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7)
大山,外人看到的都是表面的風光,只有經歷着的人才體會的到其中的不容易。
看着肖父此刻有些蒼白的臉色,作為兒子,肖彥的心裏真是說不出的酸澀。
其實選擇回來不僅僅是不想再和方欣兩地分居,也有肖父的很大一部分因素在其中,為人子女,別說什麽成就,至少要在身邊盡盡孝道。
那種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親人在面前倒下的痛苦,他真的不想再發生一次。
肖清旻喝完一杯水,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嘆氣道:“我就不和你聊了,你做事我很放心。我還有點頭疼,先去睡了。”
肖彥點頭,送肖父回了房,并替他蓋好了被子。
轉身見趙知了在身後盯着自己,他嘆了一聲,撫上額頭,“媽,你也早點睡吧。”
趙知了到底是心疼他的,見他眼裏濃濃化不開的疲倦,想問的話也咽了回去。點點頭,她說:“方欣回去了,我沒攔住。”
“恩,我知道了。”他開口,嗓音沙啞。
她到底是沒有等他回來,她需要時間他又怎敢将她逼得太緊?
……
蘇州。
酒店門鈴響起,梁吟秋前去開門,看着門外的女兒,她皺眉,“怎麽突然要來找我們?平時我和你爸在家也不見得你有多舍不得我們。”
她一大早就接到女兒電話說已經到了蘇州,着實吓了她一大跳呢。
方欣聳了聳肩,無辜道:“正好周末嘛,我放松放松。”
“就兩天你能放松個什麽勁兒,你爸後天開完會我們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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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好啊,我周一還上班呢。正好後天咱們一家一起坐飛機回去,我都好多年沒和您還有我爸一起坐過飛機了。”
梁吟秋無奈的搖了搖頭,嗔怪道:“你呀,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她調皮的眨了眨眼,好似只有在父母身邊,才永遠是那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
方欣有好幾年沒和母親一起旅游了,上一次還是她本科畢業時,這麽想着,她說道:“媽,我今年寒假咱倆出去旅游吧!”
梁吟秋想都沒想,下意識的拒絕:“等你寒假的時候新房都裝修好了,還得忙着搬家,接着就該結婚了,哪來的時間去旅游。”
方欣怔了下,結婚二字又被提了出來,她卻懷疑了。
“怎麽了?”梁吟秋問。
她趕緊搖頭,敷衍的笑着:“沒事沒事。”
梁吟秋也沒多想,只說:“看看你想去哪裏逛逛,也就這兩天的時間。”
方欣欽慕蘇州園林好久了,沒猶豫的就脫口而出,她很想去看看那以清秀山水聞名的建築。
只是這個季節去哪個園林顯然都不是時候,方欣和自家母上大人一商量,既然都不适合那就去個名氣最大的,于是兩人出酒店打了車直奔“拙政園”。
和北京頤和園、承德避暑山莊以及蘇州留園并為我國四大名園的拙政園,顯然并沒有讓二人失望,唯一遺憾的就是沒欣賞到滿園荷花的美色。
梁吟秋和方欣一樣,對難得的母女二人時光都不想外人打擾,也就沒讓派給方父的司機和車跟着,兩個人倒是寧願悠閑的走走停停,坐坐公交或打車。
對于梁吟秋來說,也許這是最後一次女兒作為“女兒”這個角色來陪她旅游了,下一次,恐怕她的身份就變成了別人的“媳婦”了。
這麽想着,她又有些不舍了。嘆了口氣,她感慨道:“哎,下次我再跟你出來你就不是你了,就變成人家的媳婦了。”
方欣好笑的看着母親一臉愁容,“那正好,我不嫁了,永遠陪在您和我爸身邊!”
