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有三急
人死之後，是什麽感覺呢？
體溫下降，手腳冰涼，意識漸漸散去……這些喬雨薇似乎經歷過，又似乎沒有，而她現在的感受，又是與衆不同的。明明可以看到、聽到、聞到，甚至是觸摸到東西，可是她沒有辦法靠自己的意識去看、去聽、去聞、去碰……這種深深的無力感，饒是她也有些煩躁，更不必說是本來就暴躁的宇文西了。
宇文西奪回了身體的控制，她原以為自己便是要離開了，卻沒有想到，等來的不是魂魄升天，也不是灰飛煙滅，而是作為一個旁觀者，旁觀宇文西的生活。她就好像是被釘在了他身上，他做什麽她都能看到，甚至是感受到，就好像是她親手在做一樣。
“你到底要在朕身邊賴多久？”宇文西自然能夠感覺到她的存在，雖然是很嫌棄的樣子，但是難掩得意。
“我怎麽知道啊……”
“你怎麽知道？哼，別以為朕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朕勸你乖乖離開，不要打朕的主意，不然的話……”
“不然怎樣？你要我灰飛煙滅？這話你都說了快二十遍了，能不能有點新意啊？”喬雨薇打斷了他的話，不然的話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如果她現在有耳朵的話，“再說了，我打你什麽主意啊，你有什麽好被我圖謀的啊！”
話裏是濃濃的嫌棄，宇文西自小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瞬間漲紅了臉，既不敢置信又氣的直哆嗦，半晌功夫才緩過來，冷笑道：“你不要以為朕不知道，你們這些精怪最喜吸人陽氣，尤其朕是真龍天子，擁有世間最純正的陽剛之氣，況且朕又長得如此英俊，是世間少有的男兒，你要是觊觎朕，朕也不怪你，只不過朕是九五之尊，想和朕在一起你還不配，哪裏來的回哪裏去吧！”
聞言，喬雨薇也笑了，宇文西聽着耳邊清脆的笑聲，生平第一次有些沒底氣，雖然板着一張臉，但泛紅的耳根出賣了他，好在那笑聲很快便止住了。
“如果你是這麽想的，那大可不必，首先，我比你大，對你這種小孩子沒興趣；其次，我并不是什麽精怪，我死之前也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我想纏着你，若是我能離開，不用你說，我早就自己走了，若是沒出這事兒，興許我這會兒都投胎了；最後，拜托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和我說話都把鏡子舉起來，我對你英俊陽剛的臉一點興趣都沒有，還有，一個男人整天拿個鏡子照來照去，我是知道你在和我說話啦，可是在其他人眼裏很娘的好不好！”
“一派胡言，朕明明儀表堂堂，龍威燕颔，金相玉質，怎會有人覺得朕‘娘’？睜大你的眼睛往鏡子裏瞧瞧……怎麽，你不敢看？莫不是害羞了……”
“……你這麽自戀，你母後知道嗎？”
“關母後什麽事？”
“呵呵……”
“莫名其妙！”宇文西聽她的口氣發現她氣勢慢慢弱下來，以為是全被自己說中了，對方嘴硬不承認罷了，心中得意起來，轉念一想好像哪裏不對，“你不要轉移話題，剛才我們在說你離開的事情。”
“你問我，我問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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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若是不走，朕便找個道士來收了你！”
小皇帝威脅人的話明顯氣勢不足，喬雨薇樂了，笑道：“收我？我好怕怕哦！可是，我生前是良民，不是惡鬼，也不知道那些道士的法術對我管不管用哦？”
嘴上說着怕，語氣裏是掩蓋不住的笑意，見她不把自己的話當回事，宇文西又怒又恨，奈何這只不知道哪裏跑出來的女鬼伶牙俐齒，他應付起來頗為吃力。
“你……你是個女子？”
“對呀，怎麽了？”說話倒是不那麽沖了，莫非是看開了想通了？
