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品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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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花渡七號藥棧
作者:洛秋黎
※文案※
俠客撿到小醫女
二十歲那年,四海晃蕩的他自山澗中撿回十五歲的半長成蘿莉一枚,自此結束了居無定所的流離生活。
“我要嫁你!”十八歲的林汀淚眼汪汪地許下願望。
“好好好,嫁嫁嫁。”羅夏只當哄小孩。
一跺腳——“我說的是真的!”
心不在焉敷衍——“好好好,真真……真、的?!”
南都城鎮,繁華渡口,七號藥棧。
帥老板會打架,老板娘擅醫毒。
浮生百态,自此展開。
內容标簽:布衣生活 情有獨鐘 甜文 因緣邂逅
搜索關鍵字:主角:林汀(晏绫汀),羅夏 ┃ 配角: ┃ 其它:HE,單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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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渡口-1
大陸南端的錦繡鎮地處內陸,三面環山,唯有一條長河通往遙遠的西海。
當地氣候暖融,四季如春,管轄知府倒也費心思,在與外界往來最為頻繁的渡口沿岸種下了綠樹繁花,從年頭到年尾,臘梅水仙、月季芍藥、茉莉栀子、山茶荷藕、桂花秋菊……數十種輪番交替,豔豔地開着,随處一瞥便是一幅畫。
久而久之,花團錦簇的渡口漸成錦繡鎮一景,往來的商人旅客流連駐足,連帶着渡口附近的店鋪都格外熱鬧。
許多剛成家的小兩口喜歡到花渡口張羅生計,後街上的七號藥棧就由這樣一對年輕夫妻經營着。
正常開店的人家,雞叫頭一遭便趕着起床清點貨品,開張迎客。五月的一天,日頭已經升得老高,剛吃飽飯的小夥計章甫穿過人群,不抱希望遠遠瞅了瞅七號藥棧緊閉的店面,接着熟門熟路地繞到後院敲門:“羅哥!起了沒?”
“來了!”
後門大開,章甫只來得及看到一個匆匆趕回的高大身影。
瞧着他着慌的模樣,章甫有些理虧地縮了縮脖子:“羅哥,沒吵着我林姐吧?”
“沒事,她在樓上,我煮面呢。”羅夏的聲音從廚房裏飄來,“來一碗?”
“不不不。”章甫趕緊推手,“您先忙,我拾掇櫃面去。”
藥棧的小老板娘名叫林汀,名字清清雅雅,人也長得娴靜端莊。錦繡鎮上不缺年紀相仿、跟夫家耳鬓厮磨的新嫁娘,可但凡光臨過七號藥棧,沒有一個不羨慕林汀的。
藥棧生意紅火是一方面,與夫君情投意合是一方面,再嬌養的小閨女嫁出去都得沾沾陽春水,偏偏十九歲的林汀就這麽命好,成親一年有餘,仍被長她五歲的夫君無條件地寵着。
七號藥棧的老板羅夏,乍一眼看着高大勁瘦,笑容燦爛,帶着林汀來到錦繡鎮的第一日,俊俏登對的二人便晃花了左右鄰裏的眼。藥棧有羅老板裏外張羅,老板娘林汀的日子向來過得悠然自得。
“章甫來了。”通往閣樓的樓梯旁走下一個年輕女子,巴掌大的瓜子臉上微微泛着蒼白,顯然尚未從睡意中回過神。
撞見章甫有些怪異地擡頭看着她,林汀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昨晚給羅夏新背回的那筐草藥分類,盯得眼睛酸。今兒還要起這麽早,忍不住犯困。”
這還早啊。章甫腹诽。您家這開的是藥棧,再晚些就要變夜店了。
嘴上還是要奉承着這個被老板捧在心尖上的小老板娘:“林姐看上去臉色不太好,多注意休息才是!”
