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林之州一臉郁悶地拿着毛巾,在臉上亂擦一通。
秦放低聲笑着,手指輕輕劃過林嬈的側臉,另只手從她的接過礦泉水,末了,還又捏了下她的臉。
他呼吸已平息,低沉的聲音一字一頓:“嬈嬈,你真好。”
林嬈覺得臉有些燙,側臉似乎還停留着他粗粝的指腹,心裏砰砰挑着,她手指磨着冰冷的拉鏈,一下一下,盡量讓拉鏈分散自己異樣的情緒。
她擡眼,秦放站在眼前,微微仰頭,對準瓶口咕嚕咕嚕喝了幾口水,脖頸上有細密的汗,喉結滾動,耳側的碎發低落一低汗液在地上。
他笑得很開心像個大男孩,旋上瓶口順手還摸了摸她的頭,“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洗澡換身衣服,很快的。”
他招呼着林之州一起,離開前還回頭笑着看她,目光與她撞見似乎是在說——不要亂跑,要乖乖等我哦。
林嬈把包鏈拉上,側看着顧歡:“你和林之州?”
“我和他,就這樣了。”
顧歡扯唇笑了笑,那笑得很淺,只浮層在表面。顧歡也認命了,這輩子逃離不了林之州,她也不會給他好臉看,有些傷害會記一輩子的,那道坎她也從未想要過去。
林嬈抿着唇,沒有說話。
顧歡這個人向來知道自己要什麽,不要什麽,見好就收,審時度勢,她在圈裏滾打摸爬這麽多年,調節情緒向來有的一手,安慰的話在顧歡的身上永遠都會多餘的。
“常姐讓我今天晚上到她那裏聚餐,你要一起去嗎?”
秦放的手機響了,看着上面來電顯示,秦放示意接電話,便往旁邊走上幾步接聽。幾分鐘過後,他走到林嬈跟前:“我沒有辦法陪你過去,我現在要回我爸那邊一趟。”
林嬈提包起身,有些可惜:“那好。”
秦放握着林嬈的手。他的掌心寬厚,林嬈纖細的手指,在他掌心如同翠嫩的花骨朵,不敢用力握又想用力握。他試着用力握了握,忽然間又不想松開,那種想要握一輩子的沖動,在此刻鋪天蓋地的包圍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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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放滿心的柔軟,就連語氣也相當溫和:“我送你到常姐那裏。”
“不用。我自己過去就行了。”
“我送你,時間來得及。”
他既然這麽說,林嬈也不再多說,點點頭,又開心地看着顧歡說:“你要一起嗎?”
顧歡也想要和林嬈她們聚一聚,又正好不想看見林之州欠扁的臉,于是很歡快的應道:“好啊。”
三人同行,落單的林之州顯得格外落幕。地下車庫分別之際,林之州送顧歡上車,還不忘說:“晚上我過去接你。”
顧歡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唇合着,不作答複。
秦放把人送回常姐公寓時,天空都躍上淡淡的月影,看着林嬈下車,他落下一側的窗戶,也囑咐:“晚上聚餐結束,記得打電話,我來接你。”
林嬈點頭應着,看着他倒車離開,車身消失在視線中,這才和顧歡一同上樓。
常姐住在頂層,樓頂有個露天陽臺,三個女人就在樓頂上夜觀天象,吃酒吃肉。
秦家每個月都有家庭聚餐,先前秦放一直在南城,聚餐的日子一再退後,秦放本以為日子過去了,沒想到他們還能一直等着他回來聚餐。
秦家沒有餐不言寝不語的規定,餐桌上卻還是很少有人說話,安靜的讓用餐的聲音都在不斷放大。
秦老爺子打量着秦放好一會兒,秦放眼光看到他的目光,全裝作沒看見,秦老爺子握着筷子,狀似不在意地詢問:“我聽說那個女人讓孩子姓了秦。”
秦放咀嚼的動作一頓。
“既然是我們秦家的孩子,就不能流落在外人手裏。”
秦放還是不說話,故意忽視他,不知有沒有把他話聽進去。秦老爺子話音驟然一重,作出要求:“什麽時候你到香港,把孩子接過來,有時間你就養着,沒有時間就放在我這裏,讓家裏的傭人看着。”
秦放握緊筷子,幾秒,他又松開,把筷子放在餐桌上:“當時你說,生下來也不會認,怕是現在不好要。”
“你幾次到香港,不都是看那個女人。你出口難道還不好要!”
