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28 (1)
沈棠沒聽見謝曜靈的內心活動,自然不知道面前這人的靈魂已經開着火箭蹿上了太空, 捧着謝曜靈五官出塵的臉龐, 等那點兒喜悅的沖動散去。
正想放開的時候,盯着那方蒙住雙眼的白綢, 莫名品出了些禁欲的冷感,一時間竟真的生出點“親下去”的沖動。
她指腹在謝曜靈的下巴上順着線條弧度輕輕滑過,似是挑弄着琴弦那般, 從琴身上一撫而過, 然後才收回了手。
沈棠做賊心虛, 即刻轉移了話題, 目光往旁處挪了挪, 問謝曜靈一句:“這家店的紅茶好喝嗎?”
說話時,她的目光從剛才摸到的對方下颌處走過,明明看着分明的棱角線條, 原來上面覆蓋着的皮膚也是這樣柔軟,讓人産生了點不可思議的懷念。
她下意識地摩擦着指尖, 又去摸自己身上裙擺的布料, 雖然知道對方瞧不見, 也不敢跟那臉龐對上, 視線始終挪向旁處。
也就錯過了謝曜靈耳廓尖尖上冒出的那點粉意。
猶如夏日桃樹上将熟的果子, 只在毛絨的末端上偷偷地染了丁點桃紅。
謝曜靈幾乎不敢相信沈棠剛才調戲了自己, 下巴被拂過的那點癢意讓她即刻就想用手背蹭一蹭,又怕傳達給對方錯誤的嫌棄意味,只能強忍着那點感覺, 一本正經地回道:
“味道很好。”
是她喝過的,最好喝的茶。
沈棠點了點頭,心道自己果然沒猜錯,雖然沒見謝曜靈在家裏泡過什麽茶,就沖星河世紀那套房子的裝修,以及謝曜靈平時的穿衣風格來看,這人果然連愛好都這麽老古板。
好像不需要太過發愁用什麽東西去讨好她。
至于為什麽要讨好……
沈棠的腦海裏下意識地忽略了追溯它的原由。
恰逢此時,謝曜靈的聲音響了起來,嗓音如高山流水一樣清澈,咬字又是字正腔圓的韻律,傳入沈棠耳中時,比尋常時候更生出幾分莫名的味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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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
沈棠頓時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貓,着急忙慌地幾乎要從原地跳起來,立馬奪過話題,假裝自己剛想起什麽重要的事情:
“哎我衣服還沒換,你等我一下,一會兒我們出去吃午飯。”
一口氣說完之後,她沒留給謝曜靈半點回答的機會,轉身就提着裙擺沖向了更衣室,生怕背後有什麽洪水猛獸要追上來。
謝曜靈握着手杖站在原地,面上是雲淡風輕的樣子,直等到沈棠的身影隐沒在門後,才擡起右手,用手背在唇邊抵了抵,唇瓣裏漏出一許笑來。
小花就在她們倆的不遠處待着,好幾次都想提醒沈棠去換衣服卸妝,見她們倆聊天聊出了旁若無人的親昵感,只好在不遠處假裝自己是朵蘑菇,不去打擾她們倆。
畢竟,沈棠和謝曜靈,她是一個都得罪不起。
這會兒發覺沈棠自己跑去換衣服,小花剛松了一口氣,聽見空氣裏飄來的那丁點輕笑聲,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不可置信地又用餘光偷偷瞧了瞧謝曜靈。
奈何那動靜着實不大,謝曜靈也沒有半點要回味的意思,自然而然地放下了手,假裝剛才那個偷笑一聲的人并不是她。
小花等了半天沒等到動靜,只能眼觀鼻鼻觀心地挪開注意力,唯有在心下暗自嘀咕:
奇怪。
她這是上了年紀産生幻聽了嗎?
……
對比起沈棠所在休息區的這片輕松氛圍,雲想容那邊可謂是陷入了“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恐怖氣壓中心。
沈棠莫名其妙開始不受項鏈的影響就已經夠讓她懷疑的了,之前謝曜靈對沈棠做的那個動作她看得清清楚楚,非常懷疑自己的成果是不是毀在對方手裏。
她甚至在拍戲的過程裏走神了一瞬,在想要不要借着這個由頭發作,要求謝家那邊将訂金退回來。
光拿錢不做事,還反過來給她添亂,當她是做慈善嗎?
