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秦明念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嘴唇顫抖着,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
林嬈快速環視四周,在樓梯高處看到秦放。相比較其他人臉上的緊張焦慮,他站在樓梯上,手中牽着三歲的王琰,倒顯得淡然得多了。
王申把秦明念拉着身後,顯然是護着秦明念的行為。這樣的動作,更是刺激佳佳,眼看球杆揮到王申的身上,林嬈忙出聲打斷她:“佳佳!”
林佳手停頓在半空中,驚訝回身看她:“姐,你怎麽來了?”
“是我打電話讓你姐來的,長姐如母,就讓她看看你現在是什麽樣子,這幾年你跟着你媽都學了些什麽,我是你爸爸養你這麽多年了,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嗎?”
這句話又戳到佳佳的痛楚,她怒吼:“你沒有資格提她,我就是有娘生沒爹養的孩子,自然是什麽都學不好了。”
秦明念冷笑,扯開王申就要沖上前:“林佳你這個白眼狼,你知道什麽……”
她話沒有來得及說完,王申臉色驟變,朝她低吼:“閉嘴!你就不能不要說話刺激她!”
佳佳擡起球杆指着秦明念的頭,冷聲道:“你一個小三,有什麽資格說別人,閉上你的臭嘴。”
林嬈握着她的手臂,輕聲安慰:“佳佳我們回家好嗎?”
秦放從樓上下來,不動聲色站在一側。林佳惡狠狠地瞪着她,忽然又出手狠推她一把。林嬈猝不及防後退,腳底又絆上一下,即将要跌倒時,背部抵着寬硬的胸膛,有人穩穩的扶住她。
林佳握着球杆,隔空指着林嬈。她到底是沒有忍住,眼眶都紅了:“為什麽你總能風平浪靜地看着這一切,你不覺得難受嗎?憑什麽要讓我承受痛苦看着他們的幸福,這不公平!”
秦放看着球杆,眼光冷漠多了幾分淩厲,聲音也低的駭人:“林佳,球杆不是讓你指家人的。”
“秦放你有什麽資格來說我!”林佳情緒瞬間又激動起來,拿着球杆作勢就要上來:“你們都是一丘之貉,沒有一個是好人。”
林嬈握着球杆,試圖奪走,又低聲安慰她。林嬈安慰林佳的模樣格外溫順,語氣溫柔,是他之前不曾在林嬈身上看見過的。她說的話,秦放也聽在心底,心中難免疼惜起來。
佳佳中度抑郁症并伴有狂躁症,但一直控制的非常好,這次情緒暴漲來得太突然。林嬈還在低聲安慰,似乎是有效果了,佳佳面色緩和不少,倆人一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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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別墅大門駛來黑色越野車。車停在林嬈面前,林道茂打開降落車窗:“你怎麽在這裏?”
這件事情和林道茂逃不開關系,林嬈打不打一處來,剛要轉身叫來林佳上車,這個發現林佳不見了。
家中的阿姨正在收拾餐具,盤點家中破損代換的物品,誰都沒有注意到正在飛奔趕來的林佳。
秦放眼角餘光瞥到一道黑色的身影,那刀直沖着他身邊的秦明念的脖頸,來不及多想,他推開秦明念。
秦放抓着她的手腕,鋒利的刀刃劃上胳膊,他忍痛把刀奪了下來,用力甩到地板上。
林嬈就晚來一步,看到眼前這一幕,胸腔內的心髒跳動地厲害。她快步走上前,抱着林佳往後退了好幾步。林佳精神狀态易怒,但也從未做過這樣出格的事情。
林道茂反應更快,到現場撿起刀,把刀刃的鮮血擦幹淨,收進管道藏在身上。
秦放身着黑色襯衫,鮮血蔓延浸透襯衫,順着骨節分明的手指滴落在地板上。
秦明念低呼出聲,近乎瘋狂的邊緣,慌亂地找手機:“我現在就打電話報警,不,先打醫院的電話,我手機呢……”
王申也愣住了,沒想到林佳能下狠手,他回過神來,還不忘安撫秦明念的情緒,阻止她報警。
林佳異常鎮靜,眼前的慌亂似乎是與她無關。她看着王申,一字一頓地格外用力,“你以後管好秦明念這個賤人,讓她少在我媽面前晃悠,否則我見她一次,砍她一次,不信咱們走着瞧。誰讓我媽不好過,我讓她全家不好過,我這人什麽事情都能做出來。”
王申聞言勃然變色,看了眼身側的秦明念,盡管如此,也無可奈何。他得罪不起秦家的人。
林嬈和林道茂互相交換了個眼神,林道茂忙拽着林佳離開。王申還在安撫秦明念,林嬈趁無人看見,勾了勾秦放的另只手,在他目光看過來時,小聲問:“我帶你到醫院包紮?”
