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蕭小姐來了
上官繡叫來部落其他人,讓他們分別通知下去看好自己營帳的孩子,大晚上沒有事就不要随便亂走更不要分散開。
她自己走去廚房,廚房是用土牆砌起來的,屋頂蓋着一些茅草,依稀可以從破洞看見星星。
竈臺的瓦罐已經側翻,藥全灑了。
阿拉真不在廚房。
這大漢不會無緣無故消失那麽久,肯定是遇到什麽事?
“馬官不可能馬上就帶人來報複。就算報複瞄準的對象也不會冒險挑選戰鬥力強的大漢,而是弱勢群體,比如孩子和老人。”何況廚房也沒有打鬥的痕跡。
上官繡心想,就算馬官有膽子搬救兵,趕去阿鐵木部落起碼都要一天一夜。
而且草原人的手段一向簡單粗暴,根本不會搞什麽戰術。
更別說摸點定襲。無論怎麽看這種偷襲都是受兵家的影響。
上官繡想了想,最後她将視線對準爐竈底下的火炭。
此時此刻帳篷外,一行人在個廢墟的土牆裏,将昏迷的阿拉真和巡邏隊丢在旁邊,嘴裏還給他們塞了布。
為首的人忍不住道:“綁了他們,真的能将這個部落的首領引過來?”
“我也是試試看而已,能不能奏效,就看對方是不是個重情重義的主了。”
“可萬一對方根本不在乎這幾個蝼蟻,該怎麽辦?”
“那下一個就綁老人和孩子!”
此話一出,一行人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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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沒一會兒,又有一人咬牙切齒充滿恨意道:“雲州的父老鄉親死得死,傷得傷,都是他們胡人幹得!我們憑什麽要為他們考慮!他們都沒有考慮過我們大楚的老人和孩子!”
“就這麽定了,等一下我就去綁些孩子過來,不怕對方不來。”
為首的人頓時道:“別沖動,我們不是與他們為敵的,否則也不會只抓幾個她身邊親近的人。”
這行中原人正讨論着。
附近的幹草堆裏窸窣幾聲,似乎有什麽東西爬過。
為首的中原人立馬轉身,然後感覺臉上有什麽燙呼呼的石子砸在臉上,燙得他差點叫出聲。
其他人也感覺後領和手臂有什麽燙東西撒在身上,燙得他們下意識抖動身體。
一瞬間動靜不小,阿官部的族人頓時察覺那裏有問題。
“我們被發現了!”
當即有人站起身,為首的中原人感覺不對,他迅速朝站起的人提醒道:“趴下,這叫投石問路。”
話音剛落,那個站起的人身上的衣服忽然被一堆從天而降的紅炭燒出火,火光一現,他們一行人頓時成為黑夜中最顯眼的存在。
也就是在這時,阿官部一百多號人舉着木矛将人圍住。
“首領,他們在這裏!”
沒一會兒,這群中原人通通放棄抵抗。
他們被族人押到上官繡面前:“我們還在附近找到阿拉真他們。”
“辦得不錯。”上官繡這時還在廚房裏烤石子,她看見黑夜裏那群耗子被抓住,才收回手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她坐在椅子上點了下人數,總共八人,八人就将她身邊的二把手和巡邏隊給幹掉。
看來他們是專業的軍人。
而為首的中原人十分驚恐看着她:“你,你是怎麽發現我們在那兒的?”
上官繡瞥了他眼反問道:“綁了我的人才不久,你們還能藏哪?”
她要找幾個隐藏的人完全沒問題。
只要在一個地區搜索先确定盲點,梳選路線,以三人一縱拉成一道人形偵察網,然後逐步排查就行了。
而人體對灼燒的痛覺一般為一級二級,十分難忍。
尤其是那烤得跟烙鐵一樣的石子拿來問路,只要有人被砸到肯定會鬧出點動靜來。
這樣她派去的人就不必冒險進入一些不明情況的地區。
“在下十分佩服首領的智慧。”為首的中原人立即抱拳道:“在下蔣峰,乃雲州城門校尉!”
“今晚擅闖貴地實在是逼不得已,若首領想處置我等,我等絕無怨言。”
對方突然自我介紹,讓上官繡嗅到一股耐人尋味的氣息存在。這幫人是有組織有目的來的。
她想了想問道:“你說你是雲州守将?雲州距離我處起碼有一千裏,你們大老遠就派了這麽幾個人來,不怕死嗎?”
蔣峰十分詫異,感覺她在旁敲側擊,他回道:“我們只是奉命行事,其他并不知。”
“奉誰的令。”
“這個不能說。”
上官繡道:“那你們也沒有什麽用了。”
她吩咐族人:“拖下去,處決。”
蔣峰沒想到她那麽沒耐心,便趕緊道:“這位首領,我方沒有與首領為敵的意思。”
“綁了本首領的人,不算與我為敵?”上官警告蔣峰:“說實話。”
蔣峰猶豫一下,随即道:“我身上有主子的信,還請首領能夠親自讀一讀,這樣您什麽就清楚了。”
“我們綁人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希望通過這種方式測試貴方是否能夠與我們建立合作的關系。”
但也用武力提醒上官繡,他們是有實力從地位上建立在平等的合作關系。
雖說對方用的招數損了點,但确實是個見效快的方法。
畢竟不打不相識。
上官繡對他背後的主子産生一些好奇心。
她讓族人去搜身,族人果然在蔣峰身上搜到一封了紅色蜜蠟的信。
族人将信交給她。
上官繡拆開信一看,裏面寥寥幾句總結內容:【願以二千石糧食聘請貴部,前去阿奴比部落游說其釋之被擄長兄,葭州公子蕭無忌一命。】
【落筆人:葭州蕭府千金蕭好】
蕭好?