“嗯,勞你挂心了。”林汀起床氣很重,打着哈欠算是招呼。
瞧着章甫繞去前廳,她揉着眼睛進了院子裏的小廚房,走到羅夏身後,懶懶地抱了腰就撒嬌:“困……”
“不睡會兒了?”羅夏正從一口小鍋裏撈起兩枚嫩嫩的水煮蛋,“剛要給你端上去。”
“再睡就晌午了。”林汀貼着臉在他背上蹭着,“累壞了,都怪你,剛剛章甫都看出我臉色不對了……”
女孩聲音甜糯,身子軟綿綿地貼着,羅夏差點又酥了半邊。
“不許鬧,”他半真半假警告着,“喏,碗筷拿好,小心燙。”
林汀乖乖挨着他坐好。兩人面對面坐着,跐溜跐溜地打發了早飯。羅夏瞧着她臉色确實比往日蒼白了些,往她碗裏夾了好幾片牛肉,有些後悔早晨的莽撞:“你還是好好歇着,待會兒我上去取藥匾。”
說話間林汀也精神了不少。她搖搖頭:“答應了镖局的膏藥還要加一味材料,謝師傅這幾日要押镖,得快些備着。”
“老謝這身子骨,早晚折在路上。”羅夏嘀咕着,“不如換他幫着章甫看店,我替他走這一趟。”
林汀橫了他一眼,幹脆地撂下碗筷:“不行。”
羅夏已經數不清這是林汀第幾次否決他走镖的建議。
羅夏自幼習武,一直有镖局的人出高價邀他做镖師,然而林汀擔心路上兇險,一直不肯他發揮專長,寧可守着小小的藥棧養家。平日裏除了勉強同意羅夏偶爾攀山采藥外,也不許他從事任何有風險的活動。
有時羅夏都搞不清,他跟林汀之間,究竟是誰更在意誰一些。
————
林汀拿下羅夏前,師從隐世神醫,習得一手醫毒雙精的絕活。二人在花渡口最初開的也不是藥棧,而是醫館。
後街原本有一家醫館,主持中堂的是一名章姓老大夫,身為當地針灸一把好手,近幾年有些偏離了醫者本分,收費水漲船高。病人們多少有些怨言。
羅夏前期調研工作充分,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商機,順勢推出了自家媳婦。鎮上突然來了個醫術高明、收費公道的小大夫,大家還不上趕着求醫,一時間新醫館的門檻差點沒被踏爛。
小地方能出什麽疑難雜症,大材小用的林汀坐在後屋,氣定神閑地接診,羅夏在櫃面數錢數得眉開眼笑。
然而好景不長——也就過了三日時間,章家醫館找上門來。羅夏早有準備,不打算驚動後屋的娘子,操起門邊的木板凳,計劃暴力震懾,速戰速決。
哪知章家派出的均是老弱病殘,一進門就抱着羅夏的大腿哀嚎,說章家上有老下有下,老大夫唯一的兒子前幾年跌成殘疾,章老為了養家才不得不提高診費。羅夏和林汀這一來,簡直斷了人一大家子的活路。
幾人不吵不鬧,就這麽淌着眼淚哀哀看你,羅夏沒料到這一出,當即懵了神。
最後還是林汀聞訊出來,與淚水漣漣的章家代表好一番交流。女孩心軟,林汀向章家表示經過這幾日連續接診,發覺自己精力有限,論起行醫資歷來不敢在章老大夫面前稱大。她個人偏好調制藥品,今後會調整産業方向,不跟章家醫館搶生意。
林汀發了話,羅夏只能将醫館改成了藥棧。後來章家又讪讪地找回來,說是這麽奪了小兩口的財路良心不安,今後委托他們為章家醫館唯一藥品指定供應商。偶爾章家醫館遇上處理不上的怪病,便勞煩見多識廣的林汀幫着瞧瞧。
老板身手矯健、擅尋稀罕藥材,老板娘溫和細心、能調奇藥,價格公道的七號藥棧自此美名揚,随着業務規模一步步擴大,多出來的一籮筐事由壯勞力羅夏全權承擔,林汀只需要一心研究鑽研藥理便好。
七號藥棧開業不到半年,便有外地尋訪名藥的采購團慕名前來。樹大招風,有些惹不起的口糧是不能奪的,于是羅夏在藥棧門口煞有介事地挂了個“王侯貴族,敬請止步”的牌匾,雖旁敲側擊地标明了無心稱霸的态度,但乍一瞅仍彌漫着濃重的嚣張氣息。
至少林汀每次看到都忍不住嗤之以鼻:“你一家山溝溝裏的藥棧,也敢挂這麽招打的牌子。”
“人,一定要有志向,要有傳承的長遠目光。”羅夏十分嚴肅地教育自家小娘子,“你看對面老章雖然老眼昏花,但小章立志繼承他祖先的醫缽——沒錯,就是那個‘醫’——哪天不托着個小罐子跑我們這邊偷……呃……拿點草藥。章家醫館都能後繼有人,保不齊咱家藥棧日後也成為金字招牌的百年老店呢?”
