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042
元宵節一過, 京城裏的年味兒總算淡了下來。
産期将至, 陸氏的肚子越來越大了, 弄得徐柔嘉與陸宜蘭都不敢再靠她太近。
每次看到她們擔心的模樣, 陸氏都會笑：“哪有那麽金貴, 等你們懷了就知道了，只要不用力撞，基本不會出事。”然後，她特別多看了親侄女一眼。
陸宜蘭臉紅紅的，不敢想象自己與徐耀的洞房。
徐柔嘉瞧着陸氏的大肚子，心裏卻有點難過。
上輩子她嫁給謝晉五年, 夫妻倆恩愛非常, 可整整五年, 她的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悄悄看過多少郎中或神醫, 都說她與謝晉的身體沒問題。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那個時候，徐柔嘉真的很想懷個孩子。
現在她變成阿桃了, 不知再嫁人時, 子嗣會不會順利些。
等等，如今她連稍微中意的人選都沒有, 操心孩子是不是太早了？
春風漸暖, 三月初，陸宜蘭要出嫁了，而陸氏的肚子還穩穩的, 一點要生的征兆都沒有。
陸宜蘭覺得可惜，陸氏挺高興，沒生好啊，真生了，她在月子裏，就不能好好地替侄女送嫁了。
在淳王府，陸宜蘭只是個姨娘的侄女，按理說她出嫁淳王給添份嫁妝便算給她體面了。但陸宜蘭嫁的好，她的夫婿可是未來的平西侯，淳王若連幾張酒席都不張羅，那便是不給平西侯府體面。
陸氏大着肚子，淳王本就緊着她，再加上平西侯府的關系，陸宜蘭出嫁這日，淳王還辦了二十桌酒席，請的全是京城有頭有臉的勳貴官戶人家。
陸氏很滿意。
淳王的其他女人卻不高興了。
淳王妃城府還算深些，姚側妃忍不住來跟淳王妃抱怨：“姐姐，王爺到底怎麽想的，就算要顧及平西侯府的體面，也不用邀請那麽多貴客吧？王爺這麽在乎一個姨娘的侄女，陸氏是長臉了，咱們卻成了別人口中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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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王妃淡然品茶：“說這麽多有何用，她快生了，王爺想哄她高興也是情理當中。”
提到這個姚側妃就更心塞了，她的兒子風流好.色不争氣，曾經被雍熙帝明着訓了一頓，所以姚側妃一直想再生個兒子，奈何王爺不喜歡她，以前去她那邊的次數就少，陸氏複寵後，王爺居然一次都沒去過！
姚側妃扯扯帕子，小聲嘀咕道：“姐姐，王爺最近老是歇在前院，是對咱們有什麽不滿嗎？”
淳王妃：……
對于她們這種貴女出身的婦人而言，姚側妃的話已經非常直白露骨了。
但淳王妃并沒有斥責姚側妃，而是略帶自嘲地道：“那也怨不得王爺，誰讓咱們都老了。”
姚側妃馬上道：“陸氏只比我小兩歲而已！”
淳王妃但笑不語。
她身邊的李嬷嬷委婉地道：“側妃确實年長些，但您臉皮薄啊。”
姚側妃一愣，這與臉皮有什麽關系？
不過，想到陸氏初進王府那些年心腹丫鬟從小月居打聽出來的一些流言，姚側妃就明白了。
翌日傍晚，淳王回府後換了身衣裳，正準備去小月居瞧瞧随時可能臨盆的陸氏，曹公公進來通傳，說姚側妃來了。
淳王便先去見姚側妃。
“王爺，近日天寒，聽聞您最近一直早出晚歸的，我特意給您熬了一碗參湯，您嘗嘗？”
親手提着食盒，姚側妃媚眼如絲地道。
淳王有陣子沒吃葷了，雖然他不太喜歡性格刁蠻的姚側妃，但看着面前極盡媚惑之能的美豔女人，一個主動送上來的美妾，淳王突然就來了興致。
“是嗎，端來給我嘗嘗。”淳王笑着道。
姚側妃一看男人這種笑容就明白自己的辦法成功了！
她開心地擺好食盒，再用一雙纖纖玉手端了湯碗遞到淳王面前。
到了這個時候，曹公公早就識趣地退了出去。
然而他才在外面站了沒多久，小月居突然來人，興奮又焦急地說陸姨娘生了！
不是要生了，而是生了！
曹公公這麽多年第一次失态：“生了？”
秋菊連連點頭：“是啊，生了個小少爺！”
曹公公一聽，趕緊跑進去，站在次間門口道：“恭喜王爺！剛剛小月居來人，說陸姨娘生了個小少爺！”
屋裏頭，淳王一把将剛拉到懷裏的姚側妃推開，難以置信地問：“生了？為什麽沒提前傳信兒過來！”
一邊問，淳王一邊随便理理衣擺，健步如飛地沖了出去。
暖榻之上，姚側妃恨恨地砸了一下床！
小月居，別說産婆、徐柔嘉等人了，連陸氏都沒料到自己生老二時會是這副情形。
侄女出嫁了，在侯府過得不知如何，這兩晚陸氏擔心侄女，導致自己輾轉反側睡不着覺，然後今天後半晌突然困得厲害，反正陸氏也沒事，那就睡呗，結果她這一睡，連晚飯都錯過了，一直睡到了天黑。