雲想容一肚子的火好不容易憋到戲拍完之後,正想回來拉着剩下的大師們解決自己的生命安全問題——
好麽,大師全跑了。
原地就剩幾個頂吃不頂用的助理巴巴地看着她。
雲想容差點被自己的脾氣原地撐死,強壓着怒火看向小慧,從牙縫裏磨出兩個字:“人呢?”
小慧聽見她的話,忍不住替她擔心這一口最新剛做的烤瓷牙,委婉地開口回道:“雲姐,他們幾個好像互相認識,我聽他們交談時說什麽規矩被破壞了,然後一個要處理私事,另一個要回去上學,讓您有時間再跟他們聯系。”
她已經竭盡所能地将話修飾成最委婉的版本了。
至于回答裏沒有出現的剩下一個人在哪兒,那已經是有目共睹的事實了。
雲想容敏銳地捕捉到‘規矩被破壞’這一行字,回想起自己昨晚打電話時,那道勸說的聲音,心下頓時有了主意。
她對小慧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過來。
小慧看見她怒氣漸漸降下的模樣,稍稍放心了些許,挪了挪步子湊過去聽。
雲想容對她說,自己家裏風水出了點問題,家裏人都受到了影響,所以現在要請這些風水大師幫忙看,但是因為病急亂投醫不懂行情,不知道哪家口碑最好,這才心急之下冒犯了,讓她幫自己轉達一下這個意思。
小慧聽完她半真半假的解釋,下意識看向謝曜靈手裏的那根形狀古怪的、似乎沒有任何打磨痕跡的白玉手杖,又聯想到今早見到的那兩人手裏,一個拿着佛珠,另一個拿着羅盤,答案就水落石出了。
她恍然大悟,對雲想容在嘴上比了個拉拉鏈的動作,示意她這件事絕不會從自己的嘴裏說出去。
“雲姐,你放心吧。”
畢竟要是讓圈裏某些缺德的競争對手知道,也跟着信了這些神鬼之事,到時心損的派人去撅了她家祖墳,雲想容就真的欲哭無淚了。
雲想容對她露出了個友善的笑容,心中暗自道:只要她能把自己的意思傳達出去,那些互相存在競争關系的人保準能上鈎。
不得不說,她用這張臉走起親民路線,那副清純無害的樣子,總是很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小慧當即就吃了這一套,拿着她給的聯系方式,即刻就出去打電話了。
雲想容看見她的背影,唇角的弧度漸漸加深,然而卻不敢這麽快松開這口氣。
她下意識地擡手摸了摸自己脖頸間那塊石頭,比起旁的冰涼石頭,她的這塊倒是觸手溫熱,若是放在寒冬時節,準會被人驚奇地懷疑它是不是傳說中擁有奇效的暖玉。
但是,雲想容一想到這塊石頭的來歷,臉上的笑就立刻僵硬了下來,厭惡、驚恐等情緒相繼從她的眼中閃過,她極快地放下手,對旁邊另外的助理說道:
“給我拿張濕巾。”
緊接着,她仔仔細細地用紙巾将自己的手指一一擦過,連指間縫隙都沒放過,擦了一遍又一遍,強迫症似的,幾乎到了要将那塊濕巾都捂熱的地步。
剩下的幾個助理面面相觑,不知道又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引得她如此反應,但為了避免被她的怒火正面噴射,各個都在心底抱緊了飯碗,沒一個吭聲去觸她的黴頭。
……
吳東望接到助理小慧給他打的電話時,人正坐在吳家分家的廳堂上首,喝着茶的動作不急不緩,臉上也看不出什麽喜怒。
下面吵吵嚷嚷的聲音鬧得他腦仁一陣陣抽疼。
“說好了城東那塊兒的開發商我負責,你讓人在花園門口塑那麽大尊佛像什麽意思?”分家某甲指着對方的鼻子不客氣地問道。
“我那天恰好打蓮花小區路過,你猜我看見了什麽?嚯,小區頂上那麽大一團黑氣,肯定是他們施工的時候出了差錯,我這不想着是老哥你的地盤嘛,可不能讓咱吳家丢人咯,才見義勇為了一遭。”聽到他的指責,乙擺了擺手,笑出一團和氣地回道。
甲聽罷将袖子一撸,冷笑道:“好大一團黑氣?不得了啊,你有觀氣這等本事,坐在上首的人怎麽不是你啊?”