說話間不忘補充:“你也留點神,人心險惡,不要總以為小章只是個十五歲的白衣少年。”
林汀憋着笑:“你有理你有理,不跟你啰嗦,我要給小章準備帶回去的藥泥了。”
小章就是章甫,章家醫館的孫輩。
章老大夫的兒子、章甫的親爹常常腿腳抽痛,病因複雜令章老大夫都束手無措,得虧林汀調了一大罐外敷的藥泥緩着。章甫有個姐姐叫章佳人,相貌平平,但爽朗的性情十分對得起這個名字,常常作為“章家人”的外交代表前來七號藥棧傳達謝意。
章甫跟着姐姐來了幾次,也給羅夏幫過忙,鮮少見到這麽多稀罕藥材的他眼前一亮:這可比呆在家裏苦讀醫書有意思多了。因而小章寧可賴在藥棧當一名受盡壓榨的小夥計,都不肯回去。
章家也覺得跟在林汀後頭多少能學點東西,至此兩家的往來從經濟貿易正式上升到了人事層面。七號藥棧與章家醫館緊密合作,相互扶持,生意如火如荼。
————
羅夏從樓上拿了分好的藥匾,前堂上章甫已經開了門,正給上門的病人稱藥。羅夏翻着配藥的預約記錄,有些心疼林汀又要忙一天,一不留神瞥見章甫賊賊地瞧着他。羅老板正了正色:“你看什麽?”
章甫嘴甜:“最近瞧着老板愈發英姿勃發,準是遇到什麽好事了。”
羅夏想想最近每晚的床帏美事,覺得小章很會察言觀色捕捉關鍵,說得十分在理。于是特和善一笑,鼓勵他:“小夥子好好幹,早晚升你做掌櫃。”
章甫心花怒放,沖着提藥的老太太說:“聽見沒王大娘,我們老板都放話了,過不了多久我就能做主給您打折啦!”
滿頭銀絲的王大娘搖頭晃腦地豎了個大拇指,對志向遠大還不忘鄰裏的小章表示贊賞。
羅夏悅色不改,心中琢磨着待會兒上樓跟林汀商量,往後跟章家結算藥錢的時間,得從月末提到月中了。
☆、花渡口-2
人說大隐隐于市,羅夏覺得自己跟林汀就是這樣一類人。
他十九歲以前闖蕩江湖,賣命為生,中途打了退堂鼓,趁着跟雇主出海的機會,偷了人家的船,颠颠簸簸地到了這片土地。
如今一晃五年過去,他已二十四歲,不僅實現了游歷四海的美好願望,還撿回了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
他與林汀結緣于四年前。彼時羅夏來到這片大陸一年有餘,晃着晃着就晃到了山間雨林。他惦記着去看傳說中的仙湖秘境,于是在雨林中抄了短路。
一晚,羅夏在瀑布水流旁抱了短劍淺睡。半夜被遠處的喧鬧吵醒,他機警地躲到樹梢,看着樹下火光閃爍,一隊兇神惡煞的男人四處找着什麽,最後罵罵咧咧地走了。羅夏在樹上躲了大半宿,直到天亮後才小心地爬下去——他在上面看得清楚,那夥強盜打扮的人遺漏了被枝從掩住的一處鼓囊。
羅夏扒開隐蔽的樹叢,裏頭躲着的分明是個渾身發抖的白淨小姑娘。
小姑娘哆嗦了一夜,見到一身正氣的羅夏,終于“哇”地一聲哭出來。她自稱名叫林汀,年方十五歲,自小被家人送到隐居的千手醫聖孫氏身邊學醫,不想村落遭到土匪洗劫,孫氏帶着她匆匆跑出,歹人欲求孫氏的秘方,一路窮追。
倉皇之下兩人滾落崖坡,孫氏頭部磕到巨石當即昏迷,瘦小的林汀掩在樹叢中,直到被羅夏發現,這才躲過一劫。
羅夏看她哭得可憐,便将自己的口糧分給她,餓了一夜的小姑娘狼吞虎咽,又巴巴地求着羅夏陪她去找孫氏。羅夏想着林汀一個小姑娘丢在雨林裏難免遇到什麽毒蛇猛獸,反正瀑布四周地方不大,便應了下來。
走了不遠便發現了躺在草叢中的孫氏。千手醫聖腦勺後一灘鮮血,茫然睜着的瞳仁散開,已經不幸死去多時。林汀撲在孫氏身上痛哭不止,羅夏正琢磨着如何上前安慰,身後陣陣殺氣突然襲來——那幫人不甘心就此無功而返,半路折了回來,林汀和羅夏恰恰撞上刀口。
沒辦法了。
歹人不過六七個,肌肉糾結的塊頭看着吓人,在羅夏這種業內精英眼中實則外強中幹。羅夏一把利刃輕松封喉,護着林汀幾番閃身,便毫不留情地将對方殺了個片甲不留。