“去!又胡說八道!”她嗔怪女兒,“女兒大了總歸是要嫁人的,我和你爸就是再不舍也不可能留你在身邊一輩子。”
又何況是嫁到肖家,肖彥這孩子她從小看着長大,很是放心。
方欣吐了吐舌頭,沒敢告訴母親肖彥并不知情自己來了蘇州,她不想見他自然想方設法的躲着他。
☆、逃避
? “拙政園”裏處處是精雕細琢,粉牆黛瓦,小橋流水,綠樹紅花,蕉肥竹瘦。東、西、中三個園子,各有風味。東園面積最廣,綠野遍布,蓮渠萦繞,樹古林深。東園和中園又以別致的游廊為屏風,連接着彼此。
母女二人手持着電子導游機,漫步于廊下,細細的感受着古樹參天,小橋流水的意趣。
方欣難得有機會和母親一起游玩,開心之餘她給梁吟秋拍了好多照片,又請路過的游客幫自己和母親拍了幾張,照片中她站在梁吟秋身邊,緊緊摟着對方的腰,笑得特別甜美。
梁吟秋本就是江南女子,即使已過了最美麗的年紀仍是別有一番韻味。鏡頭裏的她靜靜的站着,只是簡單的勾起唇角也俨然動人,巧笑倩兮,婉約秀美。
等到二人從拙政園出來時已到了中午,附近的松鶴樓有着正宗的蘇幫菜,到了蘇州又豈有不品嘗的道理。
梁吟秋有些年段沒有嘗到正宗的蘇幫菜了,中國有“蘇、魯、粵、川”四大菜系,口味各不相同,人稱“東酸、西辣、南甜、北鹹”,而蘇菜正屬于“南甜”風味。
方欣不怎麽好甜,後來常去吃“粵菜”也不過是因為他。二者相比起來,粵菜就顯得清淡多了,尤其注重質和味,力求清中鮮,淡中美。
秋正是吃蟹的時節,只可惜方欣對海鮮過敏,梁吟秋繞過了碧螺蝦仁和大閘蟹,另點了幾道蘇幫名菜。
方欣看在眼裏,暗暗在菜單上加了這兩道菜,她不吃沒關系,可她知道母親一定很懷念蘇幫菜的味道。
笑了笑她說:“我還記得您小時候做的碧螺蝦仁,滿屋子都飄着碧螺的茶香味。”
小時候的她對海鮮尚不過敏,而且尤其愛吃蝦,媽媽的碧螺蝦仁變成了她記憶中最美的味道。
梁吟秋端着茶杯,細細品嘗着杯中的碧螺春,開口道:“碧螺春的季節在春天,現在的茶葉都是春天剩下的,沒什麽好味道。等開了春我讓你舅舅寄些來,順便給肖彥他家拿點。”
方欣聽到最後一句,下意識的皺眉,郁悶的吹了吹杯中的茶葉,她抱怨:“媽,您幹嘛老提肖彥啊。”
“我不提他還能提誰?”梁吟秋莫名其妙了,她女兒從小到大就讓她見過肖彥這麽一個男孩子,她就是想提別人也不知道啊。看着女兒一臉愁容,再想想她突然一個人跑到蘇州,心下就明了了,試探的問道:“你和彥彥吵架了?”