秦放“嗯”了一聲,看着局促不安的秦明念,沉聲說:“二姐,你別找手機了,讓林嬈送我到醫院包紮就可以了,沒什麽大問題。”
秦明念嘴裏還說着報警,秦放看了眼正求助般望他的林嬈,又說:“也別報警了,琰琰還在樓上。小孩子可能受到了驚吓,你多陪陪他。”
王琰小手扶着欄杆,正在吃力地下樓梯,眼眶紅紅的,奶聲奶氣地喊着:“媽媽……”
秦明念忙走上前抱着王琰,拍拍他的小背輕聲安慰。
所有人都叫她不要報警,秦明念不可能再一意孤行要報警。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車廂裏有抽紙,林嬈打開抽紙盒,取出一疊紙巾。秦放的傷口出血量多,一時擋不住滴在車上。
秦放彎唇笑了笑,似是不甚在意自己的傷口:“把你的車弄髒了,抱歉。”
他是為了緩解林嬈的緊張,林嬈沒有說話,只抿了抿唇。
秦放邊捂着傷口,邊和她說話:“我聽說阿姨住院了,她病情怎麽樣了?”
林嬈沉默了一會兒,才出聲應他:“……暫時是穩住了,但是後續發展,很不樂觀。”
說到林母,林嬈眉皺得更厲害,唇瓣緊抿着。秦放動了動唇,想說什麽,看她臉色不太好,又閉上了嘴。她開得極快,一路綠燈,很快到醫院。
醫生正在縫合時,林道茂冒出來,未見人先聞聲:“嬈嬈!”
林佳的那把刀是林道茂的刀,不用問也知道是林道茂主動給的。林道茂出現在她面前,算是往槍口上撞:“你都多大了人,她問你要刀你就給她刀。佳佳當時的情緒已經崩潰了,你看不出來嗎?”
林道茂心雖然虛,但是舅舅的威嚴還是要有的,着重提醒:“林嬈,我是你舅舅,雖然只比你大上幾歲,你也得叫我舅舅。”
林嬈冷哼,倆人只要一吵架,林道茂就特別喜歡搬出身份。一瞬間的靜默,秦放看了他們一眼,正好與林道茂對視上。
林道茂“你看什麽看,我是她親舅舅,你算個毛線!”
“林道茂。”林嬈冷聲道:“你能不能閉嘴!”
醫生正在給秦放縫合傷口,讓林道茂吵得頭疼,輕聲提醒:“醫院禁止大聲喧嘩。”
秦放不急不慢地開口:“我不是她舅舅。”
林道茂粗人粗話,說話也沒個把門:“呵呵,沒人說你是她舅舅,你那個臉可比那腚盤子還大。”
醫生笑了,包紮時一個不注意,力道有些重。
秦放皺着眉,剛悶哼出聲,又忙收住,偷看了眼林嬈。醫生縫合好傷口,簡單地說了下注意事項,就要離開了。林嬈忙跟上,擔心問了句:“醫生,傷口好了之後會留什麽後遺症嗎?比如用力方面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醫生說::“不會的,傷口看着吓人,并沒什麽大礙。後續注意消毒和感染,就沒有問題了。”
林嬈點頭致謝:“好的謝謝。”
秦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立在她身側,壓低聲音道:“用力這方面不會有問題,你別擔心。”
“……”
林道茂沒有聽到某人說的話,只不屑說:“你對他挺關心啊!”
