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好啊, 徐小姐。”錢母笑得很燦爛, 同時對徐聞的美貌有着毫不掩飾的驚嘆。
不得不說, 這樣一個五官秀美, 肌膚白皙的高挑美人, 錢母可以打包票, 就連電視上那些經過精心打扮的漂亮女明星也未必比得上她。
“徐小姐,又見面了。”陸酉起身, 紳士地伸出右手來與她打招呼。
徐聞含笑垂眸望着他伸出來的右手, 筆直垂落的雙手沒有向外擡起的打算。正替四婆順背的錢多多見狀, 立馬解釋道:“抱歉, 陸警官,阿聞她不太習慣與別人有肢體接觸,請見諒。”
“阿酉是個善解人意的孩子,應該不會計較這種小事的。”
錢母打了個圓場, 無論是徐聞還是陸酉,她都喜歡, 自然不希望兩者之間交惡, 再說了,陸酉這孩子萬一跟她家多多發展順利, 說不定還可以當她家女婿呢, 到時候作為多多好朋友的徐聞, 自然免不了要跟陸酉相處,還是不要把關系搞得太僵的好。
陸酉不是個小氣的人,再加上錢母都這麽說了, 他當即回道:“沒關系,可以理解。”
徐聞用感激的眼神看了眼錢母,随後對陸酉歉然說道:“真的很抱歉。”
陸酉搖頭,“小事一樁罷了。”
病床另一邊的四婆這時說話了,“徐小姐,方便過來一下嗎?”
徐聞眼中掠過一絲疑惑,就在她目光掃向四婆時,一抹詫異之色很快消散在她眼底。
“好的,老婆婆。”
她緩步走到四婆跟前,蹲下身子,嘴邊挂着一抹淺淺的淡笑,仰頭看着坐在病床上,滿臉皺紋的四婆。
四婆向來迷蒙的眼睛出現了一瞬間的銳利,随後又被恍惚取代,錢多多見狀,與徐聞對視一眼,輕聲問道:“四婆,怎麽了嗎?”
四婆的頭顱微微向左一側,那只皺得跟橘子皮沒什麽兩樣的右手顫顫巍巍地舉了起來,指腹這才堪堪一碰徐聞的眼角,徐聞如遭電擊般,頭顱猛的一偏,四婆的手指當即落了空。
病床的另一側的陸酉看着倆人的互動,眸中掠過一抹深思。
Advertisement
而扶着四婆的錢多多一愣,“四婆……”
“像,真像……”
四婆嘀咕着,一雙渾濁的眼睛始終沒有從徐聞臉上移開,她仿佛透過她的臉,看向另一個人。
錢多多眉頭一皺,“四婆,你說阿聞像誰。”
四婆不說話了,對面的徐聞紅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唇邊的笑意消失無蹤。
“白四妹,做檢查了。”這時一個護士從門外走了進來,徑直來到四婆床邊,一邊給她床頭邊的單子寫寫劃劃,一邊越過徐聞,不由分說地攙扶起四婆,把她帶到外頭的診室做檢查。
四婆走後,徐聞站直了身子,朝着錢多多柔柔一笑,星火一樣璀璨的雙眸倒影着錢多多的面容,仿佛整個天地間,她只能看見她一樣。
錢多多老臉一紅,不甚自在地低下了頭。
一直觀察着倆人的錢母見到錢多多這一舉動,眉頭不禁一皺,她敏銳地感覺到,多多她……好像有什麽不一樣了……
然而保守的她并沒有猜到自己的女兒已然喜歡上了另一個女人,或許說,她根本就不敢有這樣破天荒的猜測。
“多多。”錢母輕聲叫喚了她一句。
錢多多猛然回神,心虛地望向錢母,“媽怎麽了?”
“快給客人倒杯水。”錢母吩咐她。
徐聞當即開口道:“讓我來吧,伯母。”
“這怎麽好意思,你跟阿酉是客人,怎麽可以讓你做這種事呢,讓多多來就好了。”錢母剛說完,又像是想起了重要的事,連忙說道:“多多,一次性杯子已經用完了,你到醫院門口的小超市去買一趟吧。”
“哦,我這就去。”錢多多毫無異議地接受了錢母的指揮。
錢母的目光快速一轉,落在陸酉身上,“一個人去怪無聊的,要不,讓阿酉陪你去?”
“啊?不用了,我自己就好。”
“阿酉方便嗎?會不會打擾到你?”錢母根本沒理會錢多多的話,一個勁地追問陸酉。
陸酉抿唇一笑,說道:“今天的工作已經處理完了,如果錢小姐不嫌棄的話,一起吧。”
錢母用滿懷期待的眼神看向了錢多多,錢多多下意識朝徐聞一看,只見徐聞正望着自己,眼裏透出淡淡的哀戚。
錢多多想拒絕,錢母卻着急道:“多多,阿酉答應了,快去快回。”說完,錢母還順手推了她的背一下,把她推到陸酉身旁。
錢多多突然被這麽一推,站得不是很穩的她腳步踉跄了一下,差點跌倒在地,幸虧陸酉反應速度快,當即長臂一伸,把站得不太穩的錢多多成功穩住了,“沒事吧?”他問。
錢多多搖頭,陸酉見她已經站穩了,便把扶着她的纖腰的手臂放下,“可以出發了嗎?”