方欣搖了搖頭,并不想多談,敷衍的說了句:“沒有的事兒,您別多心。”
“呵。”梁吟秋顯然不是那麽好忽悠的,結合女兒一貫的行為作風,她開口教育道:“你也不小了,工作也這些年了,怎麽心境就長不大呢。彥彥工作那麽忙,你不能老發小孩子脾氣,久而久之他也會累的。人心最怕的就是涼,你呀,有時候就是太固執了。”
其實開始知道女兒和肖彥談戀愛的時候,她是反對的。肖彥是她打小看着長大的,這孩子有多優秀他們作為外人的都特別羨慕趙知了,可也正是因為他的優秀她才不放心。
為人父母,真的不在乎對方有多優秀,條件有多麽的好,只要他能真心對自己的孩子就足夠了。她怕如此優秀的肖彥,自家女兒駕馭不了。
可事實證明,肖彥這孩子并沒讓她失望。當他親口承認和方欣在一起的那天起,她就看得到這孩子對自己女兒的付出,他的眼裏是有愛的。
方欣沉默着,她是固執,否則也不會暗戀了他那麽多年,一個女人有多少個十年?她卻用十年的時間可憐的愛了他十年。
看向窗外随風浮動的樹枝,她想也許自己真的不似想象中的豁達和偉大,她還是很在意肖彥曾有過那麽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她怕即使自己再深情也抵不過他和辛雨若之間那些美好的回憶。
正出神的想着,電話鈴聲響起,她從包裏取出手機一看,有些頭疼的皺起眉來。
梁吟秋眼見她的反應就知道是誰打來的了,看着自家女兒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嘆了一聲,起座離開:“我去下洗手間,你接電話吧。”
怔怔的看着屏幕上閃動的人名,就仿佛他在自己面前一樣,他那微皺的眉頭,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以及那性感的薄唇。手指滑了下,她接起電話。
“喂。”她輕聲開口。
此時肖彥正躺在陽臺的躺椅上,母親從朋友那裏抱來了一只雪白雪白的比熊,圓滾滾的腦袋一下一下的蹭着他的腳指頭,他動了動,輕輕踢了下它的屁股。
聽到心心念念的聲音,肖彥這才松了口氣,然後問:“我給你打電話怎麽不接?”
昨天一夜他都睡的不踏實,更是天沒亮就起來了,等到時間差不多了給她打電話讓她來家裏吃飯卻始終沒人接。
方欣輕敲着桌子,盯着洗手間的方向,開口道:“手機在包裏,我沒聽到吧。”
比熊“噗”的一聲跳在了他的腿上,緊緊拽着不撒手,他情不自禁的笑了一聲,伸出去一只手将它拉了上來,抱在了懷裏。
方欣詫異的聽到他的笑聲和那邊的動靜,她好奇,“你那邊什麽聲音?”
“沒有。”他笑了笑,并不想提前告訴她這個驚喜,“你在哪?我去接你,過來吃飯吧。”
方欣頓時心虛了,吞吐了半天才開口:“我…我沒在家。”
“恩,沒關系,我去接你。”他好脾氣的應着。
“我…我和我媽在一起。”
“……”
方欣本來還有些心虛,可轉念一想自己又沒做錯什麽,要說心虛也該是他。這麽想着,她又鎮定的坐直了身體,不能在氣勢上先輸了。
肖彥伸手撫上額頭,沉默良久,輕嘆了一聲,“方欣,我把你吓跑了嗎?你為了躲我都跑到蘇州去了。”
方欣特別煩自己的一個毛病,就是心軟。即使他不在自己面前,可她閉着眼都能想象出他此刻的樣子,自責,失落,郁郁寡歡。
她嘆氣,“肖彥,我需要時間。”
“多久?”他沉聲問:“你需要多久的時間來懲罰我?”
“這不是懲罰。”方欣皺眉,“肖彥,我怎麽會懲罰你。請原諒我不能一下子接受這樣的事實,我本以為自己可以不計較你的過去,我本以為自己很大度,可情況相反,我嫉妒的要死。所以我現在不能冷靜的去面對你,請你諒解。”
人心是最貪婪的,沒有在一起的時候,她照樣徑自愛了他那麽久,不求回報。可偏偏是在一起後,她變得患得患失,沒有嘗過甜蜜就算了,可一旦入了口,再吐出來就難了。
如果說剛開始的時候,她還可以不管不顧,閉着眼睛一門心思的愛他就夠了,那麽走到如今這一步,她需要他同樣的愛自己,一心一意。
聽着手機裏傳來“嘟嘟”的響聲,肖彥看着被挂斷的電話,嘴角溢出一絲苦笑,誰說她脾氣好善解人意的?
