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吃魚肉凍嗎?
晨間的例會開會時有些走神,會後總監特意留她說話。這男人膽子不算大,含糊暧昧的話也只敢說一半半,大約是真從前妻那裏汲取了難堪教訓。賊心不死,賊膽忒小。
換湯不換藥的鼓勵勉勵後,又問她慶祝會安排在哪天。陶泓笑盈盈地說訂在周五晚上,大家可以玩得盡興些。說是盡興,其實也不過是吃個飯唱個K。浮城不比北上廣夜生活豐富,部門的實習生還生嫩着,老員工多是有家有口,泡吧夜店敬謝不敏。
海龜嘛,曾經的夜生活太豐富了。回國後到了這裏就與夜生活絕跡,簡直和新入寺茹素的大和尚一般心律不齊、六根不淨。這時看着豔光四射的下屬,心旌不由激蕩起來,“陶經理的安排,我很放心。”這時由抽屜夾層裏取出一方皮質小盒,推了過去,“我有個朋友新開了美容館,送的貴賓卡。我一個男人用不着這東西,索性厚着臉皮借花獻佛,權當慶賀你晉升。”
陶泓也沒推辭,大方地收下。回去後和邵硯青說起來,男人果然非常不解:“知道他不懷好意,你收它做什麽?”她枕在他臂上,手指在他心口畫圈圈,“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還是要一起共事的,直接拒絕未免讓人下不來臺。我查了餘額,大概是這個數。”這時拿手指比劃了一下,“能做纖體和美容各十次。”
他醋勁起來了,将她摟緊,“不許去。”
“不去可惜啊,白花花的的銀子。”她一臉小氣模樣,“以前我每周固定兩次護理,現在懶得很。”
“上次去的會所,我辦了聯名卡。”他将她的腳丫子夾在腿間暖着,“浮城這邊有合作的美容沙龍,都可以通用。”
她哼哼唧唧地推托。
他有些惱火:“我是你正正經經的男朋友,你要什麽都是天經地義。你不要。哦,拿那不三不四人的東西,你一點沒猶豫。”
哎呀呀醋缸子翻掉了。她心理小小變态,最喜歡看他惱羞成怒的模樣。沒辦法啊,這男人太沉默了,有傷放在心裏消磨,有花也只放在心裏綻放。食着人間煙火卻不愛露出七情六欲,這可怎麽好?
她愛他,愛他身上的一身煙火氣息,愛他流露在外的七情六欲。熱戀中的人總有些不可理喻,希望你能表現得多愛我一點,再多愛一點。任性的女人想要知道,我是不是你的獨一無二。
她拿手指把他的嘴唇夾成鴨子嘴,呲着牙說道:“什麽天經地義,又不是你該我的。”見他瞪自己,便收了逗他的心,“卡收了也不便退,稍後我買張等額購物卡,找個機會給他。他還不至于連這點眼力輕重也沒有。”
邵硯青在她額上輕吻一下,問她:“記不記得下個月20號是什麽日子?”她眨眨眼,“你的生日過了呀,我的也過了。”他有點不高興,“再想想。”她眼珠子上翻,和他早上在攤頭看到的那條死魚一個眼色,“哎哎,是什麽節呢?我想想啊……”看他臉色越發難看,這才噗哧地笑出聲來:“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吧。啧,我以為只有女孩子才會記着這日子,一年一年地計較着。”
他手指與她交握着放在心口,“怎麽說是計較?本來就很有紀念意義啊。”她打了個呵欠,随口問他:“那我考考你啊。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穿什麽衣服?”
“白色針織衫,淺藍色外套,有破洞的牛仔褲,藍色的帆布鞋。”
“我用的手機。”
“水果。”
“我塗的口紅顏色?”
“沒有塗口紅。”
“指甲油的顏色?”
“透明的。”
“我和你說的第一句話?”