坐在上首,然而其實也不會觀氣這門本領的吳東望:“……”
他将茶杯重重的往桌上一磕,打斷了兩人的争吵:“行了!”
兩人的争論聲适時停止,統統拉長了脖子看向他,等着他給出一個公道。
吳東望剛想開口各打五十大板,兜裏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看也不看地接起,二五八萬地吐出一個氣勢十足的字眼:
“說。”
小慧在電話那頭剛介紹完自己的身份,他就冷哼一聲,将手機從耳邊放下來。
但小慧似乎知道他反應一樣,禁不住加大了音量,聲音從逐漸遠離的聽筒裏冒出:“吳先生,對之前的意外,雲姐感到非常抱歉,讓我代她對您說一聲對不起,是這樣的……”
吳東望聽到一半,勉為其難地将手機又貼回了耳邊。
當聽到那句‘因為不了解行情,盡想着要請來最厲害的大師,這才冒犯了您’時,吳東望再次冷笑了一下,心道:算你們有眼色。
然而他耐着性子從頭聽到尾,愣是沒聽見半點“只請他一個”的相關臺詞。
眼珠子稍稍動了動,他就明白了這雲想容的打算——
看來這人是鐵了心要将所有人都請來,并且意思明确,誰能解決她的問題,誰就能拿到這筆錢。
若是沒有謝家的摻合,這等激将法不僅對他沒什麽用,而且還會惹惱了他,說不定要反過來給雲想容這油上烹的境地再添一把柴火。
偏偏還有個謝曜靈。
吳東望臉色從晴轉多雲,又轉了陣雨,語氣裏也仿佛陰雲密布,森森地冒出答複:
“告訴雲想容,這單子小爺破例接下了。”
只不過事成之後,這個女明星最好回家祈禱,這輩子都不要犯到他手上。
小慧得了答複,千恩萬謝地挂了電話,立刻又去給下一個人打。
這回是那個還在上課的陳實。
他倒是脾氣很好,還在電話裏溫聲跟小慧問了聲好,耐心十足地聽了她的話。
爾後想了想謝曜靈的性格,以及吳東望的反應,心中多少有了數,複又笑着答道:
“可以的,小慧姐,只要吳哥和曜靈姐不介意,我自然也沒有意見。”
他細細地問了地址所在,跟小慧約好了晚上過去的時間,這才挂了電話。
穿着一身藍白格子襯衫,陳實單肩背着包,停在校園裏的某株桂樹旁,眼眸裏沉下半許思緒:
以吳哥的性格,聽見這番話,肯定會接下挑戰,摩拳擦掌要跟曜靈姐一較高下。
但就以曜靈姐本身的性格來說,既不喜歡惹是非,也不喜歡這樣受人擺布,多半還是會拒絕的。
不管這兩人最終的決定如何,他都打算借此機會,增加自己的經驗。
畢竟他才剛接手陳家在玄學方面的相關事宜,有機會自然不能錯過。
“哎小陳,站這兒想什麽呢?”旁邊走過一個拎着水壺,要往宿舍樓去的學長,見到他在樹叢前站着,跟他揮了揮手打招呼。
陳實迅速回神,對學長笑了一下,随口應道:“沒什麽。”
……
影視城內。
助理小慧打完了兩個電話,高高興興地正想回頭去找雲想容,告訴她答複,走近了卻聽見一番交談聲。
“這是什麽意思?”雲想容看着手機上顯示的轉賬彙款提示,眉眼裏捎着冷意,觑着面前那個蒙着眼睛、握着手杖,神情裏一片冰冷的人。
謝曜靈開口的聲線冷冽,幾乎有些不近人情的味道:
“既然雲小姐的委托已經有旁人接下了,那謝某就放心了,業內規矩不好由謝家破壞,希望雲小姐諒解。”
話裏話外的意思就一個:
錢還給你了,這活愛誰誰。
雲想容想到今天拍戲的時候,謝曜靈給沈棠支的那一出,本身就對她有些怨怼,這時候發覺她不想接自己這樁生意,本也是意料之中。
或者說,謝曜靈不接,才是正合了她的心意。