他伸手遮住眼睑,輕輕一笑,多情總被無情惱啊。
“汪!汪!汪!”被忽視的比熊不甘寂寞的跳到了地上。
肖彥低頭去看圍着自己亂轉的某寵,踢了踢它,“別叫了,難聽死了。”
“……”比熊:你是不是瞎啊!本寶寶如此可愛的叫聲怎麽可以被說成難聽!這簡直對犬類中最有智慧和美貌的本寶寶來說是侮辱!其恥侮辱!!!
肖彥貌似實在很無趣,無聊的逗弄着腳下的家夥。“你說方小姐見到你會不會很高興,然後就不生氣了?”
愚蠢!愚蠢的人類!!比熊撒歡的在原地打滾,休想拿本寶寶做擋箭牌!
“既然你這麽嗨,那就叫狗嗨吧。”
又是一陣亂七八糟的打滾,比熊的內心:你才嗨!你全家狗嗨!!
“狗嗨,初次見面,歡迎你。”
滾開啊!!!
……
當肖大神在自家陽臺無聊的逗狗玩時,此時在蘇州的方小姐卻玩的不亦樂乎。
唐朝詩人張繼的一首《楓橋夜泊》,令古今游客争相來訪楓橋,聞聽寒山寺的鐘聲。
在平江路上的昆區博物館,聽一曲評彈或昆曲,感受着江南的吳侬軟語。尤其當母親附和的唱上一兩句時,更是說不出的開心和滿足。
整整一整天,母女二人走到夜幕降臨才攔了出租車回到酒店。
方父正好開完了會,他早上走得早自然不知道女兒來了蘇州,乍眼一見也吓了一跳。
方欣樂了,“爸,您怎麽和我媽反應一樣啊,見到我有那麽激動嗎?”
方傾易揮了揮手,沒理她,倒是跟妻子交代着:“昨天咱們見到的那家店你明天帶她去轉轉,看看有沒有上好的蠶絲被,買上幾床給她拿到新房去。”
梁吟秋聞言一拍腿,瞧她這腦子怎麽把這事兒忘了。昨天她和丈夫他們一起參觀了蘇州有名的幾家做蠶絲被的店鋪,當時還說要買上幾床的。
她點頭應着,倒是方欣苦着一張臉,郁悶道:“怎麽還跑到這兒來買被子啊,沉甸甸的帶回去多麻煩的。”
更何況,這婚結不結的了還不一定呢!
“去和你媽轉轉,看看有什麽想買的,這裏除了蘇繡還有些好看的工藝品,你去挑上幾件裝飾新房。別什麽事都靠肖彥,這婚姻是兩個人一起的,你也上點心。我回頭安排人,放心吧不用你手提。”
她賭氣的看了眼父親,癟嘴:“我不要。”
“由不得你!”梁吟秋瞪了她一樣,态度強硬道:“明天你就跟我去轉轉,你爸說的對,順便給你婆婆也買幾條絲巾和蘇繡,你就要當人家兒媳婦了該有的禮數還是要做到的,別說出去讓人家笑話咱們。”
方欣被母親一瞪,心底更委屈了。
梁吟秋和方傾易不知道的是,他們越是這樣在乎肖家,越讓方欣覺得自己像是多迫不及待要嫁到他們家似的。
她也有她的尊嚴,她是愛慘了肖彥沒錯,可并不代表着連她父母都要在肖家低頭。就今天一天,趙知了就提了無數次肖彥和肖家,她也會心煩。她是個獨立人格,并不想依附誰而生存,尤其是肖彥和肖家。
這麽想着,她冷了臉站起身回了房間。
方傾易看了眼那冷清的背影,和妻子面面相觑着,梁吟秋氣憤的指了下丈夫,沒好氣道:“和你一個臭脾氣!死犟活犟,早晚有的她受!”
