看向對方,不是…不是都分手了嗎?
“傻。”肖彥自然明白她在想什麽,輕彈了下她的額頭,說道:“我并沒有同意,所以不算。”
還可以這樣耍賴嗎!
方欣瞪圓了眼睛,憤憤磨牙的樣子讓他覺得很是可愛。
他輕笑了一聲,沒忍住在那萬分想念的唇上吻了吻,帶着他的濃情蜜意。
抵着她的額頭,他輕聲問:“你不想嫁給我嗎?”
這種話叫她怎麽回答?想或不想都沒法兒說得出口,他就是吃準了她答不出來!
氣憤的扔掉他的手,方欣沒好氣的冷哼了一聲,凍死算了!
肖彥笑了笑,對她耍小脾氣的行為很受用,伸手再次握住那暖暖的柔荑,深情的說道:“可是我想娶你,很想很想。”
一雙晶亮明媚的大眼頓時睜得圓滾滾的盯着他看,似是對他說的話很不相信。
肖彥伸手輕輕遮住她那雙充滿誘惑卻不自知的眼睛,表情有些不自然,輕咳了一聲:“別這麽看我,我會…恩,控制不住。”
那一夜的情景倏然出現在眼前,那一下緊致的疼痛,和之後幾天的不适感那麽清晰的在腦中映出,不由的,她的臉色逐漸漲紅。
聽到耳邊一聲壓抑的悶笑,方欣頓時一個激靈,氣惱的睜開他強硬的懷抱。
他竟然還敢嘲笑她?男人果然都一個樣,得到就不知道珍惜了!一激動,氣話不知怎的就冒了出來:“我才不要嫁給一個就只知道欺負我的男人!反正你本來也不願意結婚,那正好,我們……”
未說完的話堵在了對方的唇中。
這個吻不再似方才那麽溫柔,反而帶着一絲懲罰,肖彥忿忿的咬了她的嘴唇一下,一點也不想聽到她說一拍兩散這種話。
“我沒有不願意結婚,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娶你…”他吻着她,含糊不清的低喃,“我那麽愛你。”
一滴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順着臉頰滑到嘴邊,最後被他吮吸掉。
一連多日委屈與不安的情緒頓時席上心頭,她紅着眼圈控訴:“你怎麽可以這麽過分!你都不知道我看到她的時候,有多麽害怕!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心想結婚的,你連一句表态都沒有,弄得我像是強迫你,逼婚似的!你不知道我多麽怕你有一天突然跟我說,你後悔了,其實你根本就不想和我結婚的。”
她并不是因為辛雨若的突然出現而不安惶恐,只能說,辛雨若是點燃心底那不安隐患的一根導火線。她在乎的是他從來不曾表态的反應,他和自己一樣被長輩們趕着結婚,就連婚房都是在那麽快速的幾天內拿到了鑰匙,至始至終他既不反對也不說贊成的話,她怎麽能不多想?
她怕他不是心甘情願的和自己結婚,怕他有一天跑來跟自己說其實他并不想現在就結婚,他是被逼的。尤其是當辛雨若出現後,這種情緒都快要逼瘋她了,每每一閉上眼睛就是他和辛雨若曾經親密相擁的情景,連做夢都是他摟着辛雨若出現在自己面前,告訴她其實他還愛着辛雨若,他真正想要娶得人從頭到尾都是辛雨若!
