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41
其實如果周岐不開口, 徐柔嘉今晚是想一直待在外祖母身邊的, 但周岐難得示好, 徐柔嘉當然要珍惜機會。
晚宴将散, 接下來就是賞燈了。
徐柔嘉湊到外祖母身邊, 小聲道：“外祖母，今晚我不能陪您了，四表哥叫我過去找他。”
惠妃掃眼孫子們的方向，奇怪問：“他為何叫你？”
徐柔嘉輕笑：“最近我跟四表哥關系緩和不少，他大概擔心我無處可去，便好心帶我四處逛逛吧。”
徐柔嘉如實交代, 是想告訴外祖母, 她這半年沒有白混日子, 一直在為了完成任務而努力呢。
惠妃看着面前容貌越發嬌美的外孫女，心思卻飄遠了。
“去吧, 今晚好好過節，不用多想。”惠妃笑眯眯地囑咐道。
徐柔嘉乖乖點頭。
散席後，一群皇親國戚們就開始游園賞燈了。
長輩們都留在了帝後身邊, 徐柔嘉等同輩的少年姑娘們則四散開來。
周岐喜靜, 領着徐柔嘉來了湖邊的一處涼亭中。
“坐吧。”周岐坐在當中的石椅上，然後指着斜對面的美人靠示意徐柔嘉也坐。
涼亭四面開闊, 兩人隔些距離, 便是有人過來瞧見了，也不會誤會表兄妹之間有些什麽，而且, 阿貴、玉瓶就在亭子邊上守着。
遠處歡聲笑語，更顯此處清幽，徐柔嘉四處看看，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周岐，就見他神色漠然地望着湖面，鳳眼隐在昏暗的光線中，不知道在想什麽。
如此賞燈，真的不如待在外祖母身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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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徐柔嘉試着與周岐聊天：“四表哥，咱們今晚就在這裏坐着了嗎？”
周岐終于看過來，平靜問她：“你想去何處？”
徐柔嘉心想，便是随意走走也比幹坐着強。
“我想去橋上走走。”徐柔嘉指着湖中心的一道橫橋說。
上輩子徐柔嘉從小在宮中長大，最喜歡的便是禦花園中的這座橋，今夜橋兩側都懸挂了花燈，燈随風舞，影随波動，傳說中的仙宮大抵也就如此了。
徐柔嘉望向橫橋，杏眼倒映着燈光，璀璨如星。
周岐收回視線，起身道：“走吧。”
徐柔嘉笑着跟了上去。
路上也點綴了很多花燈，周岐是悶葫蘆，徐柔嘉自己找樂子，路過一盞花燈便停下來仰頭猜燈謎。一個人猜沒意思，她還叫了阿貴、玉瓶一起。
“一個燈謎十文錢，誰先猜出來，剩下兩個便要一人出十文，咱們先記賬，猜完所有燈謎後一起算。”徐柔嘉定規矩道。
阿貴忍不住抗議：“郡主比我們讀書多，銀子也多，何必還要詐我們那點積蓄。”
玉瓶偷笑。
徐柔嘉哼道：“那就不賭錢，賭……”
徐柔嘉竟然想不出其他彩頭了，她只玩過賭錢或其他珍寶彩頭的。
“你說賭什麽？”見阿貴笑，徐柔嘉幹脆放棄了。
阿貴偷偷看向主子。
周岐漠然站在徐柔嘉一側，似乎并不介意他們玩鬧。
阿貴這才摸着頭道：“賭什麽我們都是輸，郡主真若想賭，不如同四爺比試，這樣您贏了也贏得光彩。”
徐柔嘉：……
她詢問地看向周岐。
周岐神色清冷，剛要開口，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
徐柔嘉與他同時回頭。
是謝晉，身邊跟着二爺周峻、三爺周峪以及周萱三姐妹。
謝晉冷冷地盯着徐柔嘉。
徐柔嘉反瞪了回去，直言道：“謝世子對我有何不滿，大可直說，不必在那冷眼看人。”
謝晉一噎。
周峻哈哈笑，“好心”地解釋道：“阿桃有所不知，世子與柔嘉郡主青梅竹馬，你長得那麽像柔嘉郡主，現在卻寸步不離地跟着你四表哥，世子當然不高興了。”
他這麽一說，謝晉與周萱的臉色都很難看。
“二哥慎言。”周萱低聲勸道。