方欣有一陣子沒見過童瑤了,一個人在房間生悶氣有些無聊,她便給童瑤打了個電話。
然而電話那端,童瑤的聲音竟然比她還消沉,她有些擔心,也不知道童瑤和莫霁言怎麽樣了。
雖然她一直在說“我好着呢,我沒事啊,你看我生龍活虎的我真的沒事你不用擔心”,越是這樣才叫她越不放心。別人都是心情糟糕時不想說話,而童瑤打小一有事就開始唠唠叨叨,天南海北的一通瞎扯,甭管有用沒用,越說越起勁兒。
她擔心,便問道:“瑤瑤,你和莫霁言怎麽樣了?”
她是真沒想到自己閨蜜有一天和大名鼎鼎的影帝扯上了關系,還發生了那麽親密的事情。莫霁言這人出道以來沒什麽緋聞,粉絲都說他是禁欲系的代表,更有一些無良八卦媒體曾經亂寫過他的取向,當然後果是莫霁言的一紙法院傳票,頃刻間,這些報導紛紛消失,雜志社宣布倒閉。
人看起來倒是能靠得住,只是他的身後,娛樂圈這個大染缸真的不适合童瑤這種沒心眼的人,她怕童瑤會吃虧。
“莫霁言誰啊?我不認識!”童瑤冷哼着,竟然還敢和她甩臉色,搞得誰稀罕他一樣!
一不是吳彥祖,二不是王思聰,美貌和金錢沒一個走在路上,她憑什麽要對他負責?呵呵,真是可笑!
方欣自己感情都是一團糟,對于“愛情”這門學問她修的真不夠,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對方,于是兩個菜鳥級的感情失敗者只是對着電話發出一長串唉聲嘆氣,當真是我見猶憐吶!
第二天,方欣到底是被梁吟秋生拉硬拽的上了街,一路上,她苦着臉一句話也不說,梁吟秋見她這幅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索性也不問她,凡是自己看上的就讓導購開票包起來。
方欣眼見手中的袋子越來越多,這才受不了的開口制止:“媽!夠了!夠多的了!”
“你不是跟我玩沉默是金呢嗎?”梁吟秋冷哼。
方欣頭都大了,她扶額,“媽,您剛買的絲巾就是一個星期換一條也用不完啊!”
她怎麽從前沒發現她母親還有敗家的一面吶,款式大小都一樣的絲巾她都能買上十幾條了!
“不多啊。”梁吟秋細細打量着手中一副精美的蘇繡,解釋着:“這玩意兒不值什麽錢,除了給你婆婆買的那幾條貴一些罷了。”
方欣都要瘋了!她郁悶的求饒:“媽,我求您了!我這還沒結婚呢您能不把“我婆婆”叫的那麽順口嗎?”
“那不早晚的事兒麽。”
方欣看了眼購物情緒高漲的自家母上大人,果斷放棄了再與其争執,“算了,當我沒說吧。”
“好的。”
“……”!!!
☆、悲怆
? 首都機場。
方欣沉默的跟在父母身後,推着行李車。她就去了蘇州兩天除了貼身換洗衣物沒帶行李,這車上都是父母的以及一些在蘇州買的特産。
剛邁出機場大廳就看到等在那裏的人,她低下頭躲閃的盯着車輪子看。
“彥彥!”梁吟秋隔着老遠就招手叫了一聲。
肖彥颔首示意,快步走了過來,他當然有注意到走在最後的某人對自己的視而不見,心底無奈的笑了笑,上前接過她手中的行李車,邊叫了聲方父方母,“叔叔阿姨好。”
方傾易淡淡的點了下頭,“等了一會兒了吧?”