雲想容能察覺到,謝曜靈和沈棠的關系不太一般,真要是讓她天天待在自己身邊,哪天發覺了自己對沈棠的惡意——
到時候雲想容還真不能确定,自己這錢是用來消災的,還是買命的。
以上念頭在她腦海裏盤桓着,她卻只是挑了挑眉頭,哪怕在什麽都看不到的瞎子跟前,也不露出丁點馬腳:
“既然是這樣,之前就辛苦謝小姐跑一趟了。”
她自然而然地順着謝曜靈的話接了下去。
謝曜靈幅度不大地點了點頭。
對方以為她看不見,事實上,就在她和雲想容交談的短短時間內,對方婚火旁趴着的那團黑影,已經戒備地對謝曜靈虎視眈眈許久,好像生怕她過來搶走了自己守候多時的獵物。
直到聽見謝曜靈要走的意思,那團黑影的上方裂出兩排鋸齒狀的縫。
對她露出了一個血盆大口式的微笑。
謝曜靈視若無睹,原本按照她的習慣,就算這生意不做,她也會就這件事給雲想容提一個忠告。
但上午沈棠在她跟前抱怨着,要她管住自己眼睛的畫面猶在跟前——
所以這一次,謝曜靈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在她走後,雲想容和她靈魂裏藏着的那個黑影,都同時松了一口氣。
……
當晚。
雲想容帶着助理跟導演請了很短時間的假,沒往酒店去,而是到了龍城所在的房子裏。
自從她進了客廳,就表現出一副坐立難安的模樣,甚至時不時地摁開手機屏幕,瞄一眼時間,之後又将手機收起來,妝容精致的臉上總會閃過焦慮。
不知是第幾遍,她開口問小慧:
“大師們還需要多長時間過來?”
小慧相當有耐心地回答她:“還要十五分鐘,雲姐,現在已經過了下班高峰期,很快的。”
她臉上挂着合适的笑,見雲想容在地毯上來回踱步,想先去給她弄點吃的喝的,讓她坐下來填填肚子。
早在雲想容快收工的時候,她就已經替自家藝人訂好了一家高級餐廳的晚餐,讓對方現做了馬上送來,畢竟雲想容今天一天的胃口都不怎麽好,這家餐廳是她平時去的次數最多的地方。
誰知道盤子送到了她的跟前,雲想容聞到那氣味,下一刻臉色卻變了:
“腥味這麽重,這什麽東西?”
說罷她想也不想地揮手,整一盤意面裹着番茄肉醬就這樣蓋了小慧一身,醬料在前襟處沾了一大片,有些燙的溫度隔着上衣貼在了皮膚上。
小慧臉上閃過錯愕和茫然,但卻出于習慣地低頭跟她道歉,還低頭去撿地毯上的盤子:“對不起,雲姐,我這就讓那邊再做點新鮮的送過來。”
低下腦袋的時候,她臉上的困惑被落下的頭發擋住。
腥味……?
這盤意面裏,頂多用了番茄醬,肉末,還有面條。
豬肉的味道很腥嗎?
小慧腦海中閃過一縷困惑,但這點兒不解很快就被別的情緒壓了下去。
她想起之前聽到的某些事情,說是雲想容之前就喜歡沖助理發火,脾氣大的時候,前頭那助理能一天換五套不同味道的衣服。
當時小慧以為是誇張,上任前還暗自思考那助理是不是情商不太夠,不懂怎麽順着別人的脾氣來哄。
現在事情輪到了她的身上,她才明白——
雲想容這樣一個脾氣永遠在正在爆發和爆發邊緣徘徊的人,根本不是把她當成老佛爺就能伺候好的。
小慧在心裏同情自己的時候,還不忘逆來順受地換掉被弄髒的地毯,同時習慣性地思考,接下來給雲想容熱點什麽別的食物比較好。
豬肉會腥的話,是換成牛肉呢,還是幹脆只上蔬菜一類的?
思考到蔬菜沙拉的時候,小慧幾乎又能聯想到雲想容嘴裏噴出的怒火:“你什麽意思?晚餐就用幾顆草打發我?你在提醒我減肥嗎?”