“沒辦法,畢竟是你遞的刀。”林嬈表情極其冷淡,顯然是不待見林道茂:“三十好幾的人了,做事從來就沒有靠譜過。“
林道茂扯了扯嘴,理虧倒也沒有說什麽。林嬈不放心佳佳現在的狀況,催促他快點回家,又不放心囑咐:“我今晚在醫院守夜,佳佳你多照顧點。她說話,你就聽着,也別再火上澆油。”
三人走出急診樓,林道茂剛要離開又回身,盯着秦放說:“你愣着幹什麽,一起走啊,看在你是傷員的份上,我大發慈悲,送你。”
“舅舅你趕緊走吧。”林嬈無奈嘆了一聲氣,走上前推着他離開:“秦放他可以自己離開,可以打車,可以讓司機來接他。你別管他。”
林道茂朝她嘀咕:“我這不是擔心他欺負你嗎?我總覺得秦放看你的眼神不對勁。”
她心虛,不出聲。
林道茂自顧自地說:“還有嬈嬈,你是不是怕秦放,我覺得你好像怕他,你看他的眼神也不對。”他頓了頓,又惡狠狠地說:“那個龜孫子是不是欺負過你!”
“沒有。”林嬈看了眼地上的身影,提醒他說:“舅舅那個龜孫子跟在你身後。”
林道茂下意識回身看,吓得連忙退後了幾步,罵罵咧咧:“你變态啊!離我這麽近,也不知道是什麽居心。”
秦放唇瓣緊繃着,聞言也僅僅是掃了眼林道茂,似乎是眼前的人并不起眼,又把目光停在林嬈的身上,那目光有些情緒讓人看不懂摸不透。
林嬈知道他生氣了。她抿了抿唇,低聲說:“剛剛林道茂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他說我看你的眼神不對,他還說我欺負你。”
秦放拉着她入懷,下巴輕輕抵着她的頭頂:“前者他說的對,我确實對你別有用心,後者……我什麽時候欺負過你?”
他頓了一下,擡手摸着她下巴,接着說:“又或者說,怎麽才算是欺負你。如果細究起來,也确實欺負過。”
林嬈側身,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說:“時間不早了,我打電話給吳語,讓她來送你回住處。”
秦放挑了一下眉,問:“誰的住處?”
林嬈點開通訊錄,頭也不擡地說:“當然是你的住處。”
秦放勾走她的手機,理所當然地說:“這幾天我要到你的住處休息。”
林嬈眼底都是抗拒,又只能好言相勸:“我的廟宇太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我喜歡小一點的,溫馨。”秦放又指着包紮的胳膊,半是憂愁半是惆悵:“我是一個傷員,你好意思拒絕一個傷員小小的請求嗎?”
一來他幫忙擺平了秦明念,二來畢竟是佳佳傷到他的他。無奈之下,林嬈只能妥協。秦放也不願先離開,倆人一同朝住院部走。
病房外的走廊,倆人站在牆壁一側。林嬈看了眼他的胳膊,抿了抿唇:“疼嗎?”
“疼。”秦放擰眉,很嚴肅地說:“你親一下,也許就不疼了。”
林嬈看着他想了想,擡起手順着他的頭發,摸了摸他的頭,動作輕柔,模樣認真。
秦放愣了一下,很意識到她這是在安慰,有些忍俊不禁地彎了彎唇角。他握着她的手,看她她稍顯疑惑地樣子,輕聲說:“我說的安慰不是這個樣子?”
林嬈淡淡地看着他,像是聽懂的樣子點點頭。她小心翼翼地捧起他受傷的胳膊,作勢就要解開綁帶。秦放連忙又握着她的手,阻止她的動作,“你這是要做什麽?”
林嬈理所當然地說:“我把你的綁帶拆下來,再給你吹吹。”
這顯然是她理解第二種安慰,對着傷口吹吹。
“林嬈你真當我是沒有脾氣嗎?”
他不怒反笑,目光淡淡地看着她,聲音有些輕:“你知道的我說的安慰指的不是這些。”
林嬈沉默了,目光落在他的指尖,有血沒有處理,斑斑駁駁地幹在手上。
秦放似乎是笑了下,半是妥協半是為難地說:“這樣,你抱着我,用安慰林佳的态度安慰我,這樣就好。我這人很容易滿足的。”
她安慰佳佳時的樣子?
林嬈想了想,無奈嘆氣。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麽惡趣味,竟然想當她妹妹。
“佳佳,是我妹妹。你叫我聲姐姐,我就……像對佳佳那樣對你。”
“……”
“你本事挺大,還想讓我叫你姐姐。”
林嬈仰臉看他,唇抿着,卻也抑不住勾翹的唇角。她踮起腳尖,輕輕抱住秦放,頭抵在他的脖頸上:“這樣行嗎?”