這位蕭小姐既然明确哥哥的位置,為什麽不自己去救?還找了自己這個貧窮的部落。
但二千石糧食确實誘人。
這時附近聽到聲響的部落婦人們在帳篷小心翼翼探頭,還有孩子們一個個圓滾滾的小腦袋探出,那雙好奇的眼睛看着蔣峰他們。
還有孩子鬧着大人喊:“阿娘我餓。”
一個草原婦人趕緊将孩子拉回草棚:“噓,別鬧,再忍忍,剩下的口糧要留到明天吃。”
上官繡聞言,忍不住嘆口氣,也對,這些孩子還正在長身體的時候,晚上吃那點根本不夠。她在馬官身上扣的口糧根本撐不到後天。
很快又一個男童穿着寬大的襖子跑到她面前,他小心翼翼問:“首領,我阿爹呢?”
一個老婦人也匆匆過來抱起他:“首領,都怪老婦沒看他。”
“阿拉真好幾天沒去看他,所以金吉想他了。”
原來是阿拉真的娃。
上官繡便對孩子說:“你阿爹累了,現在在別的帳篷睡覺,你明天醒來就能看見他。”
“謝謝首領。”那孩子頓時高興起來,任由老婦人抱走。
蔣峰是個機靈人,他趁熱打鐵進言說:“首領,您也知道部落裏的孩子需要撫養。”
“請您能夠三思,選擇與我主子合作,達成這一樁互惠互利的美事。”
他心底已經開始佩服大小姐的情報,果然準确,在如今世道要想找一個守規講理的人,尤其是胡人是否值得合作,就要看對方的部落有多少老人和孩子能得到的照顧。
若是弱肉強食的部落,那就是強權蠻理橫行霸道的地方。
他們從葭州不遠千裏過來,人生地不熟,沒有人脈,只能出此下招來結識這些胡人。
上官繡不心動是假的,她不會那麽快答應,而是對族人們使個眼色給蔣峰松綁。
蔣峰被放開後,他連忙抱拳道:“首領,看來您同意了。”
“別高興太早,還得看你們是否有誠心?”上官繡到他面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道:“既然談合作,那就讓你家主子親自到阿官部跟我面對面談。”
蔣峰人愣了下很快點頭:“主子吩咐過我,她會滿足您的要求,并且會親自帶一份大禮過來。”
“只是...”
上官繡目光微微一沉:“小姐還有什麽條件?”
蔣峰:“還望首領能夠守住阿官山的南北通道,确保我家主子人身無虞,畢竟北草原可不止您一個部落,還有很多散兵,游奴虎視眈眈盯着我們這些中原人。”
上官繡回他:“自然,阿官山是我的地盤,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動我請來的客人。”
說罷,她大手一揮承諾道:“讓她來,安安心心來!我會親自去接她!”
蔣峰見她答應十分高興,他立馬道:“多謝首領的承諾,那三天後,我主便到!”
“嗯。”上官繡點點頭,讓族人舉幾個火把給他們。
蔣峰拿到火把走得特別快,根本不需要人帶路,也充分證明這群人對阿官部地況一清二楚。
看着蔣峰消失的方向,她若有所思道:“看來我的地盤早就被他們給摸透。”
随即她擺擺手吐槽道:“阿官部本就窮困潦倒,一眼到頭,根本不需要特地打探。”
之後,阿官部組成五個巡邏隊,動員五百,将阿官山南北要道駐紮,開始三天三夜的護衛。
其他部落路過被阻攔時,本想破口大罵,但阿官山的人不知道抽什麽瘋,但凡有一個敢對他們不敬,立馬就舉起鐵矛紮死他們的馬,糧食他們也不要,就丢到路口堆成山讓你一袋一袋拿,這樣拿要到牛年馬月,所以附近的部落都寧願繞路也不走阿官山。
散兵們見他們那麽團結,全部落上下又餓了好幾天,已經窮途末路,人也變得窮兇惡極,現在惹他們宛如困獸之鬥。不值當,所以只要不是大族騎兵,基本繞路走。
就這麽守了三天,終于一支一百人的中原隊伍浩浩蕩蕩,牽着馬提着大包小包,朝阿官部的山路經過,一路走進阿官部的篷區。
人群中騎白馬為首是一位戴着帷帽的曼妙女子。
她身穿紅色袖邊絨毛的馬裙,一抹柳腰系紫鞭,腳鞍處踩着金絲白靴,哼着草原小曲兒,落落大方地駕臨阿官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