肖彥心裏也不好受,尤其是感覺到自己胸前已經一片濡濕,撫摸着她的發,他輕聲的在她耳邊道歉:“對不起,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是我做的不好。”
“我知道你沒法一時半會對過去的事情釋懷,我可以等,如果我的一輩子能活到八十歲,那我也還有六十年的時間等你慢慢去釋懷。”
将她從懷裏輕輕的推開了些,擡起她的下颌,伸手溫柔的拭去頰邊委屈的淚水,他低嘆:“我和雨若很久之前就結束了,過去的事情我不能說徹徹底底的放下了,畢竟真實的發生過,我們也不是因為沒有感情而分開的。”
“你可以不說出來的。”方欣止住淚水,悶悶的将頭埋在他的頸間,一點也不想聽他講對另一個女人的深情。
“我不說,你又該胡思亂想了。”他輕笑了一聲:“我抹不去曾經的戀情,但我能保證過去的已經過去了,這不是什麽吃不吃回頭草的問題,只是感情的事真的很詭異,有時候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我們沒必要再揪着過去不放。我不是三心二意的人,從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天起,我的心裏就只放的下你一個人了,我要的是現在和未來。”
他還是那句話,過去的美好就各自放在心底珍藏吧,別再去動。對于辛雨若,他說不出一句責怪的話,她只是選擇了自己的理想并沒有做錯什麽,他不是在背後诋毀對方的人,青春時那麽熱烈的愛過,沒能走到最後固然是遺憾的,可他更願意抓住現在。
方欣的出現點着了他那熄滅已久的心,她孤獨又強韌的在他身後做了那麽多努力,每一次努力和選擇都因他而起,從不知道自己的影響力能有那麽大,震驚又無比的感動着她那份沉寂內斂的愛。
幸而,他沒有辜負她;幸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能失去她了。
他的一席話,讓方欣的心再不得安寧,她終于妥協自己這輩子都要敗給他了。
“我沒有逼你忘掉過去,如果你真的能放下過去的一切我才覺得你不可信呢。”
她認識的肖彥,深情而又專情,他愛上了就會一心一意,只對對方好。哪怕是分手了,也絕不會诋毀對方半句。正因為他這份難得的深情,才更叫她貪戀。
如果一個男人擁抱着你的同時告訴你多麽後悔曾經愛錯了人,多麽後悔沒有早早認識你就不會蹉跎這麽些年,種種像你發誓保證會将過去忘得一幹二淨,絕不留念絕不心軟甚至還要諷刺挖苦幾句前任的男人啊,真的靠譜嗎?他今天可以對你說別人的不好,明天也可以對別人說你的不好,今天向你保證自己曾經多傻愛錯了人,明天依然可以告訴別人你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次敗筆!
女孩子要找的是一個深情且有人品的男人,絕不是一個深情卻濫情的男人。
肖彥情不自禁的笑了笑,低下頭深深的吻住了對方的紅唇,他就知道,她值得。
突然被人攔腰抱起,方欣不由的驚呼一聲,擡眸看見對方嘴角意味分明的笑意,她不禁紅了臉深深埋在他火熱的頸窩。
當被輕輕放在床上時,她沉溺于那雙太過炙熱且深情的眸子裏無法自拔,當對方輕抵上她的額頭,眼裏帶着笑意吻上她的唇,輕輕叫了聲“寶貝”時,她終于選擇順從自己的心,伸出雙手攀上了他的頸。
唔,俗話說,床頭吵架床尾和。
☆、肖裕的愛人
? 肖彥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最近院裏有個新課題,他每天都從早忙到晚還要兼顧着裝修進展,确實有些累,就連溫香軟玉在懷也不過是嘗過一次就睡下了,雖然情況看似很糟糕,不過得承認這短暫的一覺是這段日子以來睡過最踏實安穩的了。
電話鈴聲還在锲而不舍的響着,他皺起眉來,看了眼懷裏的人兒不受打擾睡的香甜無比,嘴角溫柔的勾起,他輕緩動作松開對方環抱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替她蓋好被子下了床。
“什麽事?”他語氣微冷,很不爽被打擾香甜美覺。
十字路口,肖裕開着自己那輛拉風的Murcielago,雙手打了下方向盤,看着窗外已完全黑透的夜幕,輕笑了一聲,戲谑道:“聽聽這欲求不滿的口氣,我貌似打擾了你的好事?不應該啊,我可是估着點打來的。”
“神經病。”肖彥沒功夫理他的廢話,伸手就要去挂電話。
“诶,等會兒!”肖裕急忙開口叫住,一千萬個想把對方揪過來暴打一頓,也不看看自己這麽費盡心思的是為了誰,丫的還敢挂他電話!他哼了一聲,直接提要求道:“我要吃清州私房菜的龍蝦靈芝菇,明天中午十二點半你送到醫院來。”
肖彥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憑什麽?”