“還好。”他盯着前方的背影微微出神。
方傾易将他的反應看在眼裏沒說什麽,他也聽妻子說了自家女兒正鬧脾氣着,但他并不打算參一手。誰都是從年輕時過來的,吵吵鬧鬧也是常有的事兒,只要不涉及原則便無礙。
肖彥收回思緒,往停車場走的路上邊和方父交談着,“這一趟還順利吧?我之前不知道您要去蘇州,也沒能敢去送您和阿姨。”
“不礙事。”方傾易無所謂的揮手下手,“局裏那麽多車整天閑着都落灰了,你們工作都忙能不麻煩就不麻煩。”
肖彥偏頭看着方父,語氣誠懇又認真:“叔叔,都是一家人您以後就別說什麽麻煩不麻煩的事,這些小事兒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
“哈哈,好好好!”方傾易笑着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從他手中拿過行李一起放進了後備箱中。
方欣打開後座的車門正要一腳踏進去被梁吟秋擋住了,她不動聲色的皺了下眉,“媽。”
“坐前面去,這是你爸的位子!”
“媽!”就不能不添亂嗎!偏頭看了眼正談笑風生的兩位男士,她沒好氣道:“我爸正聊得開心着呢,正好把副駕的位子給我爸。”
梁吟秋一聽就來氣了,瞪着女兒壓低了聲音斥道:“你還來勁兒了是不?彥彥都肯來接你了還想怎麽着啊,有什麽大不了的事兒讓一讓就過去了,他現在那是肯慣着你!”
“我又沒讓他來接!”
“嘿!”見不聽勸,梁吟秋這暴脾氣立馬就上來了,對沒錯,是她給肖彥說的航班信息,可她這麽做是為了誰?這小沒良心的家夥!
梁吟秋才不慣着她那臭氣,态度強硬道:“你趕緊給我坐到前面去,別惹我生氣!”
方欣見母親翻了臉,心裏即使再委屈也只能忍下憋屈,不情願的坐到了副駕座上。
肖彥是最後一個上的車,一眼便看到那個擺着臭臉的人,他暗自含笑,伸手替她系上了安全帶。梁吟秋和丈夫坐在後面兩人看在眼裏,相視一笑。
“你幹嘛!”胸前驀地出現一只手,方欣驚了下,意識到他的動作,她倏地瞪了一眼,“我自己會來!”
肖彥微一挑眉索性松手讓她自己來,一邊看着她的動作邊含笑打趣道:“願意理我了?”
“……”方欣沒說話,狠狠瞪着他,示意他別亂說話。
肖彥表情無辜的聳了聳肩,發動車子駛出了停車場,路上問了句:“叔叔阿姨,您倆是想去我家吃飯呢還是咱們在外面吃?”
方傾易咳了一聲回答:“就在外面湊合着一吃吧,改天我們再去你家,今天也累了。”
梁吟秋也點頭應着,“我們倆就不去了,車上有給你父母買的小禮物,一會兒讓方欣跟你回去就行了。”
肖彥一挑眉,對此安排稱心如意,正打算說點什麽,就聽見身旁那人火氣很大的吼着:“媽!今天都這麽晚了我明早還有課呢!”
明明知道自己現在最不想和他呆在一起,梁女士分明就是故意的!
“有課礙着你送禮什麽事兒了?”梁吟秋故意裝糊塗,“你是明早有課又不是今晚有課,送完了你再回來不就行了,咱家又沒有門禁。”
“爸!”
“咳。”左右為難的方傾易看了看妻子,再看看女兒緊緊盯着自己求救的眼神,他暗嘆一聲,手一揮,“去吧,別鬧小孩子脾氣。”
求救無門的方姑娘氣悶的将頭瞥向窗外,心裏憤恨不平。
肖彥自是知道方家二老的用意和用心,他輕嘆了一聲,先送他們回了家。
……
方家樓下。
一輛白色雷克薩斯打着雙閃停在路邊,那一點微弱的頂燈昏昏暗暗的,模糊的照着車內氣氛更加朦胧。
車內二人彼此沉默着,過了片刻,男人看向自己身旁生了一晚上悶氣的人,想了想出聲安慰着:“你以為你爸媽什麽不知道啊?他們心裏跟明鏡兒似的,并不是非要讓你今晚去我家,只是給咱倆一點單獨相處的時間。”
方才二老的表現,肖彥看在眼裏心裏清楚,其實對于方父方母能做到這一步,他打心底是特別感動和欣慰的。為人父母的得有多信任你才會把女兒交給你,他們如此信任和期望,他又豈敢辜負呢?