秦放擡手環着她的腰,用力抱着她。他彎唇笑了一下:“還算湊合。”
并不滿足這個擁抱,想要更多,他繼續提出要求,“說些什麽,溫柔點的。”
林嬈沉默了一下,溫軟着聲音說:“今晚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這沒什麽,她是你妹妹,也是我妹妹。”頓了頓,他又說:“有些事情,僅有一次就夠了,別太過火。”
這句話算是警告了。
林嬈“嗯”了一聲,只是這件事也不全是佳佳的錯,于是不滿辯解:“佳佳很聽話的,今天的事情不是她的錯。秦明念要是不找我媽媽的麻煩,佳佳也不至于這樣。”
秦放沒有說話,只是偏了偏頭,吻了下她的側臉。林嬈扯了扯唇,适時閉嘴,不再說話。
兩人就這樣相擁着,走廊裏的人很少,偶爾會有護士匆匆走過,只遠遠地看了他們一眼,走近後也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不讓他們尴尬。
林嬈臉也有些熱,想要推開秦放。秦放抱着她緊了緊,擺明了還要繼續抱着她,“不行,在抱一會兒,你是我女朋友,我要把這些年沒有的擁抱,全部讨回來。”
前方有腳步聲,她擡眼看到走廊中有人走過來,離得遠雖看不清面龐卻覺得輪廓甚是熟悉。
那人走進幾步,手中提着的東西落地。
“哐當”一聲,林嬈的心也随之頓跳。秦放應聲看去,見到來人,抱着林嬈的臂膀也松了力氣。
她掙脫秦放的懷抱,走上前幾步,佳佳就後退幾步。隔着幾步的距離,林嬈也無措了擰眉。
好半晌,才無力道:“佳佳,這件事情你別告訴其他人。”
“林嬈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大概是這件事情太讓她震驚,佳佳情緒只是緊繃着,惡狠狠瞪着秦放:“秦放你們一家真令人惡心。”
聲音不大不小,卻讓人聽着格外刺耳。林嬈無法可說,抿了抿唇。四下寂靜裏,誰都沒有再說話。
林佳面無表情離開,林嬈盯着電梯正在緩慢變動的數字,撥通林道茂的手機,得知是他送佳佳來的,而佳佳也已上車,她這才放下心來。
她告訴秦放家中的密碼,把車鑰匙遞給他:“你早點回去睡覺,明天也不要再過來。”
秦放未接過鑰匙,只是看着她問:“我們的關系就這麽見不得光。”
林嬈目光淡得無神,輕扯了扯唇,不以為然着反問:“你覺得呢?”
城市裏的夜晚只能見得燈光,仰望夜空也只能看到孤零零的月亮。臘月天氣已經是冷得凍冰渣。秦放打車這會兒功夫,也讓凍得咽喉不舒适。
這裏之前來過幾次,但是都沒有現在來得有印象。室內是通體的白,必要的點綴用的是黑色,比如長方體門柄。牆體和櫥櫃沒有任何圓滑的起伏,平滑的面,筆直的線條。
林嬈守在病房,困得難受卻睡不着。林道茂知道她近期工作忙,下半夜來接替她。林嬈開車回家,車子停在地下車庫,她沒有立刻下車,在車裏吸了只煙。第一支煙吸完,再去摸第二支,這才發現煙空了。
林嬈有意戒煙,可是煙這個東西并不好戒。她吸煙是在這生最難熬時嘗試的,煙能陪伴她纾解心中慌亂。以至于現在一遇到事,她就忍不住想要吸煙。
在車裏坐了一會兒,林嬈也離開了。這個點秦放也睡了,林嬈換上拖鞋,借着手機的燈光,輕手輕腳走進卧室。她是要到主卧的洗手間,取出自己的洗漱用品,再到次卧睡。
只是剛走進卧室,躺在床上的人就睜開眼睛,朦朦胧胧地看着由遠及近,又走進浴室的人,回過神來,他就起身打開壁燈。
燈光一亮,在浴室活動的林嬈也随之轉身,秦放就站在浴室的門側,倚着牆壁微微掀起眼皮看她。
“你怎麽回來了?”