“叮咚——”
外頭響起的門鈴聲及時拯救了她的尴尬處境,小慧連忙跑過去,打開可視電話,見到門外站着的兩位男人,恰好是她今天聯系的陳、吳二人。
《女帝秘史》的劇組所在早就被一些粉絲知道,底下也常年蹲守着一些狗仔,就等着拍哪位明星的緋聞。
早在雲想容離開劇組的時候,就有狗仔聞到了八卦的氣息,藏頭露尾地跟了上去。
雲想容原本不打算在拍戲的期間惹出事情來,但現在那東西已經失控了,她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一閉眼,就再也看不到明天,只能盡量請更多的人來家裏,混淆門外那些狗仔們的視線。
除了吳、陳兩個,甚至還有一個中年的瘦高男人背着個破布包,下了公交車之後,徑直朝着這別墅群的方向而來,甚至還在門口被保安攔住盤問許久。
若不是小慧出去解救,指不定還要被為難到什麽時候。
狗仔們起初看到有吳東望這樣莫名有氣度的男人去到雲想容的住處,還覺得有點可寫的料,正打算用相機拍的時候,旁邊來了個大學生模樣的男生,笑着就走了過來跟那男人打了個招呼,然後一塊兒上去了。
緊接着第二個、第三個……
新來的實習狗仔忍不住轉頭問前輩:“這雲想容是好久沒見着親戚,想他們了?”
否則實在沒法解釋這些人的年齡層跨度為何如此之大。
結果見多識廣的老前輩卻在旁邊點了根煙,虛着眼眸看着前方不遠處的那棟別墅,不知想起了什麽事情,煙頭的火光閃着星星點點的顏色。
忽明忽滅。
直到一根煙燒沒了半截,他才徐徐從鼻孔裏噴出兩道煙霧,拿下煙屁股,慢慢地說道:
“我看吶,她這是招上了什麽不該招的東西。”
之前吳東望身上穿的那上衣紋路和圖案,還在他的腦海裏搖晃。
那種獨特的仿古式穿衣風格,以及路過他們的時候朝他們撇來的眼神,和手裏握着的一串不似凡品的佛珠,都讓這老狗仔想起這樣一群人:
那是專門替人解決陰陽生死之事的人物。
也不知道那雲想容是招惹上了什麽東西,居然怕死到要請這麽多的人去宅子裏。
想到這裏,那個狗仔界老前輩揮了揮手,提着新人的領子就要帶着他出去——
“哎哎哎,我們還什麽都沒拍呢,傅老師,這就走了?”
話還沒說完,他腦袋上就挨了前輩反手一下愛的巴掌:“拍什麽拍,你知道自己會拍到什麽玩意嗎?”
他可還想身強體壯地在這行多撈點錢呢。
就算真在雲想容這裏拍到了什麽驚天大瓜,也是不能發出去的內容,半點吸睛度沒有的新聞,還得冒着搭上小命的風險,怎麽想都不劃算。
“啊?”那新人沒聽明白前輩的話,正想再多說點什麽,卻被掐住了命運的後脖頸,縮着脖子只剩下叫喚了。
……
另一邊,影視城旁邊的酒店內。
沈棠左手拿着劇本,右手朝着小花剛叫的鹵鴨爪外賣伸去,從裏頭摸出了一只爪子,美滋滋地邊啃邊研究劇本,日子過的那叫一個惬意。
原本在看見謝曜靈的時候,她還在肚子裏暗地打磨了一下說辭,想着要怎麽把這神棍老婆給留下來,解決自己和雲想容那條項鏈莫名的糾葛。
但是後來經過謝曜靈那聖手一摸——
沈棠發現自己對那條項鏈産生了抗體。
不僅如此,聽說今天下午雲想容還跟導演請了假,這意味着,她會帶着那條奇奇怪怪的項鏈,今晚跟沈棠保持足夠的安全距離。
故而下午在聽到謝曜靈要去處理一些事情的時候,沈棠跟她揮手說再見的節奏那叫一個幹脆:
“行,那你能把羞羞給我留下嗎?”
