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阿官部首領的威嚴
給阿桑公抓藥還得需要錢,正當上官繡要再開口時,阿拉真立馬說:“首領,這個漢方的幾味草藥在草原上有,我立即派人去找。”
“我跟着去,正好巡視一下我們的領地。”上官繡剛好想多了解一下這片草原,還有這個時代的中原老大是誰?
“可是你剛剛醒來。”阿拉真不贊同道。
上官繡道:“我基本沒事了,只要不做什麽劇烈運動,恢複只是時間問題。”
“剛好在床上待太久,現在出來活動一下身體才不會生鏽。”
阿拉真只好點頭:“您等等,我去叫幾位族人跟随。”
很快上官繡頂着秋風開始巡視阿官部範圍內的草原,阿拉真帶了二十個族人,還給她做了個用板凳簡陋拼起的輦子。
她架不住阿拉真的請求只能坐上去,任由他們擡着。
坐在上方,上官繡聽着阿拉真一邊指一邊給她說部落現在哪塊是自己的,哪塊被奪走。說一句,随行的族人們的表情都非常義憤填膺,憋着一股氣。
上官繡這時發現,哪怕是已經落魄的小部落,阿官部占有草原面積也有五百裏,而她的部落被搶走的帕爾水湖和帕爾草原正是阿官部最肥沃的資源,占地八百裏。也就是說阿官部巅峰時期有一千三百裏草原領土。
上官繡看見東邊那一塊月牙形的水湖,此時已經是別的部落騎兵在鎮守,見他們過來都虎視眈眈地騎着馬要過來。
很快馬隊為首的人吹了個口哨,那些騎兵便掉頭回去,似乎非常不屑與他們産生沖突。
上官繡摸摸下颚道:“這些騎兵是阿鐵木部落的,看起來蠻富有的。”
哪怕是富庶的中原,他們養一個騎兵營都有點吃力,畢竟騎兵營的成本要比普通的十個步兵營還高出好幾倍。
“上官進那個混蛋,吃裏扒外,他現在肯定在阿鐵木部落吃香的喝辣!”
“那倒未必!”上官繡道:“走吧,以後該是我們的東西,通通都要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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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原本還在罵罵咧咧的阿拉真頓時激動不已,連同身後的二十多個族人,都由怒轉喜。
好像他們真的能搶回來一樣。
對上官繡來說,現在士氣是最重要的,所以先給他們畫個餅打起精神再說。
一行人走了一路,草原雖美,但秋天時未免多添一份寂寥與傷悲秋的氣息,到處的枯草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景象。
上官繡偶爾低頭看地上,這裏的發現沙漠化非常嚴重,草根和泥土越來越少。
直到走到阿官山,那邊的水草比阿官山還枯竭,已經完全是沙漠化,地面還有幾個破落的帳篷被風吹得跟旗幟一樣刮着。
“那是三個月前就搬去其他地方找生存之地的拉馬部落。”
“為什麽我們不搬?”上官繡問道。
此話一出,阿拉真與族人們面面相窺,似乎是在猶豫什麽,一群人彼此交換眼色。
他們輕輕将上官繡放在稀疏的草地上。
最後阿拉真帶頭跪下,二十多個漢子也紛紛單膝跪下,他們右手壓在心髒處高喝一聲:“首領這裏是我們的家,我們絕不能當草原浪奴,那樣其他部落只會變本加厲欺負我們,所以還請首領解開禁令,率族人北上納糧!”
阿拉真更是激動無比說:“草原上有能力的基本去搶了,就連隔壁五千人的部落都弄到糧食過冬。”
“首領,我們也去搶中原人的糧食吧!”
話落,草原只剩下秋風飒飒,灌入耳邊,寂無人聲。
上官繡坐在簡陋的輦子上,一言不發,她沉默時劍眉的英氣越發鋒芒,深邃冰冷的眼眸宛如一把寒刀紮在人身上,令阿拉真咽口水不敢再說。
這就是來自阿官部的首領的威嚴。
奴隸們後天就對主人有一種敬畏之心。
哪怕是才剛滿二十的上官繡,依然是他們的主人。
上官繡睥睨一圈衆人,沉聲問道:“這個主意是誰出的?”
其實阿官部的禁令是上官夫人定下來的,她禁止族人學壞跟着野蠻部落北上劫掠。
那時的阿官部富裕還不缺羊奶,族人五萬,倉廪足而知禮節,大家都不愁吃不愁穿。
不像現在窮得快揭不開鍋。
她很清楚,游牧民族和農耕民族自古就是敵對關系。
游牧民族戰鬥力強但生産結構很松散,很容易崩塌。
農耕民族不同,他們守在田邊可以輕松獲取糧食,比起游牧民族漫長的放牧期,農耕只需要一年二收,甚至一收就比游牧民族的生産結構更容易維持。
收獲的效益遠比游牧民族高,所以中原這塊地大物博,資源豐富的王土一直是各大游牧民族所垂涎的風水寶地。
阿官部現在缺衣少糧,顯然很多族人認為他們已經沒有精力考慮道德問題。開始接受草原大潮流——燒殺搶掠。
上官繡繼續問:“誰出的主意?”
其他人都不敢出聲,直到她輕輕拍下輦子扶手,啪一下,扶手被拍斷一截。
上官繡現在沒心思注意手上只是道:“站出來!”
阿拉真看着首領目光寒凜,随時要殺人的眼神,他雙腿打着顫,勉強踏出一步,喉嚨吞咽一下:“我,我...是我。”
“你過來。”上官繡道。
阿拉真硬着頭皮到上官繡面前,還沒說話,感覺耳邊一陣轟鳴,“啪”,整個人天旋地轉。
衆人便看見這一幕,上官繡的一個大逼兜子,愣是讓魁梧大漢在原地轉了半圈。
族人們頓時吓得目瞪口呆,耳邊傳來首領虎嘯龍吟般得聲音:“混賬!就算是再窮都不能去偷去搶!”