清州私房菜最早當家的可是一位滿族正黃旗格格,和康熙帝的定妃是一家人,同為萬琉哈氏。據說格格一心欽慕于府上的一個廚子,兩人離開府上在一條深幽僻靜的胡同裏開了個私房菜館,不為錢只圖有個打發生活的樂子。
如今這清州裏掌權的是格格的親孫女,已是七十歲高齡,前幾年老爺子走了,只剩下老太太守着越來越紅火的店。兒女不放心老人年歲已高還老呆在店裏,可老太太更執拗,口口聲聲祖傳的家業絕不能毀在了自己手裏,兒女沒辦法才妥協一周只開業三天,且限桌。
多少人提前預約都未必吃的上一口,混小子還敢給自己提要求限時間,真是膽肥了!
對別人來說可能是困難,可肖裕知道對自家堂哥來說就是輕輕松松動動嘴皮子的事兒,誰讓他是那裏的老熟人呢!他記得自己還在上學的時候,沾肖彥的光去過一次,從此便對那裏的菜品念念不忘。
一個秘密換一頓龍蝦靈芝菇還算劃算,他輕笑:“別說我這個做弟弟的對你不好啊,不來的話後果自負。”
肖彥嗤之以鼻的冷哼了一聲:“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吧!”還敢威脅他!
肖裕一點也不介意被恐吓,反倒心情頗好的跟着正播放着的音樂哼了一句,“你甭管我剛吃了什麽,反正明天中午我一定要吃到龍蝦靈芝菇!”
肖彥沉默了片刻,一挑眉頭,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冷笑,“聽說協和最近做了些人事調動。”
肖裕怔了下,怪不得醫院裏那些護士最近總是叽叽喳喳煩得要死,不過這跟他又有什麽關系?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他嗤哼,調動怎麽了,還能調到他頭上來?!
“據說空降了一位哈佛醫學院的高材生,心外科。”
話說到這裏,他要是再不明白肖彥就只能呵呵了,懶懶的靠在桌前,他一點也不着急,安靜的等着某人清醒過來。
話筒裏驀地傳來一陣緊蹙刺耳的剎車聲,肖彥皺起眉來下,暗自懊惱自己竟忘了對方正在開車。
得虧Murcielago性能極好,那一下猛烈的剎車并沒有帶來一點沖擊,夜幕下,它沉寂的停靠在路邊。肖裕擡眸,怔怔的對着窗外來來回回穿行的身影發呆,嘗試着幾次開口卻發現都出不了聲,“我…”他甩一甩頭,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聲音顫抖的終于問出口:“你…你說真的?”
肖彥嘆了一聲,不忍心再折磨對方,沉聲吐氣:“肖裕,她要回來了。”
她要回來了,你做好準備了嗎?…
心裏驀地席上一陣苦澀的酸意,肖裕伸手撐着額頭,仿佛是從靈魂深處發出了一聲低沉的苦笑。當初她那麽狠心的扔下他,一點都不給他反應和後悔的機會,他還能做什麽準備呢?
腦子裏嗡嗡一片,吵的他頭疼。他仿佛看見一個身着白衣的少年,拿着一只筆戳了戳前排女孩兒的後背,嘲笑的說:“裴涪淺,裴涪淺,你爸媽到底是有多不歡迎你的出生啊?!“賠錢”、“膚淺”,哈哈哈……”
“肖裕,我的夢想是成為一名心外科醫生。”
“什麽?!裴涪淺你惡不惡心,你竟然要把手伸進別人的胸口裏挖心髒,你千萬提醒我以後別再碰你用過的東西!”
記憶就像個水龍頭,開啓就很難關掉。
趴在方向盤上的那張臉煞白一片,良久,那張性感的薄唇發出一聲諷刺的冷笑,他擡眸靜靜的看着窗外許久,才重新發動了車子,表情冷漠疏離。
挂上電話,肖裕握着手機在手上,想到那天自己見到的女孩兒,他搖頭,發出一聲悠遠的嘆息。
門外響起了動靜,他收回思緒向外走去,看到正在換鞋的方家二老有一瞬間的失神,伸手揉了揉眉心,他苦笑,真是想念的太緊失了理智,竟然忽略了随時有可能回來的她父母。
“叔叔阿姨。”他走過去叫了一聲。
梁吟秋吓了一跳,轉身來拍了拍胸口,“彥彥啊,你吓我一跳!”