他睡眼朦胧的樣子,看起來比白日顯得溫和了不少,似乎又不生氣了。
“外婆讓我舅舅接替下半夜。”
林嬈拿着牙刷用具,走到秦放跟前,想要出浴室。秦放擡手擋着她的路,微微掀起眼皮子看她:“以後,你不準叫我舅舅。”
他很執着這層關系。林嬈不太想糾纏這層關系,扯了扯唇:“沒人稀罕叫你舅舅。”
這一走進,秦放鼻尖敏銳嗅到她身上的煙味。他俯身低頭,先是在肩膀上聞了聞,又趴在她脖頸處聞。似乎是在找哪個野男人,不放過任何角落。
林嬈明白了他的舉動,啓唇朝他呼出一口氣,解釋說:“我剛剛吸煙了。”
秦放這才停止動作,擡眼看着她的唇。似乎是不喜她吸煙,他眉擰着,聲音都有些沉:“有煩心事,不要吸煙,可以找我喝酒。”
林嬈愣了一下,對上他認真的目光,應了聲:“好。”
四目相對,一時無言。林嬈抿了抿唇,又說:“今晚,是真得謝謝你。”
如果不是秦放的阻止,那刀就落在秦明念的脖子上。秦明念手段狠毒,多年前林嬈就見識過。這件事情,要不是秦放從中阻攔,秦明念能大做文章,林道茂和林佳都脫不開關系。
他笑了笑,有些困倦地眯了眯眼睛,別有深意地說:“所以,你打算這次以什麽來感謝我?”
“你想要什麽我怎麽感謝,只要我能做到都幫你做到。”她說得話聽起來很大方。
秦放略微沉吟,頗有深意地看着她:“我要怎樣的感謝都可以嗎?”
半晌,才意識到自己掉賊窩裏了,林嬈避開他的眼神,朝浴室中走:“我要刷牙洗漱,你先睡覺……”
秦放不緊不慢地摁着她的肩膀,勾走她手裏的洗漱用具放在浴室櫃上:“我幫你刷。”
林嬈疑惑:“刷牙還能別人幫嗎?”
秦放捏着她的下巴,認真點頭:“可以的。”
只是這個刷牙和林嬈所理解的有很多不同,秦放用唇輕咬着她的唇,在她還在發怔時,他的吻從試探的溫柔到搶掠的霸道,唇齒交纏間,林嬈開始招架不住,手抵着他的胸口推了推。那掙紮的動作,在他的強勢中像極了欲擒故縱。
秦放把她口中的煙吻得淡了不少,這才松開她,看着她鮮紅的唇,低聲笑了笑:“喜歡嗎?”
林嬈讓他吻得暈頭轉向,一塌糊塗,整個人踩在地上如同踩在浮雲般上。
原來這就是他所說的幫她刷牙,可真是長了見識……
既然秦放已經醒了,林嬈也不客氣了,在浴室洗幹淨身上的煙味。
床不小,兩人躺着,中間空着的位置可以塞一個胖人。秦放想要離她近些,剛一移動,林嬈忽然警惕地動了下,呼吸細聞都有些急促。
他自嘲一笑:“看你緊張的,我現在還能對你做些什麽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林嬈小聲解釋:“你傷口劃得挺深的,我怕碰到。”
聽起來倒像是在關心他,黑暗中,秦放眼底有着淡淡地笑,倒是不明顯。
“好,我不亂動。”
他說着,果真就平躺好。幾秒後,他又說:“你可以動。”
“……”
隔日,林嬈醒了個大早,匆匆解決完早餐,開車到醫院看望林母。
林母知道自己身體不好,保不齊什麽時候就不省人事了。所以,對大女兒的終身大事格外上心。
“嬈嬈,你什麽時候找個對象,帶回家給我瞧瞧,讓媽媽把把關,以免你走我的老路。”
林嬈正在削蘋果,心慌手抖,連着的果皮斷掉。還未來得及說話,只聽佳佳冷笑一聲。
蘋果也削好,林嬈在果盤上切成塊遞給林母:“媽,吃點蘋果。”
林母接過蘋果,注意力因那聲冷笑,又落到佳佳的身上:“剛剛冷笑什麽,是誰又得罪我們寶貝佳佳了?”
“還能有誰?”佳佳緊盯着林嬈,她目光雖看起來無神,可是生氣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林嬈抿唇淡笑,輕聲道歉:“那真是抱歉,讓你不高興了。”
林母明了,摸着她的腦袋,又問:“和你姐姐吵架了?”