“我們阿官部的人又怎麽能去當畜生!強盜!”
上官繡訓斥所有人,她能體諒餓肚子的痛苦,只是作為人的底線決不能輕易打破。
否則貪圖一時之快後會帶來滅頂之災!
上官夫人如此良苦用心,就是希望阿官部的族人們能光明正大地活着。
而不是去偷去搶!
只要她在這個部落一天,絕不容許族人做這種喪心病狂的事!
“這件事以後不許再提!否則,本首領絕不輕饒。”上官繡決定拿阿拉真殺雞儆猴,為大家做思想工作。
地面傳來一陣浩大的馬蹄聲,震得小小的石子跳動。
遠處來了一群黑壓壓的騎兵,他們裝備齊全,都背着把□□從帕爾草原穿過,絡繹不絕,像重疊的山龍,好會兒才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範圍。
上官繡第一次見到如此裝備精良的騎兵,她有點眼饞:“剛剛跑過的是哪個大部落的?”
“是阿鐵木的騎兵營!”阿拉真趕緊道:“他們舉兵北上攻破北境雲州,連破七鎮,虜獲糧食萬石,黃金無數。滿載而歸。”
“聽說還虜獲了中原大官的兒子,等他們交金贖人。”
他語氣裏都是羨慕。
等阿鐵木騎兵離開,後面又陸陸續續來了一些草原散兵用搶來的驢押着一車車糧食。
為首一個馬官在看見見上官繡,對方特地停下馬,突然朝她扔一麻袋糧和一袋沾有血跡的豆子,因為封口沒系好的原因撒了出來。
那金黃的豆子漂亮得像金子。
上官繡垂眸,神色冰冷,盯着那些豆子,仿佛看見被搶的農民曾經一年到頭如何盼望一個好收成,又如何愛惜地摘選最大一粒黃豆來留明年的種苗。
阿拉真挪動腳步,他想彎腰去撿。
那馬官見她已經落魄到吃不上飯的田地,還高高在的上官繡,哪怕再窮她都是高貴的草原血脈,而他含辛茹苦當上馬官,仍舊只是個奴隸。
他眼裏閃過一絲不甘,神色卻輕蔑道:“聽說你快沒飯吃了,還被阿奴比的門衛打下馬?”
上官繡腦海裏迅速閃過這個馬官的名字,馬哈。
馬哈和原主算是熟人,只不過馬哈一直很讨厭她。
果然馬哈又在嘲諷她:“真是沒用!沒了你那中原母親,你們父女倆就是廢物。”
“你看看你的族人現在和草原流奴有什麽區別?不如早早認命,真的去當流奴!”
說着哈哈大笑起來。
所謂的草原流奴就是最低等的奴隸,他們居無定所,靠撿屍骨為生,連最低等的牧民都可以随便欺負他們,到哪都會被驅趕,只能幫人殺豬宰羊茍延殘喘。
此話一出,原本想撿豆子的阿拉真心瞬間被激怒:“馬哈,夫人曾經對你不薄,你不念恩情便算了,竟還對首領口無遮攔!”
“喲,阿拉真,你那半吊子的中原腔還是沒啥長進。”馬哈又冷嘲熱諷道:“就算你将中原話說的再好,中原人就會接納你嗎!好好看你那張臉!別學了幾天中原話,連自己祖宗都不記得是誰!”
随即馬哈用部落語言罵了最髒的話,跟着散兵猖狂笑着離開。
“地上的東西就當是我施舍給你的,權當還了夫人的恩情。”
阿拉真氣得渾身發抖:“首領,馬哈那混蛋,嫉妒您不是一天兩天了,請你您不要記在心裏。”
“以後我一定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上官繡根本沒必要跟對方一般見識,如果說幾句就要死要活,那她幹嘛還留在這裏。
現在她更好奇的是中原那邊的戰況。
“阿拉真,你告訴我,雲州在中原那個地方?”
“是北境葭州總兵和蕭太守轄處的一個小州。”阿拉真道。
葭州,會是她以為的葭州嗎?就是陝西一帶。
不過這裏是架空世界,跟原來的世界不同。
看來有機會,她得多打聽下中原的事。
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要想辦法過冬。
上官繡巡視一眼望當頭的領地,她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再看,便道:“我們回去吧。”
阿拉真罵完後,他又猶豫盯着地上的糧食,本來因為馬哈不想要的,可肚子裏叫聲,還是讓他忍不住吞咽口水。
“首領,我想.....”
“盜泉之水不飲,嗟來之食不吃,何況這些是燒殺搶掠得到的東西,若進口,我們和那群畜生有什麽區別?不要髒了自己的嘴。”上官繡擡手示意族人擡輦子離開。
阿拉真也僅僅猶豫一下,他忍着心痛追上隊伍。
這幕恰恰讓在山谷大石後潛藏倩影,她一雙柳葉眸目睹整個過程,右手握着匕首上面還沾着血跡,地上還躺着一具草原騎兵的屍體。
她穿着草原散兵的服裝特地抹灰的臉龐,唇紅齒白,眉如遠黛,依然是中原漂亮的面相。
女子紅唇動了動,輕呵一聲:“沒想到,在塞外還能見到如此有骨氣的人。”
說着她垂眸之際,扇蝶般的睫毛顫了顫,手裏拿着白帕漫不經心擦拭匕首上的血跡。
若是朝廷多點這樣的人,也許九州就不會淪陷。
随後這女子記下上官繡離去的方位,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