睡醒之後，陸氏去淨房如廁，剛坐下去，就感覺出了不對。
畢竟生過一次，陸氏還算鎮定，立即讓秋菊去喊産婆。
産婆提前仨月就在小月居住下了，第一時間就跑了過來，将陸氏扶到産房裏一瞧，呵，小家夥的腦袋都露出來一點了。
小月居登時忙成了一團。
淳王、淳王妃前後腳趕過來時，産房剛好收拾幹淨，可以進人了。
徐柔嘉跟在舅舅身後，也想進去看看。
淳王妃聽到腳步聲，回頭看了看，然後溫柔地道：“産房味道還沒散，阿桃先回去吧，明早再來看你姑母。”
尚未出閣的姑娘們确實不宜進産房。
淳王贊許地看了妻子一眼。
徐柔嘉見了，只好先告辭。
淳王夫妻則進了內室。
與他們想象的情形不同，陸氏并沒有虛弱地躺在床上，而是半靠着床頭，正咕嘟咕嘟地喝着粥，産婆在一邊哭笑不得地勸說：“姨娘慢點，您才生完，得慢慢地喝。”
陸氏心想，老娘晚飯都沒吃，早就餓了，再不吃恐怕就真的要餓死了。
直到看見淳王、淳王妃，陸氏才不得已放慢了速度。
淳王無奈地搖搖頭，陸氏那些民婦的毛病，何時才能徹底改了？
淳王妃既鄙夷陸氏的這副村婦樣，又無比地羨慕。
想當年她生兒子女兒時，哪一次都跟走了一趟鬼門關似的，生完孩子人也去了半條命，哪像陸氏，氣色紅潤胃口超好，精神地仿佛沒事人一樣。
“妹妹怎麽生的這麽快？”淳王去看孩子了，淳王妃慢步跟着，笑着問陸氏。
陸氏太餓了，只想吃粥，示意産婆解釋。
産婆就笑呵呵地說了剛剛的經過。
淳王妃越發羨慕了，她也好想睡一覺什麽陣痛都沒感覺到，順順利利地就生了孩子。
連淳王這個幾乎什麽都沒操心的尊貴王爺都為陸氏的順利感到驚訝。
然後，他将功勞算在了剛得的小兒子頭上。
笑眯眯地看着襁褓裏的奶娃娃，淳王高興道：“咱們小五懂事，知道心疼姨娘。”
陸氏咽了嘴裏的粥，哼道：“他懂個……”
話沒說完，挨了淳王一記眼刀。
陸氏抿嘴。
看在她才生完孩子的份上，淳王解釋般掃了一眼旁邊的淳王妃。
陸氏就明白了，有些粗話她可以跟王爺說，但不能當着王妃的面說。
既然不能說，陸氏就專心喝粥了。
淳王妃心裏酸溜溜的，都說眉目傳情，剛剛她的丈夫就同一個豆腐西施傳情了。
淳王妃耐着性子坐在旁邊。
其實剛出生的奶娃娃只知道睡覺，沒什麽好看的，但淳王老來再得子，那真是怎麽看怎麽喜歡，抱在懷裏愛不釋手。
淳王妃再難壓抑心中的醋意，瞄眼同樣盯着小五笑的陸氏，淳王妃體貼地提醒道：“王爺，時候不早了，不如咱們讓妹妹好好休息吧？”
淳王還沒同陸氏說些貼己話，頭也不擡地道：“你先回吧，我今晚歇在這邊。”
淳王妃無心般地道：“既如此，那我叫人去知會側妃一聲，讓她不用等您了。”
一直低頭看孩子的淳王聽到這句，兩道長眉飛快地蹙了下。
他先看向床上的陸氏。
結果就見陸氏張大嘴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淳王：……
這女人的心裏是不是只有兒子與豆腐？
意識到這點，淳王突然很不高興，男人特別是他這種身份的男人.妻妾成群再正常不過，可陸氏作為他的女人，眼裏怎能沒有他？
為了試探陸氏到底怎麽想的，淳王突然對已經轉身的淳王妃道：“等等，我随你一道走吧。”
淳王妃心中大喜！
看來王爺也沒有多寵愛陸氏！
淳王默默地将襁褓交給陸氏，一雙黑眸審視地觀察着她。
陸氏本來沒困的，可淳王、淳王妃說了太多閑話，硬把她聽困了，困到都沒有認真聽淳王妃都說了什麽。
現在夫妻倆要走，陸氏打起精神送人。
淳王嘴唇抿得更緊。
可就在他即将跨出産房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充滿讨好之意的“王爺”。
終于想要挽留他了嗎？
淳王肅容扭頭，盯着陸氏問：“何事？”
陸氏瞅瞅懷裏的小娃娃，底氣不是很足地請求道：“王爺，我，我給四爺添了個弟弟，明日能請四爺過來見見弟弟嗎？”
淳王：……
又是兒子！
陸氏怎麽就不想想，沒有他這個老子，她哪來的倆兒子？
胸悶氣短，淳王很想冷聲拒絕，然而對上陸氏充滿希冀的眼睛，淳王莫名就軟了心腸。
“你安心休養，明一早我就讓他過來。”
陸氏便覺得，這真是淳王今晚說過的最好聽的話了。
“多謝王爺。”她真心地感激道。
她笑得那麽滿足，淳王竟，又不想走了。
“叫姚氏回去吧。”
淳王低聲對身邊的女人道，旋即朝陸氏走去。
這是他的王府，他想寵誰就寵誰。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弟弟出生了，四爺以後有大把的借口來找小表妹啦~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