林佳不是不知輕重的人,現在無非就是刁難她,并不會說出昨晚的事情。這樣的事情,佳佳只會在她面前抗議,不會挑開在父母面前說。
林母嘆了聲氣,佳佳性格偏激,是她最擔心也最放不下的。想到這裏,她未免又要唠叨一番:“等我死了,你們就是世界上最親近的人。你們兩個姐們,到時候要互相扶持,彼此照顧。”
林佳又是一聲冷哼,絲毫不領情:“媽,你以後少把死字放在嘴上。”
“好好好,不說。”林母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多了幾分勉強,更多的是不舍。
林嬈工作繁忙,盡管如此,這些天也能抽出時間陪伴着林母。她六點多下班,在醫院與家人一同解決晚餐,回到家中已經是九點多了。早出晚歸,這樣一來,倒是冷落了秦放。
晚上回到家時,秦放還坐在她的書桌前,翻閱着她睡前讀物。
卧室的門讓人推開,秦放放下手中的書籍,側身看她:“嬈嬈。”
林嬈淡淡“嗯”了一聲,邊走邊脫下風衣,并把衣服挂在木衣架上。
秦放起身走上前,從後環抱着她:“我有必要懷疑,你故意冷落我,是在躲避我。”
“你想多了,真得沒有。”林嬈轉過身看他,擡手拍了拍他的臉,坦然地朝他解釋:“你別把自己想的太簡單,你沒那麽好躲避。”
“……”
這句話讓她這樣認真得說出來,挺紮心的。
她回到浴室洗漱,出來時秦放坐在床上,還在翻看她要閱讀的書。林嬈路過他順走書,坐在一側書桌上,接着上次看到的頁碼,繼續閱讀。
秦放胳膊撐在書桌上,手抵着下巴,看了她一會兒安靜的側臉,又忍不住說:“看書這樣的夜生活多無聊,我們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
林嬈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在書上。
她看着書,秦放看着她。
放置在桌上的手機亮了,林嬈擡眼看了眼來電顯示是葛毅。
秦放也看見了,先她拿到手機,那目光就略顯沉肅的落在她身上。
他問:“這通電話接還是不接?”
林嬈想了一下,平靜道:“接。”
秦放抿了抿唇,接通手機,把手機調到揚聲器模式。他手裏攥着手機,并不打算給林嬈。
手機接通後,并無人說話,葛毅微微有些疑惑,喚了她一聲:“林導?”
“嗯。”林嬈淡淡應下,擡眼看着閑适坐在床上的秦放,無奈道:“你有什麽事情嗎?”
“我聽朋友說,你有個電影項目成立了?”
“嗯。”
“我希望能出演裏面的角色。”
林嬈蹙眉:“這部電影裏面的男女主雖然還沒有确立,但是我們這邊的選擇範圍是新人。葛毅以你現在的咖位,這部電影不适合你。”
“嗯。”葛毅輕聲笑了笑,沉吟片刻,又說:“林導,那你讓我在裏面友情出演一個角色,戲份是什麽不重要。”
他并不是真得多想出演這部電影,只是想創作和林嬈相處的機會。林嬈自是知道,她沉默了一下,正想着怎麽拒絕。秦放眉眼沉了沉,拽着她的胳膊,把林嬈拽到自己的懷裏。
林嬈猝不及防地倒在他的懷中,受了點驚訝,下意識地叫了一聲。
又氣又好笑,林嬈擡手想要推開他,秦放把她壓在床上捏着她腰。
林嬈皺眉,有些驚吓:“秦放你要做什麽?”
“唔!”
唇讓他吻住了。
秦放的重點顯然是不在吻她,片刻間,松開她的唇,低沉着嗓音輕輕喚她,“寶寶~這麽晚了,你在和誰打電話。”
寶寶?
林嬈腦袋一炸,抓着他袖口的手指瞬間僵住,怔怔地看着他,好半晌,也沒有反應過來。
秦放笑了笑,把她拉起來,示意桌子上的手機。
電話還沒有掐斷,林嬈眨了眨眼睛,坐在椅子上,接過手機就“喂”了一聲。
葛毅苦澀地笑了笑:“你真的有男朋友了……”
林嬈默默捂臉,只“嗯”了一聲。她又看了眼閑适自在的秦放,無奈扯了扯唇。
這個男人,真得很惡劣。
葛毅挂掉電話,林嬈把手機放在書桌上,低頭看着書。
秦放支着下巴,像是在邀功請賞般看她:“我幫你成功解決掉爛桃花,你打算怎麽感謝我?”
