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雲欄胡匪落荒而逃
十天後, 陽城衛所抽調一千人。
葭州官軍下陽城二千精兵,由田宇的弟弟,田震攻打雲欄山。
此消息一出, 百姓無不歡聲雀躍。
“将軍總算要拔掉這根魚刺,不然胡匪三天兩頭跑來劫城, 大家都沒法安生過日子。”
“我們楚人忍氣吞聲數十年, 終于可以揚眉吐氣一回。”
“田将軍, 蕭家軍,才是還我楚人太平的神兵!”
百姓們高興贊頌着他們的英雄,很快大家都注意到, 整裝待發的官軍中,一支胡人軍隊, 身穿雜裝, 連統一制服都沒有。
可他們膀大腰圓個個悍然, 比起前面散步走過的官軍, 他們的步伐整齊一致,橫看一排, 豎看也一排。軍隊的彪風,踏出千軍萬馬的氣勢。
原本還在為自己人歡呼的百姓,瞬間熄聲。
裏面夾雜着不解和流言蜚語。
“這是阿官部的胡人,一個個體壯腰圓, 可不是一般米飯能養出來的。”
“前些日的葬禮,我還吃過流水席,他們那邊吃的和我們沒區別。”
“話雖這麽說, 以往出爾反爾的胡人還少嗎!”
“如果阿官部反了, 陽城真的沒救了。”
“胡說, 我們不是有田将軍嗎!就算是他弟弟也不差!”
一些人争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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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希望自己的民族能夠有強大的力量保護家園。
王師北定中原日, 家祭無忘告乃翁。
這是陽城楚人還鄉的夙願。
包括灑落在衆州被胡人統治的楚人。
上官繡騎馬出城,剛好遇到田宇的弟弟,田震。
十八出頭,滿是意氣風發的少年,眉眼總有股傲氣存在。
看見女子騎在馬上,指揮一支氣勢兇悍的軍隊,田震眼裏閃過一絲不解,這麽多男人,竟然信服一個長得還沒他們高的女子!
真不知道他們怎麽想的?還是說女子的本事正如大哥所說一般,可千軍萬馬,取賊首級。
“再怎麽強,也強不過我大哥!”田震滿是自豪道:“他可是殺死雲州屠夫楚人的英雄!”
身旁的趙鵬提醒道:“少将軍,沒忘記大将軍的吩咐?”
田震作為少年郎,自然不喜束縛,他滿臉不耐道:“本将軍知道了。”
田震主動上前與上官繡打招呼。
“阿官部,不,彭城校尉!在下乃葭州六品護營将軍,田震!”少年毫不客氣抱拳。
上官繡回道:“繡見過少将軍。”
他們的品階差不多,屬于平級,無須施禮。
田震上下打量她,便好奇問道:“聽說你在大裏墩以少勝多,傳聞可屬實?”
“不才,只是時運好罷了。”上官繡面無表情道:“飛降等人不過剛好撞在槍口上。”
此話一出,隊列的阿拉真忍不住動了動嘴,好想說幾句。
田震可不管是不是真的,眼見為實。
他道:“是不是時運好,待會上雲欄山便見真曉。”
“勞煩少将軍出馬。”上官繡再次抱拳。
田震不想繼續打官腔,他蹬了馬踏:“別廢話,跟來!駕!”
他快速帶着二千人往雲欄山前進。
趙鵬特地過來說情:“少将軍年輕氣盛,容易沖動,還望上官校尉海量。”
“他是來幫我的。”上官繡客氣一笑:“趙文議,勞煩您督戰。”
趙鵬道:“您放心,我方出發前便拟定計劃,将不惜一切代價剿滅胡匪!”
“不必剿完,徒傷元氣。”
上官繡卻拒絕道:“貴軍只需留兩條退路,逼迫飛降下山,然後文議便可帶少将軍回城。”
這次輪到趙鵬十分詫異:“只是如此?”
上官繡點點頭:“我與飛降有仇,必須親自解決他!”
“籲!”她手指抵在紅唇,利落吹起口哨。
族人們立即快步行軍,跑起滾滾塵煙,之後是上官繡騎馬越過衆人,到前排的身影。
趙鵬在原地待了會兒,思索着上官繡的目的。
要是驅敵下山,她自己未必不能做到。
“她到底想幹什麽?”
難不成想将雲欄山的胡匪趕得到處落腳?
等等,落腳?
“莫非,她想将雲欄山的胡匪趕到大裏墩?”想到這,趙鵬神色突然凝重起來。
如果趕到大裏墩,雲州那些雜兵一定會被胡匪反殺。
大裏墩一旦亂起來,雲州後方空虛,胡匪頭子飛降說不定會趁機殺進雲州。
要是上官繡再暗中勾結,那雲州大裏墩,豈不是都落入她手!
這個上官繡分明有異心!
不行,他得防着她。
趙鵬果斷找了個路人傳話去衙門,然後他匆匆跟上田震。
去往雲欄山的路崎岖,小路繞繞彎彎,忽上忽下,不易馬兒路過。
田震幹脆下馬,丢棄馬上作戰,他叫親兵拿來雲欄山的地圖。
“少将軍且慢!”趙鵬的聲音從山腳傳來,對方似乎還氣喘籲籲往他這邊跑來。
田震聽見他的聲音就不耐煩,文人果真磨磨唧唧,但也只能等着趙鵬過來。
“少将軍!我有要事禀告。”
“先生請說!”