話是這樣問,其實沈棠捏着口袋裏的小紙人根本不打算松手。
謝曜靈無言半晌,不知道是不是想起小紙人還有那麽點對抗邪祟的作用,終究還是同意讓沈棠帶了一只在身邊。
這會兒沈棠啃着鴨爪時,肩膀上還顫巍巍站着個小家夥,伸長了手捧着一大張紙巾,等着接沈棠吐出來的骨頭。
服務态度簡直是行業模範。
沈棠看了看肩側的小紙人,啃了鴨爪之後,一點兒不嫌棄自己地,撅着嘴要跟小紙人來個親親。
那紙片人見到她的動作,害羞地沒舉穩手裏那方骨頭垃圾,從沈棠的肩膀上直接栽了下去。
先是包着骨頭的那團紙巾墜在沈棠大腿上,緊接着,這小紙人像是秋風裏飄搖的一片落葉,輕輕慢慢地,搖曳着落在了那團紙巾上。
雙手的小三角片放在肚子上,一副幸福安詳到能就此蹬腿去世的模樣。
沈棠樂不可支地取下自己的塑料手套,将小紙人拈了起來,正面貼在自己嘴上,發出響亮一聲:“mua~”
緊接着,那白紙疊出來的小人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
紅色。
沈棠大為驚異,“哇”地贊嘆一聲,奇道:“哎你還會變色啊?”
正打算洗漱的小花從她身旁路過,聽見沈棠的聲音,順着動靜往沈棠那邊瞧,正好看見那小紙人倒在沈棠的手心一動不動裝死的樣子。
小花:“……”
自家藝人心理年齡只有三歲該怎麽辦?
那一瞬間,她仿佛看到了沈棠小時候擺弄芭比娃娃,又要給它換衣服,又要帶她跳舞,還跟她單方面聊天的樣子。
沈棠感覺到小花停留的步伐,好奇地一擡頭,正對上她投來的一道目光:
關懷智障的眼神.jpg
沈棠:“……等等,你給我站住——”
“咚、咚。”有節奏的兩下敲門聲響起。
小花轉身就去給她開門,從貓眼裏看到門外站着的那位,小花一頭霧水地擰下門把手,在來人身形走進的那一刻,道出她的身份:
“謝小姐?”
沈棠剛拿起一根新的鴨爪,聽到那三個字,驚訝地擡頭看去。
茫然地眨巴了下眼睛,她下意識地從沙發上起身,不解地看向謝曜靈,仿佛想問她怎麽有空又來酒店一趟。
按理說,就算事情處理完了,對方也應該回星河世紀才對。
小花引着謝曜靈往客廳去,轉身去給她倒水,等沈棠對她點了點頭之後,才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你怎麽又回來了?”
沈棠的問題姍姍冒出。
謝曜靈手裏端着一杯溫水,稍稍擡了擡頭,看向她:“有東西落在這了,回來看看。”
沈棠聽見她的話,第一反應是把手心裏的小人兒往身後藏,語氣裏下意識帶了點控訴:
“你之前不是同意把它留給我了嗎?”
謝曜靈:“……”
她在思考自己為什麽會想不開,因為惦記沈棠的安危,又巴巴地跑開見這顆不開竅的石頭。
沈棠從她無邊的沉默裏,稍稍捕捉到了別的意味。
她擡手撓了撓下巴,将小紙人偷偷地拿了出來,将它往謝曜靈面前湊了湊,說道:
“羞羞,你主人說它想你了,你親她一下。”
同時聽見她說瞎話的謝曜靈和小紙人:“……”
緊接着,那小紙人仿佛察覺到自己突然之間背負了維系兩個主人情感的重任,竟然真的鼓起了勇氣,在沈棠的手心裏墊了墊腳,大膽地往謝曜靈的臉邊湊去。
吧唧一口,親在了嘴角。
謝曜靈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那小紙人求生欲強烈地對她解釋道:
“咿呀咿呀。”
剛才棠棠親我了哦,正面親的,所以我再親你一下,就等于棠棠親了你一口!
謝曜靈:“……”
謝曜靈:“!!!”