羅夏從前幹的就是手上沾血的行當,并不把這番厮殺放在心上。但他忘了身後還有個甚少見過血腥的小姑娘,七八個被割了喉的大漢橫七豎八地躺着,斷肢混着鮮血流了一地,這幅場景深深刺激了林汀,當即大呼恩人。
羅夏收拾了現場,僞裝出野獸襲擊的假象。他本意是帶林汀出雨林,之後最多分她一點盤纏,讓她自行投奔親眷去。然而林汀不知是刺激太深還是怎地,一路抱着羅夏不肯撒手,寸步不離,就差沒給他磕響頭。
羅夏為難地解釋自己一個糙漢子,行蹤向來無定數,實在不方便帶着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然而林汀抹着眼睛說自己村中的家人都被歹人殺了,她已無處可去。何況她思想中已打下了深刻的道德烙印,既認準了要報恩,羅夏便休想躲掉。
事實證明小姑娘耍起無賴,遠比毫無章法的敵人難對付。羅夏頭一次英雄救美,沒想到後續竟然這般頭疼。
又沒辦法了。
林汀看穿他的猶豫,趁熱打鐵地表明自己是專業醫護人士,帶着她可保身康體健,保證不會成為他行俠仗義的累贅。
在林汀的恭維下,羅夏鬼使神差地覺得做個好人也挺不錯的。若有個小尾巴一直跟着,雖不能暢游天下,但他流離多年,風景人事幾乎看了個遍,內心深處隐隐覺得是該找個地方安定下來。
于是就這麽半推半就的,羅夏拎着眼眶紅紅的林汀去觀賞了天山的仙湖美景。仙湖有多麽缥缈朦胧羅夏倒是沒多大印象,他只記得安靜地牽着他衣袖的小姑娘,白衣白裙,澈眸細眉,像極了沉矜飄逸的畫中仙。
随後兩人在天山腳下的寨子裏搭起了夥,正式過起了遠離喧嚣的桃源生活。
誠然,以林汀的談吐氣度,根本不像鄉野人家養出來的小姑娘。以羅夏手起刀落的狠心,也顯然并不如他告訴林汀的那樣,只是個四方游蕩的俠客。
既決定了以後搭夥作伴,關于過往的秘密,兩人都默契地鮮少過問。
孫氏的醫典秘籍一直被林汀藏着。羅夏闖蕩多年,負傷無數,遇上千手醫聖的嫡系弟子,被一心一意地養了起來。三年下來,作為林汀的醫學實驗小白鼠,羅夏從前積下的後遺症慢慢養好,林汀的醫術精益求精,很快成了天山腳下最出名的大夫。
羅夏郁悶地發現,他出賣勞力賺得的銀子,已經遠遠比不上林汀看診的收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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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這樣波瀾不驚的路線,兩人守望互助的和諧情誼持續了三年,于林汀十八歲生辰當天戛然而止。
那天林汀情緒突如其來地焦躁,從早晨起來就坐立不安。羅夏一開始只當小姑娘葵水期,多有不便,後來琢磨着不太對勁,她這分明是狂躁症的前奏啊。
女人心海底針,小女人心繡花針。考慮到林汀是當前經濟的主要來源,羅夏到廚房裏探望一塊土豆切了一個上午的林汀:“咳……你……不舒服還是多歇着的好。”
林汀突然擡頭,白淨面龐上雙眼紅腫,嘴唇緊緊抿着,活脫脫一只受傷的小兔子。羅夏吓了一跳,語調不自覺拔高:“誰欺負你了?!”
他牙癢癢的,腦中想着的是後屋張二胖、村頭小皮子,這幾個小子眼饞林汀長得清爽,有事沒事就往他們的院子外面晃悠。他羅夏可是走南闖北的人,這點小心思別以為他看不出來!
“不是。”林汀抹了把淚,“今日是我十八歲生辰,想起爹娘了。”
羅夏松了口氣的同時愧疚不已。他一個大老爺們向來不把生辰這玩意兒放在心上,但人姑娘可是一輩子一次的成年日,怎可同日而語?