錢多多又回頭看了看徐聞,這時的徐聞眼裏的哀戚已經被陰翳所取代,那張總是挂着微笑的臉陰沉得不像話,周身散發出令人心驚的寒意。
“阿聞……”
她呆呆地叫喚了她一聲,徐聞一聽,本來可怕得如同修羅再世的面孔瞬間切換成她熟悉的暖日春陽。
“多多快去快回吧。”她笑着對她說。
心裏仿佛被什麽東西緊緊勒住了,一股莫名的,不可言狀的恐懼讓錢多多的身體哆嗦了一下。
“快去啊。”錢母又在催促了。
錢多多無奈,只好強行壓下心裏那股怪異的感覺,再三确定徐聞表情沒有什麽問題後,她這才與陸酉一同走出病房。
錢多多與陸酉這頭才走出病房,錢母便喜滋滋地扭頭對徐聞問道:“阿聞,我可以叫你阿聞嗎?”
徐聞的笑淡得就快要看不出來了,她微微颔首。
錢母心裏更加暢快了,“阿聞,你老實告訴我,多多是不是跟張峰分手了?”
徐聞垂下眼睑,輕聲回道:“是的。”
“那陸酉呢,他是多多的新對象嗎?”錢母很想從徐聞口中聽到确定的答複,一雙眼睛亮得就像燈泡似的。
心好像被螞蟻瘋狂地啃咬着,徐聞覺得難受至極,戾氣分散在身體的四肢百骸裏,瘋狂地湧動着,想要發洩,可又找不到出口,只能在身體裏來來回回地猛烈沖撞。
寂靜在病房裏蔓延,頃刻過後,徐聞臉上再次恢複了笑意,“伯母,很抱歉,他不是哦。”
看着錢母的笑在慢慢消失,徐聞心裏那股扭曲的快意頓時席卷全身。
“不是啊,那真是太可惜了。”錢母沮喪地垂下了頭,忽然,她又高興地自言自語道:“不過沒關系,阿酉那孩子看着對多多也并無惡感,說不定倆人很快就會變成情侶關系呢。”
“伯母,看來你很喜歡陸警官呢。”徐聞似笑非笑地說。
錢母點頭,片刻後,她怕徐聞以為自己對她不喜歡,便補充道:“阿聞我也很喜歡。”
“那麽,比起陸警官,伯母是喜歡我,還是更喜歡陸警官?”她問的問題就像大人逗孩子,問孩子喜歡爸爸,還是媽媽這種幼稚的話一樣。
錢母聞言,不禁失笑道:“你們兩個我都喜歡,一個是多多的朋友,一個是多多未來的丈夫。”
閃耀如星辰的眼眸慢慢的被黑暗覆蓋,不複一絲亮光,徐聞唇邊揚起淡淡的笑,她說:“伯母,我不可以嗎?”
錢母一愣,“可以,什麽……”
這句話她怎麽聽不明白。
“多多的丈夫,我不可以嗎?”徐聞說。
錢母傻了,她微滞的瞳孔中清晰地印出了徐聞那張美得驚人的面孔,腦海中不期而然地冒出了“妖怪”一詞,這樣美的美人,卻說着天荒夜談般的話,仿佛在跟她說神話故事一樣。
許久過後,“阿聞,你的玩笑不好笑,伯母我不喜歡這種玩笑。”錢母的笑僵硬不已,放在被子上的手微微蜷縮了一下。
徐聞不動聲色地把她的動作納入眼中。
“伯母,為什麽陸酉可以,我不可以?”
她如此具有侵略性的追問,讓錢母感到一陣駭然,身體不自覺地挪了一下,把自己靠向了床頭邊。
她抗拒的動作讓徐聞心裏許久已經沒有出現的嗜殺感如星火燎原般洶湧而出,墨黑色的眼珠黑得如同最深的暗夜,充滿了殺機。
須臾過後,“伯母,吓到了?”她忽而揚唇而笑,所有陰霾消散在她的笑容中,不複存在。
錢母松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阿聞你演技真好,差點還以為你說真的。”
徐聞臉上依舊挂着原先的笑,“我這麽好的演技,說不定可以當演員呢。”
“是呢,阿姨從來都見過你這麽好看的女孩,比電視明星還好看,說不定你當明星,那些明星都要失業了。”錢母對徐聞的害怕消失得一幹二淨。
“阿姨你真會說話。”徐聞的笑深了幾分。
門外響起敲門聲,錢母一喜,說道:“應該是多多他們回來了。”
“阿姨你坐着,我來開門。”
身子一轉,徐聞臉上的笑如風消失在她臉上,她面無表情地把房門打開,一個穿着白色襯衫的男人看到徐聞後一愣,眼中的驚豔迅速在瞳孔中蔓延開來。
徐聞早已對那些驚豔的目光習以為常,她眼睛向下一瞄,望着男人手中包裝精致的水果籃說道:“是我訂的,給我吧。”
男人愣愣地把手中的水果籃遞給她,還沒來得及說話,病房大門一關,他已經被鎖在門外,方才還近在眼前的美人已然消失在他眼前。
“不是多多?”錢母問。
“不是,是我訂的水果籃,因為之前來得匆忙,沒來得及準備,所以下了飛機後就直接用手機在當地水果店訂了個果籃,希望伯母不要介意。”
“太破費了。”錢母看着她手中上拎着的那個包裝精美的水果籃,眼中帶着幾分驚訝。
“沒什麽破費不破費的,不過是一些水果罷了。”徐聞表現得十分溫柔,就像一個大家閨秀,“對了,伯母要吃梨嗎?我給您削一個吧。”
“不……”話還沒說完,梨已經被徐聞從水果籃中拿了出來,錢母只好把接下來的話咽了回去,讷讷地說道:“那辛苦你了。”
徐聞笑了笑,沒說話。
就在這時,錢多多跟陸酉回來了。陸酉拎着一個小膠袋,準備把一次性杯子放到桌子時,餘光一瞥,無意中看到徐聞虎口處的傷疤,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