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周晞壞壞地說：“說漏了？說漏了什麽事兒啊？”
奶奶瞅她一眼：“就是南思那孩子來咱家找過你幾回，恰好你都不在家，就跟我聊了幾句不讓我告訴你。其他的…也沒啥！”
周晞知道奶奶沒說實話，但是現在緊跟着追問，奶奶肯定還是不會全部說出來，她裝作了然的樣子：“哦……原來是這樣呀。”
奶奶趕緊滿意地點頭：“對啊對啊，就是這樣！奶奶可不會騙你。那，乖孫女，周末還會陪我去逛花鳥市場吧？”
周晞笑眯眯挽住奶奶：“陪，肯定陪！走，去看電視。”
周晞知道奶奶的性子，有什麽說什麽，讓她幫忙瞞一件事兒，還瞞了這麽久，簡直太不容易了。今天晚上，奶奶一定按耐不住要做點什麽。
果然，看完電視大家都回各自的房間去睡覺，奶奶的房間和廚房挨着，奶奶年紀大了耳朵不太好使，經常不自覺地提高聲音。周晞貓到廚房裏等了一會，果然聽到奶奶開始說話的聲音了。應該是在打電話，剛開始聲音很小聽不清，沒說兩句聲音就大了起來。周晞在廚房簡直就能聽個大概。
她捂着嘴偷偷樂了起來，但是聽了幾句就徹底樂不出來了。
“南思啊聽得到嗎？我是你周奶奶呀！……哎對對！……哎可急死我了！今天不知道怎麽的差點說漏了嘴，差點讓那丫頭知道你還她錢的事兒了！……真不要緊？奶奶幫你瞞了好幾年了，誰知道今天就差點沒瞞住……好好！……”
周晞貓在廚房裏，聽到奶奶聲音裏漸漸堆出喜悅，叮囑季南思注意身體什麽的。她悄悄退出廚房，回了自己卧室。
奶奶竟然認識季南思，還有他的電話，還親切地稱呼他南思，還跟他擁有秘密？呵，真是笑話。這幾年，自己勉強維持着沒有撕破臉的狀态，而其實，她對季南思只有兩個字的感受，那就是讨厭。
周晞翻出高中畢業照，長方形的一大張照片，一排排藍白色的校服，她伸出手覆上照片上那些熟悉的臉，一個一個劃過，最後定格在季南思那裏。
如今他們26歲，高中畢業那一年，他們十九。
青春洋溢的大男孩，恣意的笑容，然而周晞下一秒就惡狠狠地罵了句無賴！
就連拍畢業照那天，季南思還耍了她一道。她沒有讓季南思幫他寫同學錄，反倒是他，畢業最後一天，拿了一張粉色的同學錄，外加一枚硬幣，笑嘻嘻遞給她，“東方晞，你們女孩都喜歡粉色吧？我特意挑了一張粉色的寫好了給你！還有還你的一塊錢！”
周晞氣憤地盯着他不說話，他卻大大咧咧地拍着她的肩膀說：“哎我知道我欠你錢，聽說你要讀本省的大學？我也不會跑遠，肯定有還完的那一天的！哈哈哈！”
生而為人，很抱歉，沒能活成你喜歡的樣子。有一段時間很就行這句話，周晞看到的第一反映是，季南思應該根據這個改變一句話，那就是，生而為人，很抱歉，活成了你最讨厭的樣子。
當然，這只是周晞自己聯想的，季南思怕是這輩子都不會有這種覺悟吧？
睡覺之前，周晞還是給季南思發了條消息：“你背着我玩了什麽花樣？我現在打人很厲害！”
過了會，那邊回過來一條：“不敢有什麽花樣，知道你打人厲害。”
緊接着是一張他的自拍照，季南思委屈地撇着嘴，眉骨處貼着一張創可貼。
周晞忍不住樂了，不再回他，關機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六點多，周晞就爬了起來，做了一鍋酒釀小圓子，用保溫盒打包了兩碗帶到公司。
她到的時候，公司才來了幾個人，她悄悄把其中一碗放到了陸經理的辦公桌上，另一碗給了王瑜。
王瑜剛到公司就開心地打開，當早餐吃了起來，一邊可勁兒虧周晞，一邊沖周晞眨眼睛問：“怎麽突然想起來做這個？好好吃啊，專門帶給我的？”
周晞笑眯眯：“你猜？”
“噢～～～我定是沾了某人的光呀。嘿嘿嘿嘿，從實招來！”
周晞有些尴尬：“哪有什麽可招的……就是送了一碗酒釀圓子……”
“講真，你們下班後有沒有聯系啊？”
“沒有……”周晞有些挫敗。
王瑜挖了幾粒小圓子吃下去，軟軟糯糯的，好吃極了，她安慰周晞：“這麽好吃的酒釀圓子，一定可以成為你的助攻的，放心吧！”
陸盛宴昨天臨睡前又想起來改了個資料，第二天掙紮了一下下，就晚了十分鐘出門。高速上已經堵到不行。等他到了公司，已經遲到了。當然，他的工作性質，并不是按時按點地出現在公司裏的。
但是當他走到自己辦公室裏，看到辦公桌上放着的圓形透明玻璃飯盒時，心裏還是自責了下為什麽偏偏今天遲到了。
他伸出手拿過飯盒打開，還有點餘溫，白色的小圓子軟軟地津在酒釀湯裏，飄着幾顆紅色的枸杞以及小紅棗，他不是很喜歡這種甜食。但是，如果是某人送的呢？
