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林嬈已察覺到身體裏的異樣,匆匆走出宴會廳,聽到身後緊跟着的腳步聲,警惕回身看了眼,見葛毅還跟着。她堪堪挨着牆壁,說話都有些艱難:“葛毅你不要跟着我了。”
“你怎麽了?”
葛毅想要扶着她,又讓林嬈擡手阻止了。
林嬈身體的異樣感明顯,挨着冰冷的牆壁倒是能緩解狀況。半晌,她眉頭緊皺,微微搖頭:“我沒事。”
圈裏混久了,什麽場面沒有見過。即使林嬈不說,葛毅也明白了眼前的狀況。
他不放心地看了眼四周,囑咐說:“你在這裏等我,我給你開間房間,到時候你在裏面泡了冷水澡就可以了。”
有下藥的人,就有守株待兔的人。葛毅看了眼周圍的門牌號,不放心地又看了眼林嬈,又說:“千萬別離開,我一會兒就來,很快的。”
林嬈看了他好幾眼,緩緩地點了點頭。就算她此刻不相信葛毅的為人,但是也只能求助于他了。
期間有人過來搭讪,西裝革履似是參加宴會的人。
“這位小姐,需要幫忙嗎?”
林嬈閉了閉眼睛,不動聲色地把杯子藏匿在身側和牆壁中間,咬着牙好不容易才說出一句話:“你起開,離我遠點。有人會過來帶我的。”
“哦?”
林之州并不急着走,只是盯着她多看了幾眼,笑出聲來:“林嬈?你真得不需要我幫你,打個電話給你男人。”
林嬈擡眼,定定地看着他。她呼吸不穩,後牙緊咬着下颌。
林之州還是笑,只是那笑多了幾分玩味:“你這是喝醉了,還是中藥了。”
她不答話。正好這個時候,葛毅匆匆趕了過來。他看到有人站在林嬈面前,不問三七二十一,把人拽開,抵在牆上:“是不是你下得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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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毅見過這人,有些聲望,顧歡背後的人,不少有身份的人對他都畢恭畢敬的,擔心葛毅把人打了,她幾步走上前,忙把他拉扯下來:“不是他。”
林之州也不和葛毅計較,打開手機通訊錄撥通秦放的電話,似乎是很相熟的朋友,口氣也相比較随和不少:“出來你女朋友就在酒店,好像是喝醉了,也許不是。”
林嬈心一松,聽他這口氣,秦放似乎就在這裏。
秦放确實是在酒店,并且也在這層,他打開門出來,剛一轉身便看到走廊中的三人。
林之州看到對面的秦放,林嬈正好是背對着他,看不到身後站着的秦放。他笑了笑,擡了擡下巴,示意林嬈轉身看後面。
與此同時,秦放輕輕喚她:“嬈嬈。”
那聲音低沉着,不緊不慢卻又恍然出現,一瞬間就讓林嬈放下心來,忙回過身看他。林嬈挨着牆壁,秦放邁着略大的步伐,朝她走了過來。
她扶着牆壁,胸腔起伏明顯,踉跄幾步撲倒秦放的懷裏。
真實又溫暖的擁抱,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林嬈鼻子一酸,有些想要落淚。
當她發現自己身體有異樣,疑似中藥的時候,心裏是害怕恐懼的。她擔心自己走不出宴會廳,擔心有人早已盯着她,擔心她剛走出宴會廳就讓人強迫拉走。她擔心好多好多,只是現在,那些擔心像過眼雲煙一樣,消失殆盡。
秦放穩穩地扶着她的胳膊,朝林之州點頭致意,這才拉着林嬈回到房間。
回到房間,想到剛剛林之州說的話,他疑慮重重,扶着林嬈,還不忘詢問:“你是喝多了酒還是?”
“你覺得我這像是怎麽樣了?”
林嬈把手中高腳杯放在櫃子上,抱着秦放的腰身,胡亂地摸他親他。手指掠到他的皮.帶上,摁着卡扣,費力想要打開。
秦放又是驚又是喜,還不忘握着她手阻止:“你先告訴我你怎麽樣了?”
林嬈皺眉,仰頭看她,漆黑的眼底水潤潤映着白光。她又是親他,難受的跺腳,邊脫着衣服邊蹭他。她眼睛布着眼淚,開口就是哭腔:“秦放,我難受。”
她熱情過度,此時此刻地模樣,秦放瞧着也明白不是喝醉的緣故。秦放很堅決地把她提到浴缸中,摁住她的身體,把水龍頭打開,水聲嘩嘩。
“冷。秦放我冷,難受。你難道就一點都不想幫忙嗎?”
林嬈攔着秦放的脖子,身子還在浴缸中,掙紮着想要離開。
秦放把她擁入懷中,一手摁着她的脊背,一手調節水溫。
“你剛剛不是說熱的嗎?乖哦,很快就好了。”
他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又是一副君子的模樣,看起來格外的道貌岸然——欠揍。
林嬈神志是還在的,只是身體難受極了,想哭又是哭不出來,只能暗暗把這仇記了下來。
高特助站在門外,秦放隔着磨砂門,在那裏沉聲吩咐什麽,意識有些模糊,林嬈聽得不甚真切。
林嬈泡在冷水中,秦放端着杯子,時不時把水放在她唇邊傾倒入口。她喝得不多,還沒有撒的多。秦放想到古裝劇中,男主角都是喝水以口渡女主角。
他有樣學樣,喝了一口,捧起林嬈的唇。
大概是第一次嘗試的緣故,并沒有電視劇中那樣輕松,還弄了她一臉。
林嬈皺眉,滿臉的嫌棄,避開他的唇,忙出聲控訴:“我才不要喝你的口水呢。你這是在朝我吐口水!”