趙鵬貼近他的耳邊将自己猜測的全告訴田震。
田震孤疑一下,問道:“先生有幾成把握?”
趙鵬堅定道:“八成!”
田震十分詫異,趙文議很少在戰場上篤定某件事發生,今天怎麽一改常态?
莫不是因為校尉是胡人,異族血脈,便與葭州那些上将一樣患有恐胡病?
“若您不信,可試探一番!”趙鵬提議道。
田震點頭:“那就試試。”
很快葭州官兵行軍速度慢了下來,阿官部族人很快超過他們,上官繡帶頭一路沒眨過眼,直接越過趙鵬和田震。
态度在城門口,天差地別。
此時阿官部一千人宛如戰争殺器一般,冷血攀山,完全将葭州官兵們甩在身後。
甚至再過一炷香,連阿官部的影子都見不到。
不少官兵開始動搖,對行軍速度抱有遲疑的态度。
田震勒住馬繩,青筋跳動,他擡手指着上官繡消失的方向:“趙文議!這叫有陰謀的樣子?”
“看她那架勢,似乎恨不得比我先上戰場!”
“少将軍還請您耐心點,切勿過早定論、掉以輕心。”趙鵬力勸他不要沖動。
田震忍不住粗聲粗氣道:“戰場上瞬息萬變,必須兵貴神速,如今這般鬧哪樣!将下兵士皆不知情,會以為本将軍是怕那雲欄山胡匪才止步不前!”
趙鵬心知戰場士氣比性命還重要,耽誤時機,他也沒法将軍交待,只好退一步道:“兩個時辰後!若她還無樣,您盡管放手一搏!”
反正太陽下山前,都可以拿個不錯的戰績。
此時此刻,雲欄山探子已經到主事廳,報告上官繡帶着官軍攻打他們。
飛降等人這幾天一直在籌劃,如何反攻大裏墩,奪回一片陣地,再與雲州求和。
按照楚人的性格,有利可圖就會以和為貴。
楚人又沒法徹底鏟除自己,也只能被迫出一些條件,讓他們支付,然後挽回一點裏子。
可誰也沒想到,上官繡先打上門來!
圖爾此時臉色也十分難看,他想,雲欄山果然已無先機,這幾天的籌劃還是白費了。
他不敢實話實說,打擊大哥的信心。
戰火就在眼皮底下,他不能做影響士氣的事。
“圖爾,我們該如何應對?”飛降急切的目光投降一直低頭不語的圖爾。
這幾天圖爾已經詳細制定大裏墩反攻計劃,折服不少人。
現在雲欄山以飛降帶頭,十分齊心,都非常看重圖爾的計謀。
圖爾擡頭,悄悄埋下內心的苦澀,他笑道:“當然有辦法。”
對,還有一線生機。
“棄雲欄山,直取大裏墩!”圖爾的話一出,飛降毫不猶豫選擇執行,底下的頭領們沒有一個反對。
還有墩南老大,他是舉雙手贊成圖爾的主意,甚至誇贊他:“此乃以攻為守的上策!圖爾兄弟,不愧學過兵法的行家,頃刻間,便拿捏出退路!”
最重要的是趕緊幫他們拿回老窩。
不然他們一天沒法睡個安生覺。
飛降為了給墩南等人一個交待,他直接道:“不必跟上官繡對上,我們抄小路下山,再留些人在寨內拖住他們的腳步。”
至于留哪些人?
飛降剛要開口選人。
圖爾已有死志,他便自告奮勇道:“屬下願為大哥守山,能拖一刻是一刻,往大哥凱旋...歸來。”
停頓的語氣,明顯是愧疚。
飛降沒有聽出來,只覺得圖爾仗義,是最忠誠的好兄弟。
他反對道:“不行,圖爾你日後便是雲欄山的軍師,還需為我出謀劃策,不可冒險!”
留下的人無疑是送死的。
但圖爾卻堅持道:“我便是有辦法脫身才敢毛遂自薦,還望大哥成全我。”
“早日去大裏墩,只要抓住雲州的人,你們還能有一線生機。”
此時飛降已經陷入攻打大裏墩後,跟雲州談判的幻想。
完全遺漏圖爾口中的“你們”
“既然圖爾兄弟都敢保證,老大,咱們該相信他!”墩南老大道。
然後一衆兄弟都點頭,他們實在不想留在雲欄山被包餃子,那樣必死無疑。
既然圖爾慷慨就義,他們也不好說什麽。
飛降很快點了三百人給圖爾指揮,至于雲欄山的家屬,除了頭領們的親人,普通人根本不會帶走。
飛降本來就想說謊安撫部下的親屬,留在雲欄山。
圖爾站出來主動分憂:“大哥盡管放心,我有辦法讓這些親屬活下去。”
最後他竟有些哽咽起來:“您放心去吧。”
飛降聞言眼睛一熱,他走過去抱抱他,以為圖爾這份哭意是心存死志在向自己做最後的告別。
“好兄弟,如果光陰重來,大哥能早點聽你的,便不至于落此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