“你說我不地道。”
“呃……”
“你那麽漂亮,脾氣又大,我都不太敢正眼看你。”
“怕什麽?我也不會吃了你。”
“你眼睛那樣利,我怕被你看出來我喜歡你。”
“騙鬼,那時我們才第一次見面。”
“不騙你,真的喜歡。”他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腦袋裏都空了,不知道該想什麽。手和腳也不知道往哪兒放,眼睛只敢看地下。”
她将腦袋在他手臂上碾了碾,長發落下掩去雙眼,只是低聲問道:“邵硯青,你知道什麽是一見鐘情啊。那是什麽樣的感覺?”
“嗯。就是,我的心突然不在了。它歸你了。”
——哪怕你不要,它也回不來了。
前一晚煮的魚連同湯汁已經凝固成凍,也不必加熱化開。用筷子劃割出一塊魚凍,放到熱乎乎的白米飯上,琥珀色的魚凍被熱力催得化開,露出裏面的魚肉。
陶泓把半化的魚凍翻到飯裏,再攪一攪,搛起吃了口,“不錯不錯。”鴉片魚魚肉細嫩,膠質又多,拿來做魚凍配飯最好。
邵硯青偏愛用魟魚做魚凍,魟魚魚肉肥厚,質地粗一些。用紅糟煮過,大塊魚肉凍在一處,筷子使不上勁,只能拿勺子鏟起來,很壯觀的一片。還有極少見的魟魚肝。只一次被邵硯青碰到買了回來,切幾絲姜,加一點點料酒和醬油炖出來,上面凝有一層淡黃色的魚油。用勺子舀起來,顫顫的一塊。用來拌飯,或是伴饅頭片吃。鮮甜淡腥,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苦味。
和同事在午餐時閑聊起來,同事很是驚詫,說現在市場上基本見不到大塊魚肝。因為大魚上岸後破開,魚肝就被收購走做了魚油。喜歡吃魚肝的人絕對沒有買魚肝油的人多,經濟賬一算便明了。于是市場上魚肝絕跡,魚油保健品大行其道。
同事不無羨慕地說道:“你男友真是體貼,天天給你換花樣做飯,有點心有水果。像我就天天打掃家裏的剩菜,膩也膩死了。”又旁敲側擊着問道:“你男友是做什麽的呀?這麽有時間。”
她微微一笑,說:“他呀,當然是我的專職小廚師。”
“他不工作的嗎?”
“他的工作就是照顧我啊。呵呵。”
“唉,有家有口虐死單身狗啊。”
單身人士的嘆氣聲一過,馬上就是有家有口人群的提問時間:“感情這麽好了,是不是要準備結婚啦?”
又不收你份子,知道這個做什麽?陶泓在心裏翻白眼,準備扯開話題。可邊上的已婚人士十分激動地先一步岔開了話題:“結婚早也不好啊,結了婚就得捆在家庭裏,吃吃玩玩都不痛快。等有孩子更慘啦,就和上了緊箍咒似地,天天頭疼得很。”
叽叽喳喳地讨論一通後才發現引發話題的人早已經借機閃人,不免意興闌珊。人散得差不多了,留下幾個關好了門悄聲說八卦,“昨天總監向花店訂花,進口的粉玫瑰。落訂的單子我都見到了,貴得很。”“他應該知道陶經理有男友吧,天天秀花式飯盒,恩愛得很。”“恩愛?你倒知道有情飲水飽,男人沒工作就在家做些吃吃喝喝的,那還有出路?”“是啊。眼下還能說千好萬好地被照顧着,成家後就不行了。哪有男人靠着女人養的,女人心裏也不平衡啊。長久不了。”“那也不能便宜了總監,出軌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呵,陶經理的男人緣倒也蠻好,上次小老板來的時候,看到她眼睛就發亮。”“不是說親戚嗎?”“是不是真的親戚,誰知道呢?”