別說背叛了,就是單單看她現在這副受盡委屈的樣子他都疼的心直顫,怎麽她這一根筋就不明白呢!
氣餒的輕嘆了一聲,他張開雙臂,柔聲道:“過來,讓我抱抱。”
一句話,讓她積壓在眼底的熱淚終于奪眶。
方欣抑制不住的抽泣着,心裏對他的怨恨更加深了,他就會這樣!他就是吃準了她會心軟!
沒在一起的時候,她對肖彥的印象還一直停留在年少時期,那個沉默寡言,謙遜有才,喜歡籃球,次次考試年級第一的俊俏男孩子。
上了大學他遠走香港,她每每看見他的一條狀态心情就大受影響!幾年不曾見過面,能和他說上一句話都成了她最期盼滿足的事。尤其是當他有了深愛的女友後,她看着自己周圍人戀愛的狀态,都會不由自主的去想他和女朋友是不是也像這樣甜蜜,親密。
後來僥幸能和他在一起,她更是凡事都盡量依着他,她不在意自己比他愛得更多,因為她始終覺得,肖彥能喜歡上自己簡直就是上天的恩賜!她又豈敢奢求的太多呢?
她以為像他這樣不愛說話的人根本不屑于甜言蜜語的唇舌之弄,可他不是不會,他偶爾心情好時也會說,每當他說一句“想你”,都會讓她頃刻潰不成軍。
最令人着迷的不是有人把“愛你”整日挂在嘴邊,而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突然對你說的一句“想你”。
肖彥伸手抱着她,撫着她冰涼的發絲,輕輕吻了吻。
方欣在他的懷裏顫抖着,輸的一敗塗地。
滾燙的淚珠順着她的臉頰滑進他的脖頸直到胸口,他微微抖動了下,心情複雜。
聽着她抑制的哭聲,他苦澀的開口:“我說什麽你都不再相信了嗎?”
方欣狀似沒聽見,只是放在他腰側的手指動了動,指甲狠狠地掐了下。
他笑,這樣就好,他還有解釋的機會。
她擡眸,瞪着一雙紅腫的眼睛指責他:“肖彥,你不能老這麽欺負我。”
他哪裏敢?!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珠,他輕聲安撫:“終于肯跟我說話了?”
方欣拍掉自己臉上那只礙眼的大手,不想去看它的主人此刻那副志在必得的得意模樣,冷聲道:“我真不想理你。”
肖彥沒怎麽哄過女人,至少也有三四年沒哄過女人了。他心裏有些懊惱可又不敢表現出來,只得好臉貼上去,笑了笑:“那可怎麽辦好呢?你就這一晚上不理我不給我好臉色看,我都要瘋了。”
這話不假。
自打前天那一通電話知道她為了躲自己跑去了蘇州後,兩人就再沒聯系過。他想着給她兩天時間好好玩玩,放松一下,便也一直沒打擾。直到今天給她打電話關機才不得已聯系了梁吟秋,詢問了航班信息。在機場等了那麽久他沒有一點不耐煩,一直都在想見到她要說些什麽,可是她倒好,一路上愣是沒正眼瞧他一下!
這麽想着,他伸手捏住她的鼻子,咬了咬牙,“狠心的丫頭。”
方欣氣的又紅了眼,她氣自己不争氣鬥不過他。眼淚再次溢出,她哽咽,傷心到了極點,“肖彥,你不能仗着我愛你,你不能…”
他不能因為她愛他就有恃無恐,如果每次有了矛盾都是她先敗下陣來,總有一天她也會厭倦的啊!