方傾易也有些詫異這麽晚了肖彥還在自己家裏,看了眼空空的客廳,他問:“方欣呢?”
“她剛睡下,我也正準備回去了。”
“都這麽晚了開車也不安全,就在這兒睡吧?”梁吟秋不放心的說道。
肖彥聞言下意識的看了眼方傾易,雖說和方欣已有了實質關系,可他知道方家家教向來嚴格,對于婚前同居這種事還是不容接受的。其實就他自己而言,如果在自己家裏還好,可換做方家的話,在方傾易眼皮子底下就光明正大和人家女兒睡在一起,他承認自己還沒有那麽強大的心理承受力。
微微搖了搖頭,他開口道:“開慢點沒事的,我明早有事從這兒走也不方便。”
方傾易沒多說什麽,看着他從衣架上取下自己的衣服,指了指自己妻子說道:“我給你們買了個空氣淨化器和淨水器,到時候讓你阿姨看着送過去,雖然你那用的都是環保家具,但用着淨化器到底更放心些。”
肖彥自然沒意見,點頭道:“送前讓他給我打電話,我過去就行了,天冷您倆還是能少出去就少出去,上了年紀可不比年輕人的體質。”
“我們倆身體都好着呢,沒事你忙你的工作,整天讓她在家呆着反倒不好,出去透透氣也當鍛煉身體了。”方傾易看了眼自己妻子,梁吟秋直點頭,“就是就是,我閑的很呢,到時我去看着就行了。”
肖彥笑笑,不再多說,叮囑二老變天多注意身體後就離去了。
梁吟秋關上門,給丈夫倒了杯溫水,感慨的嘆了一聲:“方欣嫁給彥彥,我也真是放心了。”
為人父母,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孩子能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不求大富大貴,只願兩人能死生挈闊,與子偕老。
……
第二天,肖裕還是去了清州,停好車,他從後備箱裏取出在路上買好的禮品和果籃向胡同深處走去。
清州坐落于深幽隐蔽的胡同裏,這裏不似鬧市的繁華熱鬧,私家車自然是開不進來的。走了一會兒看到東南角一個上了年代的兩扇紅木大門,黑漆油飾,門上有黃銅門钹一對,兩側貼着一副對聯,他伸手推了開,擡腳跨過門檻進到了四合院裏。
老北京的四合院是名符其實的院,寬敞開闊,陽光充足,視野廣大,一進門正中間的庭院裏莳花置石,種着些海棠樹,列着些石榴盆景,還有個大缸養着金魚,寓意着吉利。北房有三間,正房是老太太的居所,東、西廂房的各一間用作于就餐的地方,擺放着些紅木桌椅,房前有走廊以避風雨。
他來的尚早,前來就餐的客人還不多,四下看了一眼,他邁步向廂房走去。
“是小彥嗎?”
肖彥聞聲回頭,看見自己身後的人笑意頓時染上臉龐,忙走去過攙扶着老人,他笑着:“奶奶,好不久見您了。”
周老夫人已花白了頭發,可精神頭還是特別好,緊緊攥着肖彥的手,她笑得合不攏嘴,“奶奶可都想死你了呢,你也不回來看看我這老太婆!”
肖彥将手中的禮品放在身旁的石桌上,扶着老太太在石凳下坐下,邊說道:“奶奶,我從香港回來了,以後就不走了,可以常來看您了。”
“那真是太好了!”周老夫人笑眯着眼睛,語重心長的拍着肖彥的手掌,“雖說你在香港的發展也很好,可奶奶覺得呀,還是回來的好啊!咱中國人講一個“根兒”,有根兒的地方才是家之所在。你們年輕人啊都想着要出國鍍金,咱中國這麽大還不夠你們折騰的嗎?我就不讓小俞出國去!”
肖彥淺笑着,老一輩人的想法就是這樣,一輩子都對祖國懷着一顆熱忱之心,王朝的後人,更是衷守着老祖宗生活過的地方,不願離開。
“奶奶說的是。”他點頭微笑,“周俞最近沒來嗎?”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一道痞氣十足的男音,“我說我剛怎麽打噴嚏了呢,還以為又是哪個妞對我思念至深欲罷不能呢!”
