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年後
? 花恒成自然垂下的手指在寬大的袖子裏無意識的摩擦着,鷹眸冷冷地看着眼前吃着饅頭毫無形象的女子,不贊同的眼神看向旁邊笑得一臉莫名的花景娅。想着剛剛不論怎樣問娅娅那師父到底是何人,娅娅只跟他賣關子說等一下見到了就知道了,還以為是什麽了不得大人物,結果一見簡直大失所望。
這樣子的女人當真不會教壞自己的寶貝女兒嗎?花恒成心裏很是不舒服,上前一步,拱手說道:“剛剛聽娅娅說苗姑娘想教我兒醫術,不知是真是假?”這麽一大把年紀了還梳着待嫁的發髻,一看就是嫁不出的老姑娘,別把他女兒給帶壞了。
本來就不同意的他,心裏越發不滿意了。
“怎、怎麽,是又怎樣?”苗木鼓起勇氣向前邁出一步,硬聲說道。可是明明表情那麽兇狠,可是聲音卻不自覺地帶着一些顫抖。
這個男人幹嘛一臉嫌棄地看着她,她做什麽了嗎?他知不知道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頓飯,沒有好好洗個澡了,現在吃個東西吃得急一點怎麽了?就因為他一直沒挨過餓,所以就看不上她嗎?
一直作為女強人一般存在的她,這時候僅僅只是被他這樣子嫌棄地一看,竟是有想哭的沖動,實在太沒用了。
本來覺得眼前的女子實在讓人看不上,行為形象也實在太不像樣子了,可是也不知道她的腦子裏想了什麽,一會兒的功夫,竟是一臉委屈,花恒成微蹙眉頭。
一年後——
很快,一年的時間過去了,這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京城陸陸續續地發生了好多事。
其中最有名的莫過于那将軍府的華大小姐華天心了,以前傳聞那華天心資質愚鈍,任性刁蠻,實乃平庸之輩。可是這一年的時間也不知是什麽原因,竟是慢慢傳出她的賢淑之名了,多才多藝,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當然了,即便她真的很差,她也不用愁嫁不出去的。
因為當年華将軍華耀擁護先帝登基,立了很大的功,先帝一時間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可以賞賜的,便下旨讓華家大小姐華天心與當時還是小孩子的賢王獨孤澤宇定下了婚約,賢王自小十分受先帝寵愛,性格頑劣霸道,先帝恐他不願意,便下令說若是到時候不完婚,就剝奪賢王的一切殊榮。
當然現在華天心的名聲漸漸好了起來,不能說這對這件婚事一點好處都沒有。
不過這一切,跟我們的花景娅是沒有什麽大的關系的,至少目前還沒有。
“小姐,很晚了,休息吧。”雨兒甩了甩已經酸的不行的手腕,然後接着繼續研磨,臉上的表情不情不願。
經過一年的□□,雨兒已經沒有了一年前那般的沉不住氣,雖然性子還是很活潑,但是相對來說收斂了不少,以前還帶着嬰兒肥的臉蛋現在已經長成尖尖的下巴,出落成一個漂亮的大姑娘了。
順着緊握毛筆的纖細如玉的手指,看見的是落在雪白的紙張上隽秀的小字,再往上看見的就是弧度完美的下巴,那瓷白的皮膚在燈光的映襯下竟像是在泛着光一般,接着映入眼簾的就是那玫瑰花瓣般嬌嫩的唇,然而你再往上看看到的就是沾染着點點墨跡的瓊鼻,水汪汪的大眼睛認真地辨認着手上的草藥,時不時停下來記個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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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雨兒的話語充耳不聞,花景娅依然故我地做着自己的事。雨兒不滿地跺了跺腳,研磨的手勁突然加大,好像下面的硯臺就是讓自己充滿怨氣的小姐一般,死勁地折磨着。
花景娅終于被她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微擡眸子看向她,然後很快又收回視線專注自己手上的事,嘴裏卻開始說話了,“我之前已經說了讓你先回去的,是你自己不願意走非要留下來的,現在倒是抱怨起來,你想怪誰啊?”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淡定,只有雨兒知道那其中帶着多少的幸災樂禍。
她現在算是知道了,其實她家小姐就是一個典型的幼稚鬼,面上還要裝得很是淑女,平時只要跟老爺和苗木師父呆在一起的時候,就跟個小孩子似的。
作為被她深深壓迫的小丫鬟,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出頭之日。
“小姐莫不是忘了,老爺吩咐了,若是小姐沒去休息,雨兒就不允許休息,抓住了是要扣月錢的。”嘴裏說着讓她去休息,可是那神色就好像在說你去休息試試看,她也就只能忍痛留下來。一想到小姐那故作無辜的樣子,雨兒就不由得咬牙切齒。
“哼,誰讓你舍不得那點月錢?”花景娅毫不在乎地諷刺道:“你就是典型的鑽進錢眼裏了,抓到一次也就扣一兩銀子罷了,何不爽快點不要就是了?”水滴樣式的耳墜随着身體輕微的擺動,輕輕的搖擺着,很是好看。
一想到這個,雨兒就更加生氣了,研墨的動作越發重了,“小姐,我一個月的銀子統共就一兩銀子多一點,你覺得我會怎麽做?”辛辛苦苦一個月,結果就得到那幾錢銅錢,誰會受得了。
“不是還有那一點在嗎?偶爾少個一兩又有什麽關系?”花景娅把草藥放置鼻前聞了聞,然後做下筆記。手下在認真的做着事,嘴裏卻不忘跟丫鬟聊天,帶滿惡意的聊天。
“可是小姐每個月又不是就熬夜一次,幾次下來我一年的月錢全都沒有了。”眼前的女人怎麽如此惡劣,折磨自己的同時還要帶上她,每次第二天她可以睡懶覺,她作為丫鬟就不得不早起了,這樣子下去誰能受得了啊?