在她剛反應過來的剎那,那小紙人立刻順着沈棠的掌心,一路奔跑到手腕,沿着小臂的路線奔跑到肩膀上,最後藏到了沈棠的後脖頸,只敢稍稍冒出個腦袋偷瞧她。
謝曜靈早就知道沈棠喜歡對這些小紙人親來親去的事情。
如今竟然不知道該為小紙人得了對方的親吻而生出醋意,還是該為“相當于被沈棠間接親過”這件事感到臉紅。
一時間,謝曜靈的內心過山車似的七上八下。
也許是謝曜靈平時裝的太好了,就算心裏已經從死火山變作随時能噴發的活火山,面上也是那副性-冷-淡的模樣。
沈棠完美沒意識到她的情緒變化,只被小人兒給逗笑了,将它從自己的衣領後摸出,又正面親了一口。
吧唧。
坐實了兩人間接接觸的事實。
謝曜靈手指動了動,回憶起之前跟紙人共享視野的事情來……
只要她想,就算将感官俯到紙人那裏,也未嘗不可。
一時間,這小心思像是角落裏暗生出的青苔,細細密密長滿了心房的某個角落,在她察覺到的時候,那盎然的綠意已經靜悄悄地占滿了每一寸地盤。
那邊廂,小花已經從浴室裏洗漱完畢走出來了。
沈棠的習慣原本是晚上睡前再洗漱,然而當目光投向浴室的時候,總忍不住想起自己昨天半夜時候的驚魂畫面,稍加思索,她便決定現在就過去洗澡。
趁着酒店廳裏這會兒有人,還有謝大佬坐鎮。
她就不信那玩意還敢頂風作案——
沈棠收拾好自己的衣服,将毛巾往放置衣物的架子上一搭,擡手去撥出水的開關,除去了衣物的身上在空氣中有些許涼意。
緊接着,她下意識地擡起手,想調整一下淋浴頭的位置,将它往上挪一挪。
手才剛剛擡起,腕處便漫上了一道微涼的觸感。
她順勢看去,那條項鏈正纏繞在淋浴頭的下方,那條銀色的鏈子此時被她的手腕搭了一半,只需要稍加用力,便能夠被她擡手的動作套住。
好像要纏繞上她的手腕似的。
沈棠吓得一縮手,嘴裏終于忍不住爆出一句髒話:“還真他娘的敢啊……”
此時此刻——
浴室外的客廳裏,謝曜靈将沈棠洗澡前留下的那只小紙人放在手心,視線仿佛要透過那塊白布打量它。
看似面無表情,心裏卻在跟剛才滋生出來的想法作鬥争。
緊接着,她心念稍動,不知用了什麽法子,竟直接從右手食指的指尖逼出了一滴血,落在那小紙人的臉上。
羞羞躺在她的手心裏,感覺到她血液裏的能量,卻也還是一副蔫巴巴的樣子。
它在想,自己不再是原來的那個小可愛了。
臉上挂了顆滲人的血珠子,一會兒還有什麽顏面出現在沈棠的跟前?
仿佛察覺到它的想法,下一刻,謝曜靈撚了撚指尖,從它的面上拂過,悄無聲息地隐去了那紅痕,乍一看去,竟然和原本的外表沒有任何區別。
羞羞自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變化,仍舊臊眉耷眼地坐在謝曜靈的手裏。
謝曜靈卻沒繼續了,終歸覺得将感官也覆上去好似有些羞恥,只在心裏想着,能正常看見沈棠,就已經很好了。
念頭恰好閃過的剎那,浴室裏一道身影裹着條浴巾匆匆走了出來——
謝曜靈擡頭看去,被跟前的美人出浴圖震得一愣。
從她的角度,甚至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沈棠濕潤發梢上挂着的水珠,順着修長的脖頸弧度,落到了鎖骨的凹窩中。
而後又從那線條上爬過,咻然一下鑽進底下的白色浴巾裏,消失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沈棠:啊,外面只有老謝一個,還好她看不到。
謝曜靈:……!!!
啊……補完了,舒服,我來慢吞吞的寫霸王票感謝吧~
感謝流木扔了1個地雷!
感謝流木扔了1個地雷!天惹!!感恩流木木!手速好快啊!
感謝Jing扔了1個地雷!
感謝Jing扔了1個地雷!
感謝Jing扔了1個地雷!
感謝Jing扔了1個地雷!嗚哇四連發!激動地抱住你!手舞足蹈!
感謝攀爬。扔了1個地雷!
感謝攀爬。扔了1個地雷!
感謝攀爬。扔了1個地雷!
感謝攀爬。扔了1個地雷!
感謝攀爬。扔了1個地雷!
感謝攀爬。扔了1個地雷!
感謝攀爬。扔了1個地雷!日常七連!你愛七七!七七也愛你嘻嘻嘻!
感謝玄及也叫五味子扔了1個地雷!讓我想想今天怎麽喝你!
感謝落花盈我衣扔了1個地雷!送你一只小紙人!
感謝什麽冬梅?扔了1個地雷!我的兒子!禿嚕你的毛!
感謝琅酒扔了1個地雷!再來兩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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