秦老爺子一拍桌子,怒目而視,在公司當家做主一輩子,回到家中也是好大的官威,容不得別人的頂嘴,更容不得別人話裏有話。
這是那件事情,終歸是他的錯,盡管秦老爺子并不想承認。僵持幾秒,秦老爺子擺擺手:“行了。”
他也不強制,更不願服軟,只是後退一步:“你什麽時候到香港,我和你一起去,既然姓了秦,那就是我秦家的人,我的孫子。我不去看看他,像什麽話。”
人老了,想要承歡膝下,秦老爺子剛硬了一輩子,老來和普通老人的願望無異。盼兒女結婚,盼孫子孫女。
“應該有個女朋友,你不喜歡陶家的小姑娘,我在給你注意,看看有沒有适齡的姑娘,這麽大還單着不像話。”
酒過三巡,顧歡醉得趴在陽臺上,看着周圍的燈光通明的寫字樓和林立的高樓,心生孤獨。
林嬈具有賢妻良母的潛質,套着塑料手套正細心的剝蝦,顧歡和常姐一人一口,自己倒吃的很少。
常姐支着下巴,酒喝得不少,氣息都醉醺醺的。常姐打了個飽嗝,問:“你怎麽勾搭上的秦放?”
林嬈認真剝着蝦子,漫不經心地回她:“我們是同學,很早之前就認識了,我怎麽知道怎麽勾搭上的。”
“那就是說,很早之前,他就對你圖謀不軌了。”
常姐斬釘截鐵地拍着桌子,笑嘻嘻笑了半天,又思考了半天,說:“不過像秦放這樣的男人,不好征服。”
林嬈哼笑,扒拉着蝦子塞到嘴裏,嘟嘟囔囔地說:“這世上就沒有我征服不了的男人,秦放那個老男人,無情趣,不浪漫,我都懶得征服。”
門口似是有腳步聲,林嬈眼睛巴巴地看着門口,那堵門內的燈光通明,此時站着一個身着灰色大衣的男人,他背光而站,光影籠罩在他身上,輪廓在黑白交界處看不清晰。
他邁着沉穩的步伐朝她走來,溫熱的手指擡起她的下巴,目光沉沉落在她略顯腫的紅唇上,心尖一動,在上面落上一個吻。
常姐脖子一縮,眨巴眨巴眼睛,像是在看電影般認真,連呼吸都屏着。
他沉聲說:“不浪漫,無情趣的老男人過來接你了。”
林嬈眨眨眼睛,紅唇動了動,好半晌,才出聲:“啊?”
說他壞話,還讓他聽見了,這是什麽好運氣。
秦放抽出幾張紙巾,擦了擦她的唇:“我們回家。”
林嬈拽着他,看着桌子上的蝦子,說:“等等,我剝小龍蝦給你吃。”
“嗯?”
秦放看了眼桌子上的龍蝦,又看了眼她,無奈失笑:“嬈嬈,你喝醉了。”
林嬈仰頭沖他眯眼笑,看起來傻裏傻氣:“喝得不多,沒有醉哦。”
她說着,就剝着蝦子,滿手的紅油,蝦仁嫩白一點,格外鮮明。
“吃!”
她手裏的蝦子,堵在他口中,見他不張口,眉眼一皺,兇巴巴地樣子可愛極了。
秦放笑得滿臉寵溺,照她所說張口吃下林嬈手中的蝦仁。
投喂成功,林嬈滿意極了。
林之州也來了,不似秦放和林嬈這樣磨蹭,二話不說把顧歡打橫抱走。
倆人溫存一會兒,也不多留,相互勾肩親密離開。回到家中,林嬈輕車熟路到酒櫃拿出一瓶紅酒,秦放不想讓她再喝,剛要抽回讓她一轉身就躲開了。
她費力打開木塞,倒出兩杯紅酒,說:“秦放我哪裏比較勾.引你。”
秦放坐在吧臺側的椅子上,一本正經地說:“你朝我笑一笑,我都覺得你在勾.引我。”
林嬈端杯,朝他笑了笑:“真的嗎?”
秦放報以笑,卻并不作答。
林嬈幾步走上前,坐在他腿上,指尖劃過他的喉結,落在他的脖頸兩側。她頭一低,輕柔的落在他的上唇。林嬈模樣認真,似乎是在思考:“那我親一口,你覺得這是什麽?”
秦放單手松了松領帶,解開衣領紐扣,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一字一頓道:“你在邀.約。”
林嬈眉梢一挑,施施然從他腿上離開,端起吧臺上的酒杯,淡淡抿了口紅酒。
秦放起身來到她身後,雙臂緊緊地環着她的腰身,似是要把她壓入骨子裏。頭埋在林嬈的頸側,滾燙的呼吸悉數落上,大概還是覺得不夠,又啓唇用着牙磨咬着。
想到常姐說——那就是說,很早之前,他就對你圖謀不軌了。
林嬈心尖一動:“你什麽時候喜歡我的?”
秦放眯眼想着,那是一段青蔥歲月,可是于他來說并不美好,就在那端不美好的時光中,他遇見了林嬈,在他陰霾的世界中撕開一道裂縫,自此陽光鑽進來,從一點到一束,到後面越來越多。
她在問他是什麽時候喜歡她的,大概第一眼,就與衆不同了,可要說喜歡……
“第一次親你的時候。”他頓了頓,又覺得不妥,仔細地補充一句:“第一眼見到你,就與衆不同,眼中只有你。”
第一眼見到你,就與衆不同,眼中只有你。
從此心裏眼裏,全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