花景娅歪着腦袋想了想,好像确實如此啊!于是放下手上的毛筆,把紙張吹了吹,收拾了一下,看向雨兒,抿唇笑道:“說得也有道理,那今天就不熬夜了,明天再熬可行?”一想到自己居然如此好說話,不佩服自己都不行了。
本來還高興着馬上就可以回去睡覺的雨兒,一聽她後面的話差點氣得暈過去,現在都什麽時辰了,還不算熬夜,而且還一副大發好心的樣子說着明天再熬,怎麽可以,怎麽會有這麽惡劣的人?可是重點是為什麽她是她的小姐啊?為什麽啊?她真的好命苦啊!
關上藥房的門,雨兒也不跟她說話,轉身就往她們院子方向走去,花景娅無聲地笑了,每天跟身邊的小丫鬟鬥鬥嘴也是頂好玩的一件事啊!經過一個分岔路口的時候,突然想到今天師父好像落了一本醫書在藥房了,還是給她送去的好。
雖然這個點,她應該休息了,但是她們之間早已經有了默契,院子門口早已經有了一個放置點了。她把醫書放在那裏,第二天丫鬟看見了自然會給她拿進去的。
她停下腳步,看着前方打着燈籠的雨兒,低聲喚道:“雨兒,我要去師父那裏去一下,你去不去?”明知道她很是不願意去,但還是惡劣地問一句。也許她真的是個壞人吧,很壞很壞的人。
“不去!”果然雨兒頭也不回地應道,但是腳步卻停了下來。
今日她實在是太困了,什麽主仆情誼,主仆尊卑之分之類的她都不想顧了,反正花景娅手上也有燈籠,而且她的膽子也不小,哪裏需要她陪着?
“既是這樣子,那好吧!”花景娅抿唇笑得更歡了,她也知道是真的把小丫鬟逼急了,反正離的也不遠,應是不會有什麽事,再說即便真的有什麽事,她伸手握了握胸口的哨子,她也不怕。
“你回去吩咐人幫我準備熱水沐浴,然後就下去休息吧!”
看着雨兒比兔子跑得還快的身影,花景娅覺得甚是好笑,搖了搖頭轉身往苗木的院子方向走去。從遇到苗木開始,好像一切都開始變了樣一般。她找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所謂的陌生環境,陌生的人都不再是問題。她一心沉浸于自己喜歡的事情,再沒有其他了,真好。
畢竟拜了師父,而且她是真的沒有地方住,一開始還讓她住在酒樓裏,可是後來相處久了,有了感情,自然而然地就把她接到自己的家裏來住了,而奇怪的是,花恒成居然也沒有反對,按他平時那麽讨厭苗木的程度來講,實在奇怪。
但花景娅也把這個歸結為給她面子,不想讓她為難吧!
苗木,苗木,怎麽會有人叫這麽奇怪的名字?在前世所學的專業中,苗木可是常見詞啊!
苗木……
“苗木!”突然前方一聲壓低聲音的怒喊聲傳來。
花景娅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有一瞬間她還以為是自己喊出來的,可是随即想到那個聲音是男聲,而且還是前方傳來的,應該不是她的。但是這個聲音聽起來還真是耳熟了,花景娅緩步輕聲往前走去。
“大晚上的你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花恒成覺得莫名其妙,這個女人又是在發什麽瘋,掙脫了幾下發現實在掙脫不了,也是放棄了,站直身子不動了,無奈說道:“好吧,你別一直拽着我了,有什麽事好好說不成嗎?我不走就是了,你先放開我。”
花景娅放下手裏的燈籠,小心地吹滅,然後隔着一塊假山石頭往聲源處看去,當看見那邊的情形時,放在石頭上的手指驀地收緊,保養得極好的指甲在石頭上硬生生磨斷,花景娅竟是沒感覺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