趕緊彌補。又是宰雞又是炖鴨,順帶着蒸了挂了許久的熏腸,一頓午飯搞得比過年關還要隆重。到了許願的環節,羅夏擺出一臉慈祥:“往後可是大姑娘了,今日許的心願可不比往常。”
林汀一臉憧憬:“十八歲的願望,都能實現嗎?”
羅夏狂點頭:“能能能能能當然能!”
林汀笑了,一張素淨的瓜子臉笑得羅夏心神蕩漾。
“那我要嫁你!”十八歲的林汀淚眼汪汪地許下願望。
“好好好,嫁嫁嫁。”羅夏壓根沒聽清她在說什麽,順着她重複,只當哄小孩。
那邊一跺腳:“我說的是真的!”
這邊仍然心不在焉地敷衍:“好好好,真真真……真、的?!”
突如其來的表白暈得羅夏不知所措,也不知哪根筋搭錯,如同當年林汀磨着他求收留一一般,又鬼使神差說了聲:“嗯。”
哪知林汀是個行動派,一聽他如此爽快地應下,立即起身,喜滋滋地從不知名的角落裏掏出亮晃晃的紅綢喜燭,忙裏忙外看得羅夏一臉懵逼。
“你……在幹嘛……”
“成親啊!”水亮亮的眼睛裏有一閃而過的狡黠,“既然你已經開口要娶我,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是咱們的洞房花燭!”
成親……
洞房……
花燭……
就不該放她去七裏八鄉施診,好端端一個小妮子,被那些口無禁忌的大嬸都帶成什麽樣了……
然而得了承諾的林汀已經完全掌握了主動權。在她的指揮下,思維基本處于停滞狀态的羅夏全程被動地擡桌子、扯紅綢、跟着林汀喜滋滋地跟接受鄰裏如釋重負的祝福,還雲裏霧裏地對着擺臺上的幾尊神像拜了拜。
直到入夜,一雙細滑的小手牽着他羞羞地走進挂着紅帳的裏屋,他才驚覺——這節奏不對啊!
“林汀……”他結結巴巴,想着用什麽方式不打擊小姑娘柔軟的心靈,“你還小,我不能……”
“哪裏小?”林汀低着頭左看右看,“胸嗎?”
羅夏:“……”
“羅大哥。”林汀眼睛閃亮,認真地說,“我已經十八歲了。按着我們家以前的規矩,十六歲就可以嫁人了。”
兩人性別互換了似的,初成年的小女子一臉鄭重,而老大不小的羅夏漲紅了臉,如坐針氈了半天,索性和盤托出:“可是你還是個小女孩……我比你大了五歲,也得下得去手啊……”
蒼天啊。
林汀眼中終于有了笑意:“五歲,又不是五十歲。”
“你喜歡我嗎?”她單刀直入。
羅夏沉默良久……眼睜睜看着林汀眼中的火光一點、一點地熄了。
“喜歡,當然喜歡。”他誠實開口,又顧忌重重,“但是……”
但是,但是什麽?
他也說不上到底什麽時候開始存了心思。三年前在仙湖旁的恍然?還是更早?
沒等他想明白,下一刻就被一團軟軟的物體給撲倒了。
誠然,林汀醞釀多年的積極性在那一夜集體爆發,盡管新郎官最開始的欲拒還休表現得太過扭捏,但後半夜的誠心補過不能再明确地表明,成年當日的花燭還是十分圓滿的。
羅夏也終于明白,不用等到往後,他一直以為的小女孩,早就長成大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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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婷少女散落在肩頭的披發挽成了盤發,長年蒼白的面色也終于有了紅潤的神采。甜膩膩的新婚期一過,羅夏又犯了愁:從前孤家寡人不在乎生活質量,眼下成了家,總不能讓自家娘子一輩子窩在小山村裏苦守清貧吧。
于是很快便有了天山百裏外,錦繡鎮花渡口的七號藥棧。
直到藥棧順利開張,林汀以老板娘的姿态,如沐春風地向大家介紹她長達三年的犬系夫君養成記,羅夏才大徹大悟——
可嘆他先前還擔心落人話柄,這分明是一場蓄謀已久的狼入羊口!
☆、花渡口-3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三章算是一個引子,交代一下主線角色的生活背景。
覺得有些淩亂的朋友可以草草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