“那你也應該知道男女有別，你我這樣，若是朕要如廁、要沐浴，是不是不太好呢？”他從實際出發，采取懷柔政策，既然她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人，他就不相信天底下有哪個女子的面皮會這麽厚！
他說的喬雨薇倒是沒有想過，這也的确是個問題。但，若不是宇文西還舉着鏡子一臉壞笑，她還真的以為他是在為難了，于是她也不糾結了，索性這個事怎麽辦吃虧的都不是她，十分大度道：“你要沐浴要如廁，去便是了，我不介意的。我方才說過了，我年紀比你大，況且我還有個比你還大的兒子，你放心吧，我真的不介意。”倒是忘了那個兒子只比她小四歲。
宇文西沒想到世間竟有如此厚顏無恥的女人，還想說什麽，偏這時候小腹一股異樣。
“喂，你該不會是要……”喬雨薇能感受他身體的感受，自然也察覺到了這股異樣，一時也愣住了，怎麽說什麽來什麽呢？
“閉嘴！朕才不是想要如廁呢！”
“我又不是感覺不到……去吧去吧，憋着可不好，我保證不看你！”
“朕一點也不急！”
“莫非……你是害羞了？”
“滾！喂，你在幹嘛？”
“無聊，吹口哨玩……噓……噓噓……”
“閉嘴，閉嘴！”
“難道在我們分開之前，你都不如廁啦？人有三急，你要憋着我管不着，可是拜托，我憋不住了啊！”
那感覺太過真實，真實到喬雨薇都來不及羞惱或是有其他別的情緒，偏這家夥還磨磨蹭蹭的，不能忍！
“咦，為什麽朕在走路？”
“廢話，不去茅廁，難道你要随地大小便嗎？”
……
等等！好像有哪裏不對！
“我又可以動了？”
“你對朕做了什麽？”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喬雨薇擡擡手，看到的是少年的手——果然，她又可以動了！
且不管到底發生了什麽，她得了主動權，便小跑出去，找到恭桶也沒有多想，褲腰帶一解便一屁股坐了下去，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
聽到水聲，宇文西才反應過來，光聽他顫抖的聲音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朕……朕……為什麽坐着？”
“我是女子自然是坐着啊……喂，非禮勿視、非禮勿聽懂不懂？你不是知道我是女子嗎？你現在的行為如同登徒子好不好？”這種事做到一半突然聽到男人的聲音，饒是她再鎮定，也會有點小心慌好不好，一心慌自然語氣就不好了。
“你……你……”
“閉嘴！”
可憐的皇帝陛下就這樣在永明太後的威壓下住了嘴……
喬雨薇又能夠行動自如了，不是說不開心，反而覺得現在的情況愈發詭異起來。
“你不是說拿着鏡子照來照去會很娘嗎？”望着鏡中自己的俊顏，宇文西第一次沒了欣賞的興致。
“那是說的你好伐，我是女子啊，女子愛美是天性。”
“可是你現在用的是朕的身體，照的是朕的臉！”如果可以的話，宇文西現在就能夠完美演繹一個滿分的白眼。
“哦，反正丢的不是我的臉！”
“……”宇文西吸氣呼氣，才平靜下來，避免了成為史上第一個被魂魄氣死的活人，“喂，你叫什麽名字？”
“……姑娘家的名字怎可随意告訴男子？”
“姑娘？朕可沒見過哪家的姑娘脫男人褲子的！”
“人有三急，顧不得那麽多！況且我現在就是你好不好，我是在給自己脫衣服！還有，你個小毛孩懂什麽啊……你見過姑娘嗎你……”
“你說什麽？”
“沒，沒什麽，我是說我叫……”對上一個說不過自己的人，戲耍過後就沒勁了，喬雨薇不欲多說，心中思量片刻，給了他一個半真半假的名字，“我叫禹薇。”
“禹薇？哪兩個字？”
“問這麽清楚幹嘛？”
“額……等你走了以後，朕好命人為你做個牌位，日日燒香祭奠你，也不枉你對朕的照顧。”
說得好聽，還不是盼着她走？
“燒香倒是不必了。”反正她也不叫這個名字，燒了也不知道便宜了誰，“大禹的禹，薔薇的薇，沒什麽特別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下雪了呢～小天使們那裏有沒有下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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