打開手機聊天軟件，周晞的頭像跳出來：“陸經理，我今天帶多了一份酒釀圓子，送給你吃啦，你會嫌棄嗎？”
陸盛宴笑笑，立馬回複：“很感謝，正好我還沒吃早飯，等下就吃。”
然而他剛回複完，樓上董事長的秘書內線電話打了過來。說是董事長有急事找他。
陸盛宴放下飯盒去了樓上。直到中午仍舊沒有下來。
周晞假裝無意經過，從窗子裏窺探了幾次，陸盛宴都不在辦公室裏那盒酒釀圓子還好好地放在桌上。
第三次假裝去倒水，貓着腰往陸盛宴辦公室裏望進去的時候，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周晞吓了一跳，回頭看，是主管李如晴。
她面無表情地看着周晞：“上午的事情做完了？”
周晞看看她，又低頭看她襯衫衣襟上的褶皺，“差不多了……”
李如晴輕輕呵了一聲，似笑非笑地說：“就算你已經超額完成了你的工作，或者是你傍到了某人，你也只不過仍舊是本公司最不起眼的小職員，公司付你薪水，不是為了讓你在辦公時間春心萌動的。懂嗎？”
她的聲音不大，周晞聽到耳朵裏只覺得整個人都被燙到了。李如晴，公司某個總指派過來的主管，傳說手段厲害到一夜成主管。工作能力幾乎沒有，經常在周晞他們面前挂在嘴上的是“我是主管我怕誰”。周晞心裏暗暗吐槽過她幾次，這時候忍不住想要反駁。
周晞組織好語言，正準備駁她個面紅耳赤，王瑜突然跑過來，一邊看着李如晴一邊拉着周晞的胳膊說：“周晞，陸經理在樓上會議室，點名要你去協助呢！都在找你！快上去吧！”
說完拉着周晞就走，李如晴踩着高跟鞋上前幾步擋在她們面前：“陸經理？叫周晞協助？協助什麽？”
王瑜跟周晞對視了一眼：“主管，上個星期周晞幫你做了一個星期的那個報表啊，周晞比較了解具體數據噢。陸經理點名要周晞過去的！”
看着王瑜和周晞走遠的背影，李如晴回到位置上，放空了一會眼神，又去洗手間打了一個電話，那邊長久地無人接聽，她摁了結束，繼而想了想，發了一條短信“我想你，晚上有時間見一面嗎？”。
周晞跟王瑜一路小跑到樓上總經辦的會議室，周晞摁住胸口笑，低聲說道：“你再不過來拉我走我就跟她吵起來了，今天免不了撕破臉。哈哈，協助，虧你想得出來啊王瑜。”
王瑜也笑，塞她一沓資料，指指會議室：“進去吧，是真的，哈哈，剛剛老板秘書都下來找了你好一會。”
周晞原地作石化狀……
見過花瓶，但是李如晴這種完全什麽都不會的花瓶，周晞真的是第一次見，但是礙于她是有背景而且職位比自己高的人，大家都只好埋頭苦幹她的那一部分活。李如晴對自己的這些手下裏，最滿意的就是周晞了，所以漸漸地把比較重要的事兒都推給她做。
周晞心裏想着，也許真說不定陸經理有需要她協助的事情噢。周晞深呼吸鎮定了下，快速在腦子裏過濾了下之前一個星期做過的東西。才敲門然後推門進去。
一屋子的人望着她，陸盛宴正在做會議演示。看到她進來，陸盛宴問道：“資料帶了嗎？”
一屋子大老板二老板各種公司官網上才見過的人，周晞有點緊張地點頭：“帶了的。”一邊走過去遞給他。陸盛宴面上帶着不易察覺的笑，當着所有人的面翻了翻資料，一邊湊近周晞，用很低很低的聲音在她耳邊說：“謝謝。”
會議繼續，周晞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仰頭把陸盛宴看了個遍，激動了半晌鎮定下來，忍不住開了小差。
她……這是協助了什麽？
這場會議又持續了整整一個半小時，然而陸盛宴沒有任何要周晞幫忙的地方，周晞盯着他的臉，整整看了一個半小時。噢不，看了一個小時二十分鐘，還有十分鐘，她在低頭假裝寫字，實際一直在寫陸盛宴的名字。
會議結束，陸盛宴跟她一起下樓。等電梯的時候，他站在她身邊，黑色衣服外套，有一股幹淨而又清新的味道。
陸盛宴回頭看了看她：“沒有怪我吧？拉你上來聽了那麽久無聊的會。”
周晞笑：“沒有沒有，我是公司的員工，理應随叫随到。”
電梯到了，兩人一起走進去，陸盛宴摁了樓層，接着他玩味地看着她問道：“看得到總比看不到好些，雖然一直看是會比較無聊。”
周晞感覺自己的心髒一下子頓住了，跳得遲鈍而又陌生，簡直不由自主要突破天際啊。
她吶吶地說：“啊，陸經理，電梯到了，我回去工作了。”
說完揮了下手，轉身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