林嬈頭也不擡,對答如流:“出門左拐,次卧等你。”
秦放默了默,擔心她生氣,見好就收:“你得時刻記得自己是有男朋友的人。”
林嬈這才看他,放下書本,盯着他說:“忘不了。”
他笑了笑,勾起林嬈的下巴,湊上前輕吻着她唇瓣。
他眉眼有笑,低聲道:“忘不了就好,記得要和異性保持距離,特別是對你有非分之想的異性。”
她表情淡漠,聲音也淡淡:“這句話,我同樣一字不差的送給你。”
秦放“啧”了一聲,就覺得同樣的一句話,從他口裏說出來情意綿綿,怎麽到了林嬈口裏就變得似機器般冰冷了。
——
夜裏她做了一個夢,夢中的一切光怪陸離,畫面匆匆而過。母親抱着她哭,又是父親狠狠把她推開。
她心漸漸墜入冰窖,孤立無援。
後面,畫面又跳轉。
母親拉着她的手,有氣無力地讓她照顧佳佳。她就緊緊地抓着母親的手,可是母親還是離開了。
瞬間,絕望彌漫上來,林嬈想要說什麽,卻開不了口,只能無聲的流淚。
秦放睡得模糊,是林嬈壓抑的哭聲叫醒他。
他怔了怔,很快就回過神來,知道林嬈做了噩夢,摸黑亮起臺燈。
林嬈眉頭緊皺着,眼淚從眼角湧出來,打濕耳鬓的長發。她困在夢魇中,秦放握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輕喚着她的名字。
林嬈陡然睜開眼睛,無焦距的目光與秦放對着。
好半晌,她才回過神來,下意識便撲入秦放的懷中,像是溺水的人竭盡全力地抱着他。
“做噩夢了?”
他聲音低低,微微有些沙啞,卻帶着安撫人心的作用。
她哽咽着說:“一個很可怕很可怕,讓人無力的噩夢。”
一半的神志還在夢魇中,難以抽離,絕望感太真實了。噩夢中驚醒,後知後覺把夢和現實牽連在一起,這比噩夢更可怕。
秦放輕輕拍了拍她,安撫她:“沒關系,是夢。都是假的,這幾天,你太累了。”
關上燈,林嬈躺在床上。忽然,她側過身,猶豫了幾秒才問:“秦放,我可以抱着你嗎?”
秦放沒有說法,理智在告訴他不可以,但是卻開不了口。林嬈未等他回答,朝他移過去,埋在他的懷裏,手攔着他的腰。心瞬間踏實,夢中的恐懼感減弱。
林嬈手抵在他胸.膛,不安分地動了動。
秦放嘆出一口氣,翻身壓着她,聲音沉沉:“嬈嬈,還有一種辦法可以讓你迅速忘記噩夢。”
林嬈還未意識到自己已處于危險中心,問:“什麽辦法?”
秦放沒有作答,只是用動作告訴她。他俯身,用力吻住她的唇,剝奪她的一切。
林嬈愣了愣,沒有料到他說得辦法會是這種方法。
這個男人都困成那樣還想這種事情,林嬈實在不知該怎麽吐槽。
惦記着他有條胳膊受了傷,就連掙紮也在是輕輕推了推。大概是讓他吻糊塗了,林嬈竟試着去回吻他。
秦放吻得更激烈,唇.齒.交.纏間,意.亂.情.迷間。林嬈讓他撩.撥得渾.身無力地躺在床上,還不忘摸着他的唇堵住。
終得空,林嬈只低聲反抗:“不要。”
秦放輕笑一聲,又沉聲問道:“不要什麽?”
林嬈抿了抿唇,聲音淡淡,眼明扼要:“不要你親我。”
秦放喉結滾動了一下,好半晌,才冷靜下來,問她:“感覺現在怎麽樣?”
林嬈眨巴眼睛看她,有淡淡的失措,不見驚慌。她聲音柔柔軟軟:“嗯?”
秦放又親了口她的唇,呼出一口氣,邊起身邊說道:“你先睡覺吧。”
看着秦放朝着浴室走,林嬈哼笑出聲。秦放腳步一頓,背對着她問:“你要過來幫忙嗎?”
“……”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