周峻不屑，掃視衆人道：“此事大家心知肚明，何必藏着掩着，害阿桃誤會世子與她有仇？阿桃你說是不是？”
徐柔嘉懶得理他，徑直問謝晉：“所以，世子是介意我這張臉嗎？”
她直言快語，謝晉若再找借口反倒輸了陣勢。
“是又如何？”謝晉盯着徐柔嘉反問。
徐柔嘉笑了，半躲在周岐身後道：“我能如何呢？我這張臉是天生的，總不能因為世子介意就毀容，所以，為了世子的心情着想，以後您見到我就請提前避開，如此咱們見不到面，您也就不用耿耿于懷了。”
謝晉冷笑：“為何不是你避開我？”
徐柔嘉做出恍然大悟狀：“是啊，我怎麽沒想到呢。”
說完，她笑着對周岐道：“四表哥，咱們先走吧，免得壞了人家的雅興。”
她笑容燦爛，如避開了瘟神，周岐便微微颔首。
修長挺拔的少年與嬌小纖細的姑娘并肩而行，那畫面深深地刺激了謝晉的眼。
不知為何，明知那只是一個身份卑微的賤民，明知因她動怒不值得，謝晉仍然生出一股怒火，燒得他想将她抓到手裏，再……
想到這裏，謝晉突然一怔。
他抓了阿桃又能如何？懲罰她？她長了那麽一張臉，他怎下得了手？
那為何又想抓她？
就在謝晉試圖理清自己為何會冒出這種念頭時，前面的小姑娘突然停下腳步，回頭朝他看來。
明月皎皎，她杏眼梅腮，粉嫩的唇邊帶着一抹壞笑。
謝晉愣住了，這，真的不是柔嘉表妹嗎？
他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
然而在他行動之前，徐柔嘉笑着開口了：“對了世子，我與四表哥要去橋上賞燈，我先跟您打聲招呼，免得一會兒您也去了橋上，看見我又要嫌我礙眼。”
謝晉：……
提醒完了，徐柔嘉再沒有別的話，小鳥依人地跟在周岐身邊往前走了。
謝晉暗暗攥手。
“世子真不打算去橋上了？”周峻好整以暇地問，都是男人，他當然看得出謝晉對阿桃是什麽意思，再冷再傲都是假的，心裏恨不得取代老四去與阿桃風花雪月呢。
謝晉什麽都沒說，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毫無留戀。
周萱松了口氣。
徐柔嘉與周岐很快就來到了橫橋上。
從橋上眺望整座禦花園，夜色越發令人沉醉。
徐柔嘉趴在扶欄上，低頭看水中的倒影。
可她看見的是上輩子。
青梅竹馬，五年夫妻，故地重游再遇謝晉，她并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豁達。
“在想什麽？”
頭頂傳來周岐清冷的聲音，徐柔嘉看向水面，那裏，她的身邊也多了一道身影。
水波蕩漾，她與周岐的面容都模糊不清。
徐柔嘉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小聲問：“四表哥，娘娘與王爺都因為柔嘉郡主而憐惜我，謝世子則因為覺得我不配這張臉而處處針對我，你呢，你對我那麽冷淡，是因為我不是你的親表妹，還是你與柔嘉郡主有恩怨，遷怒到我身上了？”
前面的都是幌子，徐柔嘉只好奇周岐對她本人的态度。
周岐瞥眼小姑娘白皙的側臉，淡淡道：“我與柔嘉郡主并無恩怨。”
徐柔嘉懂了，上輩子周岐欺負她，只是因為她的謝晉的妻子。
“我也不曾對你冷淡。”
就在徐柔嘉沉浸在回憶帶來的複雜思緒中時，旁邊的少年冷不丁又說了一句。
但他說的話，讓徐柔嘉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
她扭頭望向周岐。
周岐目視前方，但他知道小姑娘在看他。
他繃着臉道：“在我看來，你與宜蘭都是我的表妹，我不曾厚此薄彼。”
徐柔嘉回憶了下，好吧，周岐确實沒有厚此薄彼，他對她與陸宜蘭是一樣的……冷。
她敷衍地笑：“這樣啊，多謝四表哥沒把我當外人。”
周岐抿唇。
他都願意陪她賞燈了，她居然只是覺得他沒把她當外人？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四表哥很委屈：我表現的都這麽明顯了，為何她就是不懂？！
晚安~