肖彥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着似的,疼得他不知所言。他苦笑,人人都說他天賦凜然,聰慧過人,可為何此刻他一句為自己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呢?
他想告訴她,他已經愛上她了,而且只想和她過餘下的每一天。可他偏偏開不了口,這樣的話放在此時此刻更像是他強詞奪理的狡辯。
他不能這麽亵渎愛,更不能這樣傷害她。
他能做的只是緊緊抱着懷裏的人,一遍又一遍安撫着她。
“肖彥,我不喜歡這樣的自己,讓我覺得自己特別沒有用。”方欣在他懷用力搖着頭,終于有勇氣将自己心底藏了許久的話說了出來。
肖彥輕撫着她的發,搖頭否認,“不會,你那麽好。”我那麽愛你。
淚水順着臉頰不斷地往下滑落,她哭到傷心,哭到絕望,“你知道嗎?因為愛你,我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了尊嚴!我真的很不喜歡這樣沒有立場和主見的自己,我就像是在為你而活一樣,生怕一件小事做得不對就會惹你不悅,我真的好累好累…你明不明白?”
和自己在一起竟讓她這般痛苦了嗎?肖彥沉默了,胸口堵的難受。
“你看看我現在,時不時的就因為你而哭,我煩死這樣懦弱的自己了!”
方欣突然擡起頭來,那張蒼白的臉上滿是淚痕,叫人看着直心疼。她顧不上去擦拭洶湧的眼淚,嘴角溢出一絲苦笑,“肖彥,我知道辛雨若,我一直知道的。”
“我知道她是你最深愛的人,我知道你一直留在香港就是因為放不下她。我那天在商場騙你了,我不是肚子疼,我是看到了她,我怕你見到她。”
“你看我已經失去了自我,我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學會了玩心計?我撒謊騙了你,整天都在提心吊膽,自怨自艾中度過,這種日子真的無聊透頂了!”
“肖彥,我不想讓自己再這麽下去了…這樣真的,太可悲了。”
“我們可不可以…先分開一段時間,我想先學會愛自己。”
話音落下,肖彥倏地收緊了手臂,他難過的嘴唇都在抖動着。在她看不到的背面,他緊咬着自己的牙齒,眉頭緊蹙,面目猙獰。
“你是要…你要離開我了嗎?”他問的如此小心翼翼,心裏惶恐不安。
方欣只是哭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聽着她悲痛的哭聲,仿佛就是在宣洩着她對自己的不滿。那些長久以來,她積壓在心底的無助和彷徨,委屈和辛酸,終于有了這次機會,盡數在他面前一一傾倒,無不在指責怪罪着他。
他突然記起自己曾經和她說過,如果他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不對了,請她一定要告訴他,他會改正的。然而此刻當她真的說出來時,他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勇氣去聽,也承受不了。
千言萬語哽在嘴邊,最後他只能說出了四個字:“我不同意。”
她千萬連想都不要想,他不會放開她的。
“我…”他還想再說些什麽,懷裏的人卻突然用力的推了他一下,然後快速的打開車門,不回頭的跑遠。
視線牢牢鎖住她決絕的背影,他自嘲的笑了一聲,癱軟的靠在後背上。
良久,伸手附上自己的雙眼,一滴陌生的液體悄然從眼眶滑落。
☆、失戀第一天
? 北方的冬天尤其寒冷,雖然已供上了暖氣,可有的人從小體質虛弱,即便是在溫暖的被窩裏睡上一整晚,早上醒來依舊是手腳冰涼。
脫掉腳上穿的睡眠襪,拿起床尾處早已涼掉的暖水袋,嘆了一口氣,她緩慢的起床向浴室走去。
當看見鏡子裏自己那一雙紅腫的眼睛時她不禁皺起眉來,即便心裏起了請假的念頭,可轉念一想就要到教學周了還是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