肖彥聞聲回頭,看向來人挑了挑眉,“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周二少還缺女人的思念嗎?”
“神經病!”一屁股坐在石凳下,周俞先叫了聲自家奶奶,才瞥了眼那位不速之客,“你怎麽跑來了?也不提前跟我說聲。”
肖彥端起一杯石桌上剛沏好的茶,喝了一口,才道:“肖裕想吃龍蝦靈芝菇了。”
周老夫人聽到後,立馬站起身來就往廚房走去,邊說着:“哎呀正好,今天的百靈菇可新鮮了,你們倆先聊着,我到廚房親自監工去!”
周俞不樂意了,朝着老人的背影喊道:“奶奶,我這剛來您一句話都不跟我說就去給肖彥做飯,到底誰才是您親孫子啊!”
“小彥好不容易回來了,你快一邊坐着涼快去,別煩我!”
周俞怔愣的瞪着老人連頭都不回的背影,半天沒反應過來。
“肖彥!我要殺了你!你丫的一來就跟我争寵!”
肖彥無辜的聳聳肩,長的帥受人喜歡,怪他喽?
周俞洩憤的拿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了一口,看了眼對方,一臉的難以相信,“你什麽時候這麽好心了,兜了半個四九城就為親自來給弟弟買頓飯?”
肖彥放下茶杯,沉默良久,低嘆了一聲:“裴涪淺要回來了。”
“什麽?!”周俞驚呼,剛點着的煙差點從指縫中掉下,他怔住,“小學妹要回來了?!”
“這話你可別在肖裕面前說了。”肖彥瞥了眼對方,輕笑一聲:“當年你一口一個小學妹的叫着,肖裕心裏沒少罵你。”
周俞紅着臉想反駁什麽,最後也只得咽在了肚子裏,這不能怪他,誰讓肖裕和他哥好的沒學,竟學會了悶騷!
“肖裕為什麽去了英國你和我都清楚,以他的成績和聰明才智真想要學醫,最先考慮的該是哈佛,畢竟那是世界排名第一的醫學院。美國是醫學院的天堂,雲集着世界排名前列的各大醫學院,就算不去哈佛,斯坦福、伯克利、賓夕法尼亞在心理學方面也是翹楚。他僅僅是因為不想呆在有裴涪淺的地方,才執意去了UCL。(英國倫敦大學學院—University College London) ”
……
協和。
肖彥來時,醫院大廳的人并不很多,飯點的時間醫生護士們都各自吃飯午休去了,挂號處那裏倒還是排着一條長長的隊伍,都等着下午一上班能盡快繳費就診。
精神心理科在四樓,走出電梯正好碰見肖裕的助理,手上端着打好飯菜的盒飯。
慕笑忱見過肖彥一次,認得他是肖裕的哥哥,便開口叫道:“肖先生。”
肖彥微微颔首,看了眼他手中的飯盒,“才吃飯嗎?”
“是啊,肖醫生說您會給他來送飯,我就沒幫他打飯。”
“沒關系。”他勾勾唇角,揚了下自己手裏的袋子,“一起吃這個吧,我正好帶的多。”
慕笑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快速搖頭,“還是不了,肖醫生有潔癖,不習慣和人同桌吃飯。”
雖然醫生都有潔癖,他自己的導師就有,但他敢發誓,在這世上再找不來一個比肖裕更可怕的潔癖患者!見過肖裕的病态,其他人的潔癖簡直low爆了!
肖彥沒再勉強,轉身前又多問了句:“肖裕今天情緒怎麽樣?”
“挺好的。”慕笑忱有點不明所以,肖醫生今天心情不好嗎?沒有吧,早上他還問破天荒的關心了下自己的私生活,問他有沒有女朋友呢!