秦放本來還想再渡她一口,剛抿上一口,讓她這麽說忽然想笑,于是便嗆着了。
高特助把醫生帶來,吳語也帶着林嬈的衣物站在外面等候。醫生掀起林嬈的眼皮看了看,又把了脈:“目前看反應是不嚴重的,具體是什麽情況,還要等化驗結果出來再說,現在先在水裏泡着就行,記得多給她喝水。”
醫生知道林嬈還有反應,問她:“除了燥熱,口幹,性沖動,虛弱無力,頭疼,還有沒有其他的不舒服?”
林嬈搖了搖頭,聲音虛弱極了:“沒有了。”
醫生點了點頭,朝秦放說:“問題不大。”
秦放一直坐在浴缸,衣服也濕透了。他剛剛問醫生要了針筒,現在正用針管吸水,吸完水又把針筒對準林嬈的口,緩緩推入。
林嬈微微掀起眼皮子,看了眼針筒,又看了眼秦放。
“那酒有問題。”她聲音啞的厲害,冷得發抖,骨子裏面卻又是燥熱的。
林嬈之前并未亂吃過食物,到了宴會廳也僅是喝了那杯紅酒。那紅酒從始終中地沒有離開過自己的手,更未離開過她的視線中。
秦放眼中冷光閃了閃,心中已有思量,卻還是問了:“是誰給你的酒?”
“是服務生,那服務生看起來氣質很不一般,不像是一般的服務生。”
林嬈緊緊皺着眉,腦袋此刻似乎是要炸了般,她努力回想起那人的模樣,卻記不大清了,只能記得那服務生腰杆筆直,氣質突出。
“他模樣我記不大清了,但是出現在我面前,我還是能指認出。”
當時她只是覺得氣質不一般,沒有往深裏想,現在想起來,才覺得怪異。
相比較之前,林嬈現在的感受已經緩沖了不少,擡眼看着秦放,朝他勾了勾手。
秦放以為她有什麽想要說的,微微俯着身子。林嬈緊緊抿唇,擡手攥着他的衣領,想把他拉入水池中,卻發現手臂軟麻麻,絲毫力氣都沒有。
秦放時時觀察她反應,以為她不舒服又問:“怎麽了?還有那些不舒服嗎?”
林嬈徹底無奈了,扯了扯唇,啞着嗓子說:“你是不是不行了?”
如果不是不行,剛剛她投懷送抱,這麽大好的機會不要,還要把她放在水中泡着。那水不算冷,更形象地來說是溫的。可是三月的天氣,溫水也是冰人的。
“嗯?”
秦放有些疑惑地看着林嬈,半晌才明白林嬈指的是什麽。他倒是沒說話反駁,抱起林嬈把她放在床上,用浴巾裹着她。
吳語一直站在外面,見她們出來這才迎上,手裏提着保溫飯盒:“姜湯已經熬好了,一會兒就把它喝了暖暖身子。”
秦放身上也濕透了,吳語不宜久留,把東西放好,也就離開了。
林嬈躺在床上,冷得直打顫。她目光循了一圈,不見自己的高腳杯,連忙又緊張起來。那個高腳杯可是證物。
“秦放,那個高腳杯呢!?”
秦放把衣服脫下來,換上酒店的浴袍:“剛剛警察來過,高腳杯帶走了,另外帶走了宴會大廳的攝像記錄。”
“你把衣服脫下,換上浴袍。”
秦放把另個浴袍遞給她,擔心她害羞,不當着他的面換衣服,他還很貼心的離開。
高特助帶着醫生和藥回來,倆人在外面淺談。醫生把藥紙袋交給秦放,小心囑咐:“這個是藥,計量小可以吃。多喝水,多排尿。今天晚上睡了之後。那種藥對身體傷害大,明天早上醒來後頭還是會很痛,渾身乏力,很饑餓,吃點可以,不能多吃。如果還不放心,明天早上再到醫院做個血常規和尿常規。”
林嬈把濕衣服脫下,換上酒店的浴袍。她渴極了,打開床頭上的礦泉水,咕嚕咕嚕猛地灌了好幾口。
“秦放!”
她扯着嗓子,輕輕喊。
這一喊,卻震得頭痛欲裂。
秦放讓高特助把醫生送走,拿着藥走進房間,林嬈見他推門進來,當下賞了個白眼。
她手裏握着冰涼的礦泉水,又是一陣燥熱口渴,她仰脖子,咕嚕咕嚕喝了幾口。
“別喝這麽多冷水。”
秦放走上前,爬到床上,坐到她對面。
林嬈無聲冷笑:“沒關系,我剛剛還在冷水裏泡了個澡。小巫見大巫。”
秦放默了默,解釋說:“我不想趁人之危。”
“嗯。我知道。”
林嬈點點頭,口氣聽起來倒像是善解人意的,只是那微笑的表情乖的怪異。
反正今天這仇她是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