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靜臨番外
繁擾喧鬧的街道躁亂的不像話,點綴街景的霓虹燈随處可見,晃人眼目的五彩光芒相互交替。穿着黑色外套的青年與來往的人群融為一體,在這座名為池袋的地區,他是單獨的一個人。
折原臨也沿着街邊蹦跶地向前走,他時不時的目光落在記憶中的場景,周圍的一切對他來說既熟悉又陌生。
街頭吆呼着新品壽司的俄羅斯黑人,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高中生,偶爾停放在街口的淺白色面包車。尤其是看到路對邊,哄着機車頭盔女的眼鏡醫生時,折原臨也嘴角咧開一抹難以捉摸的笑。
這是他待過三年的地方,自從畢業以後就再也沒踏入過的地方。
好奇的折原臨顯得更加興奮,他戴上了衣服上的帽子,全身都藏在衣物下。這種暗怯怯的神秘感,讓他加快了步伐,登上了最能看清楚這條街全貌的天橋。
這種近距離俯視人類的爽感,只有他一個人懂得欣賞。
喧鬧就代表不祥和,暗自取樂順觀察人類的折原臨也很快就注意到,也就幾十米處外的地方發生了打架事件。作俑者是侍者裝扮的黃發墨鏡男子,他身材挺拔高大,動作粗魯殘暴——從堅實的瀝青地中拔出高達兩米多的路标當作武器。
他的對手,那些根本算不上對手,都敗在這個男人的手中的“武器”上。
這就是小靜的新身份嗎?
他想迫不及待地會會這個多年未見的老朋友,和他一樣的“非人類”——平和島靜雄。
折原臨也沒想太多,他從高空一躍而下,不假思索地奔向那個地點,前行中不小心擦到淡定看戲的梳着雷鬼頭男子,也就是平和島靜雄的上司——田中湯姆。
本來就混亂一團的場地,所有人都拼了命地往外跑,就折原臨也一個人往裏沖。
湯姆突然好人心泛濫,好心地拉住了笑嘻嘻的折原臨也:“你知道前面的人是誰,就敢湊上去?”
折原臨也一時被拉住,眨着眼睛望着男人,故作驚訝地感嘆着:“啊咧?那是誰啊,我不知道呢。”
“混池袋,竟然不認識靜雄。”湯姆嘆了一口氣,松開了這個精神看樣子不正常的青年。
對方是死,是活,與他何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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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原臨也拉了拉被拽歪的袖子,漫步在平和島靜雄周圍,輕松愉悅地向目标人物笑了笑,雙手插兜,與他擦肩而過時,露出了袖口裏的一把小刀。
刀銳利展露鋒光,寒意逼人,讓平和島靜雄全身一栗,上一次用這把刀的人已經消失了。
但這種熟悉的感覺是不會出差池的,他追殺的人物的注意力,全部轉移到帶着帽子的青年身上。
平和島靜雄揮動手中的路标,黃底紅色感嘆號的那頭直揮向折原臨也.
臨也側身一躲,戴在頭上的帽子自然脫落,他的儀容完全暴露在那個暴力男人面前。
“喂喂,誤傷群衆可不好啊。”
這欠扁的聲音讓平和島靜雄更加暴躁,祭祀看見面前這個讓他念念不忘的人,但遇見本人時也神情微頓。由于架着一副墨鏡的原因,看不清太細致的表情變化。
折原臨也繼續肆意地笑着:“好久不見啊,小靜。”
兩人久見後的重逢并不是勾肩搭背,互相談論少年時代的往事。而是見面就互毆,兩人彼此都看不順眼對方,又無奈于對方。
平和島靜雄明顯水平高出折原臨也一截,可能是因為這幾年他身體一直的改變吧,大多都拜臨也所賜。
“你真的是越來越怪物了。”
“煩死了,閉嘴。”
臨也擦了擦嘴角的血,剛才被鐵路标柱子掄到牆上的滋味真不好受。他的小刀也毫不示弱,一刀一刀刺中靜雄的肋骨,但傷口太淺,并不阻礙靜雄的發揮。
站在高臺上的折原臨也,因為臺面上的一顆石頭子扳倒,所以讓平和島靜雄有了機會,路牌的重量砸中臨也的身體。這一擊讓臨也大腦充血,硬生生地從口中吐出一痰血,全身如同被蟻蟲噬咬,像綁了千斤石塊沉入海底,無法掙紮與反抗。
平和島靜雄頓了手中的動作,打架時丢掉的墨鏡已經不在臉上,他此刻面無表情地看向縮成一團的臨也。
在臨也眼裏,小靜這是嘲笑與諷刺,嘲笑他的弱小,諷刺他的無助!
為什麽小靜能和我最愛的人類和諧的相處呢?
明明,他和我一樣,
都是怪物,
都是異類。
真是的,這種感情真的太讨厭了。
折原臨也被不知名的情緒所牽制,煩躁的情感湧進他的內心,與嫉妒交雜在一起,苦澀且濃郁。
“動手啊,怪物!”