肖彥點點頭,轉身進了肖裕的辦公室。
肖裕剛從休息間裏走出來,手上還滴着水,看到來人他一絲表情也沒變化,淡淡的說了句“坐吧”,就去扯了張紙巾擦手。
将手中的袋子放在桌上,肖彥坐在沙發上,懶懶的靠着後背輕閉着眼。
打開飯盒,龍蝦靈芝菇的香氣撲鼻而來,肖裕挑挑眉,拿起筷子就開動。
肖裕是男人裏極少數的素食主義者,只因為小時候在內蒙見過一次宰牛羊,那血腥的一幕讓他吐了好幾天,從此以後再也不吃肉。魚蝦蟹倒是偶爾會碰一兩口,但也得清淡,這龍蝦靈芝菇別看名字叫着龍蝦,可卻是一道素材,其實就是百靈菇外面挂着一層薄薄的蝦膠,最後在澆上秘制的龍蝦汁,很是鮮香。
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肖裕一心享用自己的美食,肖彥則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等到肖裕吃完了,一切收拾妥當,才拿起桌上的一份病例遞給沙發上的人。
“什麽?”肖彥睜開眼,看見肖裕手中的東西蹙了下眉,他想肖裕還不至于連醫生的職業操守都沒有,私自給他看病人的病例,這可是別人的隐私。
沒有外人在,肖裕便沒戴眼鏡,一雙黑亮清澈的眼睛完完全全暴露出來,極致誘惑。
“看看吧。”他沒多說,轉身回到自己的座椅上。
肖彥頓了下,伸手翻開了病例。?
☆、複診偷聽
? 方欣站在協和大門口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早上她接到肖裕助理的電話,告知她中午十二點五十五分前來複診,還特意強調肖裕交代了來早恕不接待,來遲過時不候。
聽聽,這是一個正常人會說的話嗎?十二點五十五分,也只有肖裕這樣的人能做的出來了。再次對肖裕的另類表示心口折服,擡眸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嘆了口氣,她擡腿邁進醫院大廳。
敲了敲閉着的辦公室門,得到回應她推開門走了進去。
“肖醫生,中午好。”
肖裕沒吭聲,看了眼腕表,這才嘴角微一勾,“時間把握的倒是挺準。”
方欣默默翻了個白眼,別人她不清楚,可接觸過幾次,對肖裕她多少有了些了解,他既然能說那樣的話,自然是敢做的。假若她真遲到了一分鐘,估計真的會再次被他轟出去。
她想不通,按理說醫生對自己的病人都應該很善意,病人怎麽着也是弱勢群體,期望得到醫生的幫助緩解痛苦。何況,肖裕還是心理醫生,他如此對待自己的病人,就不怕對方心理問題更嚴重了嗎?
将手中的紙袋子放在桌上,邊取出裏面的食物,她邊說着:“這個點來複診,恐怕會耽誤了您用餐,我就買了些甜點和咖啡。”
肖裕接過,看了她一眼說了句:“糖衣炮彈對我是沒有用的。”
方欣真想将對方手裏的咖啡奪過來潑在他身上,沒有用他還吃的不亦樂乎!
瞥了眼閉着的休息室門,肖裕眉頭輕挑,咬了口芝士蛋糕,問:“安眠藥你還吃着嗎?”
“啊。”方欣搖了搖頭,“沒有了,您上次說短效的也會對身體有傷害。”
“還會影響生育呢!”肖裕大言不慚道。
“真的嗎?”方欣條件反射的蹙眉,那她之前吃過好幾次呢會不會有影響?
肖裕一邊吃着蛋糕,抽空擡頭賞了對方一眼,“怎麽,你迫不及待要生孩子嗎?”
“總會要的啊。”她當然想要有個和他的孩子,最好長的像他。
肖裕聞言,沖着休息室就喊:“早生貴子啊!”
方欣覺得對方簡直莫名其妙。
最後一口蛋糕終于被消滅完,擦了擦嘴,他滿意的點了下頭,“這蛋糕還不錯,不是很甜,你在哪兒買的?”
這不是重點好嗎!
方欣深深覺得自己每次面對肖裕都會有說不出的無力感,他總能輕易打破她的平靜。
“肖醫生,我是來複診的。”她不得不強調一遍。
“我知道,還是我讓助理給你打的電話。”
所以他們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方欣真想把對面的人狠狠踢上一腳,她是來看病的,沒有那麽多閑情逸致和他讨論哪家咖啡好喝!
“這幾天你睡眠怎麽樣?”
終于言歸正傳,方欣松了口氣,說道:“昨天睡得好點,前些天還是那樣子。”話說,她都不知道他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