一邊湊在一塊說着似是而非的八卦,解散後又一邊扭過頭去奔向新上任的經理,團結友愛地打成一片,盤點晚上的消遣內容。
陶泓臨下班前給邵硯青打了電話,囑咐好了才去換衣。工服脫了放紙袋裏,換上一襲無袖白色連身裙,搭一條淺粉流蘇披肩。鞋是新買的,早上出門前他已經将放了軟墊進去,後跟處也貼了軟膠,踩着十分舒适。
訂的是網上口碑頗好的私房菜館,獨門獨院仿古的裝修,青磚牆上開了門洞,旁邊豎下兩串紅燈籠。吃的是重油重辣的川菜,換杯推盞間人人額上都覆了一層汗。
海龜留意着身邊美人。坐得近有天然便利,看得清這美人是純天然。皮膚好,自信到連粉底也沒有用。品味也好,頸上手上都沒有飾品,除了珍珠耳飾外便只有在披肩上別了枚母貝飾扣,在光線下泛出彩虹一樣的顏色來。
吃完飯後又去唱K,熱熱鬧鬧地唱過一陣後便早早結束。其實按海龜的生活表,睡覺時間還要往後推三四個小時。不過一面體諒有家室的員工,放他們早早回去。另一面也是為了不唐突佳人,在午夜前送她回去。
部門裏有車的只有總監和另一個男同事,男同事帶着順路的走了。海龜的車子誰也明白是給哪位準備的,便個個知情識趣地開始拼車。
有冷風吹來,美人瑟縮了一下,攏了攏披肩。海龜微微一笑,擡頭挺胸走過去要送美人。然而剛走兩步眼睛便被前方射來的雪白燈光掃到,險些沒被閃瞎。正欲抱怨兩句低素質人群開車總不記得關遠光燈,可眼見那高大車子開到面前,穩穩地停下。
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冷了啊,終于開啓入冬模式了嗎?
前兩天我在豔陽下曬得快化掉了。
今天更得晚些,爹媽有事出去了,得去接送小MO。下雨,忽大忽小,不開雨刮,雨凝在車窗上,看什麽都是模糊的,像莫奈的畫。
這幾天過得很混亂啊,事都堆在一起,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這種快觸線的感覺了。幹不完的活,下不了的班。嘤嘤嘤,每天都睡不好。
以下話唠個:
關于魚凍,有的人嫌腥氣,沿海吃魚多是清蒸清炖,也有加醬油水煮的。像是家炖帶魚,家炖鲳魚,還有家炖魚肝之類的,也有用醬油水煮小雜魚,滋味很鮮美。有時一頓吃不完剩下了,剩一點怎麽也吃不下,留到第二天就是魚凍,挖了放飯裏焐熱了,化開來,感覺魚肉的精華都凝在裏面。有時魚凍還分層,越往下滋味越足。魟魚就是扁扁的一片的那種魚,好像也叫魔鬼魚吧,肉質很肥厚,紅糟煮也好,加點辣椒炖糟菜,很是下飯。這魚肉質很肥厚,但略嫌粗糙,口感偏硬,吃在嘴裏很紮實。
鴉片魚肉質很細嫩,脂肪也很多,鴉片魚頭炖出來後我只挑那兩塊魚眼下的肉來吃,完整的一塊,豐腴非常。
在深夜食堂裏有一集就叫魚凍。老板煮了比目魚,第二天就有魚凍凝出來。有客人點它,就拿一碗飯,一小碟魚凍呈上。用筷子搛起魚凍來放到飯上面,翻上米飯焐着,化開一點,拔弄地調均勻了,再翻一層熱的米飯上去,一點點焐化了……這個的話和第一季裏的牛油飯有點類似,不過相比起來牛油飯的味道或許會單調一點。
深夜食堂很好看,有很多集都是經典。像是A V 男優和失憶症母親的土豆沙拉,還有過氣女星和多年不見的生父的醬油炒面。泥轟人真的很擅長拍這樣的劇,适合一個人在晚上看。
最後還是很怨念,我已經有兩三年沒買 到魚肝了。都特麽做保健品了嗎?!不知道拿它炖了下飯,或是夾饅頭片的味道有多**嗎?嘤嘤嘤…………
給海龜先生點個蠟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