別停啊,怪物!
折原臨也不滿地宣洩。
他讨厭面前這個人,想要他墜入地獄,整日整夜與惡魔作伴。
看着平和島靜雄憤怒的表情,臨也的思維早就随着風飄散如煙了,眼前迷離的光線是他最後的記憶。
整個人是死是活,臨也也不知。
你與我,
成王敗寇,
相憎也算長相守。
身體墜入海底般的沉重,潮水拍打着全身上下每一處的肌肉,細胞循環壞死又重組,傷口愈合的速度還不算慢。
“三天哦,三天你就醒了吶。”
岸谷新羅坐在手術臺上觀察着折原臨也,就像臨也觀察人類的那種方式。
折原臨也毫不知情,因為他在熟睡。昏迷的這幾天,他竟然做了一個他這輩子都不敢想象的夢,飄渺虛幻都不足以描述這個夢。
那是個安谧的中午,微光未散,空氣都散發着一絲清爽的氣息。早就消失在記憶裏的高中校服,紀念很久的小賣部中熟食面包味道,還有足球場上倔強不服輸的棕發少年。
這是臨也與靜雄初相識的地方,是夢的起點。
給折原臨也一次重來的選擇,他必然……
沒有優柔寡斷,沒有精心斟酌,那當然是遵從上一次的選擇,迎面而上,與棕發少年來一場對決。
小刀直逼平和島靜雄的胸口時,折原臨也停住了。
為什麽還要重演上一次的故事,自己作的死還要再體驗一次嗎?既然有了小靜的全部資料與未來,不能加點樂子,供自己愉快地玩耍呢?
折原臨也收回小刀,舒了一口氣。
“好啦好啦,玩笑到此結束。”
靜雄蔑視着面前這個突然改變的黑發少年,他還記得入學典禮時,他和他的目光是仇視的,這輩子也不會改變的。
“我可說過呢,我們可以愉快地相處。”
平和島靜雄一臉不屑地看着臨也,懷疑的目光掃視着他。
折原臨也不在意,帶有禮貌讨好的笑容并伸出手:“來,握個手吧,新同學。”
使壞是随便的,比如在手掌上貼上幾塊刀片,在握到平和島靜雄的手心時,割下去幾塊肉。
再比如,握手時對方展露笑容,松懈的時候,随便地揣上兩腳。
無論怎樣,二十四歲的臨也怎麽玩也能玩得過十五歲的靜雄。
平和島靜雄大度地握回去,抱有疑遲的視線始終沒有撤回。唯有這次,折原臨也沒有搞小動作,不到一分鐘的握手時間,整個過程平靜如水。
折原臨也竟然和平和島靜雄做朋友,放在上一次,這是整個池袋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孤僻的臨也這一次依舊是獨自一人,除了有時候和平和島靜雄裝的惺惺相惜。不合群的異于常人的人必定是被校園霸淩的,随意塗抹的桌面,破壞的書本,滿鞋櫃的蟲子,還有垃圾桶裏的書包。
折原臨也笑道:“這一屆的人類還真的不可愛呢。”
同學驚訝:“瘋子!”
出于朋友之間的相互關照,臨也體會到了什麽叫友誼。
平和島靜雄搬着折原臨也的書桌向一個男孩頭上砸去,那個男生是欺淩臨也的罪魁禍首。他把欺負臨也的招數重新用在了這個男生的身上,包括鞋櫃裏的蟲子全部塞到男生的書包裏,扣在男生的頭上。
男生害怕地哇哇叫的同時,靜雄把整個教室弄得底朝天,把所以欺負臨也的人全部暴力伺候一遍。
排遣孤寂的靜雄想着,臨也是第一個敢于靠近他的,第一個主動找他的人。無論以後是否會互相傷害,他也會站在臨也這一邊……的吧?
“你什麽時候這麽多管閑事了,小靜?”
臨也在天臺上咬着金槍魚壽司,眯眼望着草坪上靜雄追打着霸淩他的人。
也不知道是哪天,天下起了朦朦小雨,淺雲遮住了唯一的暖意光線,壓抑的氣氛彌漫着臨也整個胸腔。
一個看着就像反派的人挾持着靜雄,不是他不敢反抗揍扁一頓歹徒,而是歹徒的同夥用槍抵在靜雄的弟弟平和島幽的太陽穴。只要靜雄一動,幽的小命就沒了。
幽的冰山臉看不出什麽端詳,但是靜雄急躁的性格讓他的緊張與煩躁全部浮現在臉上。靜雄的慌張直盯着臨也,擔心他做出的與這個場景格格不入的事情。
沒想到,小靜還有害怕的一天吶……
折原臨也輕哼了一聲,滿眼挑釁着面前的歹徒,救與不救不就是在他的一念之間嗎?
我渾身帶血來夢裏找你,
所以這次,
我不會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