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倒不是那個意思。
那捧鮮麗紅豔的玫瑰如同一根刺,始終戳在白缙心裏,而在周蓉葉或者郁寶岩面前他不好表現出來而已。
事情說穿了不過鬧劇一場,有秦副總支持,過後再申明郁寧寧和他的正當關系,也不會對郁寧寧産生太大的影響。
可白缙心裏有股說不出的滋味,咽不下舒不出,大約是不甘心。
他想起有次到郁寧寧家來,被郁寶岩撺掇着買了一束康乃馨,結果郁寧寧的表情就很一言難盡。
送康乃馨不能說是錯,可必然沒有九十九朵紅玫瑰來得正确。
盡管沒道理,他還是嫉妒。幸好郁寧寧根本沒碰那束花。
至于更深層次的不安,是出于……
進了門,白缙動作出離的快,一把将正彎腰拿拖鞋的郁寧寧摟起來,按在了牆上,力道重得帶出幾分愠色。
郁寧寧微怔,窺破了潛藏眸中的急躁似的,伸指在他眉心點了點。
“你真的,還在生氣啊。”
女人的聲音又嬌又柔,帶着遷就及縱容,聽得人耳根心間一陣酥。
她還惦記着去餐館之前,白缙到底沒說一句“不氣了”。
白缙不出聲,驟然吻上她的唇。
不同于氣頭上那個略顯暴躁的吻,也不同于平素的溫潤柔和。唇齒相依間,郁寧寧分明感受到那股子焦灼傾瀉而來,急急想要在她身上确認些什麽。
而她,将溫情與順從都予他。妥協地任他箍緊了腰身,執着而熱切地親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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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融依彙的氣息均灼熱起來。
郁寧寧有些艱難地換着氣,極力想要跟上他的節奏,雙臂摟住男人熱得不正常的脖頸,被他順勢抱離地面,虛虛抵着。
他的手在下移。
她心跳劇烈得難以自抑,到底無意制止,閉上了眼睛。
男人卻自發停了下來。
待神智由昏沉轉至清醒,郁寧寧艱難地打開廊燈,微弱的光線自兩人頭頂亮起。白缙只是摟着她,悶聲喘息,再無動作。
“對不起。”他聲音微啞,含着深沉的歉疚。
郁寧寧待呼吸平緩才出聲,卻是說:“不來嗎?”
白缙身子一僵,擡起頭,攬在她腰際的手緩緩松開。
“你不是我的男朋友嗎?”郁寧寧将他的手按回去,眼睛濕漉漉地看着他,眉目清明、依從,滿含信賴,“有什麽好道歉的。”
白缙閉了閉眼,又抱緊她,低聲說:“我做得不好。”
聽過她的同事對她的诋毀,見過她的領導對她的刁難,自愧于給不了她常人均享有的寵愛。
其實在白天,譚東也找到機會對他說了一句話。
“我一直很欣賞寧寧,眼睜睜看她走到現在這一步,可惜呀。”
中年男人意味深長的笑容,及凝着暗示甚至暧昧的眼神,激怒了白缙。
可那又如何,他如果反應過激,會直接傷害到郁寧寧。
送花那麽簡單的事情他又想不到,還險些被路人捷足先登;面對時他又處理不好,還要師兄來教。
他的寧寧最需要安全感。
他給不了。
郁寧寧卻不知道他真正郁結所在,只是感念他自省到這種程度,心底不斷鼓冒着甜意。
“白缙,你看這屋子空嗎?”
女人的話讓白缙神情鄭重起來。
郁寧寧認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聲線柔婉。
“我的屋子,一直都很空啊,我已經孤獨十幾年了。”
“我是不是沒有說過?”
“是你的存在,真正讓我不孤獨,不怯懦。這屋子,還有這裏,”她将白缙的手貼于自己心口,“不再空蕩蕩。”
—
這一晚,白缙沒有離開——他們早早睡下了。
郁寧寧沒有反對,白缙卻堅守原則,老老實實地裹着單人被子。
次日醒來,明透的亮色自厚重的窗簾縫隙透進來,在牆壁上印出一道光影。郁寧寧發現自己被白缙從後擁着,後心一片溫實安定的暖意。
她微微轉頭,窺見男人的劍眉挺鼻,他呼吸平穩,睡得正沉。
郁寧寧看一眼手機,見時間還早,就沒有動,握住白缙攬在自己腰間的手臂,閉上眼睛。
周身充斥着令人安心的氣息,心內一片慰藉及感懷,她其實睡不着。
經歷過無數孤清冷寂的暗夜白晝,有人陪伴在側、擁她入懷的感覺太過陌生,也太過美好,簡直不真實。
郁寧寧阖目眯了一會兒,打開手機,翻出“怼怼記賬”。
記賬本就是習慣,她用得稱心,還自己開發了現在看起來毫無邏輯的進度條功能,那上面始終是負值。
那時她想要勸自己抹煞那份期望,以免失望。
而現在,讓她心生奢念的那個人,正在她枕側。
郁寧寧無聲地勾起一抹笑,将整個賬本選中,删除。
這一次,她願意交托一份信任,相信白缙會陪伴在她身側,不辜負,不離棄。
腰際的手臂突然動了。
溫厚的大掌覆上她的眼睛,耳側響起男人略顯沉啞的磁性聲音,并着呵在頸側的熱氣,鮮見的醇厚更為撩人。
“在看什麽?”
雖是這麽問,白缙仍是動了動,将她的手機反扣在被單上。
“沒什麽。”郁寧寧轉過身來,烏亮的眼睛直直看着他,倏地在他唇邊啄了一記。
蔥白的食指劃過他下颚俊逸的輪廓線,郁寧寧頗為新奇地說:“你是不是要經常刮胡子?”
“是。”男人含笑應她,自己也伸手去摸,“紮到你了嗎?”
“沒有。”郁寧寧眼珠滴溜溜地轉,試探道:“那,你一定要今天刮嗎?我這裏沒有工具,換個時間,我幫你刮怎麽樣?”
換,另一個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他的早晨。
如果有無數個這樣的早晨,就太好了。
白缙自她眸中看到深切的期待,當然說不出拒絕的話。
雖然一時半刻,他也想不到郁寧寧已經預想到多麽遙遠又和美的将來。
他也在郁寧寧臉頰輕吻一下,起身打算去做早餐。
昨天臨睡前,郁寧寧找出自己學生時代買的BF風T恤,還關了燈,好歹說服白缙穿上。當下他從床邊站起,郁寧寧才看清楚她以為“寬大”的女式衣服套在白缙身上有多好笑。
她一時沒撐住笑出了聲,下一刻就及時掩住了嘴。
但沒用,白缙頭也沒回,動作卻明顯加快了,以光速脫掉那件衣服。
結實的背肌與流暢的線條顯露在晨光裏不過幾秒,便被罩上潔淨的白襯衣,衣料自腰腹處收斂服貼,衣扣系起,襯出勻稱有型的身材。
白缙再套上褲子,才又躬身靠近,在她額上彈了一記。
“不許笑。”
郁寧寧臉上帶着收斂不住的笑,眉眼舒展開,唇線勾起的弧度柔美,五官玲珑精巧,看起來十分漂亮。
她很給面子的抿着唇,多努力在憋似的,喉間卻有笑聲溢出,歡愉又伶俐。
見白缙不滿地看她,郁寧寧微喘着說:“這衣服我還給你留着,以後常來呀,哈哈……”邊說邊笑,還要拿手捂肚子。
男人終于彎膝傾身過來,雙臂撐在她身側,直視着她的漆眸分明溢出幾分危險。
“啊,不笑了,真的。”郁寧寧求生欲終于覺醒,趕緊投降。
“晚了。”白缙一手按上她小腹,感受着因笑而起的震顫,俯身咬在她下唇。
懲戒似的,當真用牙尖在磨,再細細舔舐,交替,纏綿。
“欸……”郁寧寧嬌嗔地喚,卻也不躲,伸臂勾上他的脖頸,一手摩挲着他腦後短而硬的發。
男人動作着,一邊含糊道:“你可想好了,讓我常來?”
郁寧寧心下一動,佯裝平常地應,語帶調侃,“常來呀,這不,睡衣都備好啦。”
當然了,睡衣可不可笑,半點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個溫柔體貼的男人,能真正走進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